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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心軟

葉修儀只是淡淡一笑,「閑來無事,便琢磨這些!」

婉君不信,只是琢磨不會如此精湛。只是她不願透露,自己也不要強人所難。葉修儀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婉君,善意的笑了下,「她總說你不受管教,總是不听她的話!可是,怎麼我覺得你很是听話,又善解人意呢?」

「她?」婉君不禁想起,葉修儀剛剛提到的秋楓,「您與秋楓典侍?」

葉修儀不答話,「想知道,便去問秋楓吧!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忽然听得窗外傳來一聲響雷,婉君想起自己要在下雨前將剩下的水都打好,便充滿謝意的向葉修儀辭行。葉修儀也沒有挽留,只是叮囑她不要太過操勞,腿上的傷還是要靜養。

婉君剛剛步出沉香堂,天空中便飄起了雨滴,且雨越下越大。但是此時的婉君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因為這個自己僅有幾面之緣的修儀出手相助,讓她相信這個陰冷無情的皇宮還有點人情味。

沉香堂中有一股草藥味,或者可以說這樣的味道是從葉修儀身上散發出來的,那麼她與秋楓典侍的關系,想必不簡單

「你來這兒干嘛?」長孫無忌慵懶的趕著李治,一面想著手上的毛筆該筆落何處,眼前一副廬山雲霧圖即將完成,怎麼能被毛頭小子掃了氣氛。

「我說舅舅,您可是是我親舅舅!」李治不禁有些不滿,「如今父皇不理朝政也就罷了,我理解他思念母後,可是您也對我愛答不理的,將所有的事兒都推給我一個人,您覺得合適麼?」

長孫無忌瞧都沒瞧一眼李治,目光伶俐的將筆鋒在磨中蘸了蘸,然後在畫間細細添了幾筆。李治有些不耐煩,一把抽出長孫無忌的話,「你!」長孫無忌一見快要畫好的畫竟然就這樣功敗垂成,不禁痛心棘手,「我說你就一定要這樣跟你舅舅作對麼?」

「不是我要與您作對,是您先不理我在先的!」李治自知理虧,有些訕訕的說道。

長孫無忌很是受不了李治,不禁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在困擾些什麼?莫說這個朝里沒有我,就算你不在,那些個大臣自然會吵出一個結果,你到時候御筆一圈,不就完事兒了麼!」

李治本來有些困惑,听長孫無忌此言,忽然眼前一亮,「舅舅,您的意思是?」

「哎,我可什麼都沒說,你什麼也沒听見!」長孫無忌翻了個白眼,然後吹著口哨道,「哎呀,外面下雨了,太子爺您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送送你!」

李治的心情本來就不佳,如今門外下起了瓢潑大雨,更是煩躁。////「舅舅,我可是把您的話給听進去了!」說完,李治抬腿便踏出了長孫無忌的書房。

「哎,」長孫無忌本想問自己說了什麼?李治那話是什麼意思啊!不禁自己自言自語道,「這太子向來會斷章取義,不是理解錯了我的話的意思吧!」

因為雨下的過大,元寶與李治一人撐著一把傘,而元寶忽然撞上了立在原地的李治。元寶有些吃痛,卻沒有向往一樣听到太子的呵斥,元寶有些好奇望著李治。元寶發現李治的頭微微的扭著,望著遠處的方向,隨著李治目光所及的遠方,元寶看到了這一幕

婉君吃力的用雙手抬著水桶,渾身上下被淋得濕透了,頭上的發髻也散落下來分不出它原先的樣貌。濕透的衣衫有些沉重,再加上本就不利落的雙腿,在雨中抬著水便成了一項更加艱難的任務。

腳下一個不穩,雙腿打了個絆,整個人傾倒在地上,整桶水也都灑了。白色繡龍紋的錦靴不禁微微動了一步,卻再未向前挪動半步。李治的雙眸中含著些許復雜的神情,隱忍的雙眸微微闔動的睫毛一直注視著遠方的人。

婉君有些吃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忍著痛咬著牙又將地上的木桶撿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又往後面的井走去

「太子爺!」元寶知道,太子本是善良單純的人,嫉惡如仇,但是向來直爽。

李治咬咬牙,「是她自己蠢,這麼大的雨都不知道躲躲!」說完,撐著傘往東宮殿走去。

元寶看了一眼執拗的太子,心想,太子這是跟婉君過不去,還是跟他自己過不去呢?

婉君吃力的將井底的水打了上來,險些還失手弄翻了。

忽然一個人影從身後走到自己面前,為自己撐起傘,回頭一看,「元寶公公?」

「我說婉君姑娘,這麼大的雨,您怎麼還在這里?」元寶用手擦了擦被打濕的下顎,道,「你還是先躲躲吧!」

婉君搖搖頭,「不用了!這是我的職責,我還沒有做完呢!」

元寶哪里見過這樣的人,都讓她休息休息了,可還這樣執拗固執。

「現在雨下這麼大,你要做這些,等雨停了再做吧!」元寶規勸道,不禁想為婉君撐傘,將傘挪了挪。

婉君見此,忙將傘又退還給元寶,「不用了,我反正已經濕了,您還是快些走吧!等到雨停了,這井水也不能用了,所以我現在一定要做完!」說完,婉君便提著水往東宮殿的後廚走去。

元寶有些憐惜的望著婉君的背影,不禁心中產生了一股敬佩之意。遠處,躲在角落注視著這一切的李治,不禁心里也微微動了動。轉身踏著雨,這一次,他是真的回東宮殿,而內心也真正開始微微動搖。

婉君正提著水,看見一群宮女太監冒著雨走了出來,手中也都提著木桶。婉君有些意外,看著他們紛紛往井邊去抬水,婉君不禁露出了微笑。是元寶公公在幫自己麼?

因為眾人的幫忙,不一會兒便將所有的水缸都裝滿了。渾身濕透的婉君剛剛回到屋子,便有一個小宮女端了一碗姜湯進來。婉君有些受寵若驚,道,「這是誰讓你送來的?」

小宮女有些不耐煩,只是簡單的說,「給你端來便喝吧,你管是誰送的!」小宮女說著,便有些不高興的離開了婉君的屋子。

婉君不解,看著桌上熱騰騰的姜湯,不管是誰的好意,總之自己先接受再找機會感謝那人吧!

「太子爺,您都淋濕了,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瞧!」元寶有些擔憂。

「不用,我身子好得很!」可是,李治轉眼一想,卻立刻改口道,「便去典醫監請個太醫來!還有,剛剛看見東宮殿很多宮人都淋了雨,去請些醫女回來給他們看看!」李治面色冰冷的說道,一面月兌了濕掉的外衣,想洗個熱水澡。

元寶連稱是,說著退出了太子的寢殿。可是出了東宮殿,元寶倒是唾了一聲,「還真是奇怪,哪里來的那麼些個幫忙的宮女太監!」

婉君剛剛洗完熱水澡,便听見有人敲門的聲音,開了門見是典醫監的醫女。

「大人,小的前來為您診脈!」

「我沒有叫你們來啊!」婉君有些疑惑。

「是,太子下命為東宮殿所有的宮人診治,以防有人受寒生病。」醫女恭敬的解釋道。

婉君點點頭,「進來吧!」

醫女診了脈之後,幫婉君開了些驅寒的藥,又道,「听說大人腿上有些傷,可否讓小的看看。」

婉君點點頭,醫女便卷起婉君的褲筒,細細看了看她的膝蓋。醫女道,「大人的腿似是經過針療。」

「是的,我的腿還有什麼問題麼?」婉君有些擔憂,想要確認道。

「大人的腿經過針療,已將寒氣與頑病驅了出來,大人只要好好休息,不日即可痊愈。」醫女一五一十的說道。

「辛苦你了,沒事兒你先下去吧!」婉君道,然後還拿出了些碎銀子給醫女作為打賞。如今外面雨正大,她不辭辛勞的趕來,無論是奉誰的命令,自己的心意總歸是要表達的。

喝過姜茶,又經過針灸,婉君有些困意。雖然知道自己還有事情要做,但還是想稍微躺一會兒,告訴自己就稍稍歇一會兒。可是就算下意識告訴自己不能睡的太久,躺下之後不久便失去了意識,沉沉的睡了過去。

直到晚上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然睡了三四個時辰了。忙起身但是頭有一絲沉重之感,糟了,看來那碗姜湯沒有能夠阻止自己發燒。但是還是掙扎的起了身,眼尖的婉君發現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份晚飯,看這樣子應該是兩個時辰前送來的了,如今都冷了。

婉君想既然沒有人來叫醒自己,想必是今日不需要自己去幫忙了。看著冷掉的飯菜,沒有胃口,婉君拿了件披風披在自己的身上。她想出去走走,不想呆在這空落的房子里。

午後那場大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如今天空已經出了月亮,還有一閃一閃的群星。

坐在一棵倒下的樹干上,因為涼風,不禁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眼皮還有些沉重,頭上也有低燒,喉嚨有些不舒服,婉君坐在樹干上,抬眼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想象著月亮中那抹黑影是嫦娥的桂樹,一動一動的是活潑可愛的玉兔,不禁嘴角露出一抹單純的笑意。可是忽然身後的樹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是一個人踩到枯樹枝的聲音。那人以為自己沒有看見他,矯健的躲到了樹後,可是婉君卻嚇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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