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關懷的話卻讓李向東倍感愧疚,同時也埋怨自己沒有創新。不久前和董智單挑受傷,他也找的這個借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被搶劫的專業戶,全天下的劫匪全集中到他身上搶。他暗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換一下,最起碼也得找個不讓母親擔憂的借口。
腦中電閃間,臉上卻帶著歉然的笑意︰「媽,這樣哪行?不是助長壞人的囂張氣焰嘛。小毛賊屢次從我身上得手,他肯定不會就此罷手,別人豈不是遭了殃。」
李母見兒子能開玩笑,心放下一半,笑道︰「媽是普通女人,只希望你們姐弟倆平平安安,至于劫匪怎麼想,媽顧不了那麼多。」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母子倆說笑間,李夢詩提著早點從外面走進來。搬過凳子坐在弟弟身邊,揭開飯盒的蓋子,拿出把小勺,舀勺稀飯,在自己嘴邊吹。「東子,粥來了,姐喂你吃。媽,我買了油條豆漿,你先吃些。」
「姐,你跟媽先吃。」李向東見姐姐眼楮依然紅腫,內心的不安加劇。
李夢詩將稀飯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試試,感覺不燙了,才說道︰「來,張嘴,啊!」看那神情,像是把他當成剛出生的嬰兒。
李向東只好乖乖地張開嘴,接受姐姐的細心照顧。
李母看見姐弟倆的動作,不由地笑道︰「東子,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姐喂你稀飯,結果把你燙的大哭的事嗎?」
李夢詩接口道︰「那時東子才兩歲多,邊哭還邊喊著媽媽,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憐。」
李向東想想,說道︰「這件事我倒不記得,我記得有次姐烤了三個土豆,剛烤熟她就讓我吃,差點把我的牙燙掉。」
「那是你嘴饞,趁我沒注意偷拿了一個吃,哪是我讓你吃的?」
李夢詩說著說著發出銀鈴般地笑聲,很明顯,李向東那時的溴樣至今還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中。
一家人就著李向東小時候的溴事吃完溫馨的早餐,生活的貧困並沒有擊到他們活下去的意志,他們反倒比普通人更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快樂。
兩位不速之客的出現驚擾了病房里的溫馨,也讓李向東有些驚愕。
旁邊的李夢詩說道︰「東子,學校那邊我已給你請過假,順便報了警。」
她的話,解釋了兩位警察出現在病房里的原因。
進來的其中一人他認識,短頭發,模樣端正,就是臉上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人還沒走進,就感覺到嚴寒的冬季。
她就是上次在項勇病房里出現的冰山女警,在警局,要不是她如實地反映當時的情況,李向東也不會當天上午就被馬曉華老師保釋出來。
跟她一起來的搭檔不再是大劉,而是位精干的年輕人。
昊冰沒想到上次是這位學生的同學挨打,這次又換成他,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可她臉上絲毫沒有顯現出來,問話也依然平穩,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連神經也是鋼筋鑄就。
「姓名?」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李向東很是不爽地回答。
「李向東。」
「年齡?」
「十五。」
「職業?」
「學生。」
……。
「昨晚,搶劫你的人你認識嗎?」
李向東干脆不回答,只是搖頭。
「你能描述下他們的外貌特征嗎?」
「不記得,頭疼。」
李向東很是干脆地閉上眼,不想再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昊冰並沒有因李向東的不配合有任何異樣,問道︰
「現場留下血痕,經采樣分析,不是你的,是不是他們的?」
李向東冷冷地瞪著昊冰,說︰「這樣的事你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去問那些人。」
「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爭取早日破案,對你和你的家人都有好處。」
昊冰很奇怪少年對她們表現出的敵意,但只是奇怪,臉上卻絲毫不顯露。她哪知道上次李向東在警局里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讓他對所有的警察都不感冒。
「出去。」
李向東說完兩字,再不看別人的臉色,緊閉著嘴唇,任警察如何發問,再不回答半字。
徐若u將課本攤在桌上,可心神卻不知道神游到什麼地方。
身邊空蕩蕩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這家伙越來越不像話,即便不來上課也得請假吧,她問過項勇和魏大壯等人,當然是以班長的身份問的,班里任何事情,班長都有權知道。
可這次她很失望,項勇等人也正在找他。
她可以容忍他的侵犯,甚至可以容忍他的無理,但不能容忍他一步步地走向深淵。連假都不請就翹課,正是變壞的標志。
血手向東,出手見血。
這句在學生中廣為流傳的話她知道,但她始終相信他是個好學生。有很多事少年人有自己的看法,李向東刺傷項勇,據說還將董智打傷,她認為是迫不得已,要是有選擇,她相信他絕不會這麼做。
徐若u暗攥小拳頭,這次,她絕不會給他好果子吃。至于怎麼懲罰他,她目前還顧不上想。
直到她被馬老師叫進辦公室,她還在氣那家伙無故翹課的行為。可馬老師的話卻讓她陷入震驚中,心中的怒氣瞬間轉化為關心。
「李向東住院了,我打算中午去看看他,你也代表班級一起去吧。」
他怎麼會住進醫院?難道得了什麼重病?
一想到這,她的心七上八下,難受異常。
徐若u連怎麼離開馬老師的辦公室都不知道,她腦海里縈繞著一件事讓她不能釋懷,甚至讓她恨不得立刻飛到醫院去。
徐若u在上初一的時候,跟她同桌的男生也是無緣無故地不去上學,直到後來,她才听說那位男生得了白血病住進了醫院。她不知道白血病到底有多可怕,但卻知道白血病奪去那位男生的命。在她中考的時候一個晚上,那位男生走到他短暫生命的終點。
從那時,她才知道人有生老病死,生命很脆弱,她們的世界不全是陽光,也有陰翳。
徐若u直到今天還清楚地記得那位男生落出兩顆虎牙的笑臉,轉眼間已是陰陽相隔,再無相見之日。
正當她精神恍惚之際,項勇高大的身影攔在她跟前。
「班頭,是不是有東哥的消息?」
徐若u下意識地點點頭。
「在哪?」
「附屬醫院。」
「靠,我最討厭醫院。」項勇大喊一聲,卻對走過來的魏大壯說道︰「東哥住院了,我現在就過去,你幫我跟班主任請假。」
請假兩字出自以壞學生自居的小霸王之口,實在有些詭異,魏大壯卻知道全是東哥的功勞。
在成立向東會的時候,東哥就說過︰「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自己決不能看輕自己,我們即便是壞蛋,也應該是有素質的壞蛋。無規矩不成方圓,這里的規矩,不僅指會規,也包括學校的紀律。」
項勇看起來頭腦簡單,但東哥的每一句話他全記在心上,更是身體力行。
魏大壯抓住班上的一位同學,跟他說了兩句,匆匆向項勇離去的方向追去,看東哥,怎麼能少了他的份。
徐若u並沒有阻止項勇和魏大壯的行為,相反,此刻她倒非常羨慕兩人的率性而為。
血手向東住院的消息像陣風一樣在學生中傳播,向東會的兄弟們動了,高一的學生們動了,就連高三的勇哥也帶著禮物去醫院看望,張虹和父親更是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去看望李向東,讓李向東享受到同志式春天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