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降臨,吞噬著天邊的一抹白。
再好看的東西也有謝幕的時候,就像白天與黑夜的輪換,讓人不可抗拒。
李向東回到家,見姐姐正在廚房里忙。他隨手將一包東西扔在姐姐跟前,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
李夢詩打開報紙,突然間愣住。
隨後,她並沒有像李向東想的那樣高興,反而使勁地揪住他的耳朵,厲聲說道︰「媽和我省吃儉用讓你上學,卻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讓我很失望,更會讓媽傷心。」
說著說著,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
「哎呦!姐,疼,真的很疼。」
李向東感到自己的耳根都快被撕裂,大呼小叫起來。
「怎麼回事?」
李母聞聲趕到廚房。
「媽,你看弟弟,他竟然去做……。」
「賊」字她沒說,至少,她還護著弟弟的臉面。
李母沉著臉將那包東西拿起,說道︰「你倆跟我來。」
李夢詩松開手,眼神復雜地看了弟弟一眼,走出廚房。
當李向東走進房間時,那包錢已放在桌上。
李母順手將門關緊,冷言說道︰「東子,這包錢是怎麼回事?」
李向東模著耳朵,說道︰「這是我從姓趙的那拿的。」
「你給我跪下。」
李母一聲大喝,掄起掃帚打在兒子的上,指著那堆錢說道︰「東子,人窮志不窮,小時偷針,大時成慣偷的道理媽沒少跟你講,更從小教育你要講實話。你倒好,不但說起謊,更干起見不得人的事,你,你……。」
也是,能從趙顯貴手上要五萬塊錢,擱誰誰也不信。
「媽,姐,這真是我從姓趙的那拿的。」
「你還胡說。」
李母手中的掃帚再次落下,這次沒打到兒子身上,倒是打在女兒的背上。
「媽,東子沒撒謊。」
母親這一下不輕,李夢詩微蹙著眉頭說道。
「詩兒,不要護著他。」
李母想拉開女兒,李夢詩卻緊緊地抱住弟弟,堅定地說道︰「東子沒說謊,他說謊時的習慣動作我能看出來。」
李向東沒想到他的習慣動作變成他的護身符,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但他知道自己這次做的的確有些魯莽,沒考慮周全。
李母見女兒說的肯定,將信將疑地坐下來,說道︰「站起來,把事情說清楚。」
李向東听話地站起來說道︰「我今天中午帶著幾位同學在醫院找到姓趙的,他怕我把他騷擾姐姐的事告訴他妻子,便給了我這些錢,算是封口費。不信,你去第一人民醫院姓趙的那看看,我說的全是實話。」
一番話說的不盡不實,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根本沒有躲閃。看來,謊話也是鍛煉出來的。
「你呀!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李母听到兒子將時間地點說的很詳盡,不由地相信了他的話,但她總感覺兒子這事做得很不靠譜。
「東子,姐剛才擰疼你了吧,讓姐看看。」
李夢詩攬住弟弟的脖子,手伸到他的耳朵上,輕輕地為他揉起來。
「姐,沒事,弟弟不疼。」
李向東將頭靠在姐姐柔軟的胸部,幸福的快要申吟。
李母問道︰「那這筆錢怎麼辦?」
李向東抬起頭,說道︰「這是那個混蛋給姐姐的賠償,應該由姐姐支配。姐,你打算用這筆錢干什麼?」
李夢詩修長的手指從弟弟臉上滑過,輕聲道︰「馬上快到冬天了,你和媽今年添置些棉衣。媽最近身體不舒服,咱們去醫院做個檢查,順便再給你買個新書包和文具,……。」
李向東听到姐姐根本沒提她自己,不由地問道︰「姐,那你呢?」
「我?」
李夢詩指著自己的鼻子,笑道︰「傻弟弟,姐什麼都不缺。」
「那可不行,今年說啥也得給你買套化妝品和新衣服,你看看和你同齡的女孩,全都穿的花枝招展,打扮的漂漂亮亮,可你連套換洗的衣服都不舍得買。」
李母說著說著,眼楮紅起來。
「好,媽,我買。」
李夢詩坐到母親身邊,用手整理著她凌亂的頭發。
「那剩下的錢呢?」
李向東問道。
李夢詩考慮都沒考慮,立刻說道︰「存起來,給你將來上大學和娶媳婦用。」
「哎,姐,我上大學根本不用家里出錢,娶媳婦那還遠得狠,你要是敢給我攢錢,我寧願一輩子打光棍,就跟著你倆過。」
「混小子,瞎說什麼?」
李母嗔怪地說道。
「媽,我說的是真的。現在上大學能貸款,還有幾所大學根本不用花錢就能上,像陸軍學院之類的,所以,你們根本不用為我攢錢。我想,這些錢足夠家里維持,姐是不是該考慮上學的事?」
上陸軍學院之類的話不過是李向東胡謅的,他是為了打消母親和姐姐的想法才故意這麼說,已立志當壞蛋的他才不會去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李夢詩身子明顯一僵,隨即說道︰「我上學的事以後別再提。」
「詩兒,東子說的在理,你今年才十八歲,正應該去上學。」
李母欣慰地看著兒子,他長大了,懂得為姐姐考慮,她心里很是高興。
「听見沒,姐,這是媽的命令。」
李向東剛說到這,听到外面蚊子在喊,答應了一聲。說道︰「媽,姐。我今晚得去補課,晚上回來的晚,你們別等我了。」
兩女人齊聲說道︰「哎,東子,你還沒吃飯呢。」
「我在外面吃。」
說話間,李向東已跑出門外。
「這孩子。」
李母搖搖頭,剛才差點冤枉兒子,讓她心里很愧疚。
「東哥,勇哥和關大帶著人已去了那,咱倆快去吧。」
「那你不會快點騎?」
「東哥,我倒是想快,可我的小體格跟不上。」
「你下來,我蹬。」
……。
李向東載著蚊子,兩人借著月光迅速地向目的地駛去。
五里鋪,很早以前在路邊只是設有幾家車馬店和鐵匠鋪。經過幾代人的發展,這里已發展成趙家莊和李家村等幾個村莊的居住農耕地。隨著這幾年教育學院、師專等技工類學校紛紛在這落戶,五里鋪也通上了公交車,成了海濱市的城鄉結合部。
當李向東和蚊子趕到五里鋪和項勇等人會合後,關大便帶著眾人來到一座簡易的二層樓。
任何地方只要有學校,便會有游戲廳和網吧,飯店、甚至還有台球室,存在即是合理。
李向東他們現在來到的游戲廳正是為迎合學生們的需求而開設的。
地方不是很大,上下樓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八十多台游戲機一字排開,中間很少有空隙,樓下七八十平米的地方竟然擺著五十多台游戲機。
此刻,來玩游戲的學生早將大廳擠滿,中間只有一條窄窄的過道勉強一個人通過。
見到李向東等人進來,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走過來問道︰「同學,挺面生,來玩游戲?」
李向東看看四周,不答反問。
「怎麼沒見你們的營業執照?」
「辦那玩意有啥用,只要能玩就行,這里的場子基本全不辦那玩意。」青年說到這,突然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項勇回答道︰「收保護費的。」
「去,一邊玩去,少在這胡鬧。」
青年見李向東幾人絨毛還沒褪盡,還以為是學生們鬧著玩,並沒有在意。
李向東笑笑,揮揮手。
關大一下子跳到桌上,大聲喊道︰「清場。」
十幾個提著木棍的精壯少年立刻從外面涌進來,開始清理場地內的人員。
關大帶來的十幾個少年全是他以前的師兄弟。
這是向東會第一次的行動,關大絲毫不敢馬虎,帶來的人手上都有兩下。
青年上前攔人,被向東會的兄弟一棍子打翻在地上。
從樓上跑下三個壯漢,為首一位長著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拎著把菜刀沖過來,嘴里罵道︰「誰他媽的敢在這搗亂?」
「你爺爺。」
話音剛落,站在桌子上的關大跳起來,凌空一棍直砸他的左肩。
漢子匆忙用菜刀擋住,卻被從後面趕到的項勇一棍子砸在腰上,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李向東冷聲道︰「所有學生馬上退場,遇到抵抗者,打無赦。」
「殺無赦」變成「打無赦」,也算是他的創舉。
十幾個精壯少年齊聲喝道︰「打無赦!」
聲勢倒也非常壯觀。
偶有幾個學生不听話,被向東會的少年幾棍打到,在少年的凶悍下,場地很快被清空。
跟著絡腮胡子一起下來的兩個漢子也早被少年的棍子掄翻。
李向東走到絡腮胡子跟前,輕聲問道︰「誰是這的老板?」
絡腮胡子哼了一聲,轉過頭不予理會。
李向東手一揮,項勇抄起大棍,照著最跟前的一台游戲機砸去,三兩下一台游戲機報廢在他手下。
李向東大聲地說道︰「我再問一遍,誰是這的老板?」
看到幾個青年站在游戲機前舉起木棍,絡腮胡子低聲道︰「我。」
李向東恍若未聞,手一揮,有五六台游戲機報廢。
絡腮胡子見到自己上千元的機器眨眼間被損壞了六七台,頓時心痛地大喊。
「我,是我,求求你們別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