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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雷引劍問乾坤 第059章 大戰(六)無路可退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最古老而強烈的恐懼,便是未知。

——霍華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黑暗突然降臨,血腥氣轉瞬即逝,所有人陷入一片混沌。

這是一片詭異的空間,靜寂,虛無,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沒有任何氣息,仿佛一個突如其來的夢境,迷惑了每個人的感知。有人睜大眼楮,試圖看清楚眼前的環境,卻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好像眼楮根本就不曾睜開;有人豎起耳朵,想听听周圍的動靜,卻發現,什麼都听不到,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長過耳朵,從來就不曾听見過任何聲音;有人伸出手四處模索,因為他們記得在黑暗降臨之前,自己身邊是站著同伴的,但是,他們卻絕望的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觸模到!

修士們忍不住散開靈識,想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但結果,更讓人絕望。

靈識散出去,感知到的,還是一片虛無!

如佛家所言,人有六識。除去眼、耳、鼻、舌、身所對應的視覺、听覺、嗅覺、味覺、觸覺這五識,還有一種更為神秘的力量,就是佛家所言「眾生皆有佛性」的意識。修行者竊天之道,六識遠勝常人,便開闢出了獨屬修士的——靈識。

靈識建立在意識的基礎上,可感知天地,可操控法寶,甚至可以發出類似于大佛天音的精神攻擊。只要意識仍在,即便不用其余五識,照樣能用靈識來掌握自己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但這一次,被困在黑暗中的人們顯然失望了,因為他們散開靈識也都一無所獲。

沒有感知,便沒了存在感,甚至會讓人懷疑,自己究竟身處哪里,究竟是否還活著!

一個正常的普通人,假如某天早上醒來,忽然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了,不用懷疑,他肯定會慌亂的大聲喊叫。然後,當他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听不到的,慌亂就會變成驚恐了。對于修士,他們的能力遠超常人,即便不用眼看耳听,只用靈識感觸,也能探知自己周圍是否安全。他們或許不會因為突如其來的黑暗而感到恐慌,但是,當他們發現即便靈識伸展,也無法感觸到任何東西的時候,就不會再那麼鎮定自若了。

無論是誰,無知是可以無懼,但未知時,就只能剩下恐懼。

所以,在黑暗降臨片刻後,即便是這些神通廣大的修行者,也都變成了一幫驚慌失措的普通人。他們不安,因為什麼都看不到;他們驚疑,因為什麼都听不到;他們惶恐,因為什麼都感受不到。他們不知道在這里會發生什麼,或者已經發生了什麼。無論是原來站在身邊的人,還是自己呼喊驚叫,他們都察覺不到,仿佛在霎那間,自己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了這里,或者說,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死掉!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在未知的世界里都會陷入恐懼而導致瘋狂,比如楊雲曲。

說起來,這是楊雲曲第二次面對類似的情況。第一次,當然就是初來乍到,獨自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那時他六識俱在,卻沒有能力做什麼。而這一次,他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卻什麼都無法感知。楊雲曲不是個蠢人,遇到自己無法掌控的危險便驚慌失措,相反,他很聰明,越是關鍵的時刻越發的冷靜。就像小時候某一次,他無意中落入了一條小河中。那時他只有十歲,還不會游泳,而落水點則深深漫過他的頭頂。如果是一般的孩子,肯定會掙扎呼喊,然後驚恐之下力竭,最後溺水而亡。

但楊雲曲活了下來。

當河水第一次漫過頭頂,他便冷靜下來。他知道,此處無人,掙扎也是無用,只會導致自己死的更快。于是,他放松身體,當感覺自己漂浮起來,脊背已經露出水面時,他猛然抬起頭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掙扎著沉到水底。腳踩到地面,他便開始感受著水流的方面,和高低起伏的河床,盡量順著水流向高處走。如此再三,只用了不到兩分鐘,他便走到了水深僅僅到達胸口的淺水區……

從那以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遇到多麼危急的事情,都要鎮靜的面對!

所以,當感覺自己的感知全部廢掉的時候,他沒有驚慌,而是沉下心來,閉上雙眼,緊握著已經恢復平靜的棋子,默默等待。空穴來風必有其因,他相信這個詭異的黑暗空間突然出現,必然有它的原因。在模清楚這里的情況之前,一切妄動都是不明智的。

※※※※※

「呵呵呵,果然不是凡夫俗子,這麼快就能冷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陰森並帶著戲虐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我的听覺回復了?還是這片空間主動留出了空隙,讓我听到聲音的?」

楊雲曲心里震驚,嘴上卻故作淡定︰「這些修士用慣了道法,所以對靈識的依賴感比較強,一旦靈識被阻,他們就會像失去五識的普通人那樣不知所措了。至于我,不過是個平凡的普通人,依賴自身最基本的力量二十余年,不太在乎靈識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哈哈哈,這麼說倒也有理,不愧是棋子選中的人,都是與眾不同的。」

听到「棋子」二字,楊雲曲一驚,睜開雙眼。此時周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卻難得的出現了一個自己可以看到的東西。那是一枚非石非玉的棋子,通體散發著淡青色的光芒,浮在空中,緩緩翻轉。棋身正面,一個「士」字殷紅如血;背面,十余道光圈若隱若現。

「居然還有一枚棋子?我‘兵’他‘士’,又是一樣的材質,一樣的神秘,難道這棋子竟有一整副?難道我手里的和我眼前的是同一副?!」

楊雲曲心中劇震,千萬思緒涌入腦海。

「呵呵,不用懷疑,我們擁有的棋子同屬一副,我們……應該是同一類人。」

「你是誰?」

「你可以稱呼我魔夜。」

「你怎麼得到棋子的?」

「機緣巧合。」

「這片黑暗的空間是怎麼回事?」

「怪事,棋子的奧秘你還沒有解開嗎?金色手札上的文字你沒有看懂嗎?呵呵,你剛才所使的那種霸氣的飛刀怎麼練出來的?」

那個聲音回答楊雲曲的問題相當痛快,反問時也炮珠連彈。

你隨口回答一堆無關緊要的問題,便向從我這里換取這麼重大的秘密嗎?楊雲曲嗤笑道︰「比起你弄出來的這片空間,我那飛刀倒是不值一提了。嘖嘖,能夠封閉人的六識,斬斷修士靈識,將他們糊里糊涂的困在這里,說起來還是你比較厲害啊。」

「呵呵,看不透的人覺得厲害,看透了的人不屑一顧。這不是我厲害,而是你太弱。」

魔夜高傲自負,絲毫不給楊雲曲留半分顏面。後者也不介懷,依舊是那副蠻不在乎的表情︰「好啦,別扯這些沒用的。說說吧,你突然出現,目的是什麼?」

「呵呵,果然啊,你什麼都不知道。不過看在你才只有化藏境界,實力如此之弱,我也不必花言巧語欺騙你,就直說了吧。」

魔夜緩緩現出身影,不過依舊隱藏在一片漆黑之中,根本無法看清楚相貌。他收起笑意,冷冷地說出七個字︰

「殺了你,奪你的棋!」

楊雲曲愕然︰「殺我奪棋?我說我是棋子選的人,那你也應該是的。我們擁有同一副棋,你卻要殺我?」

「沒辦法,這棋子帶有詛咒,擁有者只有一年的壽命。想要活下去,只能搶奪別人的棋子,把別人那一年的壽命加到自己身上。為了生存,你我都別無選擇!」

「居然是這樣……」

楊雲曲喃喃自語,已經完全陷入震驚之中。天之詛咒,壽命一年。前路自尋,生死自取。原來,原來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去尋找別的擁有棋子的人,然後殺了他,搜集更多的棋子,來換取更多的壽命……

這個詛咒,不但局限了擁有者的壽命,更加逼迫他們自相殘殺。難怪,它會幫助擁有者加快修行進度!

「呵呵,很震驚吧?當初我知道此事的時候,也是很難以接受的。不過,當有人向你舉起屠刀,恐怕你就沒時間自怨自艾了。」

「你說的很合理,不過我還是有疑惑。就像你的棋子只剩下十多天,而我的卻是十多個月。假如我殺了你,只能多加十多天壽命;你殺了我,卻能增加將近一年,這豈不是很不公平?況且,如果你沒有遇到我,而是壽命到了自然死亡,然後我撿到了你的棋子,那還有用嗎?」

「哈哈,你可以殺了我?還真是有趣的假設呢。」

魔夜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笑得直不起腰︰「首先,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雖然我不知道棋子選人的標準,但也知道有些人別選中時,就已經身懷絕技,而有些人則對修行一無所知。其次,這棋子會主動選人的,只有我們這些曾經被選中的人得到了才會有效果,別的得到什麼用都沒有。假如棋子易主,所剩壽命將會重新計算,新主人自然就會多加一年的壽命,而老主人則必然身死。最後,自然死亡的棋子擁有者我沒有見過,不過依照這個詛咒的特性,想來也不會有好結果吧!」

楊雲曲沉下臉,冷冷地道︰「好吧,我相信你了。最後一個問題,天下這麼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棋子之間互有感應,在一定的距離內便能感知到別的棋子的存在。嘿嘿,那種痛苦,想必你也感受了不止一次吧?」

楊雲曲沉默良久,忽然深吸一口氣,凝望魔夜,一字一句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既然無路可退,那咱們就試試,看看誰能殺掉誰吧!」

「哈哈哈,就憑現在的你,還是沒有資格向我挑戰的。我還有事,要離開一會,你大可自己試試,看能不能離開這里再說。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再多活一陣的。」

「哦,這樣啊,那多謝你了。」

「哈哈哈,其實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兵字棋有什麼奧秘,可以走出我這九宮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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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回來了,第二卷《道生天地萬千門》即將開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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