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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真的沖喜了?

盛夏下了馬車,見馬車停在兩個院落之間。一座大門寬大,門檐帶著一點門樓,大門打開著,門樓下站著一個干瘦的女人,一個模樣周正的女子。另一座大門破舊矮小,門前站著白發蒼蒼拄著拐杖的老嫗,一只黑子的毛皮很光滑的黑狗試探著叫了幾聲,便在腳下擦來竄去。

他轉臉看了一眼停好馬車的盛管家,見他幫著麥穗兒踩著車轅下來。

「女乃女乃。」麥穗兒一下車就驚呼一聲,沖了過來。

盛夏下意識的往一邊閃了閃,就看見麥穗兒撲過去抱了抱老嫗,那種親熱,好像很久不見。

他微微蹙了蹙眉頭,這也太不矜持了,都嫁做人婦,還這麼煽情,有點受不了。

可是麥穗兒的表情很真摯,很自然,他只好跟著微微笑了笑。

等著盛管家將準備好的禮物拿下來,一起進院子。

他從來沒問過麥穗兒的家在哪里,住哪個院子,也沒興趣知道家里的情況,倒是盛管家告訴他,麥穗兒的一些情況。

根據這些情況,他確定那座有著破舊大門的小院落,就是麥穗兒家。

鎖定了目標,便很艱難虛弱的走了過去,盛管家提著很重的禮物跟在後面。

大門口的麥姜氏看盛夏向隔壁家走去,忽然就沖了過來,一把接過盛管家一只手的東西,聲音高亢尖利而熱情︰「哎呀,佷女女婿回來了,這雪下的。嬸娘都等了很長時間了,快進院子,飯菜都準備好了。佷女女婿回門,可是個大事兒。」

管家盛大志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將另一只手里的東西往身後藏了藏,後退了一步。

「是親家母啊,煩勞你了。」

盛大志雖然沒有親自來過麥家,一切都由媒人代勞。對這家人卻是了如指掌的。

麥穗兒沒有爹娘,大伯好幾年沒回家,這個最親的嬸娘自然是她的家長。他雖然是個管家,但是盛夏一直叫他大志叔,作為叔叔輩,就得叫麥姜氏親家母。

麥姜氏卻不知道盛大志是管家,看他體面大氣,以為是盛夏的什麼長輩,也不便將他另只手里的東西奪過來,尷尬的笑了笑。連聲說︰「親家公見笑了。這邊請。」

盛管家含笑看了一眼麥穗兒。見她已經扶著麥秦氏進了自家院子,微微低了低頭︰「親家母,老朽還是先進這邊看一看,看看老人。」

盛管家說的老人自然是麥秦氏。先見輩分最高的人是個禮數。

麥姜氏干瘦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東西,還很重,跟著說︰「那好吧,親家公先進去,村婦一會就過來。」

她笑眯眯的看著盛大志進了院子,提著東西進了自家門。

「花兒,娘先過去,等會你二哥回來。過去那邊吃。」

進門放下東西,吩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麥花兒,就返身出了門。

今天可以在隔壁好好吃一頓了。

盛夏進了院門,打眼看去,小小的院落落雪都被掃去。露出光潔的地面,地面不太平整,有些坑坑窪窪。

幾間正房門窗已經破舊不堪,上面的漆皮都已月兌落,卻都收拾的干淨整齊。

麥穗兒扶著麥秦氏進了中間的屋子,麥寶兒躬身將盛夏請了進去。

一張土炕挨著窗戶,炕上鋪著干淨整齊的被褥,地上有個木架上放著一只紅色的雕花木箱。

沒有桌椅衣櫃梳妝台之類的家具。

麥秦氏進了屋子,在麥穗兒的幫助下月兌去鞋子上了炕,大著嗓門很熱情的說︰「盛夏是吧,穗兒,你女婿叫盛夏吧。請他炕上坐。」

麥穗兒附在她耳朵邊說︰「女乃女乃,你先坐,他是小輩,不用管他。」

麥秦氏的眼楮看東西還是模糊的,她模索著將放在炕角的炕桌取了出來,說著︰「穗兒,那怎麼行,他可是新女婿上門,快請他上炕坐。」

麥穗兒安頓好了麥秦氏,轉過來請盛夏︰「夫君,炕上坐。」

盛夏從小住在豪門大院里,後來在軍營,都是客廳臥室分開的,最不行也有屏風隔斷,從沒上過土炕。

听麥穗兒說,有點不好意思,側了側身子坐在炕沿……

雙腿雙腳便垂在空中,由于血脈不通,大一會便覺得酸痛麻木。

「夫君,你將腿收起來坐在炕上吧,垂下來腿不舒服。」

麥長青麥寶兒盛大志都跟著進了屋子,本來不大的屋子就顯得擁擠起來。

「二爺,盛大叔,你們坐。」

幫著盛夏月兌去鞋子,坐在麥秦氏身邊,又安排麥長青盛大志坐在炕沿,才出了屋子去灶房幫忙。

麥苗兒一個人在灶房里忙碌著。

一大早她就起來蒸饅頭煮臘肉,炖雞肉。

白面是麥穗兒之前去鎮上帶回來的,臘肉也是兩人夏天的時候腌制的,雞是麥寶兒一大早的過來幫忙宰殺的。

妹妹出嫁之前,將彩禮當著麥姜氏的面安排好,五十兩彩禮,十兩做嫁妝,二十兩留給麥苗兒作為藥費和以後的嫁妝,二十兩交給麥秦氏。作為以後為過繼過來的頂門立戶的麥寶兒的媳婦本。

麥姜氏竟然一口答應將麥寶兒過繼過來,不過的等到他學堂畢業之後、

麥寶兒得到了認可,每天都會過來幫忙,妹妹離開的空虛暫時被他充實。

「姐姐,你休息一會兒,我來做。」

麥穗兒進了灶房,見麥苗兒圍著鍋台轉圈,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條腿幾乎拖不動。將她按在灶膛口的木凳上。

自己很利索的掀開蒸籠,端出油汪汪黑紅色亮晶晶的肥瘦相間的臘肉。

這塊臘肉腌制的很是講究,經過好幾道工序,用了很多的調料,麥穗兒還在上摩面抹擦了一些米酒。

臘肉腌好後因為要留著她出嫁時用,每人只吃到了幾片,味道鮮美的她差點咬破自己的舌頭。

她咽了咽口水,將臘肉,咸蘿卜酸白菜,炖雞湯饅頭整理好,放在一個從麥姜氏家借過來的大木盤里,端了上去。

麥姜氏已經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炕沿前。

麥穗兒從隔壁存放糧食的屋子里拿過一瓶盛老爺釀造的胭脂醉紅米酒,放在桌上。

「穗兒女婿,他二叔,你們吃。」

麥秦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飯菜擺在了桌上,也聞到了香味,模索著拿起筷子,缺了門牙的嘴漏著氣說。

盛夏微微低了低頭,麥秦氏叫的沒錯,穗兒女婿,他听得卻很不舒服,有點輔助品的味道。

「大嬸,我家公子叫盛夏,以後大嬸就叫他盛夏好了。」

盛大志感覺到盛夏的不滿,笑著對麥秦氏說。

麥秦氏的耳朵不好使,給她說話得大著聲。

「盛夏,哪里剩下了,還沒吃呢,他叔,穗兒女婿,你們吃……」

麥秦氏還是听得不太清楚,豁牙漏氣的大聲喊。

「女乃女乃,你小聲點,人家都听得見。還有他叫盛夏,不是剩下。」

麥秦氏忽閃了一下干枯的眼楮,撅著嘴︰「還不是剩下。這麼好吃的東西哪里會剩下,女乃女乃我一個人就能吃一半。」

麥穗兒看著女乃女乃可愛的樣子,笑著說︰「好好,剩不下,剩不下,你好好吃,多吃點。」

長輩們坐在炕上圍著小小的炕桌。

麥穗兒麥苗兒麥花兒麥寶兒便在屋子里空閑的地方支起一張麥姜氏家的方桌,不一會兒麥成坤回來,兄妹幾個圍著吃了起來。

麥花兒一雙筷子飛快的夾著臘肉雞肉,眼楮盯著穩坐炕上的盛夏。

他雖然面色蒼白,卻十分的俊秀,坐在幾位老者之間更顯得卓爾不凡。

他幾乎不怎麼動筷子,卻是滿臉帶著溫和的笑意,恭順的听著麥秦氏喋喋不休的勸吃勸喝,顯示出良好的教養。

怎麼看起來都不似那天紅門宴請鄉鄰時那般的弱不禁風?

而且手也不似那天那麼顫微微地,拿著筷子穩穩當當。

難道這個礙眼的麥穗兒真的沖喜了,他的病好了?

帶著疑問,就站了起來,略帶嫵媚的三角眼聚起一絲笑容,矜持的走到麥姜氏身後,一雙眼楮盯著盛夏。

嬌聲道︰「妹夫啊,飯菜不好,將就著吃一點,不要作假啊。「

盛夏微微點了點頭,含笑道︰「很好,多謝。「

說著話頭也沒抬,卻顯出高貴的氣質。

麥姜氏不知道女兒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麥長青還沒說話,一個女兒家先插話,很沒家教。

但是這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她可舍不得說。

便停下筷子,笑吟吟的看著。

麥花兒眼珠子一轉,更加嬌聲︰「妹夫啊,姐姐那天看你身子骨不是很好,怎麼樣,跟我妹妹成親後是不是好多了?」

盛夏微微扯了扯嘴角︰「是好多了,娘子確實很旺夫。」

麥花兒一雙眼楮在盛夏臉上很放肆的掃蕩,心里悔得要死。

那天她分明看見他幾乎不能站立,滿臉病容,似乎隨時會倒下再也起不來,所以才和娘費盡心思將麥穗兒嫁了過去。

這才短短的時間,怎麼會這樣出塵。出塵的讓人移不開眼楮。

而且橫看豎看都比自己那悔婚的男子不知道要高貴多少,這麼好的男子怎麼會被她踢給麥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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