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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鬧巡捕房 小鎮兵鋒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小南和小鳳。」張天龍已經同意了這個計劃,但他的心里總是有一絲牽掛,前面已經多次提到過張天龍的牽掛,如果說張天龍剛開始的時候還僅僅是因為對兄妹倆的愧疚,但現在,他已經像是一個父親一樣,為了自己的孩子甘願付出一切,這樣的愛是無私的,也是幸福的,他從兄妹倆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感和滿足感。如果天下太平,他希望小南能娶一個賢惠的媳婦,小鳳可以嫁一個愛她疼她的老公,然後生幾個可愛的小孩子,到那時候,我也許可以當爺爺了。

張天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襲擊巡捕房那可是凶多吉少的事情,他猶豫了。半月老人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張天龍,他是一個男人,但也是一個父親,作為一個男人,他完全可以以兄弟名義讓他行動,但作為一個父親,他卻無能為力了。想了很久,半月老人終于開口了︰「如果我讓黃師傅一家帶著小鳳和小南出城,怎麼樣?」張天龍的眼光一閃,但隨後又黯淡了下來︰「你想過後果嗎?他們一家人是無辜的。」半月老人猶豫了。「你帶兩個孩子出城,我去救楊先生。」張天龍緊緊地盯著半月老人,一字一頓的說,「就這麼決定了,咱們兩個,必須活一個,我希望是你。拜托了。」「周強?」「別說了,就這麼決定了。」

當晚,張天龍撫模著手中的短槍,他不止一次用過槍,這一次,是他平生最緊張地時刻,但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顧忌,因為半月老人已經把他的顧慮全部打消了,只是他沒有見到過兄妹倆,因為他不敢,他怕見到他們,自己的心會融化,他有些後悔了,也許他應該見上兄妹倆一面,也許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見了,如果我死了,他們還會記得世界上有一個叫張天龍的人嗎,還會在人生的某一個時刻在內心深處想到我嗎?他的心幾乎要碎了,也許不見是最好的,不見,就不會牽腸掛肚,不見就不會朝思暮想,不見就不見吧,小南、小鳳。

他的嘴里默默地念叨了兄妹倆的名字,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悄悄地走出了門,他把自己的身體隱藏在了夜色之中,等待著一個時機,一個可以把握住的時機。巡鋪房的門口有兩名士兵把守,但都無精打采,冷不丁的抽著煙,一個士兵說︰「那個人怎麼樣了?」

另一個士兵回答道︰「那能怎麼樣,反正也快死了,要說這人也挺硬的,吃了這麼多苦,愣是一個字也沒說。」

「那張先生還會饒過他?」

「那有什麼辦法,的老家都被平了,留他還有什麼用,听說就要偷偷動手了,省的夜長夢多。」

「那怎麼不當眾殺了他?」

「你傻呀,當眾殺人無憑無據的,怎麼殺?現在多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人作了,然後一埋,萬事大吉了。」

倆個人有說有笑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個人說︰「你先看著,我解個手。」

「懶驢上磨屎尿多,去吧,我在這就行了。」

張天龍心中大喜,悄悄地跟在了那個人的身後,突然一記悶棍,那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已經癱倒在了地上,張天龍連忙扶住,不讓發出聲音,剝了他的衣褲,換在自己身上,才走了出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大的呀?」那個士兵不滿意的說。

「那是誰?」張天龍指著這名士兵的身後說,那名士兵回頭一看,但後腦立即挨了一記悶棍,倒在了地上,他把士兵藏在了暗處,整理了以下衣服,走進了巡捕房,進了巡捕房,走了十幾步,看見了兩個士兵,張天龍深吸了一口氣走上了前,看見士兵正在打盹,冷冷的說︰「起來,給我起來。」邊說邊狠狠地踹了他們兩腳,兩名士兵從睡夢中驚醒,慌忙的站起身來,看見張天龍張口罵道︰「小子,不想混了,敢踢老子。」張天龍眼光冷峻說︰「你看看我是誰?」兩名士兵接著微弱的燈光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張天龍,只見這個人面目冷峻,眼露殺光,穿著的衣服倒是自己人的,面孔卻不認識,「你是誰?」一個士兵奇怪的問︰「我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就你也配認識我?」張天龍冷冷的說,「楊少杰在哪,告訴我。」他的聲音很低沉,但卻不容置疑,雖然士兵不認識他,但從氣場上看,絕不是一般的人,一個士兵說︰「這個人可是重犯,沒有張先生的命令誰也不能見。」「可是那張憲?」張天龍說。士兵又是一愣,連自己的長官都客氣的稱張憲為張先生,可這個人為什麼敢直呼其名?「張憲那小子干的不錯,居然抓住了一個,干的不錯,我倒要看看這個到底是什麼樣。」「可我怎麼不認識你。」听了張天龍的語氣,好像和張先生很熟,但他還是有些疑惑。「密查組的人你豈能都認識、張憲那小子夠鬼的,自己不想動手,卻借我的手殺人,要不是我欠他一個人情,我才不管他那些破事呢,你要是不信我,也好,我和張憲那小子說,省的他說我不辦事。」張天龍的語氣充滿了不屑,說著就要走,士兵一听這話,卻也信了七八分了,畢竟要暗殺楊少杰的事情除了巡捕房的人以外,其他人還不知道,如果這人這是真是張憲手下的人,再給他們穿一下小鞋,自己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他們連忙陪著笑臉,帶著張天龍去見楊少杰。

楊少杰被關押在了一個小牢房內,小牢房陰暗潮濕,散發著霉臭味,借著亮光他看見了蜷縮在一角的楊少杰,可以看出,楊少杰這幾天沒少吃苦,張天龍的心一酸,但表情依然冷漠,他對守衛的人說︰「開門,把他帶出來。」守衛應了一聲,開開門,揪出了楊少杰,「把他的手銬腳鐐卸了。」「這個」「卸了!我就不行他還能在我面前逃跑。」張天龍依然冷冷地說,但語氣中卻帶著自信,讓其他人沒有理由不遵守。楊少杰只听得有人說話,隨後就有人解開了他的手銬腳鐐,他抬起了頭,用滿是血污的臉向前面看,當他看到張天龍的時候,他的眼楮中流露出驚奇的神色,張天龍微微的向他眨了以下眼楮,依然用冷漠的聲音說︰「帶他出城。」「這個?」張天龍說︰「犯人死在了巡捕房,上面要是知道了,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出城,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他作了,誰也不會說什麼,張憲那小子精明,我也不糊涂。」張天龍接著用命令的口氣說︰「你們倆跟我走,帶他出城。」兩個人又是一愣,這個人竟然讓自己和他一起去,頓時疑慮頓消,答應了一聲,和張天龍一起出了巡捕房,剛出巡捕房,沒走多遠,只听身後一陣喧鬧,一個士兵大叫著︰「出事了,出事了!」巡捕房頓時亂作了一團。士兵大驚的扭頭向後看,忽然感覺到月復部一陣冰涼,一把刀子刺進了他的肝髒,準確無誤,拔出刀,一片血光,還沒等另外一名士兵叫出聲來,刀子穿透了他的咽喉,他瞪大了眼楮,軟綿綿的癱倒在了地上。「走,」張天龍拉住楊少杰匆忙往北門跑。

但已經晚了,城中頓時喧鬧聲四起,城門燈光閃閃,許多士兵聚集在了一起,他們雖然睡眼惺忪,但從其他人緊張地神情看,一定是出大事了。

「那人往那邊跑了。」身後一個士兵高喊著,隨後無數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張天龍心中一驚,正要逃跑,但楊少杰傷勢未愈,哪里跑得快,「你先走,別管我了。」楊少杰喘著粗氣說,張天龍不答話,做出一個蹲下的姿勢說︰「快,翻牆。」楊少杰踩住了張天龍的膝蓋,張天龍用手一拖,使勁將他推上了牆,「快,抓住我的手。」跨在牆頭上的楊少杰彎下腰向他伸出了手,張天龍點了點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也上了牆,翻到了牆的那一頭。士兵們跑到這里,見沒有人,又四散尋找了起來。

「誰在那里?」一個提著油燈的人哆哆嗦嗦的問道,手里還提著一根棍子,但他的手依然顫抖著,手中的火苗在不住的顫抖。借著火苗的亮光,張天龍輕輕地說︰「黃師傅嗎,是我,張天龍。」那人一愣,小心的走了過去,一見到滿臉滿身都是血污的楊少杰,忍不住驚叫了起來,但他的叫聲剛一響,張天龍竄了過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小聲說︰「別出聲,他是楊先生。」黃師傅一愣,但隨後認了出來,顫聲問道︰「你你們?」「黃師傅,先別說這麼多了,能先給我們找個地方藏身嗎。」黃師傅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說︰「跟我來。」說著帶他們到了一間小庫房里,說︰「將就一下吧,我這里也不容易。」他的話張天龍和楊少杰哪能不知道,也難怪,就算平時相處的再好,但這個節骨眼上誰不想著自己,畢竟都是拉家帶口的,都不容易呀,張天龍並不在意,但他又問道︰「小南、小鳳怎們樣?」黃師傅看了張天龍一眼說︰「今天早上半月老人帶他倆出了城。」張天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不在說話了。黃師傅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出去了。

城中亂哄哄的足足折騰了一夜,但什麼也沒有發現,張憲憤怒了,他把當晚所有守衛巡捕房的士兵召集到了一起,狠狠地在他們面前踱著步,手上不住的模著腰間的手槍,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把這些酒囊飯袋一個個全都斃了,一個人也不留,但他忍了好久,終于忍住了,因為他懂得物盡其用的道理。但他還是拔出了手槍,輕輕地在他們的面前晃悠著,那些士兵的汗珠像下雨一般的流了下來,張憲把手槍在士兵面前晃悠了一會,說︰「我想讓你們死。」一句話如同晴空霹靂一般,嚇得士兵雙腿發軟,連連求饒。張憲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接著說︰「不過,我想讓你們戴罪立功,從現在開始,我要將你們一半人安排在鎮子出入口配合守衛部隊封鎖城門,嚴格盤查過往行人,另一半人安排在城內搜查部隊中,你們都見過那個人,我讓你們去辨認他,直到把他抓住為止。」听了這話,士兵們如同從地獄走到了天堂,又如同三伏天喝了碗冰水,有說不出的高興,拼命的點頭答應,飛快地按照張憲的要求開始了搜查的任務。

他們的搜查很簡單,也很粗魯,挨家挨戶的打砸搶,顯然不為了搜索犯人,而是為了撈點外快,可苦了鎮上的老百姓了,有的稍微有一點錢的家里,一天被幾波人搜查,他們的理由無疑例外,都是他的家里可能藏身犯人。整個小鎮怨聲載道。

終于,他們敲開了,或者說是踹開了黃師傅家的門。黃師傅陪著笑臉說︰「軍爺,我可是老實的買賣人呀,軍爺,您忘了,我還給您做過衣服呢?」「去你媽的,讓開。」大兵一把把他推到了一邊,大步的進了屋子,胡亂的翻著屋子里的一切,黃師傅只得暗暗叫苦,卻又無可奈何。士兵們翻了半天,發現這家沒有一點油水,心中不爽,罵罵咧咧的正準備出去,門外進來了一個人,帶頭的當兵的說︰「張先生來了?」張憲點了點頭,在士兵大肆搜查著小鎮上的居民的時候,張憲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並不像那些士兵那樣野蠻,甚至十分鄙視這種行為,認為這些士兵只是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如果不是自己的手中沒有人,他才不會相信這幫廢物可以有什麼作為,在士兵們忙碌的時候,他分析了每一個細節,張憲的可怕之處正在于此,他從來不會受到外界的干擾,也不會被多余的信息影響自己的判斷,他很自負,但的確是一個擁有者過人智慧的人。這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而這個判斷指向了黃師傅的家,他的判斷很簡單,因為他看見了黃師傅家外牆在兩米多高的地方有微微的一丁點霉爛的痕跡,他想到了士兵們說追過來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帶著一個受傷的人,能走多遠?他仔細的觀察著,看見了這個平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的細節,牆上有霉爛的痕跡是很正常的,但這個霉爛痕跡卻很奇怪,只有在牢房里才會有這樣的霉爛痕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了如指掌。他輕松地走進了黃師傅的家里。

「搜查完了嗎?」張憲問道。

「搜查完了,沒有人。」一個士兵頭肯定的說。

「一幫蠢貨!」張憲暗罵道,卻也無可奈何,他們雖然是一幫蠢貨,但可以當槍使,對于有利用價值的人,他是不會放棄的。

張憲把黃師傅叫到了身邊,和氣的問︰「昨晚是不是有人翻牆進來了?」這輕輕地一句話竟將黃師傅嚇得面如土色。連忙否認,但張憲已經確定了下來,因為黃師傅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張憲目光一冷︰「仔細搜,一個角落也不要放過!」士兵答應了一聲,四處搜查了起來。

「爹,張叔叔……」一個小男孩拿著兩個空碗從後面跑了出來,黃師傅一驚,一把抓住小男孩拉了回來,順手給了他一個耳光罵道︰「張先生是你叫的嗎?小兔崽子沒大沒小!」罵著陪笑著說︰「張先生,這是小兒黃有才,沒見識,讓張先生見笑了。」說著轉過頭罵道︰「這位是張先生、張軍爺,你什麼玩意,張叔叔是你叫的嗎?」

「我不是……」「給老子閉嘴!回去!」說著笑著對張憲說,「小孩子不懂事!」張憲笑著說,「不,我覺得這孩子很好,就叫張叔叔好了。」說著一把把黃有才拉到自己身邊,黃師傅的臉已經如死灰一般。「告訴叔叔,是不是還有一個張叔叔?」張憲笑著問,黃有才眼含淚水,說︰「有個張叔叔,還有一個楊叔叔呢。」黃師傅臉色慘白,再也沒話可說了,張憲卻哈哈大笑起來,心中得意非常。

「啪啪」兩聲槍響,接著,兩聲慘叫聲從後院傳來,所有人的神色位置一震,張憲更是喜出望外,連忙帶人跑到了後院,只見張天龍用手 住一個士兵頭目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著一只手槍,槍口正緊緊地頂住士兵頭子的太陽穴,士兵頭子汗珠不住的淌了下來,四肢已經無力的垂了下來,幾乎沒有了抵抗的意識。

張憲看著這一幕,平靜的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我有一面之緣,」說著擺了擺頭,一名士兵立刻指著張天龍說︰「就是他。」張憲不怒反笑,說︰「你很聰明,膽子也很大,至少比我手下的這幫蠢貨要強的多,像你這樣的人才,不加入密查組實在太可惜了,跟我干吧,我想以你的聰明和膽識,將來一定比我混得好。」

「少說廢話,叫你的士兵退走,讓我們出城。」張天龍把手中的槍頂的更緊了,士兵頭子已經失去了喊救命的力氣,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求。只是張憲根本沒有興趣看他,他笑著說︰「你綁架他也沒用,他的死活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听到了這句話,士兵頭子的眼楮黯淡了下來,瞬間如死灰一般,張憲接著說︰「你是出不去的,我更不能讓你出去,我看你是一個人才,所以才跟你說這些話,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準備!」

一陣拉槍栓的聲音過後,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張天龍,張天龍心中一驚,心想完了。張憲默默地舉起了手。

「轟」的一聲,一顆炸彈在人堆里爆炸了,巨大的沖力把張憲沖倒在了地上張天龍看準機會,一槍托打暈了士兵頭子,舉槍打向士兵,幾個士兵倒在了地上,頓時一片大亂,紛紛往外逃去,張憲狼狽的爬了起來,一見情況不妙,轉身也往外跑,除了懂得物盡其用的道理以外,他還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張天龍見對方倉皇出逃,連忙帶著楊少杰往門口沖去。

「張兄弟。」幾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把張天龍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竟歡喜的叫了起來︰「周團長、王兄弟,半月老人!」周鐵虎說道︰「趕緊走,兄弟們在北門接應。」幾個人正要出門,一個人擋在了門口,「你們走了,我們一家怎麼辦?通共是要殺頭的。」黃師傅一家人臉色蒼白的說。周鐵虎一愣,但隨後咬咬牙說︰「跟我走,不然就被殺頭。」張天龍大叫道︰「黃師傅,咱們走吧,張憲他不是個好東西,走吧!」黃師傅長嘆了一口氣,來不及帶什麼東西,一家三口隨著周鐵虎跑出了家門,從此再也沒有回來,許多年後,黃有才在次回到了這個小鎮,早已物是人非,想到了那些崢嶸歲月和那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禁的唏噓不已,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突然地情況讓小鎮炸開了鍋,但北門外的槍聲更讓城里的所有人膽顫心驚,尤其是那些士兵們,因為一個消息在他們之間不脛而走,「共軍召集人馬,準備報仇了」北門本來是盤查過往行人的士兵,也逃的無影無蹤了,幾個人順利的出了城。事後,張憲惱羞成怒,槍斃了幾個兵頭,也只得如此了,因為他手下的士兵雖然很蠢,但總比自己當個光桿司令要強的多了,只是這個火他窩了很多年,直到很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再一次見到楊少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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