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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龍元造心

死,究竟是怎樣的一件事?說它可怕,有人卻希望能借它一死了卻身前身後事;說它不可怕,有人卻千方百計躲避它。還有一種人,當他肩負著什麼的時候,雖已不怕死卻也決不能死了。

貝海石略通醫理,此刻扶著林飛鴻的脈搏,凝然中又帶著笑意,笑意中又藏著無奈,默然不語。

但這可急壞了旁邊的少女,如果林飛鴻死了,那她豈不是要背上殺人之罪?所以在場顯得最為焦急,道︰「大叔,你把了這麼久,到底怎麼樣啦?」

「嗯,」貝海石思考一下,道︰「小姑娘,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听哪個?」

「這個,」少女也思考一下,堅決道︰「先听好消息。」

「這小子心房已刺毀,多虧這把劍以其靈力暫時堵住缺口,才讓他吊住最後一口氣。」

少女輕拍胸口,長長一舒,「那意思就是沒死咯?」

「接下來是貝某要說的壞消息。世間普通藥物皆無補心之能,除非有聖藥仙丹,或是靈獸內丹才可救他,不然就趕緊先挖墳吧。」貝海石回答相當果斷。

老者身形一顫,臉上盡是復雜神色,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林飛鴻的死仿佛一下子擊潰了老者的高傲,余下的只有歲月留下的蒼老悲壯。

身旁的火影眼里噙著淚水,一下躍到林飛鴻的腦袋旁輕輕搖著他的頭,哀怨地吱吱叫著。而少女更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突然一把揪住林飛鴻衣領,拼命搖晃,嘶聲道︰「你這壞蛋不要死啊!听到沒有!快起來了啦!咦,這是什麼?」

林飛鴻的背包經過其劇烈搖晃,一顆珠子咕嚕著從里面滾了出來,一見天日瞬間紅光透射,印照在場之人滿身通紅。貝海石拾起紅珠,研究了一下,忽眉頭一展,道︰「龍元!這一普通小子怎會得到?」

「什麼龍元啊?有什麼用啊?」少女急切一問。

貝海石覺得這少女甚是有趣,不禁想逗逗她,又是一臉肅然,道︰「還是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先听哪個?」

眼珠一轉,少女嘴角一撇,「還是先听好消息!」

「這小子吃了龍元後就能像你這樣活蹦亂跳了。」

「好耶!」少女欣喜得難以自已,不住鼓掌,忽又擔心,「那壞消息呢?」

貝海石站起,語氣中盡是神秘莫測之感,道︰「你以後可就欺負不了他了。」話一落,貝海石一掌推出,已將龍元送入林飛鴻口中,靜觀其變。

魔龍本是神造之物,只因後天修行墮入魔道,其內丹也凝聚了三四百年的靈力,足以讓一個凡人再造重生,不僅如此,食用還能同時得到魔龍的力量。

有人說在死的那一刻,人便可以擁有神力開啟心眼,看到過去未來,但那也僅僅是一瞬之事。

林飛鴻在意識中褪去黑暗,突然置身在一座高山之巔,看到的是滿目瘡痍、硝煙滾滾的大地,風疾雷暴,天地鬼哭神嚎。蒼生無數,此刻卻如刀俎上的魚肉,任漫天襲來的天火焚燒,生靈涂炭,哀鴻遍野。舊日江山就是如此變成血海滔滔,故園路,也已是一條不歸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林飛鴻平日嬉笑之色早已消失,眼神中透出的是不可磨滅的痛楚,是深入骨髓的寂寞,若天地間只余一人,那會是怎樣的感覺?他也明白,這一天的到來,稱之為——末日。

仰天,已為天棄,伏地,大地無力。雖是意識之體,但林飛鴻卻突然覺得自己已不是原來的自己,因為原來的他是不會有如此壯及天地的愁緒,仿佛體內還有一人在支配他。

默然一瞬,天際忽現萬盞蓮華佛光漫射,逼得林飛鴻難以直視。一難辨男女卻又似如來大悲之音響徹天地,卻是向林飛鴻發問。林飛鴻也不懼怕,反而異常冷靜。

「林飛鴻,你相信天意嗎?」

「信!」

「若這滅絕希望的世界便是天意所屬,你又該如何作?」

「逆天!」

毫無猶豫,毫無退縮,林飛鴻只感體內血氣急劇沸騰,身體仿佛便要隨時炸開一般。漫天金蓮卻不再發問,悄然消散于天際之間。

但身上此時卻是痛楚難當,好似每一個細胞都在承受著烈火炙烤,只是沒有萎縮,反而越來越膨脹,每一根神經又似被充斥著電流,神情雖已恍惚,但這絕命之感卻異常鮮明。極度的痛楚已讓其雙目難睜,完全沒有感覺到四周景象切換,又回到了那片黑暗虛無之境。

林飛鴻想吼卻不知為何張不開口,想動全身卻已麻痹,但漸漸的,痛楚竟也一分一分的減少,將鮮明化作空靈,將烈火息余灰燼。腦中已沒有時間這個概念,只覺得已經經過了一世那麼漫長。待痛楚減弱到難以影響心智之時,內心卻傳起一陣尖銳陌生卻傲慢的聲音。

「小子快起來啊!我等了五十年,你別這麼快就玩完啦!醒醒——!」

林飛鴻猛然睜眼,因為他分明感到,這聲音不是從耳邊傳來,竟似真的從自己握劍的右臂發出的,好像自己右臂里又隱藏了另一個人,跟方才見到末日之景時心里藏的那人不一樣,那人既有世所無匹的霸氣,又有悲天憫人的佛心。現在這聲音卻是完全高傲的。

但睜眼之後卻是耀目之光刺入瞳孔,林飛鴻條件反射舉手一擋,待眼楮適應這光線後才移開手。

蔚藍的天空,還有那朵朵徜徉的白雲,偶爾還有麻雀一閃而過……這一切在林飛鴻眼里忽然都顯得可愛極了,林飛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愛過這個世界。

緊接著視野里闖進一個人頭,在陽光投影下顯得有些陰森。林飛鴻定楮一看,慘叫忽起,在他的意識中,這還是個殺人狂魔。這個人頭正是少女清麗秀美的臉。

少女被這慘叫嚇得跌坐下來,林飛鴻順勢撲騰而起,正欲逃跑,忽見旁邊還站著兩人,一時也疑惑住了。

「呵,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貝海石朝少女眨了一下眼,道︰「小姑娘,貝某說得不錯吧。」

地上少女又狼狽又氣惱,甩頭不理眾人了。

林飛鴻興奮地檢查自己全身,語無倫次道︰「咦,我怎麼又好好的?不是中了一劍嗎?傷口呢?靠!傷口怎麼不見啦!嗯嗯,今天天氣看來不錯,咦?這兩位大叔是?」

貝海石展開折扇,瀟灑絕塵,笑中含威,緩緩一答︰「智聖——貝,海,石!」

老者盯著他與其手中緊握的輪回之劍,眼中希望重燃,卻仍不失儀態,傲然道︰「劍魔——傲神州!」

原本以為林飛鴻會大驚失色緊接著流露出無比膜拜之情,不料這一切都超出貝海石預料,林飛鴻只是疑惑地看了看這兩人,咕噥著︰「你們以為在拍戲呀怎麼都沒听過?」

貝海石一怔,隨即開懷一笑,「所以我屢次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啊!」

「對了大叔,是你救了我嗎?」

貝海石道︰「非也,是你的龍元救了你。文字首發。」

「龍元?我有這玩意兒嗎?」林飛鴻翻了翻包,驚叫一聲︰「珠子呢?」

「那便是龍元!」貝海石道︰「小朋友,看來你有一番奇遇,能告知貝某這是誰送的嗎?」

「原來這東西能救人,難怪大嘴說我肯定會用到,」林飛鴻嘀咕一下,又豪爽道︰「這是我朋友大嘴送的。」

「大嘴?」貝海石眼角一動,吃驚之余暗想︰這大嘴又是何方神聖?貝某縱橫江湖百余年竟從未听說過?難道又是一個不出世的高手嗎?我該不該說不知道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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