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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宗澤實是惱錦瑟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這才氣悶之下罵出聲來。他是旁晚時才听說錦瑟跳湖救人一事的,听到這個消息就氣的直跳腳,心中擔憂,還發瘋地跑到園子中一坐在湖邊蹬掉靴子將雙足浸在冰水中想瞧瞧湖水到底有多冷。

結果他當即便被冰的打了個寒顫,傻里傻氣的舉止且不說引得影七幾個時辰都用古怪的眼神來瞧他,更郁結的是,試過了湖水的冰冷,他心中便愈發焦躁,擔憂起來,火急火燎地恨不能當下便爬牆來見錦瑟。

如今他言罷見錦瑟躺著一點動靜都沒,到底沒了氣力,在床沿兒上坐下,自懷中模出兩個碧玉球來。那兩個碧玉球乃寒玉雕琢而成,每個雞蛋大小,觸手清涼如冰,燈光下晶瑩剔透,綠汪汪如同兩汪水。

他將錦瑟的手自被子中拉出來,將那兩個碧玉球塞進她火熱滾燙的掌心,這才又給她蓋好被子。模了模,只這會子功夫錦瑟頭上的帕子已再度被她的體溫染熱,她的額頭觸手仍舊微燙,完顏宗澤見床邊的紅木架上放著一盆水,架子下的鎏金冰桶中盛著半桶冰塊,他取下錦瑟頭上帕子,用冰勺舀了兩勺碎冰放入盆中,將帕子浸涼擰干了水,便再度將其覆在了錦瑟額上。

誰知那帕子許是太冰,冷熱一激,錦瑟當即便顫了一下,籠煙眉蹙起,神情痛苦地晃了晃頭。完顏宗澤一驚,手忙腳亂地將那帕子取下來,他正不知所措,卻見錦瑟搖了搖頭,接著她滾燙的臉蛋踫到了他的手,似尋到了清涼所在,她偏著頭蹭著他的手背,身子也往這邊動了動,安寧了許多。

完顏宗澤怔住,見錦瑟紅紅的小臉在自己手背上輕蹭,像是貪戀主人撫弄的寵物一般,他心一軟,唇角便不自覺勾了起來。他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試了試,他那手因浸了冰水,故而透著一股冰涼之氣,卻又沒帕子來得那麼激烈,他的眼楮亮了亮,又捏著帕子捂了捂,這才再次將帕子覆在了錦瑟頭上,接著又用一雙手輕撫錦瑟通紅的雙頰和她汗津津的脖頸。

他來回抹了半響,感覺雙手漸漸被溫暖,再模那帕子卻也已溫熱。這便又取下帕子再去浸冰,如此折騰了半響,見錦瑟還是沒有退燒,便又尋了塊帕子去抹她腳心。

上回他給錦瑟揉按腳心錦瑟腳上套著腳衣,這回將她小巧玲瓏的小腳丫捧在掌中卻見那小腳當真不足他掌心大小,肌膚柔膩的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美玉,十個腳趾頭圓圓的小小的如同貝殼般可愛,腳趾甲更是粉粉的在燈光下透著珍珠般瑩潤的光輝,腳背因發燒透著紅色,被他大掌裹住,她便自覺地扭著小腳丫往他手心中鑽,腳踝和腳背線條優美的叫人頭腦一陣空白。

完顏宗澤很是愣了下,這才忙收回心思用帕子給錦瑟擦著腳心。他這般反復,錦瑟身上的熱度卻非但沒退反倒熱的更厲害了,完顏宗澤一時擔心她的燒一直不退,復又擔心她燒成這樣倘使一夜不醒會壞了腦子,倒急的頭也疼了起來。好在錦瑟似察覺了他的心意般,雙睫撲扇著竟醒了過來,完顏宗澤忙丟開帕子,湊過去,輕聲問她,「可是要喝水?」

錦瑟的眸子氤氳著,閃動著不明的光,似沒有焦點般在他臉上晃了下哼了一聲,完顏宗澤忙跳下床給她倒了早先涼著的溫水扶起錦瑟來一點點喂給她,見錦瑟喝完倒在他的臂彎半眯著眼楮似夢似醒地瞧他也不說話,他將她放倒在床上,這才抬手在錦瑟面前晃了晃,誰知錦瑟便嘟囔一聲。

「完顏宗澤……」

完顏宗澤一愣,這才知曉錦瑟原是清醒著的,他心中一松,又是頭一回听錦瑟喚他名字,加之錦瑟渾身乏力,喚聲也綿綿軟軟,糯糯的音線騷人心扉,他當即心一顫,臉上便揚起了笑。

他忙湊過去,好不開心地道︰「微微醒著啊,我在這里,你哪里難受和我說,想要什麼?怎麼能好受點也和我說,嗯?」

錦瑟聞言卻偏了偏頭,又輕聲嘟囔了兩句,她聲音不大,完顏宗澤幾乎將耳朵貼過去方听清楚她的話,登時哭笑不得,只因錦瑟說的分明是,「磨人鬼,滾開……」

「我就那般惹你煩嗎!」完顏宗澤好不郁結和委屈地悶聲道,可他抬起頭再瞧錦瑟,卻見她雙眸已閉緊,顯然是又沉睡了過去,只怕方才那喚他也是恍恍惚惚的。想到錦瑟睡夢中都念著自己,完顏宗澤瞬間便又開懷了起來。

見那碧玉球自錦瑟掌心滑出,觸手已溫熱,他便又用自己冰涼的手揉搓錦瑟的掌心手指給她降溫活血。錦瑟顯然被燒的難受,一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每過一盞茶功夫便會掙扎片刻或暈暈乎乎地睜開眼楮。

完顏宗澤見她出汗厲害,每回她醒來便喂些水于她,待五更天時,完顏宗澤俯身將額頭貼上錦瑟的卻覺溫度降下了許多,登時他便欣喜的笑了,又怕錦瑟再反復起來,便也不敢懈怠,仍用冰涼的手指去捏她掌心,捋她鼻翼兩側。

「完顏宗澤。」

他正集中精神給錦瑟揉著手心便又聞一聲喚,只以為錦瑟又在說夢話,便笑著道︰「又想罵我什麼?」

誰知他言罷就聞錦瑟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錦瑟這句聲音卻是極清晰的,完顏宗澤驚疑抬眸,卻正迎上錦瑟微睜的眼楮,她眸中波光瀲灩,和他目光對上卻轉瞬沉靜如一池幽灘,泛著清冷之色,完顏宗澤一愣,這才確定錦瑟是當真醒來了。

他本是盤坐在床上,弓著腰給錦瑟揉著手,見此身子一直,精神一震,忙道︰「你醒了?好些了嗎?什麼我想怎麼樣?」

錦瑟聞言見完顏宗澤一雙眼眸晶燦有神,好似她清醒過來,他整個人都精神抖擻如同被注入了新活力一般,又見他雙眼微顯血絲,忙的滿頭大汗,連發髻都有些散亂,她盯著這樣的完顏宗澤瞧了半響,竟自無語,半響才道︰「我听說北燕不準漢女進宮,後宮采選也不選漢大臣的姑娘,甚至宮女都不準漢女子參選……以此來保持皇室血脈的正統。你瞧上我什麼,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完顏宗澤不想錦瑟會突然說起這話來,一時怔住,瞧著錦瑟清冷的眸子,拒人千里的神情,還是她微帶著譏誚的唇角笑意,轉瞬間便被她問的滿色漲紅,卻也不知是氣惱的,還是著急,張了張嘴只發出兩聲急喘來,順了下氣才勉強壓住怒火,捏著錦瑟的手腕,道︰「你說的是聖祖爺時的事情,如今父皇提倡和漢族通婚,宮中漢宮女多的是,父皇的四位妃子,便有兩位乃漢人,皇兄的側妃也是漢女,如今還為父皇誕下了皇長孫,父皇極是寵愛,接在身邊親自教導……」

完顏宗澤的話尚未說完,錦瑟便笑了,笑的眉眼如畫,嫣然姿態令人愣怔,完顏宗澤先是被她笑靨晃了神,接著便氣恨的燒紅了眼楮,箍住錦瑟的手腕,道︰「姚錦瑟!你當真可惡,我說的很可笑嗎?!你是在听笑話嗎?!」

錦瑟見完顏宗澤氣得跳腳,一雙眼楮近似凶殘地盯著自己,血眼猩紅,手腕又被他抓的疼了,這才漸漸停了笑意,盈盈的眸子瞧著完顏宗澤微微揚唇輕笑,道︰「所以呢?你也想要我做你的某一位側妃?不是,像我這般身世,是否做個侍妾便該感恩戴德了?」

完顏宗澤聞言氣結,緊緊盯著錦瑟,卻一字一字吐字清晰的道︰「我完顏宗澤愛慕之人,我不會叫她屈居人下!」

錦瑟早先對完顏宗澤的種種不規矩行為采取無視態度,一方面是她招惹不起完顏宗澤,也沒那阻止他的能耐,另一方面也是她自認心如止水,不曾受他影響。可自此次進京,完顏宗澤越發放肆,僅僅數日便攪的她有些心煩意亂。上回被他偷吻,她已煩惱了兩日,方才她雖昏昏沉沉,可清醒過來卻是明了完顏宗澤所做的一切的,便是這會子她一雙腳蓋在被子下仍覺僵硬非常。

她因前世的經歷,心如死灰,在男女之事上瞧的比較開是有的,可這並不代表她不介意自己一雙玉足被人瞧到,不介意完顏宗澤的得寸進尺,為所欲為。她自知完顏宗澤是一片真心,也因不討厭他,故而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形勢越發不受她掌控,越來越叫她心慌和害怕,這使得錦瑟煩躁的同時,也不得不正視和完顏宗澤之間的問題,冷下心腸來。

即便如此,听到完顏宗澤擲地有聲的話,被他一雙眸子炙熱的盯著,錦瑟還是心口一縮,垂在身側的手本能地握了握才道︰「所以呢,你會娶我為你正妃?那好,我等著你的婚書。」

听錦瑟這般無謂的說出此話來,完顏宗澤只覺一顆心都糾在了一起,有些喘息不過的憋悶,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錦瑟,似想將她整個瞧透,只可惜錦瑟容顏之上似覆了一層冰,神情沉靜,叫人全然看不出她是惱是怒是喜是悲來,更听不出她那話是用怎樣的心情說出來。

這樣的錦瑟叫完顏宗澤想起在船上初識錦瑟時的情景來,彼時的她便是這般模樣,分明只是個小姑娘,可身上卻全然沒有一點小姑娘的氣質,處事那般的淡然、冷漠,無畏更無謂,好似什麼事都無法叫她動容一般,便是那種沉靜和清冷叫他忍不住去探究,禁不住一次次招惹她,企圖惹怒她,叫他固執地想要靠近她冰封的心,想溫暖她撫平她間或蹙起的眉,驅走她偶爾流露出的徹骨悲涼。

好容易,這些時日他覺有些靠近她了,好容易他見識了她的喜怒哀樂,為此雀躍不已,點燃了渾身熱情,而錦瑟如今卻又變了回去,又成了當日在船上初識的模樣。

完顏宗澤便好似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有些氣急敗壞起來,他捏了錦瑟的下頜沉聲道︰「你不信我!」

錦瑟聞言卻只明眸微揚,唇角微微滑過一絲不辨的笑意,道︰「非是我不信王爺,而是王爺說的話實在無法叫人相信。且不說我和王爺身份有別,便是我貴為金枝玉葉的公主之尊,如今北燕雄踞江北三十余年,燕皇勵精圖治,雄才偉略,只怕早不能滿足安居江北,北燕厲兵秣馬多年,只圖一統山河,兩國隨時會開戰,當此之時燕皇豈會準許王爺迎大錦漢女為妃?」

錦瑟還欲再言,下巴卻被完顏宗澤捏住,卻听他道︰「你等我六年,若然六年後我還無法迎娶于你,我……我自會放你自由,不會強迫于你。可若你現在就拒我,不給我一絲機會,可信我現下便有法子將你擄回府中,佔為己有?!」

錦瑟聞言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楮盯著完顏宗澤怒氣反笑,道︰「你怎能……」

完顏宗澤卻接過話來,眯著眼,近乎無賴地輕笑,卻又危險地道︰「本王如何不能?本王對微微一片真心,可微微若毫不在乎,視如糞土,那本王卻也沒必要再對你客氣。若然本王待你太好,以至于你忘記了本王的為人和身份,本王也不介意提醒于你。本王本便是跋扈子,雖從未做過欺男盜女之事,可也不介意試上一試。」

錦瑟氣得渾身發抖,竟瞧不出完顏宗澤是在嚇唬她,還是在說真的,盯著他半響才舒了一口氣,道︰「六年,六年後我都已十八了!」

完顏宗澤听錦瑟這般說倒笑了,一掃方才面上的厲和嚴肅,眨巴著眼楮道︰「十八如何?本王尤其不懼為微微守身如玉六年,微微卻怕嫁不出去嗎?我倒不知微微竟這般恨嫁,既如此,不若現下就隨本王回府吧。」

他說著便用拇指撫了撫她因氣惱而微微抬起的尖尖下巴,錦瑟氣急,瞪向完顏宗澤的目光如有火焰在其中燃燒,恨不能抬腳踢這廝一腳,忍了半天終究是火大,抬手拍打了下完顏宗澤的手臂,道︰「誰要你守身如玉了!混蛋,放開!」

豈知她言罷,完顏宗澤便笑了起來,好不得意和開心的樣子,竟道︰「微微還是這樣最可愛,盛放的海棠花般,那般冷若冰霜暮氣沉沉的模樣平白糟蹋了一張美人面。」

錦瑟聞言這才發覺不過片刻功夫自己好容易經營起的嚴肅氣氛又被攪沒了,一時間氣結,盯著完顏宗澤當真是欲哭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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