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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先往郭氏的福祿院辭了長輩,這才坐上軟轎出府。府門外早已有五輛馬車等候,錦瑟和柳嬤嬤自上了最前頭的,另有兩輛車裝了被褥、衣裳等細軟和日用物件,後頭兩輛大些卻也粗陋些的馬車方是下人們所乘。

馬車一路疾馳,到江州渡頭時太陽才剛剛升至半空,靈音寺建在流月江另一頭的小寒山上。錦瑟一行在渡口換乘了大渡船,船到小寒山下只怕已是旁晚時分了。

上了船錦瑟便自扶著白芷的手進了早已安排妥當的上等艙室,艙室收拾的極為清爽,紅木架子床上已鋪上了自姚府帶來的細軟,白芷扶錦瑟坐下,這才給她去了頭上帷帽。

柳嬤嬤看顧著將行禮都歸整好,帶著白鶴和蒹葭並冬雪進了房。因是要在船上呆三個多時辰,故而錦瑟已換了件半舊的家常棉布襦襖,纏枝海棠的石青色襦裙,只系著條翠綠腰帶,便歪在了床上吃茶。

江州本便是眠江下游的重要渡口,來往商船客船極多,此刻船尚未起錨,外頭傳來一陣陣吆喝喧囂聲,極是熱鬧。

白鶴、白芷以往也隨錦瑟出門,倒還好些,蒹葭和冬雪年紀小,本便出門少,這會子卻是有些坐不住,一臉興奮地推了東面的窗戶往外瞧。

柳嬤嬤見狀,忙呵斥道︰「江風寒,姑娘病才剛好,你倆作死的。要瞧熱鬧自往甲板上嬉鬧去,快關上!」

錦瑟聞言便笑道︰「炭火燒的旺,倒覺悶得慌,無妨的,我也想听听外頭的聲響,倒能添份好心情。」

柳嬤嬤見錦瑟經這三日休息面色已紅潤不少,氣色也是極佳倒比在府里時瞧著明艷許多,一張小臉都似散發著光芒般。加之她站在床邊也沒感受到江風,便也不再堅持,只道︰「姑娘就慣著她們吧。」

蒹葭二人聞言嘻嘻一笑,便將窗戶推開的更大了些,探出頭去往外瞧。一會子指著這個,一會子瞧瞧那個,嘰嘰喳喳個不停,倒是引得白鶴,白芷也湊了過去。

「呀,白芷姐姐,你看,那水面上怎還有女子?她游過來了呢!天哪,她不冷嗎,她在做什麼啊?咦,那邊還有個女人,快看,她們衣裳都濕透了。」

白芷隨著她的手指望去,卻見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正從水面上游過來,動作極是靈敏,瞧著應是個年輕婦人。見冬雪一臉震驚,白芷便笑著道︰「那些都是游娘子,皆是這江邊貧苦人家的婦人,為了生計便出來做些賣珠花和特產等廉價小物件的買賣。這渡口上停泊的來往船只上多有富貴人家的夫人姑娘和丫鬟們,因船停渡口也是無趣,便會到甲板上觀景,這些游娘子就是專門做她們生意的,因賣的東西便宜又圖個新鮮,故而生意卻好,又因要靠近船上女眷,所以做這生意的也都是婦人和姑娘們,久而久之她們便被江州人稱為游娘子。你是北方人,也難怪瞧著稀奇了。看,她那背上不還背著竹簍子呢。」

冬雪是不久前才被買進姚府的,本是北方人,因家中遭了災,逃難到南方路上又失了家人這才輾轉到姚府做了丫頭。王嬤嬤觀察她多日,見是個老實又干淨的,錦瑟這回出門才指了她跟著。

听了白芷的話,冬雪半響才結舌道︰「這世上可憐之人委實不少,如今數九寒冬的,江水該多冷了,女子常年這般泡在冰水中,名節不提,身子豈不受損?」

白鶴便笑著道︰「我倒不知咱們小冬雪還是個悲天憫人的性子,咱們江州還是好的呢,到底是渡口繁華之處,百姓起碼還能吃上一口熱飯,這些女子瞧著可憐卻也算有個營生,不至挨餓,如金州一些地方,只怕比這再苦再累上十分百分只要能混口飯吃也是多有人願意干的。」

冬雪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復又嘆了口氣。柳嬤嬤在一旁瞧的倒是笑了,沖錦瑟道︰「姑娘倒教養了一群心懷百姓的丫鬟,瞧瞧這一個個,不知的還以為皆是一方父母官初上任呢。」

錦瑟便也笑了,心情舒暢便也起了興致,隨手取過一邊放著的帷帽,道︰「真若可憐她,便出去捧捧場。白芷不還眼熱我那妝奩盒的瑪瑙珠花嗎,便是在這游娘子處五貫銅錢淘來的。」

白芷聞言明顯一愣,錦瑟便掩著嘴笑了,道︰「怎樣?回去還拿月錢于我換不?」

錦瑟妝奩盒中有一朵石榴花的瑪瑙珠花,白芷一直很喜歡,錦瑟便道一月月錢就賣給她。

錦瑟那妝奩盒中的飾品皆是上品,價值連城,不少都是廖華留下的,白芷以為錦瑟是疼惜她,哪里敢真用二兩銀子去買那價值連城的珠花?錦瑟這般賞一次她便推辭一次,復又每日眼饞著那珠花。

如今她听了錦瑟的話,瞪大了眼,算是恍然了,怨不得姑娘總拿那珠花逗她,眼瞧著她想要又克制著不要,笑的古怪古怪的,卻原來姑娘一直在逗她樂子呢!

白芷不覺哭笑不得地瞪錦瑟,跺腳道︰「姑娘就欺負奴婢吧,瞧以後姑娘尋誰干活去!」

錦瑟便忙去哄著白芷,不跌地道︰「好白芷,那珠花姑娘不收銀子了,白賞你還不成嗎?來,快給姑娘笑一個。」說著便去撩白芷剛戴上的帷帽。

白鶴幾個難得見錦瑟興致高,紛紛打趣,幾人笑鬧著已是到了甲板。甲板上倒已有幾個做丫鬟打扮的姑娘正趴在欄桿邊兒上挑選著那游娘子竹簍中的小物件,片刻她們各買了些便離去了。

游娘子見錦瑟幾人已站在一邊瞧了許久,忙游了過來,仰頭笑道︰「幾位姑娘也瞧瞧,這十里渡口就屬我金鳳賣的東西物美價廉,新鮮不說,種類也多。」

冬雪聞言忙應了,自那叫金鳳的游娘子手中接了竹簍,卻見里頭墊著荷葉,又蒙著一層油紙布,游娘子身上早已濕透,可這背簍里的東西卻一點水都沒沾。

竹簍中的東西多是姑娘們喜歡的珠花、手帕、香囊等物,精巧的很,花樣也都是江州時鮮的,又便宜,料想必定極惹異鄉人的喜歡。

白芷,白鶴幾個圍著竹簍選的高興,錦瑟在一邊瞧著,便也笑意連連。那金鳳瞧著不過雙十年歲,皮膚因長年浸泡江水顯得極粗糙,頭上戴著帷帽,帷紗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亮儂麗的大眼楮來。

她聲音清脆極是能言善道,幾句下來倒哄的白芷等人將竹簍中本便所剩不多的物件皆買了下來,連竹簍也都一並送了。

錦瑟搖頭失笑,卻也挑了兩塊繡蘭草的帕子,繡工雖一般,那花樣卻清新不俗。

回到房間,錦瑟自捧了書看,白芷幾個卻圍坐在八仙桌旁瞧新買的物件。冬雪挑了一只精致的木梳當即便插在了頭上,白鶴便笑著拿靶鏡給她照了照,道︰「一支玉梳起碼要三四兩銀子,這木梳雖沒玉梳金貴,難得的是做的精致,月牙一般,倒也好看呢。」

「說的是呢,玉梳一摔就碎了,我一個丫鬟也帶不起,這木梳好,才十個銅錢,就是顯得有些色寡,不襯我這身衣裳。」冬雪也道。

今日因是出門,幾個丫鬟並未穿姚府丫鬟的服飾,而是自選了平日壓箱底的衣裳穿戴了起來,冬雪身上便是一件半新的女敕紫色繡纏枝海棠的右衽儒衫,配著的是明紫色的燈籠裙,皆是早年錦瑟沒上過身的衣裳因久放未穿便賞了下去。

錦瑟被她們鬧的干脆放了書,起身也在八仙桌旁坐下,自冬雪頭上取下那木梳,笑道︰「這木梳確實素淨不適合小姑娘戴,難得的是樣子精巧,添些色彩便搶眼了。」

她說著吩咐白芷取了針線來,復又自白鶴買的散珠子中挑選了二十幾顆色彩斑斕的,將珠子穿在絲線上,手指輕挽翻飛,只片刻那些米粒大小的珠子便成了三朵大小不一,並排綻放的桃花,錦瑟將珠花小心地纏在梳背上,挽了結對著白芷手中靶鏡取了頭上的玉梳順手插在冬雪頭上,卻將那新作的木梳別在了自己的發髻上,挑眉沖白鶴等人道︰「瞧瞧,不比玉梳差吧?」

蒹葭等人一瞧,卻見錦瑟頭上木梳被這三朵風姿靚麗、栩栩如生的桃花一映,一下子便鮮活亮眼了,別在錦瑟烏壓壓的發間,五彩珠子流光溢彩,仿似冬日枝頭一抹新綠,倒是將冬雪頭上那玉梳都比了下去。

「真真好看呢!」

「這珠花是纏在上頭的,回頭倒可以在木梳上打了孔,將珠花穿在上頭應會更結實些。」

「是呢,這珠子也可換成貝殼、蜜蠟花、絹花……還能做了墜子吊在梳篦兩側。」

……

女人天生就是愛美的,錦瑟這一起頭,白芷幾個倒都動起了心思,興高采烈地討論著,見此錦瑟不覺笑著搖頭。

她起身欲往床邊走,可剛轉身便見本站在床側含笑瞧著她的柳嬤嬤猛然睜大了眼楮,直盯著門口處「啊」地驚呼一聲。

錦瑟本能欲回身去看,只她還來不及扭腰,便感一股大力勒上了脖頸,接著她整個身子被這力道帶地向後撞去,直跌進一個充滿力量的剛硬胸膛,脖頸上也瞬時被抵上了一把冰冷而森寒的匕首。

「莫慌!是我。」一個森寒如冰,冷硬如鐵的低沉男聲自耳後響起,與此同時一股男性的陽剛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直沖鼻翼,令得錦瑟微微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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