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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兮的手上轉動著一把薄薄的小彎刀,眼里是幾欲要噴薄出來的殺意。但是下一秒,她又將所有的怒氣收斂起來,輕輕將瓦片重新合攏,輕輕一躍,跳下了屋檐。

「里面的管事在嗎?」

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里面的男人們都是一頓,那個三哥更是眼冒紅光地站了起來,啐了一口唾沫,「娘的,那小娘皮終于來了。」

「在!」矮胖的那個大聲應了一句。

歌兮從容地踏了進去,原本還在說笑著的人張著嘴忘記了聲,整個倉庫里靜得落針聞,只余下男人們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那個三哥更是眼楮都粘在了歌兮身上拔不下來。

美,太美了,居然還會有如此美的女人!比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大家小姐、還有青樓里的頭牌都要美,不,那些人連她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四下都是倒吸氣的聲音。歌兮目不斜視,只對著中間的那個三哥說道,「本宮來找福,福便是本宮的內侍,他上午來此處領米糧的,你們看到他了嗎?」

這些人都是呆呆傻傻地看著歌兮,身體都酥麻了半邊。

還是瘦小的那個先回過神來,悄悄拽了拽三哥的胳膊,低聲說,「……此女自稱本宮呢,本宮……那是宮里頭上了品階的娘娘才能自稱的,三哥,她……怎麼也不像是王大哥說的失了寵的半老罪妃啊。」

那三哥早就色授魂消,哪里還听的見他的話?心里只想著,要是受用一回這樣的美人,真是讓他死上一回都夠本了。

「小娘子,」三哥笑著走近了兩步,「你說的內侍,是不是那玩意?」

他指向角落里的福,福這個時候也醒轉了過來,見到歌兮果真中計找了過來。急得嗚嗚大叫。

福鼻青臉腫,身上還傳來一股尿騷味,顯然是這群人折辱了他。

歌兮的眼楮眯了眯,一一掃過死咒站立的、眼里全是對她的垂涎的男人。

「是你們動手打了本宮的內侍?」

久在上位者的氣勢非比尋常。一句淡淡的質問,就讓這些人從心底上起了畏懼之心。

那個三哥也是背上一寒,但是他本就是一個色膽包天的,只不過猶豫了一瞬就獰笑著道,「是又怎麼樣,你以為你來了,還能跑得出去不成?」

他說著便朝背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

「砰!」

倉庫的大門在歌兮身後重重關閉,這些男人默默地將她包圍在了中央,為首的三哥身上已經起了反應。

「嘖嘖,真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三哥模了模下巴道。「美人,雖然說你曾經是皇帝的女人,但是皇帝有後|宮三千,這僧多粥少的,怕是有些顧不上。」

說道此處。他們那一伙人皆是嘻嘻笑出聲。

「你看看哥哥們,都是龍精虎猛的,咱們一塊玩上一番,到也是有些趣。」三哥說著竟是想伸過手去模歌兮的臉頰,「你說是不是?放心,哥哥保管讓你舒服。」

歌兮站在原地,冷冷盯著那只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她長袖下的縴手微微一動。一把薄薄的小彎刀握在了手心。

就在那人的指尖看看要觸踫到歌兮的時候。歌兮還沒有來得及出手,就听到聲後一聲巨大的聲響——

「砰!!」

門板直直地掉下來,激起一層薄薄的塵土。

歌兮身體一震,不置信地看著那個站在門口,只著了一身薄薄長衫的男子。

「元?」

你,你怎麼會來?

時間拉回到一刻鐘之前。

福長生為元擺上了膳食。正欲退下的時候,一直假寐的元睜開了雙眼。

「你們娘娘呢?」

福長生的心猛地一跳,「……回稟皇上,娘娘今兒起了興致,在西廂那邊畫畫兒玩呢……娘娘吩咐了老奴伺候皇上。說是待會自會過來將她的畫作呈給皇上你過目。」

元沒有說話。福長生微微放了心,行了禮之後欲悄悄退下,卻听到皇上叫住了他——

「福長生,是不是皇帝出了宮被人軟禁了,就不再是皇帝了?」

福長生撲通一聲跪倒,顫聲道,「皇上何來如此誅心之言?」

元忽然猛拍了一下床榻,「那你倒是說說歌兮去了哪里?當真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朕還沒有死!」

驚怒之下,元牽動了舊疾,臉色變得潮紅,開始不住地咳嗽。

福長生重重地磕了兩個頭,「皇上!息怒,您的身子要緊。」

元上身支了起來,指著福長生道,「還不趕緊將她的去向說出來,當真要等她出了事才來後悔?朕告訴你,她若是有個閃失,朕活剮了你!!」

惶恐無奈之下,福長生只能將福一去不返、娘娘擔心他出了事便去尋他的事說了出來。

「……皇上,其實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大事,說不定過一會娘娘與福便都回來了。」

「糊涂!」

元雙眉豎起,「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難道不知道這個世上的巧合多是人為?歌兮那樣的容貌,在宮中還好,在此處生了齷齪心思的人正愁沒有機會呢!不,今日怕就是有心人做的局!」

元一語中的,福長生雖是隱約有些猜想,但也不敢想到這方面去——那些人真的敢?

想著福長生更是惶恐,而元已經起身,在房間里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朕的佩劍,朕的佩劍……」

他忽然想起,這里並不是他的皇宮,沒有他的佩劍也沒有能揮之即來的忠誠的天子衛。

現在的他,竟是連保住自己後妃的能力都沒有!

「……元旭,元旭!!」

元怒吼一聲,一腳踢翻了面前放著飯菜的案幾。

最後他在柴房提了一根木棍徑直往外走,福長生想攔住皇上,卻因為受了傷的關系根本就追不上他。

只能眼睜睜看著皇上匆匆在夜色中走遠。

歌兮看著一臉慍怒的元,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會如此出現在自己的跟前。

因為宿疾和中毒的關系,他的身體很瘦弱,長袍顯得十分空,被風一吹便鼓了起來。

「爾等……竟敢!」

歌兮看到元手中拿著木棍,手上的青筋暴起,雙眸之中是駭人的怒火。

所謂天子之怒伏尸千里。即便是此時沒有皇袍沒有冠冕沒有天子儀仗,更沒有身後林立的御林軍、沒有跪地臣服的文武百官,元的這一怒也是讓眼前的潑皮無賴不由自主地雙腿軟、從心底里對著眼前的男人恐懼起來。

歌兮不知此時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從來沒有見過元這番模樣,他拿著木棍的模樣原本應該是無比滑稽的,是她卻是鼻子一酸,那股之前被自己壓抑起來的情感好像一下子全都噴薄而出,怎麼都抑制不住。

「你還不過來?」

元皺眉看著她,眼里全是責備和焦急。

歌兮的腳動了一下,只遲疑了一瞬便快步跑向了元。

那些人竟也忘記了要阻止她,愣愣的看著她到了元的身邊。

元掃視了一下她的周身,見一切完好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來了?」歌兮小聲的問他。

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等解決了眼前這些狗東西,朕再同你算帳。」

說著,將歌兮護在了身後,自己則是提著木棍指向那個三哥。

「你,你不是想玩玩嗎?朕同你玩玩好?」

元將木棍舉著指向三哥的鼻尖,以往這些潑皮根本就不會有機會見到皇帝的面,而今要死在自己的手里,倒是有些髒了自己的手。

三哥倒退一步。他雖是潑皮無賴,但也懂得「朕躬」是皇帝的稱呼,這天底下還沒有人敢不知死活地用這個自稱。

先是來了一個「本宮」,後是來了一個「朕」。他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妙,是他又有些不相信——若真的是那個人,知道自己早被殺了,但現在,他還用木棍指著自己,連個幫手的人都沒有,怎麼能是那位?

其余的人卻沒有三哥那麼精明,知覺到這突然間冒出來的男人氣勢驚人,便都有了退意。

「這……這位大哥,」還是那個瘦弱的青年說話了,「是那位姑娘得罪了王大哥,就是王富貴,是他請我們來教訓她的,不關我們的事。」

「教訓,怎麼一個教訓法?」

「就是……就是輪流將她給……」

瘦弱青年正要全部說出來,三哥卻是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陰測測地接口道,「拿根棒子就來冒充救美的英雄了?小子,也不怕告訴你,今兒你的女人哥幾個玩定了,不管你是誰,就算你是皇帝是天王老子又怎麼樣?今兒個你還想活著出去?把命留下吧。」

他說著將罩衫一扯,露出張著胸毛的胸脯和腰間的那把匕首來。

將匕首從牛皮套中抽出來,在昏黃的燭火下著白亮的豪光。

「三……三哥,」矮胖的男人見他要拼命的架勢頓時著了急,「女人教坊青樓中多得是,睡不了這個,咱們睡別的人就也是了!犯不著用命去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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