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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除夕。

白日里出來大日頭,歌兮便端著木盆去了莊子邊上的小溪流。也是在資德行宮的範圍之內,都有士兵把守著,和皇莊是連在一起的,並沒有不相干的百姓。

小溪流里的水位很低,但是用作洗衣服還是以的。

歌兮將木盆放在了石頭上,很快河邊就響起了捶洗衣服的響聲。

水冰寒刺骨,歌兮的手很快就變得紅彤彤。不止是這樣,上面還長著凍瘡,手背上也凍裂了月兌了不少的皮,一踫水更是刺痛。

歌兮認真做著自己的事,忽然她听到一絲響動,扭頭一看,果真看到福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娘娘,奴來幫您。」

福二話不說就搶過來歌兮手中的棒槌,用力地打著衣服。

「福,你師傅還病著,皇上那個也需要人看著,你快回去吧。」歌兮搶過棒槌,朝著福一笑,「我這兒很快就好了,等忙完了,我回去給你們做年夜飯。」

「娘娘!」

福的聲音大得嚇人,「這樣的粗活您吩咐福做便是了,您看看您的手,都成什麼樣子了!」

這些時日來,娘娘白日里要做飯灑掃漿洗,夜里要給皇上縫補衣裳。皇上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動輒便是摔打碗筷,時常和她拗氣,還得她好好哄了他才行。在夜里皇上更是折騰,一會兒要水,一會兒要用膳,一會兒又是來脾氣,簡直將娘娘折磨了個透。娘娘忍了下來,好好地伺候了皇上,但是整個人都瘦得不行,眼底都是一片青黑。

「您快回去歇一歇,年夜飯奴會做好的,什麼都不需要您動手。」福悄悄抹了一把眼淚。背過身去使勁敲衣服。

歌兮嘆了一口氣道,「福,如今我們到了這步田地,難道還要講究這個?你的手不也是都生了凍瘡開了裂嗎?你和你師傅不也是日日操勞嗎?」

「那不一樣!」福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一高。「奴怎麼樣都以,反正奴生來就是一條賤命,吃些苦有什麼的?娘娘您不一樣,您應該是在皇宮里錦衣玉食受著人尊敬的,現在……」

「福,」歌兮打斷了他的話,「其實我的出身也沒有什麼高貴的地方,一介罪臣之後,而後的貴妃之位,說起來高貴。不過也是一個妾。至于現在,更是一個卑微得連尊嚴也沒有的階下囚,我,並不比你高貴。」

福急急地想反駁,歌兮站起來身道。「福,我知你忠誠,在艱難的日子里最難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心。你,還有你師傅對我還有皇上的忠誠,也是一種恩德,眼下,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也不能許一些不切實際的諾言。」

「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等願意不離不棄地跟隨我與皇上,我,上官歌兮,眼無長物,但有一顆待爾等為親人的赤誠之心。以望後報。」

福紅了眼楮,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歌兮雙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擦,「你洗好了衣服便趕緊回來,我去準備午飯了。」

「唉。」福應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娘娘您慢些走。」

「知道了——」

歌兮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倒像是姊妹間那般隨意親昵的意思。

福長生拄著拐在院落里張望,見歌兮回來了,便重重松了一口氣。

「不是讓你好好躺著休息嗎?怎麼起來了?」歌兮看見福長生便責問了一句,他傷著了筋骨,雖不是很大的問題,但不好好休養恐怕會落下病根。

「快,回房歇著去。」

歌兮利落地撿了柴火準備燒灶,冷不防福長生走了進來。

「你進來干什麼?」

「老奴幫娘娘做午膳。」福長生說著伸手去拿角落里的蘿卜,誰知道一彎腰便閃了一下,疼得他叫出聲來,「哎喲!」

歌兮趕緊扶住了他,在他腰身上按了幾下,「無妨,只是抻著了,你回房去吧,不要在這兒礙事。」

福長生一張胖臉都紅成了醬紫色,「唉,老奴本是想幫些忙,能讓娘娘少受些罪,誰知……老奴真是沒有用。」

「不就是洗衣服做飯嗎,皇莊里的女人都是如此,哪里就操勞了。」歌兮見他別扭,便放開了手,將拐棍遞給他,讓他慢慢走回去。

「當年的動亂,我還做過乞丐呢。你只要給我照顧好他,便是幫了大忙了。」歌兮朝著東廂房指了指。

「娘娘哪兒的話,伺候皇上是是奴的本分。」

歌兮將福長生送出了廚房,開始視察廚房中以用的食材。卻現除了蘿卜就是一小塊肥肉,大米倒是有,是今日是除夕啊,總得吃一些好的吧?

元旭將他們扔到這里,明就是要圈禁到死的打算,那些侍衛和僕役也都是心知肚明,于是在衣食上多有苛刻。前些日子都是送的飯菜,過了幾日就直接扔了些柴火和米糧,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實際上到了資德行宮的衣食都是好的,只不過那些守衛的人是看碟下菜,加之有一些人的陰暗心思,覺著作踐以前的人上人痛快得很,便將好的炭火、棉袍、還有上好的粳米和水靈的菜蔬魚肉都昧下了。

歌兮卻以為是元旭的意思,對元旭又添上了一絲厭惡。

「這樣的東西怎麼能做一頓年夜飯?」

歌兮想了想,先將火燒旺,煮上了飯,趁著福長生和福都不在院落里,偷偷溜了出去,直接走向前頭的園子。

「站住!」

一只長矛從斜刺里伸了出來,「你往哪兒闖?娘娘,你的活動範圍就是前頭納西地方,亂闖不行。」

歌兮平靜地退了一步,「本宮要見你們的長官。」

「喲,這不是莞貴妃娘娘嗎?」一個身穿錦袍的男人從抄手游廊上走了過來,一雙三角眼貪婪的打量著歌兮,心里想著,怪不得能得寵當娘娘呢,嘖嘖,這相貌這身段,穿著麻衣都比自己家里的妻妾好看上了十分不止。

資德行宮說白了就是皇家的避暑山莊,此人叫王富貴,是這里管理周邊皇莊的一個管事。是當年宮里有頭臉的老內侍過繼的兒子,仗著這層關系在資德行宮里混了好些年,撈了不少的好處。听聞還學著達官貴人的樣子養了不少的姬妾,在這一帶也拽了起來,但實際上在京都的貴人眼里就是一只小小螻蟻,一個狗仗人勢的奴才。

「不知娘娘有什麼要事?在下也能幫村上一二的?」

王富貴一雙眼楮在歌兮身上亂瞟,幾乎眼珠子都要粘在了她身上,說話間還湊近來兩分,垂涎猥瑣之意不言而喻。

歌兮被他看著激起了幾分殺意,手緊了一緊,對著那個拿著長矛的侍衛說道,「本宮要見你的長官,就是看管行宮的將軍。」

王富貴臉上的笑僵了一僵,心里呸了一聲,什麼東西,居然敢看不起他王富貴?不過就是一個落架的鳳凰,連草雞都不如呢,還擺譜!!好好好,定要你這個小娘皮知道老子的厲害,老子嘗了那麼多的女人,就是還沒有嘗過皇子老子的女人呢!

「你要見咱們將軍有何事?」侍衛到底比王富貴還是多些城府,想了想還是問一句。

「米糧不夠,送來的黑炭又都是潮濕的,根本在屋內用不了,還有菜蔬肉食都沒有,」歌兮說著聲音柔軟了幾分,「到底是除夕,也得讓皇上與本宮過好吧。」

她的話音未落,王富貴就嗤笑了出來。

啊呸,還皇上!現在是齊王當權,皇上在這里「病」著「病」著就會死了,這里誰不知道?還皇上呢,真是會做大頭夢。

「娘娘,您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了,眼下齊王殿下都倡導要節儉呢。黑炭,將就著用用就是好的,米糧嗎,少吃一頓又餓不死,哦,皇上不是要修道的嗎?仙長們都是闢谷的,至于肉食嘛,葷腥吃過了不好,還是清理一下腸胃才能福壽百年,」王富貴模著下巴笑得猥瑣,「娘娘,您說我這話錯沒錯啊?」

歌兮眼眸低垂,長長的眼睫遮住了她雙眸中翻滾的怒意。

那個侍衛顯然與王富貴還相熟,悄悄踫了踫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娘娘,你還是回去吧。」侍衛硬邦邦地說道,「不合理的要求我們將軍也不會答應你的,還是回去,不要多生事端。」

「不合理的要求?不要多生事端?」歌兮猛地抬頭,身上的氣勢全開。

那王富貴確實不知死活地上前,涎著臉說了句,「娘娘要是想要那些東西也不難,不如到在下的處所……」

王富貴眼前突然一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臉上就挨上了狠狠的一巴掌!他驚怒交加地大喊了一聲「啊」!臉上又是一巴掌!

歌兮左右開弓,足足打了王富貴十九個耳光才停下手,只見那王富貴被她最後一耳光抽得轉了幾轉,狠狠摔倒在地上,臉已然腫成了豬頭!

「你……你這個賤人!」

王富貴醒過神來,捂著臉,惡狠狠地盯死了歌兮,就像是想將她撕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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