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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回去的路上問了李大人一些關于走私的事情,他的回答是說,碼頭建地差不多了。往來商戶沒幾個,晚上全給走私的用了。

「為什麼不進行抓捕?整治?」我問。

「想整治,也有心無力,泉州下轄八個縣,個個都是出了名的窮困縣。有幾個壯勞力也外出到去給人做幫工了。府衙的皂隸皆是老邁!」他嘆苦經,「咱們這個地方,沒人願意過來的。年年吏部派空缺,遲遲縣令不到位。」

「可是,楚王既然是想造泉州港,想開海禁,他自然是撥下了銀子。怎麼回事?」我問出這個比較的問題。

他兩眼直直地盯著我,然後搖頭說︰「撥了那幾十萬兩銀子,造個港口都不夠,下官已然說了。這泉州的下屬縣個個窮困。哪來稅賦貼補港口?這兩年省吃儉用,方才把個泉州碼頭給建起來。既然是造了港口自然是要修路造橋的,可下官東跑西問,想要上頭再撥些個銀子下來。可屢屢失敗,次次如泥牛入海無消息!這光禿禿的一個港口有什麼用啊!」

他輕輕一哼嘴角一絲輕笑,似乎在嘲笑我這無知小兒,隨口亂問。我也不與他爭辯,先就回去了。

特區,自然是會給些優惠的。但是不可能所有的建設資金都靠國庫撥給,即便這些年,老天幫忙,吏治也算不錯。但是,一年國庫收入不過一百八十多萬兩。這海港碼頭造上來的花費高達四十萬兩之劇。你叫朝廷為了你一塊小地方,扔下去一年的國家收入不成?李大人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居然還抱怨巧婦難為無米炊。其實,自己如何招商引資是關鍵,很多東西是需要自給自足的。不過,自給自足談何容易?一句話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像李大人這種靠著科舉一步步爬上來的官員,哪里去尋來這些資金?我這個時候恍然大悟,為什麼楚王派我過來。不是因為我是皇帝的親信,也不是因為我和楚王的關系,更不是阿爹歷任地方官功績卓著。而是,我是北地首富劉淳的外甥,我是劉清的孩子。我背後是那張龐大的商業關系網。是的,我承認我又入套了。又來坑我……

回到府衙後院,我那,勤干的碧玉和翡翠已然將我的小窩收拾的有點模樣,缺個洗澡池就缺吧!暫時木桶湊合一下也行。總算,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李夫人看著我們鋪張浪費直搖頭,也不跟我們打招呼就早早的關門閉戶了。

碧玉給我端來一碗面線,說是這里地色吃食。經過咱家老王師傅的手藝調理得很是可口。一個下午奔忙,加上剛才那口東西。我的確饑腸轆轆,吃下去果然鮮香細膩。吃完,碧玉給我遞上一封信,是梁璋的。我人剛落腳,他的信也到了。

里面問我是不是過得慣,听說南方比較潮濕巴拉巴拉的。論潮濕,巴蜀之地,才是成年陰陰濕濕的呢。再說了,我過不慣的話,他還能把我拉回去啊?我想跟他說我這里的見聞,想了想還是算了。有些東西我看了個表面,沒有仔細研究它深層次的原因,貿貿然的說上去,他到當回事情了,這里可有多少人的前程呢?

這一覺香甜,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等我穿戴停當,出門詢問,才知道李大人早早地已經去了府衙前堂,說是有人來鬧事。想從府衙後院穿過去,門已經被關死了。只能繞道走了。

我的官服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制服,是江寧府進貢的錦緞,宮里的司制幫我趕出來的。緋色的官袍在陽光下絲輝流動,提花的紋樣若隱若現。腰上的銀魚袋和光潤油滑的一塊羊脂美玉交疊在了一起。我就是這個模樣從大門外走進了府衙大堂,大堂里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我是非常不舒服的,什麼時候州府的衙門,如市井的茶水鋪子那般 了?

我眼神示意德旺,德旺立刻用他特有的尖細聲音高聲道︰「新任泉州知府陳帆梓陳大人到!」

圍觀的百姓齊刷刷的轉頭看我,那情景跟九品芝麻官里,周星星上街有的一拼。他們的眼中明顯也有扔我爛番茄,臭雞蛋的。沒有扔的可能,只有一個,成本太高!這里的人不會讓這些食物爛了扔掉的。

前後四大護衛開道,身邊德旺太監將他的手伸出來,我搭著他的手,緩步向前。這個陣勢怎麼有點包青天升堂混搭了慈禧上朝的味道。果真是亂了,亂了!

氣勢是個有用的東西,人群自動讓出了一條道。我總算走到了堂前,昨天下午遇見的那個大叔,果然帶著他家大娘來了。

這位大媽帶著板凳,身邊一個大大的藍皮包袱。坐在那里,臉上眼淚汪汪,表情呆滯地看著我。我走到李大人身前和他並肩站定。當然,我矮了他大半個頭。咱倆身上的官袍制式完全相同,但是兩相比較,猶如LV跟淘寶劣質B貨的區別。嘿嘿,果然人要衣裝。這威勢一壓,主導地位立刻拿了過來,即便我個頭不如李大人。

「有什麼事,起來說話!黃先生,咆哮公堂,藐視朝廷命官是什麼罪責?」我問跟了阿爹六年之久的高級顧問黃先生。

「回大人,視情節輕重可判罰二十大板到□□六個月不等。」黃先生面無表情的回答,將氣氛推向緊張,圍觀的人群悉悉索索在那里議論,我耳朵好使。比如「官官相護」什麼的詞語,進了我耳朵。

「這位老嫗,本官念你也有些年紀。你起來說話!有什麼事情本官仔細听著!今日,本官讓眾鄉里做個見證。釘是釘鉚是鉚,咱們說個清楚可好!」新官上任,不能給民眾落下個很糟糕的印象,總該听听是什麼事情。

「陳大人!下官來說!你讓這婆子說,說上三天三夜都不能搞清楚!」李大人在我身邊說道。

我用手拍了拍李大人的臂膀說︰「李大人,讓她說吧!」我身邊的德旺太監眼楮盯著李大人看,李大人一下子噤聲了。我一時無語,啥時候咱身邊的小太監都這麼有殺傷力了?難道宮里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大娘開始講述了,這個龍龍阿狗地厲害了。從她年輕的時候遇見大叔開始,作為一個地主家有余糧的姑娘嫁給了這個窮,當然不是書生,是廚子。當年,貪著大叔能夠掌個勺啥的,偶爾給相鄰隔壁燒個紅白喜事什麼的,總算是個手藝人……我幾次提醒她切入正題,她總是跑偏了。黃先生,李大人,加上外面圍觀的眾人幫忙一起使勁地拉巴她回來,總算在一個時辰以後我听明白了。最後,她總結了一句︰「大人,今天我個老娘們就是不知羞,耍無賴來的!」圍觀群眾,明顯是知道真相的,居然大部分還跟著點頭。這個狀況……不知道是夏日奠氣太熱,還是怎麼的,我身上的袍子已經緊貼我後背了。我一模脖子,一手的汗水。德旺忙把汗巾遞上……

這個事情很簡單,這大叔之前的職業是廚子,後來應聘當上了公務員—府衙的皂隸。由于工傷,這個工傷其實很難鑒定,是腰不好了,估計是長期腰肌勞損,或者是腰椎盤凸出什麼的。那麼府衙里就辭退他了,這個時代看來公務員不是鐵飯碗。他媳婦兒,就是這位大娘,患有精神疾病,每到春天就會發上那麼幾回。兒子養的晚,現在和我差不多年齡,有些不大靈巧。因此,家徒四壁,生活很成問題。所以,想回老單位要點賠償。李大人說沒有,一分都沒有。人家活不下去了,就來這里撒潑打滾的了。我問了一下李大人,的確是按照章程辦事了。

「從規矩上來講,李大人的確沒有任何偏頗!」我這話一出來,大娘就有開始她的水漫金山之舉,邊哭邊指責李大人是個無良昏官,欺壓百姓,來了兩年民不聊生。李大人臉色越來越暗。

我臉色冰冷,左半邊臉肌肉微微收緊,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再說一句,蔑視朝廷命官是要獲罪的!」細碎的聲音具無。

我長嘆了一口氣,叫德旺拿出了約莫著三兩碎銀,示意他給這位大娘︰「張大娘,你的艱難本官已然明白了。然規矩在這里,本官私里也拿出這幾個碎銀子,權當救救你家的急。」

大娘看我神色轉變的很快,一時間無法接受,我只把銀錢放入她的手里,讓他收好。一個想法在腦中形成。人群里又有些人開始議論起來!看來這里官民對抗已經處于一個零界點了。

一個中年人站了出來︰「大人,泉州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想來大人已經有點清楚了,我們泉州現在窮啊!泉州的小伙兒都是打著光棍的!自家的姑娘寧願給人出去做妾,做丫頭都不願意在家里呆著!原想著這里要開港口了,總算有個盼頭!但是……」

「的確,這位大哥說的是,大家有難處我有些了解了。但是,有難處單靠我一個人的資助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樣,過幾日我叫人在州府城門口和下轄的幾個縣城口設個桌子,大家把自己的困難給說出來,每個人限說一條,自己想清楚說的時候別超過二十個字,否則,這些縣衙的書吏先生也來不及記錄不是?一個月後,我叫人幫著匯編整理了,找出大家反映的最多的十條。再給我二十天的時間,我把官府的解決想法貼在城門口公示。這個雖然無法解決所有人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提的最多的,肯定和大部分人都相關。無論如何總或多或少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另外,我不瞞各位鄉親,我自幼長在皇上身邊,當今的楚王也算是我的師傅。我雖年少,但是既然楚王和皇上把我派到泉州來,他們就是對泉州抱著很大的希望,他們是希望泉州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的。帆梓在這里懇請鄉親們,給我們一點時間。泉州會好起來的!以後泉州的姑娘都嫁給泉州的小伙兒!外鄉的姑娘也想嫁給泉州的小伙兒!帆梓謝謝大家!」以前在電視里看見這樣煽情的演講,我總是覺得也太假了。可我這兩天的經歷卻讓我說起來毫無壓力,心里確然是真情實感。

圍觀人群中有些疑惑,有些不信,有些……

那位大叔走上前一步說︰「大人!我們信您!不為別的,咱們泉州這麼多年來,就算是正兒八經進士出身的老爺來做官的都不多,怕苦怕累。咱們也識貨的,您是京城里大戶人家的公子。皇上肯把您派過來,肯定是想著了泉州的百姓了!大家回去吧!有什麼日後跟城門口的書吏說。」果然,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這一句話,卻讓整個風向轉變了,大家開始有點相信我的話了。他帶頭要走了,這可不行,這麼有威信的人,咱要留住。

「這位大叔!能留步嗎?帆梓想請教些泉州的事情!帆梓剛到泉州,很多都不清楚。想請大叔跟帆梓說說!」我走過去對這位大叔施禮道。

他看我這個樣子,一個愣神說︰「草民!草民難當大人之禮啊!」說著要對我跪拜,這是我泉州收到最為誠心和恭敬的禮儀了。

禮來禮往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事情眼看差不多了,我跑到張大爺前面跟他說︰「張大爺,自己的事情,讓媳婦來說。男人躲在女人身後,太沒氣概了!」說完對著他呵呵一笑走開了,那些還去的人,也對著張大爺笑了起來,老張臉漲得通通紅。其實,我在心里想說的是︰「放老婆咬人是可恥的。」當然這話還是放心里了,不能說出來。我听見他們說︰「這個小陳大人很是有趣!」

取得信任中不可少的,除了你要有氣勢,你要有什麼什麼,還有一個是親和力,很是關鍵。

當我走出府衙大堂的時候,陽光正熾烈,磨刀阿叔拿著他鋒口明晃晃的大砍刀,對著我直接上前︰「大……」這大字還沒出口,我身邊的護衛已經一把奪了他的刀,秦宣這位童鞋是梁璋爹身護衛,實在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居然把砍刀使勁一拉,砍刀估計碳含量過高了,拉伸試驗不過關啊,居然就這麼斷了!秦宣把一刀的兩段,準確地扔進了磨刀阿叔的桶子里。所有人都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呆了!

「大叔,你要說什麼啊!」我提醒著呆愣的磨刀大叔。

「沒……沒……什麼!」大叔嚇傻了。

「大叔,你沒想到不要緊,等過兩天去城門口說吧!我會看的!」我跟他說!

「哎!好!」大叔吶吶地答應。

德旺說︰「鄉親父老,要跟我家大人說話是可以的,但是大家別拿刀拿槍的。要是在京城,這可是死罪!」這倒是的,我在京城幾乎和梁璋形影不離的。對著我不就是對著梁璋嗎?豈止是死罪,滅九族都夠得上了。

我拉著剛才認到的大叔,邀請他到後院跟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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