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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殿——回家(二)

在來大悲寺的山路上,我既然讓爺爺答應了給我講閻王爺的故事,爺爺曾經說過,閻王屬于道教里的神仙,那佛教里閻王爺存不存在呢?

我把我的問題向長老說出來。

長老不假思索的講道︰

從大體上說,佛教是相信有閻王的,也可以說閻王是道教和佛教的共同創造的。

在許多的佛經中,都可見到閻王的記載,例如《中阿含經卷一二天使經》。

但是,閻王並不是佛教首先發現的,佛教只是接受了印度古宗教的觀念,而加以佛教化的。

在印度的古吠陀中,將宇宙分為天、空、地的三界。

天界有天神,空界有空神,地界有地神,佛教的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可能也是受了這一暗示而觀察分列的。

至于閻王,在吠陀經中,稱為耶摩,他本是天神,後來轉為人類的第一祖先──第一死者。

但是他在天上,所以梨俱吠陀相傳,說人死之後,至天上第一面謁的,就是到耶摩及司法神婆樓那,然後再到後出的阿闥婆吠陀。

有的說耶摩執掌死亡,同時更有對人死後的裁判權,這個在天上的耶摩,倒有點像耶教的上帝了。

到了佛教,在欲界,才將天上的耶摩天王與地獄的閻羅王分了開來。

閻王掌管死者的審判管理及處分,閻王在地獄中的地位,相當于上帝在天上的地位。

佛教既不崇拜上帝,自然也不會崇拜閻王。

同時,佛教雖在大體上為了隨俗教化的方便而相信閻王的存在,但在本質上並不肯定閻王的獨立性,故有部分佛教教派,相信閻王及獄卒均是由各個地獄眾生的業力所感──佛教相信唯識所現。

再說,正信的佛教,也不承認人死之後必須經過閻王的審判,在大體上只承認鬼道及地獄道的眾生,與閻王的職權有關。

我此時插了一句話,問長老︰「閻王派了獄卒鬼差來捉拿將死的人,那是民間的傳說,還是確有其事?」

長老回答我︰

信則有,不信則無,我想姚爺會有更準確的答案。

清朝的紀曉嵐,在他的筆記中,對于地獄及閻王界的情形,總結出他的觀點是雖信而仍不得其解。

他說世界之大,人有中外東西之別,何以凡從陰間得來的消息,只有中國人而不見外國人?難道中國的陰間跟外國的陰間也是兩個分治的世界嗎?

其實,紀曉嵐如果懂得了佛教所說‘唯識所現’的道理,這一疑問,就可迎刃而解了。

中國人的心中只存有中國型的陰間,當然現不出聯合國型的陰間了。

但我的話可能前後矛盾,我說佛教既不崇拜上帝,自然也不會崇拜閻王,但同時,部分佛派用隨俗的方便,讓眾生相信閻王的存在,相信唯識所現。

佛教中的閻王,是慈悲度化墮入地獄眾生的使者。

春生,你來听這段對話︰

閻王問︰你們知道為什麼來到這里嗎?

罪人回答︰我們死的時候,隨著生前所作惡業來到這里,願大王慈悲赦免我們的罪過。

閻王問︰你們作了什麼惡業?

罪人回答︰我們生前不孝父母,殺盜婬妄酒,打架斗毆,欺負弱小善人,誹謗聖道,所作眾惡,不可具說,又相信邪師,烹殺豬牛羊來祠祀鬼神,以為有福,我今自首,懺悔所作一切惡業。

閻羅王說︰你們在人間時,我派遣了五個使者巡視天下警示你們,你們為何不接受他們的教導?

罪人們回答︰我們活著的時候,確實沒有見過和听到過他們。

閻王說︰仔細听好,我給你們說說這五個使者。

第一個是世間的母親。

她們懷胎十月,如患重病,臨產之時更是危急,分娩成功如死里逃生,孩子出生後要乳哺懷抱,辛勤照料,孩子長大後又為其憂慮萬般,你們看到嗎?

罪人說︰看到。

閻王說,這是我的第一個使者。第二個是世間的老人。

他們顏容衰敗,頭白齒落,眼盲耳聾,肉韁皮縮,走路蹣跚,你們看到嗎?

罪人說︰看到。

閻王說,這是我的第二個使者。

第三個是世間的病人。

病體怏怏,痛苦不堪,美食在前也吃不下,你們看到嗎?

罪人說︰看到。

閻王說,這是我的第三個使者。

第四個是世間的死人。

氣息脈象一斷,即身死命終,身體僵直,不到十天就肌肉腐壞,膿血橫流,膨脹臭爛,活著的時候互相貪愛,死時看多一眼都不願意,你們看到嗎?

罪人說︰看到。

閻王說,這是我的第四個使者。

第五個是世間的罪犯。

他們被捆綁著送進牢獄,身受各種刑罰,或截手足,或被火燒,或被斬首,你們看到嗎?

罪人說︰看到。

閻王說,這是我的第五個使者。

閻羅王又告訴罪人說︰你們既然已經看到,就應當思維,自己的身體也是要經歷生老病死的,你如果犯罪,也會和他們一樣,現世就會遭受殃報。

你們為何不孝順父母,恭敬長者,以仁慈為首呢?所謂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應當接受世間賢明之人的啟發和教導,皈依三寶,專心奉道,節制**,則可度月兌眾苦。自己作的罪業,現在要自己承受,我不會冤枉你們。

罪人說︰我們生前確實造下了很多罪業。

閻王告訴獄卒說︰你帶他們去獄中接受刑罰吧!

獄卒長著牛頭人手,兩腳牛蹄,力壯排山,持鋼鐵叉,叉有三股,一叉罪人數百千萬,拋入長寬各四十里的大鍋中烹煮,萬死萬生,復有其他地獄更為劇苦。

有的罪人已經受報完畢得以出離,閻王對他們說︰你們現在將要投生為人,應當孝順父母報父母恩,止惡為善,信奉三寶,守戒奉道,修諸功德,切莫又作惡業,再來此處受報。

諸罪人歡喜皆稱萬歲。

夜幕降臨,我伴著寺里的晚鐘,一路幻想勾勒著長老講解佛教中的閻王,想象著爺爺肚子里的閻羅王是何等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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