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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東窗事發 (二)

張心下感動,雖然沒能如願地遠走高飛,可經過這次的離宮之事,看到她們個個對她忠心耿耿,不由大感欣慰,溫言問道︰「我出宮的這幾日,宮中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宮里的人是否發現初夏已死?

綠翹斟了一杯熱茶遞給她,恭謹地說道︰「大事倒沒有。只是有一樁事很奇怪,令才人已經好幾日沒有露面了,她屋里的奴才都說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宮正司正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張手微微一顫,黃地纏枝蓮茶盞險些摔落,忙收斂心神,強作鎮定地問道︰「令才人失蹤了?宮正司可有找到什麼線索?」

綠翹搖頭道︰「沒有。令才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碧桃拿銀簪子剔了一下燭蕊,火焰登時大亮,好奇地說道︰「令才人失蹤前被人下毒毀了嗓子,又大吵大鬧地欲尋蘇選侍拼命,該不會是蘇選侍將她殺了吧?」

金蓮卻道︰「不可能。闔宮上下都知道令才人與蘇選侍不和,若令才人出事,最有嫌疑的無疑便是蘇選侍。蘇選侍絕不可能蠢到去殺了令才人,何況令才人嗓子已毀,再無可能與蘇選侍爭寵,蘇選侍又何必多此一舉殺了她。」

綠翹點頭贊同︰「金蓮說得極有理。」

張定了定神,不動聲色地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都不要胡亂猜測了,還是等宮正司的消息吧。」

小環忽「噗哧」地笑了一聲,說道︰「小姐,奴婢倒听說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張笑問道︰「何事?」

小環神神秘秘地說道︰「奴婢听鳴鸞軒的小翠說蘇選侍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張生兒子的偏方,日日服用一些奇怪的湯藥,還將符紙燒成灰和水服下,整日弄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她嘻嘻地笑了笑,惡毒地說道,「別到時候兒子沒生出來,倒出來個怪胎。」

張心中一動,沉吟了片刻,問道︰「那個小翠與你關系如何?」

「半個月前她父親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筆銀子買藥,奴婢看她可憐,便借了一些銀子給她,她對奴婢感激得很,簡直把奴婢當成了再生的父母。」

張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讓她暗中留意蘇選侍的舉動,若發現什麼異樣,立即來稟告我們。」

小環見她神色凝重,忙點頭答應。

張又道︰「殿子不好,這些日子我會住在宣明殿照顧他,小環跟過去服侍我便成,你們幾個都留在霽月殿。」

綠翹等人恭敬地答道︰「是。」

張徑直進寢殿取了幾套衣裙,帶著小環回到宣明殿,卻見朱祐樘靠著床翻看奏章,不由秀眉微蹙,走過去柔聲說道︰「殿下,這些奏章還是等您身子好了再看吧。」

朱祐樘咳了數下,微笑道︰「這幾日積下了很多,再不處理朝堂該大亂了。」

張想了想,說道︰「不如臣妾念,您听,若覺得重要,再處理,殿下覺得如何?」

朱祐樘將奏章遞給她,含笑道︰「有勞娘子。」

張臉微微一紅,接過奏章,坐在榻沿上念給他听,遇到重要或緊急的,再交給朱祐樘批閱。處理完所有奏章已將近晌午,小宮女端著一碗熱氣裊裊的藥進來,恭敬地說道︰「殿下,該喝藥了。」

張從她手中接過鏨花銀盞,舀了一匙試了試溫度,方喂給朱祐樘服下,喝完藥後,服侍朱祐樘歇下,從書架上尋了一本傳奇,靠在美人榻上翻看,過了一會兒,小環悄悄進殿,小聲地說道︰「小姐,蘇選侍她們在外面求見殿下。♀」

張想了想,放下書卷,徑直走到正殿,蘇選侍等人見到她紛紛起身行禮︰「嬪妾給太子妃請安。」

她忽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蘇選侍,卻見她臉上施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妝容精致嫵媚,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嬌艷,心中微微一動,走過去扶她起來,含笑道︰「蘇選侍懷有身孕,不必行禮。」

蘇選侍輕撫著月復部,神色驕矜,聲音柔媚︰「嬪妾听說殿下生病了,親自炖了一盅人參老鴉湯送來給殿下補補身子。」

張道︰「殿下剛服完藥歇下了,你們先回屋,待殿下醒了再過來。」

蘇選侍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寢殿,道︰「嬪妾一來,殿下便歇下,這未免也太巧了些。太子妃莫不是故意想獨自霸佔著殿下。」

張眉頭微皺,還未開口,卻見杜芊羽一臉關切地望著她︰「太子妃,前幾日您臥病在床,嬪妾幾次去霽月殿探望您,綠翹卻說您需要靜養,不見任何人。您現在的身子可大好了?」

張微笑道︰「多謝選侍關心,本宮身子已大好了!」

蘇選侍卻滿臉狐疑地道︰「真是奇怪!殿下病了,您的病馬上就痊愈。太子妃究竟患了何病,

居然如此神奇,一連數日臥病在床,眨眼間又生龍活虎地下床服侍殿下了。」

小環忍不住反唇譏道︰「蘇選侍日日嚷著身子不舒服,說起話卻又中氣十足,嗓門未生病的人都大,奴婢倒是很好奇,為何每每到了夜里您就鬧身子不適,白日里卻精神抖擻得很。」

蘇選侍臉色漲紅,怒瞪著她︰「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張皺眉道︰「夠了。殿下在里面歇息,若驚擾到他,你擔當得起麼。還不快退下!」

杜芊羽、馮淑女立即行禮請安告退,蘇選侍不情不願地福了福身子,扶著白苓的手轉身離去。

小環忽說道︰「小姐,前幾日杜選侍出了一趟宮,听說是去城外的送子觀音廟進香。」

張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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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張坐在東暖閣的迎窗大炕上繡著香囊,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錯金博山爐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小環忽掀簾進來,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小姐,宮正司剛剛找到令才人的尸體了。」

張臉色微變,繡花針不小心刺入指間,滲出一滴紅豆般的血珠,不動聲色地抹去,鎮定地問道︰「在何處發現?」

「宮正司在御花園的一株梅樹下面挖到,尸體都已經腐爛了。」

「可有查到殺人凶手?」

「還沒有。」

張放下香囊,肅容道︰「你再去打听打听,有什麼消息即刻過來告訴我。」

小環答了個「是」,悄聲地退了出去。

張起身,心神不寧地在屋里踱來踱去,忽听寢殿傳來一陣咳嗽,忙快步進去,卻見朱祐樘已醒過來,上前扶他坐起來,拿了個軟枕放在他背後,溫言道︰「殿下可是要看奏章?」

朱祐樘頷首,忽眉頭微擰,握著她的手問道︰「你手為何這般冷?」

張裝糊涂道︰「可能是穿得太少的緣故,臣妾馬上再去添件衣服。」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說道︰「,你若遇到什麼難事,都可以告訴我。不要忘了我們是夫妻。」

張心下作著激烈地爭扎,半晌,抿了抿唇,低垂著頭道︰「臣妾知道。」慢慢地抽回手,轉身取了一件湖水色縷金坎肩穿上。

朱祐樘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沉默了一瞬,將她額前的幾綹散發拔到耳後,溫言道︰「若覺得累便去歇著,讓德全進來伺候我。」

張搬來一疊奏章,乖巧地道︰「臣妾不累。」隨手拿了一份奏章念起來。

朱祐樘雙眼微黯,心下嘆了一口氣,默不作聲。

處理完所有的奏章,用完午膳,張伺候他歇下,心緒不寧地倚在美人榻上,闔上眼,便看到初夏鮮血淋灕地站在自己面前,歇斯底理地叫道︰「木槿,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她嚇得驚醒過來,冷汗透濕衣衫,撫了撫胸口,怔怔地出了會兒神,卻見汪直走進來,極敷衍地行了一禮︰「給太子妃請安。」

張已猜到他的來意,強自鎮定地問道︰「公公找本宮何事?」

汪直神色滿是幸災樂禍,陰陽怪氣地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貴妃娘娘請您去一趟未央宮。」

張微笑道︰「公公請稍等片刻。殿下這幾日感染了風寒,本宮先服侍殿下喝完藥,再去未央宮。」

汪直卻陰惻惻地道︰「太子妃,奴才勸您不要托延時間,惹怒了貴妃娘娘,對您沒有任何好處。」

張無奈起身整了整衣裙,故作淡定地道︰「公公,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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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黃色琉璃瓦似敷了一層金粉般澄亮耀眼,內外檐飾龍鳳和璽彩畫,檐角雕著七只鎏金小獸。皇後的坤寧宮也不過只有七只脊獸。萬貴妃果真處處要與皇後並肩。

張盯了一眼匾額上「未央宮」三個鎏金大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色平靜,緩步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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