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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恨意

風飛說叫梁大人加派些獄卒過來,到了中午,果然又多了兩名獄卒。本來夏楚悅也沒太在意,可是當看到其中一個獄卒的臉時,夏楚悅卻驚訝得險些露出破綻。

速風?

看著穿著獄卒服的速風,夏楚悅臉色微窘。風飛居然把貼身護衛都派過來了,不知道這當下屬的會不會心里埋汰她,畢竟天牢不是什麼好地方,還要委屈速風穿著獄卒服,在天牢里站崗。

速風朝她點了下頭,便如同木樁一樣站在牢房旁邊,姿勢比現代站崗的軍人更加標準,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面色冷肅,其實說沒有表情更合適。

面對這個由風國舅安排進來的人,其他獄卒是不敢小瞧的。

他們在天牢里,一般都會靠在牆上斜斜站著,或是坐到桌邊喝茶聊天,鮮少筆直站立的,有也只會在大人查崗的時候,才會規規矩矩站好。進來這里,他們和平時一樣,或坐或站,沒個端正樣子。

可是有了速風這個對比,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一個個尷尬地站好。

然而他們平時懶散慣了,哪能一下子改正過來。沒過一會兒,腰酸腿痛的,開始有人揉揉腰,踢踢腿,時不時瞟上速風兩眼,到後來,又恢復了原樣,有的獄卒笑著對速風道︰「兄弟,在這里不用像看守大門的一樣站那麼挺拔,沒人管的。」

速風面無表情,似乎沒听到那個獄卒的話。

得不到回應的獄卒覺得沒面子,拉不下臉來再多勸什麼,走到桌邊,和其他獄卒聊天。

速風微皺眉,難怪爺要派他進天牢保護夏楚悅,就這些人的懶散模樣,壞人混進來,恐怕都不知道,即使發現了,也不會有還擊之力的。

因為獄卒在場,夏楚悅沒和速風說什麼,她坐在床上,玩著風飛送給她的銀簪子。

銀簪頭部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看起來鮮艷如火,泛著琉璃光澤,里面顯然是鏤空的,花包頂部有一個尖尖的凸起,只要連續摁兩下,就能打開。本想打開看看里面有什麼東西,不過想到風飛的話,夏楚悅忍住了好奇的沖動。

接下來的時候,天牢內再無異樣,而小虎的死則以食物中毒定案,想來有人將事情壓下,不想惹出大麻煩。

轉眼就到了夏楚悅發配肅陽的日子。

昨夜剛下雨,早起還可看到地上的潮濕,如果是在郊外,雨水滿草滿樹不說,地面也是泥濘不堪。此時天氣又轉冷了幾分,凌晨大約卯時一刻,夏楚悅就被叫起,因為要遠行,所以需趕早出發,爭取在天黑前多走些路。

按照正常情況,夏楚悅需要戴上木枷,但有人打點過官差,便將木枷改為繩子,綁在兩手腕上。對此,夏楚悅倒無異議。前世,她學過逃生技能,其中包括如何在被綁住手腳的時候自救。解繩是最簡單的技能之一,只要她想,解開這條繩子很容易。

而發配邊疆,又被貶為奴,需要在犯人臉上刻上相應的「奴」字。

夏楚悅雖然地位一落千丈,從人上人變成人下人,但有人在暗中幫忙,那些受辱之事都被攔下來。否則,以她的性子,可能受不了古人這種相當于侮辱人格的行為。

從龍城到肅陽,有三千五百里,因為夏楚悅身份特殊,由四個官差押送前往,需徒步而行,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酷刑,對于一個在京城長大,自小嬌養的貴族小姐來說,更是災難。

走出天牢大門的時候,天灰蒙蒙亮,迎面三個人緊步走來。

「小姐!」

「王妃!」

幾聲呼喊錯落響起,小紫眼楮哭腫,玲瓏眼眶微紅,就連冬青也是滿臉擔心,見到夏楚悅時一邊落淚一邊想忍住,十分狼狽。

看著在異時空真心互待的幾人,夏楚悅臉色柔和許多,「你們怎麼都來了?」

應該是有人打點過了,押送的四個官差都退到幾丈外守著,是要讓他們好好告別。

「小姐,您受苦了!」待紫竹看到夏楚悅手上被縛,身穿囚服,眼淚一個勁兒的冒出來。

「別哭了,眼楮哭得跟兔子似的。我現在只是個犯人,連平頭百姓都不如,你們不必這樣。」夏楚悅最看不得人哭,因為她從來都不知道怎麼對付哭的人。

結果一听她這樣說,紫竹哭得更凶了,「嗚嗚嗚……小姐,您永遠是紫竹的小姐……」

夏楚悅看著紫竹越哭越來勁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麼勸慰。

看出夏楚悅的束手無策,玲瓏繃著的臉扯出一絲笑,她對冬青使了個眼色,冬青連忙笨手笨腳地安慰幾紫竹來。在幾人共同努力下,紫竹終于止住哭聲,不過還是一抽一抽,沒緩過來。

夏楚悅交代一番,讓紫竹和冬青如果能夠離開王府就離開王府,不能的話就小心行事,別和在海棠苑的時候一樣,容易得罪人。畢竟他們以前都是她的人,王府里總有些看不慣她,連帶著看不慣她院子里的人。如今她失勢離開,他們或許會找兩人的麻煩。

「小姐放心,紫竹不會讓別人欺負了去的,您忘了?跟您學的格斗不是白學的。」紫竹微揚起下巴,含著淚花的眼楮露出自信的光芒。

「也別逞凶斗能,畢竟別人有主子。」夏楚悅听她這樣說好氣又好笑,真擔心紫竹脾氣一樣來和別人扭打在一起。至于冬青,她倒不擔心,冬青向來穩重,一般又在後廚,往日在王府,他就甚少出現在外人面前,估計也沒得罪誰。

等兩人和夏楚悅說完後,玲瓏站到前頭,雙手伸出,手里拿著一封信,「這是寧王給您的。」

夏楚悅微微一愣,信封上沒有一個字,她伸手接過,但兩只手被綁在一起,行動起來不方便,想拆開來看都沒辦法。

「玲瓏幫您吧。」

「不必了。」夏楚悅搖了搖頭,既然龍希寧在信封上沒寫字,想來也是不想讓人看到里面的內容,等過後再看吧。其實她已經猜到信里的內容,她等了幾天,他終于還是派人送過來了。她原以為過去那麼多天,他是忘記或想要算計什麼,還好,他沒讓她更加討厭。

從此以後,她和龍希寧再無關系!

看到夏楚悅接過信封後臉上露出輕松的笑意,三人都有些不解,玲瓏听從龍希寧的吩咐,要將夏楚悅接過信後的表情據實告訴他,于是便暗中打量夏楚悅。

越看心里越驚,難不成這位小姐對寧王有什麼特殊感情,所以收到寧王的信才這麼高興?

玲瓏秀眉顰蹙,替自家主子擔心起來。

紫竹則遲疑地問︰「小姐和王爺……」

夏楚悅笑道︰「他是他,我是我,以後,不要再把我們兩個說到一塊兒。」

玲瓏一听放下心來,既然夏小姐這麼說,應該和寧王沒有什麼吧。

紫竹吃驚地張大嘴巴︰「小姐不傷心嗎?」

皇上的聖旨昭告天下,如今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收回了御賜婚約的聖旨,兩人只有那薄薄一層關系,真正的名存實亡,只要寧王一開口,夏楚悅就是下堂妃。此時,龍希寧並未公布出來,夏楚悅就依然是他的王妃。

紫竹當然驚訝,在她看來,夏楚悅淪為犯人,有個王爺夫君在後頭罩著也好過成為下堂妻啊,怎麼能自己先開口,和王爺劃清界線呢。

「傷心?傻丫頭,你跟著我最久,還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夏楚悅輕輕一笑,她理解紫竹的想法,不過就像她對龍希寧說的,她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這一直是她重生到這個世界後的目標,現在得償所願,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傷心。

看到四個官差不停地來回走動,夏楚悅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小姐……」

紫竹不舍地拉住她的手,這會兒她也沒再顧忌什麼尊卑之別了。

冬青雖沒說什麼話,但面上同樣掛著不舍的表情。

「他日有緣再見吧。」夏楚悅看了玲瓏一眼,「我和玲瓏還有兩句話要說,你們兩個先回去,省得王府里的人找你們麻煩。」

好一番依依不舍,紫竹和冬青終于離開,只留下玲瓏。

玲瓏猜到夏楚悅留下自己應該是和主子有關。

果然,夏楚悅下一句就是「替我跟你主子說聲抱歉。」說不失望是假的,畢竟她這回是去苦寒之地,路途遙遠,古代不比現代,一趟飛機幾個小時就能到,從龍城到肅陽長途跋涉,騎馬也要十來天的時間。

玲瓏眼里閃過一絲笑意,看來夏小姐心里還是有主子,主子不在這兒,她應該是失望的,只是抹不臉說出口而已。面上不動聲色地道︰「夏小姐有什麼要玲瓏轉告的,請說吧。」

「他送給我的禮物丟了,替我和他道個歉。」夏楚悅故作冷淡地繃著臉。

其實這樣的事沒必要道歉的,誰不都掩著蓋著,不讓贈物人知道。她之前沒說,現在卻說了出來,其實還是惦念著風飛吧。

玲瓏心思靈巧,轉個彎兒就明白了,卻還是重重點頭,「玲瓏一定把話帶到,夏小姐放心。」

「還有一個忙,希望他能夠幫一幫。」

「夏小姐請說。」玲瓏點頭。

「小虎,也就是在天牢里被毒死的獄卒,他家中尚有一母一妻,其妻已懷有身孕,如今小虎已逝。其老母與寡妻傷心之余日子也難熬,請他幫忙照看一下,讓二人有個安穩生活。」

「玲瓏明白,一定會轉告主子的。」

夏楚悅看著乖巧站立的玲瓏,嘴巴張了張,想問一句「他為什麼沒來」,不過最後被她壓了下去,以她的性子,終究問不出那樣的話來。

玲瓏哪能不明白她的欲言又止,但沒有說什麼。

「你也回去吧。」夏楚悅最後說。

看著玲瓏離開,四個官差走過來,「可以走了嗎?」

夏楚悅點頭。官差能夠如此禮貌,又是托了他的福。然而他做了許多,卻又為何不親自和她告別?他給她的銀簪就在她懷里,隔著衣服,似也能感受到簪子咯得慌,是因為心頭有梗嗎?

皇宮中一座城樓上,龍希寧憑欄遠眺,目光遙遙望向左前方,此處是皇宮內唯一可以看到天牢的地方。但兩處相隔甚遠,他在此處只能看到人影一點,卻是看不清人的樣子的。

他沉默佇立,神情冷俊,目光幽遠深沉,身上縈繞著一層冰冷沉重的氣息,似寫著「生人勿近」,將周遭的一切隔絕在他一丈之外。

過了許久,等到天牢方向那幾個小點都消失了,他才動了動腳。長時間的站立,雙腳發麻,他臉上冷漠沒冰,連難受也不能改變他的表情一絲一毫。

轉身,離開。

玲瓏走在回寧王府的路上,一輛馬車追上她,停了下來。

她一驚,連忙停下,朝掀開簾子露出臉來的龍希寧福了福身︰「王爺吉祥。」

「上車。」聲音如同數九寒冬,令人不寒而栗。

玲瓏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在看到龍希寧冷眼射來時,連忙爬上馬車。

龍希寧放下簾子。

玲瓏自個兒掀開,輕手輕腳走了進去,看了那冷面王爺一眼。

「坐下。」又是冰冷的兩個字,吝嗇得不願多說一個字般。

她尋了處遠離冰山的地方坐下,馬車開始前進,她盡量讓自己的身子不晃動得太厲害,免得惹來王爺的注意。

不過,她顯然多心了。龍希寧早已閉上眼楮,看都沒看她一眼。

「說。」

又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話。

玲瓏自上了馬車,便猜到龍希寧讓她上車的意思,想到他之前的囑托,于是將她觀察到的夏楚悅的表情說出來。

當听到夏楚悅接過信時滿臉喜悅時,龍希寧嘴角輕輕勾起,不過下一刻,他卻抿緊唇角,連劍眉都向中間靠攏了些,看起來更加冷漠嚴肅。

玲瓏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沒了?」龍希寧忽然睜開眼,看向住了聲的玲瓏。

「沒了。」玲瓏回答。

「最後你和她說了什麼?」她可有問起他?龍希寧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

玲瓏沒想到龍希寧居然知道她和夏楚悅獨處了一會兒,心中驚愕萬分,莫非寧王在附近偷看?壓下震驚,玲瓏斟酌著字句道︰「她請奴婢幫忙,平時多照看紫竹和冬青兩人。」

她邊想邊編,可不敢將真相告訴龍希寧,不然,以他驕傲的性子,定然會去找風飛算賬的。畢竟他的王妃臨別前不問自己夫君的事,卻說到另外一個男人,不是有奸情嘛。這綠帽子,自古以來就是男人難以忍受的。另外,玲瓏是風飛安插在寧王府的探子,也不能被龍希寧知曉。根據這兩點,玲瓏絕對不會據實回答的。

「還有呢?」龍希寧低沉地問,眉皺得更緊,她連兩個奴才都心心念著,卻對他只字不提。當真如此絕情?連尋問一句話都不願意問!

「還有……」玲瓏偷眼覷他,她擔心自己要是不說點讓這位王爺滿意的,今日能不能離得開這輛馬車,「還有……王妃讓奴婢好好照顧王爺,提醒王爺注意休息。」

玲瓏說完這句話,覺得馬車里的溫度瞬間上升了許多,再看龍希寧的臉色,也不若剛才那般陰冷。

「既然是她的吩咐,你好好辦便是。」龍希寧說完後就閉上眼,不再說話。

他似乎很疲倦,眼下兩很深的青黑,胡子幾日沒刮,光滑的下巴生出許多胡碴子,看起來粗獷很多,要是讓那些花痴女看到,怕是會激動地在心里吶喊「好有男人氣概!」吧。

另一邊,夏楚悅夾在四個官差向西城門走去。此時時間尚走,街上行人並不多,可是看到的人依然會朝著夏楚悅指指點點。好在她此時素顏垂發,臉被遮去半張,誰也沒認出她來。

雖說關于她的事跡早在京城里傳遍,就連畫著她畫像的圖也曾貼得滿街都是,但真正認識她的人不多,能夠認出她的更少。

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圍堵場面,夏楚悅心中悄悄松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她都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下成為別人指指點點的對象。前世,身為特殊部隊的軍人,做任務大多要喬裝打扮,將自己打扮得越低調越好,不被注意,才更容易得手。偶爾需要靠焦點吸引人,那也不是自己的真容真名,她也就沒太大的感觸。

可是不知該說夏楚悅慶幸得太早還是說老天故意和她作對。

離西城門還有一條街的時候,忽然涌現出許多人來,「這就是下堂的寧王妃夏楚悅!」

隱藏在人群中,四五道聲音先後響起,然後一群人對著夏楚悅扔菜葉,砸雞蛋,連四個官差跟著遭殃。由于擔心犯人逃逸,他們不敢丟下夏楚悅跑旁邊去躲,只能一邊用胳膊捂著頭一邊揮向四周,大聲喊道︰「讓開!快讓開!你們別砸了!都別砸了!……」

然而沒有人听他們的話,依然對著夏楚悅扔東西。

同時,各種難听的罵聲也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要臉的女人!活該被皇上貶為奴!」

「就是,天生一副賤樣,居然敢偷挖地道。挖地道干什麼?說!快說!」

「還能干什麼?當然是偷人了!」

「啊!太傷風敗俗,太不知羞恥了!」

「看來上次還有上上次的事都是真的,聖上和王爺好心替她遮掩丑聞,她不知道要報恩,要悔改,還敢觸犯國法,挖地道偷人,簡直不是人!」

「也許不是偷人,是要引進外賊和奸細,分明是個賣國賊!虧她老子是赫赫有名的戰神江夏王,真是丟她老子的臉!」

「對!賣國賊!不孝女!yin婦!」

……

本來只有二三十個人,但這里的動靜實在太大,附近還未開門的商店和民宅都聞訊趕來,等听出是怎麼一回事後,就加入了批斗行列,似乎只有通過謾罵和扔東西才能泄憤。

百姓素來愛跟風,也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看到那麼多人都在罵,也就參上一腳,殊不知正好中了他人的道,成了幫凶。

夏楚悅皺著眉躲閃,然而她雙手束縛,手腳不若平常好使。那些咒罵也如洪水一般張著大嘴朝她撲來,就算她再無知無覺,再如何不在意,此刻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說她是不孝女,是yin婦,她尚能泰然處之,可是罵她是賣國賊,真真超出她的底限。前世,身為軍人,從小就被教育要愛國,‘愛國’兩個字可以說是深入她的大腦,融入她的骨血,她忘記什麼,違背什麼,也絕對不會背叛「愛國」兩個字。即使是最後一次戰斗,她也是為國而戰,無愧于心。

到了這個世界,她雖然沒有產生歸屬感,但听到‘賣國賊’三個字時,依然氣血沸騰,整個人都處于暴走的邊緣。

渾身狼狽,卻毫不在意,躲閃中一雙冷眸射向四周,想要找到第一個罵她‘賣國賊’的人。

以夏楚悅的聰明,豈會猜不出面前的混亂是有人設的局,她挖地道的事雖然違法,但皇帝都沒說她通敵賣國,一些無知百姓如何會想到那一層,必是有人暗中搗鬼。剛開始那二三十人很可能就是被雇佣來堵住他們的前進,然後吸引來更多百姓,好把此事傳得人盡皆知,使她夏楚悅淪為人人喊打的yin婦、賣國賊!讓她再也無法在人前,至少是在龍蘭人面前無法露臉,無法抬頭做人。

好狠毒的心計!好殘忍的手段!

她被發配肅陽,已經威脅不到任何人的利益,為何仍然有人不願放過她。殺人不成,就要她身敗名裂,讓她比死還要難受,難道她跟他們真有那麼大的仇恨?!

看到她在中間亂蹦亂跳,扔光了手頭上的東西的百姓就向中間擠,伸手抓她打她。臉上瘋狂的模樣和暴民沒多大差別。

普通老百姓對奸夫yin婦有著道德上的指責,會罵會說,有心人煽動,也會做出類似的瘋狂舉動,但畢竟還有些克制,也不會完全暴動。

然而得知有人賣國,他們身為國民與生俱來的歸屬感讓他們很輕易地聚集在一起,對賣國賊進行瘋狂地打罵。一個守衛邊疆的大將能夠令百姓贊佩,一個替國家打贏無數場戰爭的戰神能夠成為全民的信仰,相反,對于損害國家利益的人,他們有多痛恨。

此處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京城戍衛的注意,京都守將連忙派衛隊前來鎮壓暴動的百姓,企圖解決此處的混亂。

然而在有心人的煽動下,百姓不僅沒有停下攻擊,反而連衛隊官兵也被打了。百姓指責,「面前的女人是賣國賊,你們阻止我們打她,難道和她是一伙的?」

這話一出,誰還敢攔著他們?官兵們面面相覷,最後都退到一邊,眼睜睜看著百姓又打又罵,但又擔心踩踏事件發生,鬧出人命,衛隊隊長趕緊去請示上頭的人,希望派個說話有份量的人來阻止大家的暴動。

而夏楚悅,在發現自己陷入重重困境後,知道自己再不趕緊月兌身,很可能會被這些人踩死。

她躲閃的同時,雙手在繩子上扭動,不一會兒,繩子松開,她的雙手解月兌,而那四個官差,早已躲得無影無蹤。原本夏楚悅是沒想當逃犯的,可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皇帝估計很肯定會改判,為了平息眾怒,很可能會將流放改成死罪,與其到時逃跑,不如現在就逃,興許能趁混亂逃得遠些。

雙手恢復自由,她的動作立刻靈巧許多,速度也提升不少。滑溜得像條魚,面對沖上來的人,她不退反進,一下子就擠進了人群中。

這下子大家就打不到她了,每個看到她的人伸手打去,結果她不見了,打在了後面的人身上,于是痛呼一聲連著一聲,咒罵聲倒是減少許多。

因著怕誤傷人,大家散開些,而這又給夏楚悅溜出去的機會。

見狀,眾人大怒,有人喊道︰「別讓她逃了,太狡猾了!」

眾人圍成一個個圈,里外好幾層將夏楚悅攔了下來。

「哼!就算你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掌,能打得過我們那麼多人嗎?」

夏楚悅站在中間,喘著氣,經過剛才那一番躲閃,她耗費了許多體力,此時胸口火辣辣的疼,臉色蒼白,頭發凌亂,看起來不知多狼狽。而四周,是虎視眈眈的人,個個面帶凶煞,根本不像平時溫馴的小老百姓兒。

此時的場景和她重生睜開眼時何其相似,當時原主被人設計,成為眾人嘲笑唾棄的yin婦,她除了重生的錯愕就是錯愕,對那時的場面倒不是太過震驚。而今,她自己也被人設計,成為眾人喊打的對象,不僅是個yin婦,還成了‘賣國賊’。

呵!該說她這一世活得太失敗嗎?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又怎會讓人有可乘之機,將她置于此等境地。這樣說來,她連個古人都不如,腦子被豬油蒙了吧。

這一刻,夏楚悅是恨的,她痛恨那個處處設計她的人,從她睜開眼開始,對方便三番兩次置她于險境,她卻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開始,她推斷那個人是龍希寧的愛慕者,但現在,她和龍希寧已經沒有關系,不至于還對她緊抓不放。

然而除此以外,她真的想不到有誰會那麼痛恨她這具身體,刺殺、下毒、陷害、毀清白……無所不用其極。

細數過來,對方做了那麼多,她卻沒有下過決心去找出真凶,報仇雪恨。是在這個世界太安逸忘記了世間險惡?還是她重活一世,不由的懈怠了前世的警惕?

曾經,她的教官蕭然就說過,她心腸不夠硬,做事不夠絕情,盡管天賦別人好,比別人聰明,但有時候還是會吃虧。那時有蕭然的耳提面命,她不會忘記。

想不到離開了羽林,離開了蕭然,她居然輸得如此慘,不僅差點兒丟了小命,還成了萬人唾棄的賣國賊,要是蕭然知道,一定會氣歪嘴,指著她的鼻子將她得狗血淋頭。

只是蕭然不會知道,也沒人會提醒她,才會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夏楚悅嘴里泛起一絲苦意,眸光更加冰冷。只要知道錯誤,及時悔改,一切都來得及。不管要害她的人是誰,她,楚悅,發誓,一定會找到那個人,十倍百倍地討回來,讓那個人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千思百轉不過一念間,就在夏楚悅和眾人對峙的時候,人們只覺得頭頂上一陣風刮過,眼前黑影閃過,然後,被包圍在中間的夏楚悅騰空而起,被一個黑衣蒙面人攔腰抱住,踩著人們的頭頂飛過去,那身姿如飛燕般飄逸,那速度迅猛如搏擊長空的雄鷹,躍過眾人頭頂,飛到附近的房頂上,跳躍前行,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飛到幾十丈外。

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等對方飛遠了,才驚醒過來,連忙叫嚷著追過去。

可是兩條腿再快,也快不過人家用飛的。

快到城門的時候,只見黑衣人抓著夏楚悅落到一匹馬上,長鞭起落,馬痛嘶鳴,穿過空空的城門,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呀,人逃走了!」

「真是可惜,誰救了那個女人,太可惡了!」

「說不定就是敵國奸細,來救那女人的。」

……

------題外話------

唔,看到這一幕是不是覺得很熟悉呢?跟女主剛穿越來的時候很像哦,只不過現在感情更加強烈,那時還是個局外人,現在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陷入現在的局面,女主真真正正開始改變哈。丫的,一早就不該手軟,就算死,也要損敵一千!大家猜猜,誰救了女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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