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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胤禛同弘暉弘時一起回府,還沒有客人到,父子三人就在前頭書房,叫了王府中幾個管事的官員和太監問了問各處可都還妥當,又喝茶閑聊了幾句。♀

弘時笑著道︰「這次畢竟是府中兩個孩子的事,阿瑪也不願意大辦。」說著又看了一眼弘暉。

弘暉只低頭喝茶,頓了頓向著胤禛道︰「今年連京城都如此干旱,收成也是大減,皇爺爺看上去甚是憂心。」

胤禛微微頷首附和︰「皇上龍體進來本就欠佳,又一直憂心百姓,殷特布報雨遲了些,皇上就大怒。」

「合該殷特布有這麼一劫。」

弘時一時插不進話去,顯得格格不入,臉上的神情也不大自然,于是只低著頭喝茶,直到胤禛起身,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父子三人回了後院,各自去了自己的院子。

弘暉在岔路口猶豫了一下,听著王峰在一旁道︰「今兒一大早大女乃女乃求了福晉讓谷姨娘幫著招待賓客,福晉答應了,還特意讓青夢傳話。」

弘暉眉頭微挑,大步邁向了正院,夏青在門口看見了弘暉,臉上立時露出了笑意,高聲道︰「爺來了!」

丫頭打起簾子,弘暉去了正房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才去產房看牧瑾和貓兒。

牧瑾專心致志的逗弄著孩子,弘暉進來她也只是吝嗇的給了一個捎帶的笑臉,又自顧自的跟貓兒玩了起來,弘暉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半響也沒人搭理,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奇特,他算不上生氣,但也絕算不上高興,本打算起來看一眼孩子就走,卻沒料到對上孩子黑亮的眼,他的心里忽的就柔軟溫暖了起來,為人父的感覺才姍姍而來,讓他不自覺的就坐在了床邊。

「這才幾天,看上去跟剛生下來那會就不一樣了。」

「孩子這個時候可是一天一個樣,幾天不見只怕都要不認識了。」

弘暉試著模貓兒的小手,卻被貓兒下意識的攥住了手指,弘暉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力道到不小。」

牧瑾抬眼看弘暉,這是貓兒的阿瑪,以後孩子的生活質量跟弘暉密切掛鉤,于是她難得捧場的道︰「爺瞧瞧,貓兒的嘴巴跟爺的最像了。♀」

弘暉有些意外的抬眼看牧瑾,兩個人因為孩子的緣故只有一拳的距離,來自牧瑾身上清淺的不同于其他人的香味縈繞在弘暉的鼻端,說不出的清幽迷人,不施脂粉的臉頰光潔細膩泛著白玉一般的光澤,看上去誘人又可口,頓了頓,他輕嗯了一聲。

應嬤嬤站在一旁偷眼瞧著,滿眼的笑意,屋子里的下人看到兩個主子如此情景,個個都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屋外傳來了丫頭的聲音︰「平姨娘來了。」

夏青的臉唰的一下拉了下來,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幾百年也不見得來,但來一次絕對沒好事!

她才氣勢洶洶的要往出走,被訪蔓攔了一下,只見得訪蔓帶著一臉笑意迎了出去。

平氏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比著平時卻好了不少,尤其是身上大紅色繡牡丹的旗袍讓她越發多了幾分精神,只是卻大大的削弱了平時的柔弱感。訪蔓笑著道︰「姨娘來了,快請里面坐,大爺剛好也在這,來了有一會了。」

平氏淺笑,但因為訪蔓這「來了有一會了」,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沒想到爺也在這。」她說著就往里走,進門見著牧瑾和弘暉挨的那麼近,面上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裊裊的行禮。

弘暉叫了聲起,平氏起身,抬頭用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帶著柔弱委屈和點點驚慌看了看弘暉,說不出的可人。

牧瑾瞧了一眼,笑著道︰「你身子不好,怎麼出來了?快坐下說話。」

牧瑾說話自然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度,仿佛平氏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弘暉和平氏都有些意外。

平氏在椅子上坐下︰「覺得好了不少,所以先過來看看女乃女乃,今兒又是大格格的洗三宴,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女乃女乃的。」

平氏做慣了這院子里的第一位,如今忽的出來了個谷氏要跟她分天下,越想越不甘心,又听說弘暉一回來就來了牧瑾這,越發不能鎮定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于是收拾了一番趕了過來,想著弘暉平時寵她,她若當著弘暉的面求了,必定能成。♀

牧瑾笑看弘暉︰「我只怕你這身子,爺舍不得。」

牧瑾打趣,平氏的臉上立時多了幾分嬌羞,弘暉卻還是淡淡的樣子,那狹長幽深的眼里,總是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手卻還模著女兒柔女敕的小手。弘暉看了一眼牧瑾,想看看牧瑾到底是希望平氏管事還是不希望平氏管事,只是那絕世的容顏染著一瞥秀美的笑意,濃淡適宜,好似在千里之外,又好似近在咫尺,實在讓人模不透。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牧瑾就成了如今的這樣?仿佛是帶著一身的謎團,時而近時而遠,時而活潑時而靜謐,不同于他所見過的任何女子。

屋子里奇妙的靜了下去,只有那西洋鐘擺動的聲音,弘暉不說話,牧瑾就將注意力給了懷里的孩子,平氏就尷尬了起來,將手中的帕子揉捏成各種樣子,等了半響見弘暉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垂了眼輕聲道︰「奴婢也是好意,想著也是咱們院子里的頭一件事,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心,也不容易出差錯,這樣才能全了爺和女乃女乃的臉面。」

這個平氏果真是會說話。

夏青憋不住︰「瞧姨娘說的,本也沒請多少人,谷姨娘又是福晉教出來的,有她幫忙,想來也出不了差錯。」

青萍似笑非笑的道︰「夏青姐姐總是快人快語,只是主子們還沒開口,姐姐到是先說話了。」

夏青才要開口,牧瑾輕聲道︰「貓兒睡著了,讓女乃娘抱進去安置。」孩子小,還是睡的時候多。

夏青只得將話又咽了回去,叫了新來的女乃娘將貓兒抱進了里間。

連牧瑾的精神也不大好了,微閉著眼,似乎要睡了一般,訪蔓輕聲道︰「女乃女乃身子不好,一會又要來賓客,還是睡一會的好。」

這話好似是變相的請人走一般,弘暉起了身︰「你歇一會吧。」牧瑾笑著點頭︰「謝爺體恤。」

丫頭侍候著牧瑾躺下,屋子里越發靜了,平氏好似演了一場獨角戲,滑稽又小家子氣,越發襯托的牧瑾從容氣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弘暉出了屋子,平氏忙也跟著出去,在沒了平時的淡定,看上去手忙腳亂的,笑著道︰「奴婢讓人給爺熬了綠豆湯,爺過去喝一碗。」

弘暉頓了頓,淡淡的點頭︰「走吧。」

平氏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即便沒有求來差事,但在外人看來她將弘暉從牧瑾跟前輕而易舉的奪了過來,也算是搬回了一局。

四福晉已然穿戴起了正裝,只等著客人來,她右手捏著佛珠端坐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周嬤嬤說話︰「棟鄂氏你瞧著如何?」

周嬤嬤笑看了一眼四福晉才道︰「日久見人心,如今下結論似乎早了些,只說如今做的一兩件事情看,到算是聰慧有心,下頭人說好的也多。」周嬤嬤如往常一般不肯往深處說,深怕自己說的多了,影響了主子的判斷。

四福晉到笑了︰「你到說的巧,罷了,讓人去跟棟鄂氏說,穿戴好了就過來到我跟前。」

周嬤嬤便猜到這是要帶著二女乃女乃待客了,這大宅門里女主子帶著哪個待客那都是有大講究的,別的不說,旁人一看便都知道這是家里能耐的媳婦。

周嬤嬤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只是大女乃女乃那還有往後」

周嬤嬤說了半句,四福晉也知道她的意思︰「後宅里的女人值不值錢有沒有氣勢都在男人身上,往後的事情我自有考量。」

四福晉說完便微閉上了眼,周嬤嬤應了一聲,忙退了下去安排。

半響四福晉才睜開眼,想起牧瑾已然不能有孕,到底還是嘆了口氣,晨光里緩緩的捻手上的佛珠,看上去虔誠又肅穆。

弘時正在棟鄂氏屋子里,捧著個雕花的紫檀木匣子,笑著給棟鄂氏︰「打開瞧瞧,這是我親自挑的花樣在錦繡樓里請的極好的師傅給你打的一套頭面。」

棟鄂氏轉頭看時見弘時的臉上多少還帶著些討好,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頭面自然是極好的,金燦燦牡丹花樣又點綴了奪目的珍珠,說不出的富貴風流,她心里因有事,只看了一眼便笑著讓書蘭捧了下去嘴里道︰「真是極好看,我很喜歡。」弘時眼里的失望一閃而過,復又帶上了笑意︰「你喜歡便好。」

棟鄂氏接了丫頭茶碗捧給弘時,看他喝了一口才道︰「爺有沒有求著王爺給爺安頓個差事?王爺又是怎麼說的?」

棟鄂氏一直督促著他去求個差事,如今都成親還這麼清閑總歸面子上不好,只是他一看見自己阿瑪的模樣就是有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又不想棟鄂氏小瞧了他,嘴里含糊道︰「總要尋個合適的時機,不然反倒弄巧成拙。」

棟鄂氏才要說話,外頭丫頭說福晉傳了話,她忙趕了出去,在進屋子,就是弘時少見的興高采烈喜形于色的樣子,急急忙忙的又在鏡子跟前打量,弘時笑著站在她身側問︰「什麼好事情,竟這樣高興?」

棟鄂氏扶了扶頭上的發釵笑著道︰「福晉要我到跟前去。」

弘時笑道︰「我當是什麼事?招呼人有什麼好的,又累又聒噪,還不如在屋子里陪我說說話呢。」

棟鄂氏心情極好,只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爺一會也別忘了早早的到王爺跟前說,多在王爺跟前待會,總不是什麼壞事。」

弘時敷衍的應了一聲,看著棟鄂氏出屋子,只覺得空蕩蕩的無趣,他躺在榻上轉頭剛好看見窗外綠油油的藤蘿,有個穿著綠衣的丫頭正在澆花,這畫面說不出的嫻靜美好,仿佛世俗之外一般,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就多了一絲笑意。

李氏收拾好才要往正院去,听著福晉要帶著棟鄂氏招呼客人,先是一喜,接著又變了面色︰「她到是好本事,才進門多久就將福晉哄的團團轉,對福晉比我這親額娘恭敬多了,福晉在一籠絡,指不定早早就跟我離心,越發不把我當回事。」

李氏年紀越大越沒了年輕受寵時候的那股子嬌憨豁達,討人喜歡,如今又是刻薄又是多疑。白梅忙在一旁勸道︰「二女乃女乃好總歸也是您和二爺的臉面,在說二女乃女乃也是知道分寸的,再怎麼也有二爺不是?」

李氏哼了一聲︰「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如今心里眼里只有她媳婦,怕是早就將我不當回事了!」

白梅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麼,正好有丫頭來說︰「郡主來了!」她才松了一口氣,果見李氏臉上忽的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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