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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七 邪道【一更】

糯米滿心以為自己會等來周步雲的回信。可她在門派里邊等了好幾日,也還是沒有等來一點兒消息,不由覺得有些兒納悶。

她記得以前自己給周步雲發傳音符紙的時候,周步雲雖然偶爾會反應慢一些,卻從來沒有過不回覆的時候。反倒是她,偶爾會將周步雲的傳音符紙晾在一邊。

以前周東總是在一旁管著周步雲,使得他的日子過得極為不自由,沒辦法收信回信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可如今周東似乎已經不在周步雲身邊了,周步雲卻沒能回覆傳音符紙,這事情便叫糯米也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既然周步雲那邊沒有回應,糯米也就沒有想著再繼續給他發第二份傳音符紙了。畢竟周步雲不可能沒收到傳音,若是他自己決定不回覆,顯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要說起年齡來,周步雲可是比糯米這個當師尊的都還要再大一些。糯米這師尊本來就當得有些名不副實,也實在不好再多管周步雲。

千仞宗本身的發展就已經耗費去糯米不少心思了。

蕭景言雖然不再帶著千仞宗的弟子到外頭去撿石料和法器,可他還是偶爾會駕駛著飛舟,遠遠地朝那仙逸城的方向看上一眼,好確定那些修士的動態。

沒過幾日,蕭景言便已經是滿臉嚴肅地帶著一個壞消息回來了,「外頭有個壞消息。」

糯米扭頭看了看蕭景言,見他面上的表情十分認真,不似說笑,便問,「有多壞?」

蕭景言想了想,竟然舉起手來,當真張開雙手比劃了一個寬廣的距離,講,「大大的壞。嗯……大概有怎麼大。」

秦廣嵐一看這兩人都開始不正經了起來。趕緊就打住了蕭景言的比劃,問道,「好了好了,這些閑話就不要說了。什麼壞消息。你先說出來听听。瞧瞧同咱們門派是不是有關系。」

蕭景言這才不再多說什麼了,而是將臉色一正,說起他在外頭看到的東西。

這事情嚴格來說,同他們千仞宗的關系確實不很大。可若是從長遠的發展上來講,卻又實在是一件大大的壞事。

他這次坐著飛舟朝仙逸城那邊窺探的時候,見到了一幕叫他覺得十分驚駭的畫面。他這些年來走過許許多多地方,加過許許多多世面,卻還從來沒有一樣東西能叫他當真從心底生出寒意來。

可唯有這次,見到仙逸城外頭那東西以後,他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一陣寒意。讓他第一次察覺到,原來即便是在他們這些修仙煉道的修士,也並不是個個都心懷慈悲。

他沒有立場說對方做得對、又或是做得不對。他只知道若是將自己放在同樣的立場之上,他自己恐怕是絕對做不出同樣的事情來的。可真要叫他譴責對方,他也說不出太多大道理。

蕭景言在仙逸城外頭。那些防護陣法最外圍的位置,見到了一圈被插在木棍上邊的頭顱。

那些頭顱有些已經凝固了血跡,插在木棍上邊也不知道有多久了,連五官都已經有些凹陷下去,看不清模樣。而其他的那些,卻好像是才剛割下來沒多久,斷口的位置上。還在慢慢地滲出血來。當血液凝固得足夠多足夠沉以後,才滴落到地面上去。

除了頭顱以外,蕭景言還見到旁邊的一些木棍被綁成了十字的形狀,上頭纏著一些心肝和腸子一類的東西,又或是晾著一片被扒下來的人皮。

蕭景言不算是個喜歡翻看玉簡的修士,可他去的地方多了。自然听到的消息也就跟著多了起來。

當年他跟著到長史城那邊去,因為要等糯米出現,他們可是在那仙城當中生活了不少時間。那仙城同仙逸城不同,里邊所生活著的凡人,可能要比修士都還更多一些。

而蕭景言正是從那些凡人口中。才听說過這種砍頭扒皮的事情。

說白了,不過是一群野蠻人為了給另外一群野蠻人警告,才做出來的標記。這同陸縴縴和她道侶將挖空心髒的尸首掛在樹上,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蕭景言總覺得,將人砍頭扒皮,可比光是掛一具尸首都還要陰邪得多。

這樣的警告一出來,可以預見的是——四周那些幸存下來的散修肯定會被嚇得不敢靠近。誰也不想變成那麼一副模樣,更不願意受那樣的侮辱。

糯米和秦廣嵐靜靜地听完了蕭景言的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莫非那仙逸城里邊所盤居著的,居然是一群邪修?」秦廣嵐的面色十分嚴峻,「這樣的手法,倒是叫我想起當年的黑白仙魔。只是,那黑白仙魔里頭的男修不是已經被妖修大能殺了麼?」

糯米心想這絕對不可能。

哪怕仙逸城當中盤居的就當真是邪修,可不可能是當年的黑白仙魔。陸縴縴這時候還悄悄藏在他們這千仞宗里邊呢,而她的道侶,更是以鬼胎的模樣,被她自己懷在肚子里邊,根本不可能是他們出手。

可她自然不能將這話同別人講。

還不等糯米想到反駁秦廣嵐的話,蕭景言已經率先開口了,「不可能。我是見過那一批修士的,他們身上可沒有邪修的氣息。」

「會不會是里頭的修士已經換人了?」秦廣嵐又問。

蕭景言搖頭,「不會。」

這次,他沒有再給出原因,可秦廣嵐和糯米也沒跟著追問。

「果然不是什麼好消息。」秦廣嵐搖頭感慨了一句。

他們本以為自己已經對人間界的混亂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管是在這人間界里邊再踫到什麼事情,他們都不會覺得驚訝,都會有相應的應對法子。

可如今等事情發生了,他們才突然發現,自己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這也不怪他們。實在是以他們自己正直的頭腦,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樣殘暴的法子來的。

糯米突然覺得有些慶幸。

若是被陸縴縴知道,又不知道她是要說出什麼話來。

三人默默站了一會兒,都不知道該對那些盤居在仙逸城內的修士有什麼評價才是。

最後,還是秦廣嵐當先嘆了口氣,率先打破沉默,道,「也罷。咱們門派所需要準備的東西,如今都已經全準備完了。只要是好好建設這門派,很快就能將門派建立起來。到時候咱們潛心修煉,外頭的事情也沒多大關系。只要他們不是欺上門來,也就不要管他們了。」

糯米咬了咬嘴唇,想了想,突然講,「可是……他們這樣胡亂地虐殺同道……」

秦廣嵐一擺手,攔住了糯米的話,「這你倒無需擔心。他們雖然這麼做了,可不代表日後都會這麼做下去。何況他們已經立了殘暴的警示,想必其他修士也不會再冒險靠近仙逸城。周遭的仙城,可也不止仙逸城一個,不過是要辛苦一些,跑點兒遠路,不會再有同道再落入他們手中了。」

他這樣一講,糯米才稍微開懷了一些,跟著點了點頭。

秦廣嵐又扭過頭去,對著蕭景言吩咐道,「你也不要再到仙逸城那頭去張望了。不論他們想要做什麼,一時半會兒的,也打不到咱門派里邊來,就由著他們好了。反倒是你日日往那頭跑,若是被他們抓住了,又或是將人引回這邊門派來,才是最最糟糕。」

蕭景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這些事情,最後還是沒有同門派里邊其他弟子講。

畢竟也不算是關于他們自身安慰的事情,說出來了,反倒可能叫他們覺得不安,倒不如就直接隱瞞下去。

若是千仞宗還建立在最初的那個位置上頭,恐怕同仙逸城之間的關聯還會密切一些。可如今他們早就換了地方,這個仙峰距離千仞宗舊址已經頗有一些距離,更不要說是同仙逸城之間的距離了。

三人幾乎是絕口不提仙逸城那邊的事情。在他們當中,唯有糯米曾經含糊地同柱子講過這事。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過是同柱子閑聊的時候,剛好說起仙逸城的修士,便將這事情也跟著說了出來,听得柱子眉頭微微動了動。

「這是以前凡人對待戰俘的法子。以前村里邊有人講過。」柱子講。

「戰俘?」糯米倒是第一次听說這些。

蕭景言雖然知道,卻並沒有同她講。

柱子簡略地同糯米說了一下凡人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又補充道,「也不是都這樣。蠻族做得多一些,尋常戰斗,仇恨不大的,也不至于要這麼做。」

糯米靜靜地听完,眉頭慢慢地就擰了起來,又嘆了口氣。

她雖不喜這些,可卻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對著敵人的時候,心慈手軟可不是什麼好法子。她雖然朦朦朧朧地覺得仙逸城里頭的修士做得太過分,可一想到如今人間界的環境,便又跟著嘆了口氣。

也罷,那些都是個人的選擇罷了。他們既然願意漸漸走上邪道,總歸也沒人能攔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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