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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二 懷疑

糯米唯一關心的,就是那個血洞會不會對千仞宗造成什麼影響的。

她大抵同秦廣嵐還是不一樣,關注的地方也全然不同。換到她身上來,她是斷然想不到要從這中間謀得什麼好處的。她只是擔心這樣的邪術會對門派造成影響,卻從來也不覺得還能借助這邪術有別的發展。

秦廣嵐卻當真是一副十分興奮的模樣,拉著糯米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說著門派能夠得到多少好處,又說起修仙宗門如何大方,只要能夠稍微得到些貢獻點,就能換取得無上的好處。

糯米很努力地忍耐著,才沒有當場就皺起眉頭來。

她自然知道貢獻點能夠換取不少好處的。只是,哪怕是這樣,她卻也還是擔心門派能不能在這邪修手下討到好處。她所接觸過的邪修,無外乎就是陸縴縴這樣的。

陸縴縴這樣神憎鬼厭的一個女魔頭,如今還不是好端端地活在他們的門派里邊,全然沒有點兒躲閃的意思,光明正大的,卻完全沒有得到什麼正道弟子的質疑。

不要說千仞宗門下好些弟子都想著要討好陸縴縴,將她幻想成了個仙女一樣,就是秦廣嵐這樣修為層次的,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陸縴縴是個邪修。有時候連著糯米自己都開始懷疑了起來,覺得面前活生生見到的這個陸縴縴,到底是不是外頭傳說的那個叫人聞之色變的女魔頭。

如今的陸縴縴,看著是再不會傷害修士的性命了的。更不會修煉什麼邪惡的功法。

要不是還記得當初陸縴縴凶狠地將妖獸的心肝挖出來的那個畫面,糯米可當真要忘記陸縴縴還曾經有個女魔頭的稱號。

陸縴縴如今甚至都不怎麼到外頭來露面,更是叫糯米常常忘記了陸縴縴是個邪惡的存在。

只是,無論如何,陸縴縴卻仍是個邪修。

糯米每次見到陸縴縴,甚至只是路過陸縴縴的門前,都會忍不住提醒自己,叫自己不要忘記那房間里邊住著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邪修。

她自己曾經懷疑過,也努力思索過,到底邪修是一種怎麼樣的存在。只是,她一直沒有找到太確切的答案。

若是說殺人,她並不認為如今的正道弟子,就當真是不會殺人的。哪怕是她,以往在外頭當散修的時候,每日所面對著各種各樣的危險,也總歸是會踫上要對修士動手的時候的。

而大家修煉的功法不同。這也不過就是修煉的方式方法罷了。邪修的功法雖說都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壓力,可只要修煉者本身並不介意消耗壽元,旁人也沒有什麼可以質疑的地方。

唯一將邪修和正道修士之間分出差別來的。恐怕就要算是邪修對待生命的態度。

只是。糯米也不是沒有見過漠然的修士。

特別是那從天仙界來的上仙。他們雖然不會主動招惹是非,也不會隨意地就抬手殺人,可對待生命的態度,其實同邪修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兩樣的,從中根本見不到一點兒憐惜,唯有的就只是冷漠。

他們可能並不會主動對外界的生命做出什麼威脅來。那卻只不過是因著他們自持身份,不願意去同那些低下的生命競爭罷了。若要說到漠視,其實他們同邪修之間,根本也沒有什麼差別。

這就好比尋常人在面對著螻蟻的時候一樣。眼中根本就看不到那樣細小孱弱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會特地去在意對方的感受。更不會在乎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會對那些小存在造成影響。

這樣一看的話,她倒是覺得什麼邪修和正道。期間所不同的,也不過就是功法的差異罷了。

以前在山下流浪的時候,她曾經遠遠地偷窺過一些世俗武林里頭的武者。他們每每說起邪教來的時候,都是盡力去控訴那邪教是如何的泯滅人性,為了叫挑揀出來的弟子斷絕紅塵,會用十分殘忍的手段將那些少年弟子的家人殺害,好叫他們能夠將根定在門派里邊。

她還曾經見過那尸橫遍野、血流滿地的情形。

只不過那時候她仍是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只是有些茫然地看著,看著那些邪教武者擄走弟子,又看著周遭的流民一擁而上,將那房間里頭的東西搶掠一空。

回頭想想,其實這修道之路,好像本來就是一條泯滅人性的道路。

他們從最初就再沒有什麼紅塵和俗緣,修煉的最初,就是要切斷同凡間的聯系。也就只有柱子這樣的體修,還會還同山下的家人有所牽扯。

只要是能夠在修仙界站得住腳跟的修士,同家族之間的關系,都不會再這樣深刻的。接濟,也不如柱子那樣頻繁。

等到當真走向白日飛升那一步的時候,更是連著種種凡心都要拋卻開來。

每次見到那幾個上仙的時候,糯米都覺得自己好像是見到了幾個戴著同樣面具的人偶,有些分不清他們之間的差異。這大概就是因為他們修煉的是同種功法,心中又沒有什麼雜念的緣故。

這樣當真就是好的麼?

糯米曾經問過自己好幾次,卻從來也沒有得到過答案。

她只知道,那些邪修要殺害無辜的時候,她終歸無法眼睜睜在旁邊干看著。

「掌教,你要眼看著這邪修在門派旁邊潛藏著修煉麼?」糯米靜靜地想了一回,還是覺得沒有辦法接受秦廣嵐的這個想法,便忍不住拉著秦廣嵐的衣袖,搖頭道,「這邪修若是當真在門派邊上修煉起來了,的確可能對門派暫時沒有太大影響,只是,他要修煉這樣的邪術,終歸是要殺害妖獸乃至是凡人、修士的。我們難道就要這麼白白看著他在外頭逞凶麼?」

秦廣嵐顯然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听了糯米的話,不由也愣了愣,眉頭慢慢地才跟著皺了起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有個邪修在門派附近,到底不是件爽快事兒。不過,如今的情形便是如此,有得有失,總不能完全平衡的。」秦廣嵐細細地想了一回,一低頭,見到糯米仍在用一種擔心的眼神看著他,便笑道,「這你放心,我總不會叫他傷害門派里邊的門人弟子的。如今我會看著,也會回頭轉報修仙宗門。只要宗門確認了,我馬上就會將那邪修除掉,你大可放心。」

他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糯米也再沒什麼別的可講的了,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糯米其實還是覺得擔心,生怕秦廣嵐會因為太過輕敵,在那邪修手上栽個大跟斗。只是,如今秦廣嵐這樣志得意滿的,他又是個對自己修為相當自負的,斷然不會再將糯米的話听進去。

邪修功法的特點,便是一個「快」字。

習得快、掌控快、提升也相當快。

如今這邪修只是躲在一旁暗自修煉,顯然修為層次並不很好,也相當忌憚這千仞宗,所以才一直沒有露面。但這並不代表那邪修會一直就停留在這樣的一個修為層次上頭。

糯米甚至有考慮過這邪修是不是專門沖著千仞宗來的,這想法卻反叫陸縴縴笑話了一番。

「你們這個破破爛爛的小門派,哪里有什麼值得旁人羨慕的麼。誰會這樣的大費周章,就只是為了要謀了你們門派去?」陸縴縴听到糯米的擔憂以後,簡直就是笑得花枝亂顫,糯米還從來沒有見她笑得這樣的夸張,「你說你想些什麼不好,如今卻是鑽入到牛角尖去了。老實同你將,這地洞的形成是一點兒一點兒發展出來的,剛開始的時候特別緩慢,可能要耗費很長的一段時間,又經由修煉者慢慢地將小型妖獸的尸首填入進去,這才能一點點成型。看這洞窟如今的大小,時日恐怕不少,該說是你們打攪了對方的修煉才是。」

「我們打攪了對方的修煉——」

糯米莫名地就想起了那個被鄧靜平從外頭撿回來的那個修士。

在千仞宗當中,沒有誰是將那重傷修士放在心上的。他雖然如今是撿回了一條命,卻從來沒有蘇醒過,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在鄧靜平的房間里邊。

秦廣嵐都親自去看過一回,說那修士似乎是受到過妖獸法術的攻擊,將整個神識封印了起來,連他都看不見那神識的所在,自然更不可能幫著解開那法術了。

當初看著這修士的時候,只覺得是個可憐的。他又安安靜靜的,好像是闢谷了一樣,只是佔著一個床鋪沉睡,也就沒有誰會生出將他趕走的心思。

可如今听了陸縴縴的話,糯米莫名又想起了那個修士來。

也許他就是那個在外頭修煉的邪修,只不過是偽裝成受傷的樣子,來瞞騙其他人的眼光呢。

有了陸縴縴這樣一個狡猾的女魔頭,糯米再不覺得這世上的人就盡只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樣。若是那邪修也有法子自由出入守護陣法,那又有什麼地方是比千仞宗更符合他要求的。只要住在這千仞宗當中,可不就是緊挨著他修煉的邪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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