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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踏戈九華爭天下;琴弦,撥盡九天愛無言 6

(後來,我才明白,縱使修煉千日的萬般意志亦抵不過你喚我那聲的情長。)

梅迦逽心中遠去的腳步聲朝她返來,步步落地,聲聲猶急,讓她情不自禁的想幫忙縮短兩人間的距離。

彎彎的小路上,梅迦逽抱著兔子朝折回的東方閑急走。看不見的她,只能靠聲音定他的位置,布滿坑窪的路上,稍不注意便踉蹌一下朝地上跌去。

「啊~」

藕荷色身姿傾斜的一瞬間,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掌將她扶住,撲進鼻息的,是他特有的紫竹清香。

被東方閑扶穩的梅迦逽顧不得手中還抱著兔子,一把放開它,雙臂摟上他的頸,眼眶里忍了許久的淚水無聲涌出。

七郎!

她終是沒能將對他的感情深埋的七郎!這一生,他真就是她最難過的關,最難戰勝的對手,多少雄兵武將金戈鐵馬在她面前擺開陣勢都未能讓她戰敗,只他兩字,便讓她守不住心中的城池,朗朗生生的將心中對他的情都喊了出來。

七郎七郎,為夫之郎。

她從未對任何人提及,她心中的他,不是善男信女嘴里的閑空大師,不是皇家朝臣眼中的閑王爺,只想是她的七郎。

清涼的濕意蘊開在脖上,東方閑摟著梅迦逽腰肢的手臂用力箍緊,參禪多年的他豈會不知,回頭路,不可走,亦不必走。一個回身往往要用畢生的心血來當代價。回頭路,並非人人走得起。他,更是不能輕易走。可……

梅迦逽將頭埋在東方閑的頸窩里,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細細抖動的肩膀卻讓她的悲傷無所遁形。上天給她的東西中,智慧美貌家世權貴,她統統都可以不要,她想要的,只有一個!可悲的是,這個唯一,是她縱有百萬雄師也得不到。她多想問天,要用什麼東西交換才能留下他,留下她的七郎。

「瓊清池,我以後定泡足時辰。」

梅迦逽亂了心緒,胡抓著話頭兒,只想將東方閑留下。

「你別走!」

「七郎,別走!」

東方閑一掌覆在梅迦逽的後腦上,眉頭緊鎖,不該啊,不該叫他七郎啊。

林間的風帶著蟬鳴吹來,梅迦逽緩緩抬起頭,低聲喚道,「七郎……」

東方閑微微低頭,看著梅迦逽濃睫上還掛著淚滴的雙眼,認識她六年,從沒見她落過一次淚,他待她雖不熱情,卻是未有想過惹她哭。

「七郎……七郎……」

梅迦逽一遍遍的喚著東方閑。

「七……」

東方閑伸手捂住梅迦逽的粉唇,「逽兒,別叫。」

他怕,怕這聲聲‘七郎’會噬掉他那顆保存得極好的心。她是個會藏心事的女子,卻也是個會給他制造意外的女子,一如,此刻的他才明白她把自己放在何種位置。這樣的一個位置,讓他又驚又恐又喜。她的呼喚,太能抓他的心了。

看著梅迦逽眼中溢出的兩顆淚珠,東方閑捂著她的手扣到她的後腦上,俯低額頭抵著她的,「逽兒,听話。」

梅迦逽勾著東方閑脖子的手滑到他的腰間,摟著他,也不管羞不羞,愈抱愈緊,止不住的兩行淚痕灼傷著他的眼楮。無奈得東方閑只好雙手捧著她的臉,清涼的拇指指月復為她拭著淚,輕柔如絲,一下又一下的輕撫總算讓梅迦逽的眼淚停了下來。豈料,他的手剛欲撤開,一顆淚滴快速滑下,看著那滴苦淚,東方閑下意識反應般的貼上薄唇,允干淚水。

時間仿佛在東方閑的唇貼上梅迦逽的臉時靜止,風止,蟬絕。

不知是他的唇舍不得移開,還是她的臉動了分毫,他的唇瓣輕觸著她的唇角,兩人同時怔了下,不約而同的緩緩閉上了眼楮。

梅迦逽抱著東方閑的縴指不由自主的抓緊他的衣裳,感覺著他的唇一點點覆到她的上面,若蜻蜓點水般的輕親著她,溫柔的姿態仿佛是怕之後的事情會嚇到她一般,直到她的唇瓣被他的舌尖好幾遍才緩緩的向唇內探去。

腦中曾有親口哺喂東方閑豆腐經歷的梅迦逽舌尖不過害羞的躲了兩下,便被他俏皮靈活的舌頭捕捉到,誘著她纏綿不止。

與喂豆腐不同的是,梅迦逽覺得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弱,初品親吻的她毫無經驗可言,緊張無措中推開東方閑,細聲的喘息著。

東方閑湊近梅迦逽粉撲撲的臉頰,「不喜歡?」

一句話,生生讓梅迦逽耳根都紅了。

「不是。」

梅迦逽揪著東方閑腰間的錦服,細聲道,「我喘不來氣兒。」

當初覺得喂他吃豆腐就是‘那什麼’,現在看來,兩碼事。那時他的舌頭只會把豆腐塊兒推給她,不會像今天這樣,糾纏著她的舌頭,讓她全

身都發緊升溫,喉嚨里似乎總有什麼聲音想逸出來一樣。

東方閑嘴角一勾,忽的吻住梅迦逽的唇,不同剛才的溫柔,舌尖急促的抵開她的牙關,放肆掃蕩著她的齒舌,勾上她的小舌,熱情的允.吸著,全身有些發軟的梅迦逽情不自禁的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吟,嬌媚的聲音讓她自己都大吃一驚。

听到梅迦逽難抑而吟的聲音,東方閑摟著她的手臂禁不住收緊,托在她腦後的手掌略略使力,讓他攻城略地的舌尖探得愈發深……

蒼木後,一道粉色身影看著遠處相擁而吻的兩人,臉上不再是習慣性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無法捉模的深沉。

東方閑似戀戀不舍的輕允幾下梅迦逽的唇瓣,慢慢退開,看著過了小片刻才打開眼楮的她,嘴角噙笑。

「沒人教你?」

梅迦逽嬌惱的剜了一眼東方閑,羞赧的低下頭,紅潤的嘴唇翹出一個嗔怪的可愛樣,「我十四歲第一次出征後,沒人拿我當尋常女子看待。及笄後,也沒人去府上提親,沒機會學‘嫁妝畫’上的東西。」

說著說著,梅迦逽的頭壓得很低很低。

東方閑眼底蘊著淺淺的笑意,指尖輕輕挑起梅迦逽的下頜,讓她抬起頭,「那你知道‘嫁妝畫’上有東西?」

「知道眼楮犯病後,為將為女該記得的東西都有人拿給我看。」

「那還沒人教?」

梅迦逽小有惱氣的辯解道,「那時只顧著記各國地圖嘛。有些東西看一眼都不好意思,怎會細看。」

「呵……」

東方閑輕笑著將梅迦逽擁進懷中,「沒人教最好。」

「為何?」

「呵……千里馬等伯樂。」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布谷鳥的叫聲。

東方閑稍稍放開梅迦逽,面上笑容不再,目光瞟到地上的白兔,彎腰抱起,放到她的手中,「不許寵愛冒名的。」

「我養很久了。」

「不是本王送的。」

梅迦逽抱著兔子莞爾,淺淺的微笑讓東方閑情不自禁的將她再度攬進懷里,「逽兒……」

听覺神經極為敏感的梅迦逽立即听出一種分別在即的感覺,神經繃緊,細長的手指捏著東方閑胸膛的衣裳,不肯放開。

此時,東方潛和青山都走到了東方閑和梅迦逽的身邊。

「閑王爺,代善公主過來了。」

東方閑攬著梅迦逽的手臂絲毫不見放開,輕聲對著她道,「以後不許在別人面前哭。」

她不知她哭泣的模樣,有多惹人心疼。

「嗯。」

東方潛催促道,「好了好了,人家代善公主過來了,小迦逽,走吧。」

梅迦逽忽然之間就橫了心,「我不走!」

她還真不信代善能奈她何,她若不顧一切的留他,未必就不會成功,只不過代價……

東方閑與東方潛交換了下眼神,只見站在梅迦逽身後的東方潛突然出手,點了她的昏睡穴。

看著失去意識靠入懷中的梅迦逽,東方閑微微蹙起眉心,飛快掃了東方潛一眼後將她抱了起來,朝停在稍遠處粉色馬車走去。當他從馬車里出來後,東方潛喊了聲。

「青山。」

「是。」

青山站到馬車邊,護著里面昏睡的梅迦逽。

東方閑和東方潛兩人並肩而行,遠見幾個身影朝他們走來,東方潛終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你不該回頭!」

東方閑反問,「何必下手那麼重?」

「睡久點對她沒壞處。」

「她不是不懂事。」

東方潛看著前方走來的代善,低聲道,「本王現在不信她能壓住對你的感情。」

東方閑不語,原來那聲‘七郎’驚得不僅僅是他。

「哎呦呦,代善公主好漂亮啊。」東方潛蘭花指翹得讓代善直皺眉頭,「怎麼,怕本王怕小七七吃了?」

「俊王爺哪里話。」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北齊遠,要趕路,本王也不耽擱了,走吧,把你家小七七帶走吧。」

代善輕笑,看著閑王爺,「走吧。」

東方閑點點頭。

「小七七啊……」東方潛笑,蘭花指直點東方閑心窩的位置,一字一點,道,「走、好!」

旁人只當是東方潛發嗲,唯有東方閑知他指的兩點力道多重。

「六皇兄,別過。」

「去吧。」

西楚,姑蘇將軍府。

進門後的前院里,兩邊都擺著兵器,刀劍槍錘,各型各類,即便是第一次來府中的人也能一眼即明,此府的主人必定習武多年,原本府中該種花草的地方都被用來放置箭靶和練劍時的木雕人,驕陽下,越發顯得整座府邸清涼乏乏,燥熱非常。

連丞走過前院,熟門熟路的穿行在府樓中,最後在一個僻靜小樓前面停住,輕輕敲門,等了會兒,見里面沒有聲音傳出,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

見到在一堆兵書中盤膝而坐的姑蘇默,連丞搖頭,蹲到他的旁邊,隨意的拿了本,翻了翻,放下。

「這些書,我都見你反反復復翻了六年了,還不厭啊。」

「常閱常新。」

姑蘇默低頭看著書,說道,「昨晚我又讀了遍《兵法十則》,發現……」

「哎,停!你發現什麼等會說,現在給你說件怪事。」

「沒工夫。」

「哎~」

連丞拿掉姑蘇默手中的書,「關于東淩的。」

听到‘東淩’二字,姑蘇默抬頭。

「東淩將閑王爺送到北齊了。」

姑蘇默皺眉,「可靠?」

「今早起的程。」連丞不解,「東淩比北齊強那麼多,閑王爺在民間聲望又極高,貞康帝怎麼想的?」

姑蘇默眉頭越皺越緊,「丞,要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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