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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得知有隱身粉這麼好用的東西,衛嫦原是想遁出城後,再套馬車去北關的。

哪曉得獸人大叔還有變身這個技能。

頓時,她覺得自己肯定被老天爺拿餡餅砸到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不止團長,獸人軍團里,還有其他幾個獸人,也能化為獸形。所以,這一路只要她吃得消,沒日沒夜地趕路都不成問題。

她心里那個激動。

獸人化形後奔跑起來的速度,別說馬車了,現代的小車都能被超越啊。再加上團長和其他幾名獸人合理安排三班倒,原本至少需要十天半個月的馬車程,只要她沒問題,三天就足能抵達了。

咦……等等!她不認識去北關的路啊。淚目。

雖然來了這里後,閑下來看得最多的書是大同朝的地理志,也知道北關位于大同朝的最北端,途徑大同北域的第一大城嚴馥城。可知道它的地理位置是一回事,要她出了逐鹿城還能辨明東西南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後還是獸人大叔在矮人國找到了個羅盤針,外觀雖然陳舊了點,可經過實踐證實還能用。至于實踐方式,就是照著它指的方向,往北疾馳幾里地,然後洗去身上的隱形粉,逮了個進城趕集的村婦問路,證實了方向的準確。

如此一來,就能放心大膽地狂奔了。

問明了官道方向,衛嫦重新抹上隱形粉,光明正大地選官道走了。

官道道途平坦不說,還沒什麼障礙,趕起路來自然快多了。途中也會遇到一些官家的車隊,或是八百里加急送信的衙差,不過對方的馬蹄聲遠遠就蓋過了他們。只是隨馬蹄飛揚的塵土,讓人有些受不了。

幸好她披著盔甲,又戴著頭套,身體就像藏在鋼制的小房子里。沒有吃一鼻子灰。要不然,真趕到了北關,找到了闕聿宸,他還能認得出她來才怪。

這廂,衛嫦一日二十四小時,除了進魔珠喂兒子喝女乃、換尿布,自己稍加休憩、喝泉水吃果子補充體力外,其他時候都在沒日沒夜地趕往北關。

那廂,宮里果真傳來了安壽宮後殿走水的噩耗。

當然了,僅僅只是走水。稱不得噩耗。真正的噩耗。自然是入宮陪嵐妃的闕夫人及其闕家長孫喪生火海的消息。

來闕府傳消息的是個面生的宮人。傳達的聖上的口諭,大抵內容是︰你家媳婦來宮里陪嵐妃,不幸遭遇宮殿走水,朕很心痛。特追封她為「一品誥命夫人」,並賞下恩賜若干雲雲。說是賞賜,其實就是補償她沒了媳婦和孫子。

闕老夫人面無表情地接下這道聖旨,讓陸管事送人出府,又讓翡翠帶人將宮里下來的賞賜一並打包,都要滾蛋了,也用不著入庫了。

後院里,素日伺候衛嫦的一干丫鬟婆子听到這個消息,無不失聲痛哭。

闕老夫人回到後院。心里反復默誦著夜里媳婦派人送來的手書,心里哪怕有些底,也禁不住底下人的痛哭。媳婦孫子沒在眼前總是事實。

故而,紅了一天的眼眶,一日下來也沒怎麼進食。一方面縱然有做戲給宮里看的意思。另一方面,也委實感到不安。媳婦信里是說不要听信外頭的消息,特別是宮里傳出來的消息,可宮里比不得外頭,兩個大活人明明沒事,為何要說隕身火海?還為了安撫闕家,追封媳婦為「一等誥命夫人」?

闕家亂,季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氏一听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就暈厥了。

季鶴天一面讓人去請大夫,一面奉旨入宮。

被突然間提為兵部尚書,受寵若驚的同時,也不是沒有擔憂。

連上今日,皇上已經接連六日未上朝了。不出面卻通過聖諭,先後革了一系列人的職,又提了一系列人的官,讓朝堂上下充滿各種猜臆。

自己被編入升職隊伍,理該高興的,可偏偏,女婿是革職大潮中的一員,還面臨收回宅邸、逐出都城的慘境。

若論全府上下最高興的,莫過于季寧嵐的生母柳氏了。丈夫升官,女兒入宮做了妃子,現下還懷上了龍胎,還有什麼比這更高興的?

季寧歌死了,闕家倒了,對她來說真的不痛不癢,還覺得心里痛快。就像一口惡氣憋了十幾年,如今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不過,當著老爺、夫人的面,自然不好流露出半點高興的樣子,于是拿羅帕擦擦眼角,希望發紅的眼眶,讓人看起來自己也在為嫁出去不到一年就殞命的姑女乃女乃傷心。

華氏跪在榻前照顧暈厥的秦氏,上眼皮紅腫,這是剛哭過的原因,秦氏一倒下,柳氏又在那里兀自神游,她哪里有時間洗臉補妝。

「娘,大夫來了。」

秦氏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在主母倒下後,又是拿薄荷清涼油給秦氏抹太陽穴,又是端水絞帕子替她敷額,忙得團團轉。大夫來時,誰都沒發現,反倒是由守在堂屋、有些束手無策的季寧露帶進來的。

「夫人這是氣血虧虛,又有了身孕,一時刺激過大,這才暈倒的……」

一听主母有孕,在場的幾人,包括華氏都有一剎那愣神。

雖說秦氏的年紀也不算大,周邊的人家,四五十快絕月事了還懷上的都有,可時隔十六、七年再懷孕,這……

「……小的這就開個調理的方子,喝上幾貼看看,氣虛這事,得靠平時補……」

華氏的思緒拉回來時,正听大夫這麼說,忙點頭應下,至于跟大夫去取藥這種事,自然是由秦氏身邊的大丫鬟派人做了。

季鶴天從宮里回來已經是傍晚了。出宮後既沒騎馬也沒坐馬車,而是一路走回府的。然而,直至走到自家府邸門口,腦子里的紊亂依舊沒有理清。

「皇上病重,暫將政務交由六王爺定奪。」

這是皇上身邊的大公公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的旨。

當時,朝上一陣靜默,有幾個腦瓜子精明的,已經猜到個中緣由了,不過這個時候還能立在朝上不倒的官員,多多少少都受過六王爺的恩惠。包括他,喬世瀟被革職,他繼任兵部尚書一職,據說也是六王爺在皇上跟前進諫才成的。

否則,早就有不怕死地跳出來替皇子打頭陣了。不說皇上的其他兄弟,最大的皇子也十四歲了。先皇駕崩時,皇上不也只有十七八嗎?差上三四歲算什麼,前朝甚至還有不滿十歲就登基的皇帝……

正因此,他才覺得六王爺代皇上定奪這事透著幾分詭異。再想到受挫最嚴重的闕家,想到闕聿宸承擔的罪名,也想到昨日才入宮、今早就傳來噩耗的嫡女,季鶴天就忍不住心口一陣抽疼。

本來還想親自去闕家慰問一番的,可在朝上時,六王爺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喬、闕兩家的事,奉勸諸位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犯傻撞上去。」

這句話,讓他糾結了一路。

直至走到自家府門口時,一直翹首盼他回來做主的大管事,露出一副既像哭又像笑的表情迎上來︰「老爺,節哀。」接著,又回稟︰「大夫已經來過了,診出夫人有孕……」

這個喜訊,若是換在平時,季鶴天必定會大笑三聲。可眼下,他咽下了喉口的哽咽,只輕應了一聲,便慢慢地往主院方向走去。略顯頹喪的背影,看得大管事也心頭莫名泛酸。

季鶴天此刻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是老天爺彌補他的嗎?在黑發人送白發人之後,又給他送來了嫡子或是嫡女。

歌兒啊……

他抬頭望望天際,紅得像血的夕陽,正慢慢往西邊墜落。臨近除夕,大街小巷充斥著籌備年貨的鬧猛喜意,他的家里,卻一片靜寂,靜寂得讓人窒息。

「你親自去趟闕府。」

前腳跨入主院的大門時,季鶴天頭頓下腳步,吩咐身後的貼身管事,「就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季家定當鼎力相助。」

他阻止不了闕家的倒下,但他能伸手扶他們一把。相信女兒在天之靈,會笑著向他撒嬌︰爹爹最好了。

貼身管事領命離去,他才呼出了一口氣,挺胸抬頭,臉色肅然地跨入了主院。

這時,秦氏已經醒了,一想到枉故的女兒,免不了又是一陣悲傷。

蝶翠幾個在旁邊紅著眼眶勸阻︰「夫人別太傷心了,身子要緊……」

「我怎麼能不傷心……歌兒她,如此年輕就……還有我的寶貝外孫,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秦氏哭著哭著,一口氣提不上來,眼見著又要暈過去。

季鶴天幾個大步跨到榻前,扶住她後,伸出大拇指用力按壓她的人中,這才讓她緩過氣來。

一看到主心骨,秦氏兩行清淚再度忍不住滑落臉頰︰「老爺——」

「我知道,我知道。」

季鶴天喉口發澀,不止她,他又何嘗不想哭。寶貝女兒嫁出家門才半載,剛誕下一個健康又白胖的寶貝外孫,就香消玉殞了。這種事,擱哪家哪家承受不了。

可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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