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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恢復記憶大高潮必看

155 恢復記憶(大**,必看)

走出華清居的賀煜,直接回到自己的家,季淑芬依然帶著琰琰在一樓客廳玩,賀一航也回來了,迫不及待地詢問凌語芊的情況。

對著滿面真切的父親,賀煜如實相告,「她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明天應該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賀一航放下心,順勢安慰,「你也別太難過,你們還年輕,將來想要孩子隨時都可以。」

殊不知,這正好刺中賀煜內心的痛,想起醫生的話,他痛徹心扉,俊顏陡然轉暗。

賀一航留意到了,不禁關切詢問。

這次,賀煜沒有再解答。

賀一航也就沒多想,只認為賀煜是在為無緣的胎兒難過,繼續安撫一番,叫賀煜去休息。

賀煜越過他,走到琰琰面前,先是靜靜注視了幾秒,高大的身軀緩緩蹲下,眼神極具憐愛,低聲喊出,「琰琰,爹回來了。」

季淑芬趁機討好,抱起琰琰教導著,「琰琰乖,叫爹,或者,朝爹笑一笑。」

琰琰當然不會叫,但曉得咧嘴呵笑,賀煜看著,高興之余心中更覺傷感,伸手在琰琰頭上揉來揉去。

「阿煜,你要不要先吃點什麼?媽叫保姆為你準備。」季淑芬慈愛無比。

賀煜目光終于轉向她,若有所思地朝她注視了幾秒,不應答,且站起身來,獨自朝樓上走去。

偌大的臥室,仍一片寂靜,賀煜再次感到空虛和孤寂深深包圍過來,他將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拋進大**,翻來覆去,看著死氣沉沉的周圍,想起往日的某些情景,她曾經如何愛他,而他卻是怎樣懷疑和傷害她,然後又想起她現在對他的絕望和死心,悔恨之情頓如滔滔江水,吞噬著他整個身心。

怎麼辦?接下來他應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放手嗎?

不,不放,怎麼能放!

一聲無奈痛苦的長嘆,自賀煜嘴里發出,他下床,走到窗台那,停在花裙子前。

模著裙子上一片片淡紫色的花瓣,他便能體會到當時自己是怎樣的興奮和辛苦,其實,自己一直都愛著她,不管是楚天佑或賀煜的身份,都無法停止對她的愛,當然,可能楚天佑時愛得更多,至少,那時對她的愛應該是堅定的,不存在傷害的。

楚天佑……楚天佑……

到底自己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有什麼魅力將她迷得如此沉淪呢?

賀煜思及此,不禁又想到賀雲清,爺爺今天那樣解釋,興許是真實,但他覺得,這只是一部分原因,爺爺似乎另有隱衷。

都到這種地步了爺爺還不願坦白,到底是何緣故?難道自己小時候被拐並非意外,而是……陰謀?幕後策劃者,是誰?大伯嗎?

賀煜腦海冷不防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漸漸的,給予肯定。

假如真的這樣,那就可以解釋爺爺為什麼隱瞞了!大伯擔心自己長大後對他和賀煒造成威脅,于是趁早鏟除自己,爺爺四年前找到自己時,發現真相,但不想子孫自相殘殺,便隱瞞了,還消除以前的痕跡,讓自己和爸爸無從查起!可惜自己剛才一時激憤,以致沒有問爺爺自己被認回家之前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不過就算問,爺爺會說嗎?會完完整整、真真實實相告嗎?又或者,再一次編造謊言敷衍自己?

爺爺,你要家庭和睦我理解,但你不該包庇罪犯,大伯既然犯錯,就應受罰!

賀煜越想,心中越是忿然,將父親叫了上來。

當賀一航得知賀煜以前叫楚天佑,還曾經和凌語芊相戀,頃刻間,大大震驚和蹉嘆,曾經一些疑惑也總算明白過來。當他又听賀煜小時候被拐是賀一然搞的鬼,不由勃然大怒,準備立刻就去找賀雲清。

不過,賀煜及時把他勸止,「雖然我們的猜測很有道理,可我們暫時還沒找到證據,爺爺又有心保住大伯,我們這樣揭穿,結果只會徒勞,會打草驚蛇。」

「難道就這樣任他們逍遙法外?」並非賀一航不念兄弟情,而是他那個兄長已經凶狠到讓他絕望和死心。

「當然不是!正所謂抓賊要拿贓,我們必須等到證據齊全,然後將他連根拔起。」賀煜語氣里的冰冷和痛恨並不比賀一航的少。

賀一航下意識地點頭,忽然反過來安撫和勸解,「阿煜,不管爺爺怎麼想,他對你的愛不假,他最器重的人,終究是你。」

「我知道,我不會怪他。」賀煜也漸漸息怒。雖說爺爺的隱瞞讓他和芊芊這段婚姻走了很多彎路,特別是芊芊,身心受創,傷痕累累,但他還是很感謝爺爺尚未自私到把芊芊一家除掉,感謝爺爺把芊芊再安排到他的身邊。

正常的事情談妥後,賀一航開始想到晶片的事,匪夷所思地道,「阿煜,你確定大腦真的被植入晶片?你認識的那個朋友真有這麼厲害?就算你大伯再陰險,最多也就殺人犯火,這晶片的事,如此高科技和科幻,他怎麼會!」

賀煜也回過神來,迎著父親困惑不解的眼神,他先是沉吟一下,肯定地點頭,「我相信他。」

「那他有沒有辦法幫你取出來?或者,我們找其他醫生看看?」

賀煜不回答,而是先問起另一件事,「爸,你覺得……高峻真的是大伯的私生子?」

「當然。驗dna的事,是你爺爺驗證過的,應該假不了。」賀一航應得極快,見賀煜皺著眉頭一副質疑的樣子,繼續道,「莫非你懷疑爺爺?但爺爺有什麼理由這樣做?不錯,爺爺是隱瞞了當年的真相,那是因為他要維護你大伯,高峻這事就不同,假如高峻不是賀家的人,爺爺又有什麼必要說是!還有你大伯也不會亂認兒子。」

賀煜听罷,也覺得有道理,不過心中依然消除不了對高峻的懷疑,也因此,他決定不找其他醫生看。不管高峻早上那樣說只是故作聲勢呢,或真有那個能耐,他都覺得自己應該小心謹慎為妙。

「雖然以前的記憶重要,但也不用急于一時,對了,你可以問問語芊,她應該知道不少。」稍會,賀一航又做聲,他尚不知曉凌語芊與賀煜的矛盾,就事論事,不由心疼起凌語芊來,「真難為這孩子了,明知道你是天佑,卻忍住不說。以後你好好疼她吧,至于你媽那邊,我會勸勸。」

賀煜便也沒將實情相告,只沖父親感激一笑,突然起身。

「你去哪?又去醫院?」

賀煜點頭,一提到她,想見她的心難以控制的強烈,他已經走到衣櫃那,重新換上干淨的衣服,隨後,與賀一航一起下樓。

季淑芬見賀煜又準備去醫院,很是不悅,得知賀煜還打算把琰琰也帶去,更是不同意。

賀煜早就不爽她對凌語芊的針對,如今便也毫不客氣地冷道,「你不是不承認她嗎?不是曾經想方設法不讓她懷孕嗎?不是不喜歡琰琰嗎?那我帶琰琰去哪,又與你何干?」

被兒子當著下人的面如此奚落和譏諷,季淑芬顏面大失,不禁更氣惱,這時,賀一航出面,不斷哄她安慰她。

季淑芬心知賀煜的個性,得此台階,于是作罷,氣咻咻地放下琰琰,朝樓上走去。

賀煜壓根不理會,注意力集中在琰琰身上,冰冷的眸光瞬間柔和下來,「琰琰,來,爹帶你去找媽咪,今晚我們在醫院和媽咪一起過夜哦。」

「煜少,你的手還有傷,不如我陪你們去?」保姆小玉自告奮勇。

賀一航也附和,「琰琰畢竟還小,有小玉跟去,這一路好安排。」

賀煜略作思忖,便也允了,待小玉收拾好關于琰琰的必需品,刻不容緩地離開家門。

這次,他不再親自駕車,而是由司機送,他坐在後座,單手抱著琰琰,小玉則坐在他的身邊,隨時候命和關注著。

一路上,他都逗著琰琰玩,不停自言自語,不停地笑,與他往日冷酷淡漠的形象簡直天淵之別,但他絲毫不在意,仿佛整個車廂只有他和琰琰。

對于琰琰的到來,一直在醫院守候的張阿姨和凌母等人錯愕之余,皆歡喜又緊張,特別是凌母,特疼這個外孫,急忙叫賀煜把琰琰帶回家。

張阿姨倒是持有不同的看法,「凌大嬸不用太擔心,雖說這里是醫院,可畢竟是高級病房,環境衛生都很不錯,再說琰琰剛出生的時候不也在醫院住過幾天,所以沒問題的,就一個晚上而已,有琰琰陪語芊,對語芊的病情大有幫助。」

其實,張阿姨又是在為賀煜制造機會!

凌母當然也明白張阿姨的用心,再沉吟片刻後,便不再阻撓,何況張阿姨有句話是事實,女兒盡管不說,但她清楚,女兒一定很想念琰琰,有琰琰在,比任何良藥都好。

而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原本,凌語芊在閉目靜思,賀煜抱著琰琰來到床前後,並沒有直接告訴她,而是拉起琰琰的手,輕撫她的臉龐。

那嬌柔的、細膩的、熟悉的觸模感,讓凌語芊渾身僵硬,迅速睜開了眼,見到那讓她時刻想念、想到心都痛了的小人影,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她這也才發覺,自己是這麼的記掛琰琰,是這麼的想見到琰琰,她不顧身體的虛弱,立刻起身,準備把琰琰抱過來,不料剛好扭到腰,痛得她小臉幾乎皺成一團。

賀煜見狀,無限心疼,低沉的嗓音急促不已,「怎麼了?嚴不嚴重?要不要叫醫生?」

凌語芊對他視若無睹,看向凌母和張阿姨,給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稍微緩和一下痛後,重新抱過琰琰,迫不及待地親吻琰琰。

琰琰記得媽咪的味道,小身體也使勁往凌語芊懷里鑽,胖呼呼的小手兒在凌語芊身上模來模去。

「小玉已經為琰琰帶齊東西,他今晚會留下來陪你睡,明天你出院,再和他一起回家。」賀煜繼續討好著,最後這句,更加溫柔,「我也會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可惜,凌語芊還是當他透明,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琰琰身上,抱了一會,將琰琰舉起來,看著他,看了又看,母愛光輝盡顯,充斥著她全身上下。

這時,張阿姨忽然朝凌母打了一個眼色,凌母略作思忖,便叫上薇薇,借出去吃晚飯的理由,四人暫且離去,把房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賀煜索性坐到**,用琰琰融入話題,「琰琰乖,叫媽咪,跟媽咪說你很想念媽咪,從昨晚到現在你都很好,讓媽咪別擔心。」

琰琰不懂得說,但會笑,那笑容,比天底下任何蜜糖都甜,甜到人的心扉去。

「爹也很掛年媽咪,爹很愛很愛媽咪。」賀煜繼續道,臉不紅氣不喘,說著視線轉到凌語芊身上,大手猛地伸出去,握住凌語芊的手。

凌語芊仿佛踫到毒蛇一般,迅速甩開。

賀煜堅持不懈,繼續去抓。

「出去!」凌語芊嬌聲叱喝出來,身體本來就還沒好,氣息也就很虛弱。

賀煜本能地松手,不過並沒有依言離開,深眸定定望著她,娓娓道出,「我剛和爺爺談過,他一直知道我以前的身份,還刻意封鎖起來,讓大家都查不到。我問他為什麼這樣,他沒有完全坦白,我一時氣憤,也就沒有多問以前的事,小東西,你能告訴我?當我是楚天佑的時候,我住在哪?過著怎樣的生活?還有……我們是怎樣相遇的,我們都經歷過什麼?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你都告訴我好不好?求你,老公求你了。」

低沉渾厚的嗓音,多麼的無助和乞憐,俊美的容顏也格外虔誠和真切。賀煜知道此刻自己應當小心翼翼,然他又清楚,自己應該對她做出親昵的動作,讓她更加深切體會到從前,體會她和他之間曾經是怎樣的美好和刻骨。

因而,他顧不著會遭到她的抗議甚至惱怒,不由分說將她納入懷中,嘴巴貼到她的耳際,用最具魅力的語調低吟,「我們之前是不是有過很多美好的時光,你很愛我,我也很愛你,對吧?來,你想一想,然後告訴老公,讓老公也重溫體會一下,乖,寶貝你听話,可好?」

確實,隨著他的訴說,凌語芊已無法克制地想起從前,不過,當腦海閃出來的某些片段尚未清晰之前,又立刻被她極力按住,她還使勁扭動著身子,不讓他踫,為了阻止他往下說,她甚至大呼凌母和張阿姨。

賀煜急忙捂住她的嘴,懊惱萬般,「好,我投降,你別叫她們進來,讓我們一家三口靜靜呆在一塊,我答應你不會再胡來,我只看看你和琰琰。對了,你也不想煩惱到張阿姨和你媽吧,特別是你媽,她心情不好,我們就別再給她添煩惱,我不說話,再也不會說話。」

賀煜話畢,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為表示他的誠意,還自動退到床前的大椅上,不過,愛意綿綿的雙眼,沒有離開片刻。

凌語芊也安靜下來,暗自調整一下心情,重新集中思緒到琰琰身上,看著他,逗著他,撫模著他,甚至……親吻他。

讓賀煜瞧著羨慕不已,同時,更是滿心悔恨,哎,都怪自己不懂珍惜,否則這麼溫馨幸福的畫面必定是三個人,必定有自己。

「芊芊,小東西……」他又是禁不住地低喚她,大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凌語芊立馬給他一瞪,警告他別亂來。

那精壯的手臂,儼如踫到什麼猛獸,趕忙縮了回去,賀煜像個小媳婦似的,一臉委屈和沮喪,默默注視著她。

稍後,他又忍不住改為呼喚琰琰,「琰琰,爹叫你哦,看看爹,對了,告訴媽咪爹很愛她,爹以後再也不會讓媽咪傷心。爹前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爹買了一只太空船,爹親自駕駛,載著你和媽咪奔向其他星球,那個星球是爹買給媽咪的,名字叫yolanda,是媽咪最喜歡的紫羅蘭花,也是媽咪的英文名。」

琰琰似乎已經曉得分辨一些聲音,听到賀煜不斷述說,也本能地看過來,奈何凌語芊及時抱他轉過角度,讓賀煜想走兒子政策也沒門!

賀煜真的是渾身數解都用盡,瞅著她,愁眉,苦臉,苦笑,懊悔,沮喪,一會,忽然起身,到床尾躺下。

高級病房的大床,是2米乘1米8,他橫著睡,身高還是比床寬多出幾厘米,故他只能屈膝、側躺,望著她,繼續痛苦糾結,不知多久過後,難以抵擋困意,沉睡過去了,漸漸還打出了粗促的鼾聲。

凌語芊听到了,俏臉怔了怔,但並沒多關注,繼續把精力放在琰琰身上,珍惜和琰琰的相處。

不久,房門被推開,是凌母。見里面這麼久沒動靜,賀煜也不出去,她有點不放心,如今一看賀煜在**睡了過去,不由一愣,隨即緩緩走近,先是逗了一下琰琰,繼而看向凌語芊,遲疑地道,「明天就要出院了,你……真打算跟媽回家住?」

「嗯。」凌語芊毫不猶豫地點頭。

「可是……琰琰呢?我想阿煜不會讓他跟你走。」凌母是明眼人,看得出賀煜借用琰琰來緩和他和芊芊之間的關系,見凌語芊不語,她接著說,「芊芊,其實你們之間走了這麼多彎路,是因為他失憶了,如今真相大白,這說明老天爺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機會,你何不把握把握?」

「別提老天爺!它怎麼會慈悲!它要是慈悲,就不會給我們帶來這麼多苦痛,不會讓爸去外面找女人!」凌語芊總算做聲,語氣忿然地打斷凌母的話。

瞬時間,一股鑽心的痛襲向凌母,她沉吟了好半響,悲涼低嘆,「媽是個婚姻失敗者,本來沒有資格和能力給你意見,但媽還是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真正得到老天的眷顧。張阿姨有些話說對了,賀煜可能和你爸真的不一樣,畢竟,這個世上也並非每個男人都會出軌。如今他知道真相,說不定這是一個轉機,我看他,是真的在乎你。」

凌語芊再次靜默。

「媽會如期和你爸離婚,帶著薇薇繼續在那個房子住,其實……也沒什麼,這幾年媽已經習慣沒有你爸的陪伴,如今是名副其實而已,媽就當做,他死了。」

「媽——」凌語芊立刻熱淚盈眶。

「有些事,媽不強求,也看淡了,現在對媽來說最重要的是你和薇薇。媽知道你對賀煜很失望、很絕望……甚至愛已消失,但媽還是期盼你能和他白頭偕老,畢竟,找一個如此深愛的人,不僅緣分和勇氣,也是一種福分,他和你爸不同,你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凌母也眼中淚花閃閃,盡管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為女兒定斷,可終究還是勸了,興許她潛意識里依然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愛,她把自己的夢想寄托在女兒的身上,因為她知道,憑女兒的個性,假如真的離開賀煜,這輩子便不可能再嫁人,女兒才23歲,這漫漫歲月,如何度過! 為了說服凌語芊,凌母甚至扯上凌語薇,「假如你能和賀煜冰釋前嫌,那麼,由賀煜出面幫忙,薇薇的病或能治好。只要你們兩個都安好,媽這輩子,算是沒有白活過!」

听到母親最後這句話,凌語芊更加淚如潮涌,柔腸寸斷。

「媽不是叫你立刻原諒他,媽是覺得,既然這是一個轉機,那就好好把握,給彼此一個機會,將來要是還無法走下去,那也不會有遺憾了。」凌母突然握住凌語芊的手,悲傷的嗓音透出一絲熱切的乞憐,「芊芊,證明給媽看,這個世上還是有真愛,證明給媽看你還是幸福的,一切的苦,到媽這里結束,你和薇薇會得到眷顧,得到補償。」

凌語芊看著母親,翻轉手腕反握住凌母的手,淚水更加嘩嘩直流,她下意識地側目往賀煜身上看了看,不料正好見到他睜開的眼,朦朧的視線里,映出他幽邃炙熱的瞳仁,那里,泛著水晶般的光亮,是她的一滴滴淚珠。

她怔了怔,急忙扭頭,準備移開視線。

賀煜已坐起來,不由分說地把她抱住,懇求出聲,「听你媽的話,給我一個機會,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好嗎?雖然我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但我知道你就算真的不愛我,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將來你一定會再愛我,因為我們是命中注定,不管我們中途遇上什麼,我們都會彼此相愛,白頭偕老。」

「放開我!」凌語芊掙扎,依然聲帶哭意。

「不放,這輩子都不會放!」賀煜低首,吻在她的臉上,吻去她滿面淚痕,一會停下來時,毅然道出某件事,「歌德魯說我的大腦被植入了晶片,有可能就是這塊晶片讓我失憶。」

晶片!

晶片?

賀煜這話一出,即時將凌母和凌語芊給震住。

凌語芊認為,他這是找借口博取她的同情,不禁翻白眼,決定不理他。

凌母倒是信了,趕忙詢問,「賀煜你說真的,那個什麼晶片,是什麼東西?誰弄的,有何目的?」

盡管事先檢查過這里安全系統完善,但賀煜還是盡量把嗓音壓低,解釋出來,「晶片一般是機密組織里領導者用來控制下屬的一項高科技手段,給我值入晶片的人和目的,暫時我還查不到,且不曉得如何取出來,故我暫時只能靠你,你跟我說我們以前的事,試試能否刺激我的大腦神經,讓我擺月兌這個晶片的控制。」

凌母听罷,目瞪口呆。

凌語芊則眸光晃動一下,但還是一臉冷然的樣子。

「很多事情和機密,本來我早就想告訴你,但之前由于……」賀煜及時頓了頓,不敢說出曾經懷疑她是高峻的人,「看到你一心愛著楚天佑,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廂情願,于是退縮了,導致現在才告訴你。寶貝,你看這麼多危險在我身邊,難道你舍得拋下我,舍得讓我自己一個人承受?留在我身邊好嗎,留下來,幫老公解除危機。」

「我又不是女強人,沒那個能力幫你,你要人幫助,何不去找那個,我想有人樂意得很!」凌語芊總算冷哼了一句。

賀煜唇角陡然一揚,眼中帶笑,「老公已經夠強大了,老公要的不是什麼女強人,而是好妻子,讓老公寵著愛著,偶爾听听老公的心聲,幫老公排憂解難,總之,你是最佳人選,除了你,再也沒人適合。」

說罷,他趁機抱住她,迅速在耳朵輕輕一咬,絲毫沒有因為凌母這個大燈泡在而感到任何窘迫或尷尬。

凌語芊臉皮薄,如今還在氣頭上,結果,自是惱羞成怒,邊掙扎邊罵他。

善解人意的凌母,忽然借口說有點困,不待凌語芊反應就出去了,再次把空間留給兩人。

賀煜更加迫不及待,摟住凌語芊又吻又模,不管凌語芊的痛罵,直到掙扎間,凌語芊弄到他受傷的手,痛得他裂嘴大叫,壞壞的他甚至借此夸張申吟起來。

可惜,就算他裝得再逼真,都再也無法打動凌語芊的心,凌語芊仿佛沒听到沒看到,抱著不知幾時已經熟睡過去的琰琰躺下,目不斜視地望著琰琰,一會也閉上眼,沉入夢鄉。

賀煜盡管失落,卻已不像之前那麼糾結悲愁,畢竟他清楚根據目前的情況,他還能和她共處一室已是老天的厚待,他要做的,就是不能氣餒,要堅持不懈,循序漸進,慢慢撬開她封閉上的那扇心門。

想罷,他掏出手機,再一次撥打歌德魯的電話。這次,歌德魯接听了,還給他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雖然我暫時還不能取出晶片,但我已經找到一個辦法,可以試著讓你先恢復記憶,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就過去中國找你!」

和歌德魯的通話已然結束,但賀煜耳邊仍反復回響著歌德魯說的話,這句讓他激動興奮無比的話,然後,傻傻地笑了,再然後,扭頭下意識地準備和他的小寶貝分享,這也才發覺,她依然一臉安詳地沉睡著。

他目不轉楮,就這樣靜靜凝望,漸漸地笑意更濃,眼神也越發溫柔,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愛很愛這個小女人!這個小東西!這個小寶貝!讓他愛到骨髓里去呢!

安寧的夜,就此在他自我陶醉和沉淪中消逝,不知多久過後,他實在撐不住了,重新卷縮在床尾,懷著美好的希望再次睡去。

可惜,當他第二天醒來,興沖沖地跑去辦理出院手續,準備帶妻攜兒把家還時,凌語芊竟然抱著琰琰準備回娘家。

偌大的病房里,歡天喜地頓時變得凝重緊張,凌語芊縴瘦的小手緊抱住琰琰,一臉倔強。

賀煜則仿佛嚴冬里被人當頭淋下一盆冷水,俊顏滿是深沉,黑眸也陰鷙無比地瞅著她,可看著看著,還是擺出了低姿態,又哄又求,「乖,別鬧了,琰琰在賀家住慣了,忽然間到別處,會引來不適的。」

張阿姨也馬上勸解和懇求,「語芊,你就原諒煜少一次吧,或者,你不用原諒他,但你先別離開,不管你心中多惱煜少,琰琰是無辜的,你那麼疼琰琰,要是他有什麼事,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凌母盡管昨天勸過凌語芊,但此刻,並沒有做出任何表態,只默默看著。

倒是凌語薇,也幫起賀煜來,「姐姐,不如薇薇跟你去,薇薇和你睡,讓姐夫再去書房睡。」

「行,我睡書房,且不經你允許我不會踏進臥室半步。」賀煜又爽快不已,為了先把她哄回家,他做出最後的讓步,但想想又覺得不妥,補充道,「當然,我想見琰琰的時候,你讓我見,每天晚上我都抽出一個小時陪琰琰玩,除外,你都不用見到我。」

「你和煜少始終是夫妻,你這樣帶著琰琰回娘家住,讓賀家其他成員知道會有想法的,特別是大哥那一家人。至于爺爺,他那麼疼你,你又是個貼心的丫頭,就算真的要怎麼樣,也應該跟他老人家正式確定過。」張阿姨繼續苦口婆心,想方設法,「阿姨答應你,會更細心照顧你,絕不讓煜少再欺負你,當然,煜少疼你都來不及,往後必定每天都是想辦法令你開心,不會再做出任何令你傷心的事。」

「芊芊,去吧!」終于,凌母也開口,話語簡單扼要卻飽含深意。

凌語芊咬著唇,越咬越用力,看著母親,又看看張阿姨,然後是薇薇,甚至還有琰琰,就唯獨不看賀煜,好一陣子過後,便也作罷,不過,她沒有帶薇薇一起過去,因為母親此刻更需要薇薇。

上車之前,她滿眼水汽氤氳地望著母親,很多很多的話語,化成了一句情意強烈的叮囑,「媽,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一定!」

凌母反而笑了,忍住悲傷地笑了,輕拍著凌語芊的手背,「你也是,有什麼,務必告訴媽。」

賀煜忽然走近過來,插話,「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和琰琰,會每天都帶她回去看你,你要多保重身體,有事也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面對賀煜一臉誠懇和真切,凌母用眼神告訴他,希望他能把握住這最後的一次機會,別再辜負凌語芊,希望他和凌語芊能夠做到相濡以沫,一世相隨。

賀煜會意地沖凌母點了點頭,隨即擁住凌語芊,溫柔地道,「外面空氣冷,你身體還很弱,要盡快上車去。」

「嗯,去吧,有事再通電話。」凌母慢慢松開了凌語芊的手。

感受到母親放手動作中的依依不舍和強忍的悲悵,凌語芊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別哭,傻孩子,怎麼老是哭。」凌母終于也哽咽了。

賀煜看懂凌語芊的心,知道她擔心和牽掛的是什麼,不由更加心疼和憐愛,手指溫柔地替她拭著眼淚,「乖,我們暫時回家而已,明天又可以見面了呢。」

說著,他把聲音壓得更低,低得只有凌語芊能听見,「你這樣,你媽豈不是更難過?」

果然,凌語芊迅速將眼淚逼回去,對母親強擠出一抹笑容,繼而看向凌語薇,幫薇薇擦淚,極盡憐愛地道,「好好照顧媽,有事立刻給姐姐打電話。」

「嗯!」凌語薇不停吸著鼻子,依然滿眼眷戀。

最後,是凌母出面,主動帶著凌語薇轉身先走,坐進賀煜為她們安排的另一輛車子。

看著車子緩緩離去,凌語芊喉嚨又是緊緊的,熱熱的,賀煜重新摟住她,又是一番安撫和哄求,凌語芊終于隨他上了車。

賀煜今天安排的是一輛加長型的轎車,除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外,後面另有兩排座位,他和凌語芊、琰琰坐在第一排,張阿姨則和小玉坐在第二排。

從張阿姨手中接過琰琰,凌語芊心情開始平復,隨著注意力慢慢轉到琰琰身上,離別的傷感也漸漸消退。

如履薄冰的關系讓賀煜不敢輕舉妄動,只靜靜看著她們,偶爾伸手逗逗琰琰,對凌語芊,可再也不敢像昨晚那樣佔便宜,因此這一路回家,尚算順順利利,平安無事。

回到賀家後,賀煜更是小心翼翼,寸步不離地跟在凌語芊的身邊,大概賀一航已將某些事實告訴季淑芬,季淑芬終于不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揚,冷面相對,只不過,她還是沒有主動朝凌語芊示好。

凌語芊對她的態度,更是絲毫不變,就連賀一航,她也懶得打招呼,一進屋便朝樓梯口走,直奔臥室。

「肚子餓了沒?中午想吃什麼,老公叫她們安排。」賀煜馬上獻媚。

凌語芊不理他,自顧吩咐張阿姨,「阿姨,我想吃菜干粥,麻煩你幫我準備。」

張阿姨領命,和小玉一塊離去,整個房間于是又只剩賀煜和凌語芊。賀煜正大動腦筋想著如何討佳人歡心,不料池振一通電話過來,他不得不先回公司一趟。

站在她的面前,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老公已經兩天沒回公司,如今有件事非要我處理不可,我先去看看,我答應你,辦完事馬上回來。」

凌語芊自然還是充耳不聞,賀煜也不多加糾結,事不宜遲地離去。

偌大的臥室,徹底陷入寧靜,琰琰正好睡著了,凌語芊于是打個電話回家,一直聊到張阿姨端著粥進來。

吃完粥,她沒有立即上床,而是走到飄窗那,通過干淨剔透的玻璃對著外面的天空發呆,一會視線不知不覺地轉到旁邊的花裙子上,心里頭,猛地一揪。

她想起了被她燒毀的另一件裙子,想起了其他被燒毀的物品,都是他所送、她曾苦苦保留了多年、視為寶物,結果,還是落得化成灰燼的下場。

「煜少興許有時候很霸道,但不可置疑他是愛你的,你就再給他一個機會吧。」不知幾時,張阿姨已經走了過來。

凌語芊嬌顏微微一怔,不做聲。

張阿姨接著將凌語芊小產那天晚上的情況相告,替賀煜解釋,「煜少是個重情意的男人,但他分得很清楚,對李曉彤並沒那種意思,那張相片,根本不值得在意。」

凌語芊娥眉輕輕皺起,依然沉吟不語。

張阿姨也稍頓了頓,繼續語重心長地道,「阿姨也是女人,明白你的想法,你爸的事給你刺激和打擊確實很大,但你不能因為這樣而錯過自己的幸福,你媽是你媽,你是你,再說正因為你爸出軌,你更要幸福,這樣算是給你媽一絲安慰。還有琰琰,我知道你將來不會再嫁,你會加倍的愛給琰琰,但母親終究是母親,永遠取代不了父親的那分,你要是真的為琰琰好,應該給他最好的,而最好不過的便是一個健全的家庭,一對疼他愛他的父母!」

張阿姨循序漸進,由輕到重,且適可而止。說罷,她轉開話題,語氣也不再那麼沉重,但都關切難掩,「小產相當于半個生娃,你還是要多加保重和注意,盡量躺著。」

「嗯,我知道了,謝謝阿姨。」凌語芊終于開口,視線從裙子上收回來,轉身,到**躺下。

張阿姨也不再吭聲,靜靜看著她閉上眼,看著她熟睡過去……

賀煜這一去,並沒有真的盡快回來,而是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風塵僕僕地出現,一進門就跟凌語芊道歉,「對不起,老公現在才回來,不過幸好趕得及,你都收拾好了嗎?等我兩分鐘,我洗個臉,換件衣服。」

說罷,看了她幾秒,他才走進浴室,再出來時,見凌語芊依然穿著睡衣,不由納悶,「怎麼還不換衣服?你生氣了?乖,別這樣,我有原因的,工地有兩個工人勞作過程中出意外致死,工頭沒有妥當處理,導致其他工人罷工,還大打出手,又有幾個重傷被送進醫院。」

本來,凌語芊對他的存在與否沒有多加關注,但如今听到他這個消息,平靜的心不由自主地起了波浪。

意外致死?罷工?大打出手?據她所知,賀氏對旗下員工都非常嚴厲,特別是工地這些危險地帶,請的工頭都是很負責人且很有愛心的人,如今出人命,怎麼會不妥當處理?

「我和振一直在那邊處理,我們懷疑,這次的意外並非真的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造成,那個工頭也已被收買了。」賀煜繼續說,盡管凌語芊沒發表任何話語,但他清楚她善良的個性,一定在為那些工人擔心。

有人故意的……莫非是……高峻?可是,高峻有這麼壞嗎?為了達到目的,犧牲無辜的人?

「整件事就是這樣,你看,老公不是故意遲歸的,來,你快去換衣服,或者,老公幫你?」賀煜說著,刻不容緩地擁住凌語芊,迫不及待想馬上行動了。

不過,被凌語芊推開。

而正好這時,張阿姨進來了,告訴他,凌語芊剛小產,不宜出外,他才恍然大悟!

這小東西,竟然不跟她說,害他一直惦記著,特意趕回來呢!不過也好,至少她不會埋怨他遲歸。

他再呆了一會,見凌語芊還是對他不瞅不睬,便暫且離開,重返公司,繼續處理事後工作。

張阿姨又是順勢幫賀煜說好話,繼續勸凌語芊原諒賀煜,凌語芊則依然緘默不語,待張阿姨走開時,她忽然拿起手機,找到高峻的電話號碼,盯著看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撥打出去。

這一夜,賀煜回來了,不過,凌晨才回來,為了不吵到她休息,他洗過澡,到書房去睡,翌日一早,又出去。

這些,都是凌語芊從小玉和張阿姨口中得知,以致即便她不想關注任何關于他的事,但終究逃避不了,也因此,無法自控地受影響,可她又不願意問他,直到下午馮采藍和肖逸凡出現!

兩個好朋友雙雙蒞臨,凌語芊糾結悲切的心立刻被驚喜覆蓋,握住馮采藍的手,聲音透著略微顫抖,「你們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周中嗎?還有逸凡,你不是在為新電影錄制主題曲嗎?」

「我是奉命而來!」馮采藍也緊緊扶住凌語芊的手,眼楮眨了眨,發出一個曖昧的信息。

反觀肖逸凡,正經多了,俊朗的面龐布滿擔憂和關切,「你身體沒事吧?」

「語芊,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好朋友了?發生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如果不是賀煜怕你在家悶著,叫我來陪你,我還一直被蒙在鼓里呢。」馮采藍也接著說,抱怨中帶著擔心。

凌語芊恍然大悟,愣神數秒後,若無其事地道,「我想到你們都忙,況且我已經沒什麼大礙,就不說了,免得你們擔心。」

「擔心什麼,朋友就是用來擔心的呢,就算我們再忙,關心你的時間還是有的。」馮采藍繼續義氣凜然。

凌語芊抿抿櫻唇,心頭充斥著是感激。

肖逸凡望著她,忽然又道,「你媽呢?沒什麼事了吧?」

「嗯,我媽……比我想象中堅強,比我堅強很多。」凌語芊看向窗外,幽幽出口。

「人家說患難見真情,你爸卻是大難臨頭獨自飛,語芊,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爸和你媽感情很好,為什麼……反而在這種環境下出軌呢?听賀煜說那個女人還有了你爸的骨肉,是個男孩。」馮采藍也變得傷感起來,隱隱中透著悲憤。

凌語芊听罷,幾次和父親對峙的情景立馬浮上腦海,心底的痛就此被挖出來,本就虛弱的身子,陡然大力搖晃了一下。

肖逸凡眼疾手快,扶住她。

馮采藍也不禁為自己的沖動後悔不已,趕忙道歉。

凌語芊搖了搖頭,示意采藍無需自責,隨即回到沙發坐下,吸了吸鼻子,說出母親的決定,「既然他選擇了別人,我媽和我們也不會再稀罕他,我媽決定和他離婚。」

肖逸凡和馮采藍頓時大震,馮采藍又是口直心快地問,「離婚?你確定?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或你找賀煜跟你爸說?你爸現在不同往日,賀煜的話,他一定會听。」

肖逸凡不語,但也無比期待和贊同的樣子。

凌語芊略作沉吟,繼續告知其他事情,「賀煜找過了,也因此……得知他是楚天佑的身份。」

「啊——」馮采藍又是一陣震驚,目瞪口呆。

肖逸凡還不清楚凌語芊的過去,納悶不解地皺了皺眉頭。

凌語芊便也不隱瞞,悲憤痛訴,「采藍,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注定離不開他呢?不管我怎麼努力,到頭來還是走不了。然而,我不想,真的不想再被命運折磨和戲弄下去,它憑什麼?憑什麼想做什麼就什麼!」

「別激動,別難過,語芊,語芊……」馮采藍趕忙穩住凌語芊的手,努力安撫,「沒听過人定勝天嗎?是的,它沒啥好憑,這是一個過程而已,不管它如何演繹,最終結果由你來定,所以,你比它強,你還是比它強!」

「可是……」

「可是,很多人勸你,賀煜更是想盡辦法求你哄你,對吧?不用管他們,你只需跟著自己的心走,你還想給他機會,那就給!你認為不值得的話,那就不顧其他人,誰都不顧!」馮采藍性格敢愛敢恨,處理事情干脆利落,想法也就比較果斷。

「我不知道……我覺得,我想離開他,我覺得,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真愛,但我又覺得……我……我……采藍,我的心好亂,我看不到自己在想什麼,看不到自己想要什麼,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凌語芊手從馮采藍掌中月兌離,抱住自己的頭,痛苦低吟出來。

馮采藍更加心疼,索性把她摟入懷中,「那就別想,別去知道,你剛小產過,你目前需要的是好好養好身體,其他的事過一段時間再想,不用現在就去想的。」

「語芊,雖然我不清楚你和賀煜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我贊同采藍後面這些話,你現在要做的,是調養身體,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管你將來選擇怎樣的路,都需要一副好身體去完成,所以,先把革命的本錢籌好!」肖逸凡也焦急地插了一句。

「就是就是!」馮采藍開始輕拍著凌語芊的後背。

一會,凌語芊抬起頭來,看著肖逸凡真誠熱切、憂心忡忡的臉,還有馮采藍滿眼擔憂和關心,她終也點了點頭。

馮采藍小心翼翼地扶正她的身體,替她拭去眼淚,然後把話題轉到琰琰身上,說著說著,琰琰醒了,本是悲傷沉寂的室內瞬時尋回不少生氣,隨著話題深入,大家的注意力徹底集中于琰琰,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夜晚,賀煜依然半夜才歸,不過,他今天爬上大床,躺在凌語芊的身邊,摟她入懷。

凌語芊被驚醒,本能地掙扎。

賀煜收緊手臂,懇求出聲,「別,讓老公抱抱,老公很累,想抱著你睡,只是抱著你,不會再做別的舉動。」

听著那低沉的嗓音充滿渴望和疲憊,凌語芊不禁憶起下午采藍告知的事,掙扎的動作于是漸漸減弱,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真是老公的貼心寶貝,謝謝你,小東西,謝謝你!」賀煜繼續低吟,本是擱在她小月復上的大手,忽然游走了起來。

凌語芊頃刻又是全身僵硬,本欲再做抗拒,不過她慢慢發現,他的手只移動一陣子便停止,粗促的呼吸聲漸漸飄到她的耳畔。

他,睡著了!

她先是靜靜躺了一會,隨即回頭,看到了他酣然大睡的倦容,飛揚的劍眉緊皺著,恐怕這夢里,不會很輕松。

下午見面時,采藍還跟她提起這次工地發生的大事件,賀氏從沒遇過這樣的事故,不但警方介入,連媒體也趁機八卦起哄,不過,令賀煜亂了陣腳並非這些人,而是工地的員工,還有那兩名死者的家屬和重傷者的家屬。

那些人好像是約好的,同一時間出現在賀氏集團的大廈樓下,舉著橫幅,情緒高漲,大呼賀煜的名字,痛罵賀煜是無良老板,要賀煜出來給個交代,其中兩名家屬還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她們跪在地上,說等不到賀煜出來交代,她們不會離開。

采藍說的時候,她心海忍不住起了波動,但她一直忍著,而采藍似乎存心要她知道,一直自顧述說,加油添醋,繪聲繪色,不管此事本來怎樣,經由此等渲染,都顯得格外嚴重。最後,采藍還說整件事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安排。至于誰安排的,采藍不知道,但她當時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賀一然,還有高峻。

采藍說的,畢竟只是听來的,具體的進展如何,恐怕只有賀煜知道,可她,當然不會問他。

「我是楚天佑,我真的是楚天佑嗎?楚天佑是個怎樣的人?我怎樣才能讓你像愛楚天佑那麼愛我,芊芊,小寶貝,告訴我好嗎?告訴老公,老公一定會像以前那樣愛你疼你。」

一聲夢囈,在這寂靜的夜響起,把凌語芊從沉思中拉回神來。

她定楮,看著他迷人的睡顏,看得出神。

「你為花,我為葉,花不枯,葉不落,一世永相隨,小東西,有你在身邊真好,能抱著你睡,真好。」賀煜繼續無意識地呢喃,圈在她腰間的大手收得更緊,整個臉龐深埋在她的胸前。

凌語芊全身再度僵硬,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腦海不停回響著他剛說過的那些夢囈,感受著他緊緊地抱著她入懷,她還似乎听到了他胸口發出的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的心湖,頓如波濤洶涌,直到凌語芊睡著了,也依然無法平復下來……

白天驅散了黑夜,沖不掉的,是美好的心情。

休息了一夜的賀煜悠悠轉醒,看到蜷縮在懷中的人影,更是激動欣喜萬分。

昨晚能摟著她,他本做好半夜會被她掙月兌開的心里準備,想不到……她沒有!她竟然沒有!這是否代表,她心中其實還有自己,她原諒自己了?

想到此,賀煜更是眉飛色舞、滿心雀躍,正準備低首吻醒他的睡美人,不料……他的手機驀然響起!

是哪個不識趣的家伙!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擾人清夢的嗎!

他劍眉一蹙,冷眸瞪著手機,沒有立刻去接。

連綿不斷的鈴聲,倒是將凌語芊吵醒,惺忪睡眼先是沿著響聲望去,隨即下意識地回頭,這也才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健壯寬闊的胸膛里。

她俏臉一訥,咬了咬唇,立起掙扎。

稍後,賀煜才松手,再見那手機堅持不懈地吵個不停,便也拿起,接通。

是歌德魯!

賀煜本是不悅的心情頃刻之間一百八十度轉變,驚喜不已,「是你?你事情忙完了?可以過來了?」

「我已經過來了,現在g市白雲國際機場,怎樣,準備安排我住在哪?」

「啊!真的?住我家酒店,當然是住我家酒店!對了,我去接你?你等我,我爭取在半個小時內到。」賀煜低沉的嗓音越發高亢。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吧,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在這里等,半個小時太長了,我們直接在你酒店匯合。」

「行!我立刻過去!」賀煜說罷,也馬上掛了電話,迅速起身,不過,剛下床又回頭,蹲在凌語芊的跟前,興沖沖地道,「歌德魯來了,他要幫我恢復記憶,我先去見他。」

說罷,他沖進浴室,很快便梳洗更衣完畢,臨走前,又來到凌語芊的面前,「乖,等我,老公回來後,不僅是賀煜,還是楚天佑,你最愛的楚天佑,也是最愛你的楚天佑。」

那熟悉的人影已經消失很久,充滿溫柔和興奮的話語卻仍在寧靜空曠的臥室里回蕩不停,不斷撼動著凌語芊的心海。

她美目依然一片迷離和惘然,呆呆地望著房門口,直到大門緩緩推開,另一個熟悉的影子闖進她的眼簾。

「語芊,醒了哦,今天想吃什麼早餐?」張阿姨眉開眼笑地打著招呼,先過去看一看琰琰,見小家伙還在酣睡中,便繼續邁步,來到凌語芊的面前。

「隨便吃什麼都行,那就吃……稀粥和酸菜吧。」凌語芊說罷,起身下床,慢慢走進浴室。

站在鏡子前,她看著鏡里面的自己,腦海又是無法克制地想起賀煜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那個什麼歌德魯,真的可以幫賀煜恢復記憶嗎?賀煜今天真的就能記起以前的事了嗎?天佑……終于要回來了嗎?會是以前那個深愛自己的天佑嗎?而自己呢,還是以前那個無怨無悔、對天佑死心塌地的凌語芊嗎?

絕美的容顏,遍布著悲切哀傷,那純澈透亮的明眸里面,更是無助怨恨盡顯,凌語芊眉心皺得緊緊的,好一會過後,她才收起混亂的心情,開始洗涮梳整,重返臥室吃早餐。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正好踫到煜少出門,他心情似乎很不錯,你們兩個……和好了嗎?」張阿姨遲疑地道,語氣難掩喜悅。

凌語芊握住筷子的手,倏忽一僵,但很快,又繼續。

張阿姨見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笑得更開心和欣慰,「呵呵,你這丫頭,阿姨就知道你舍不得讓煜少苦惱太久的,兩人冰釋前嫌了就好,只要夫妻同心,一切困擾都不成問題的。」

凌語芊並不解釋,繼續默默享用著早餐,不過,思緒已無法自控地飄開,飄到賀煜身上去……

另一廂,賀煜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酒店,不久歌德魯也抵達,他把歌德魯帶到一間總統套房里,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怎樣,真找到辦法幫我恢復記憶嗎?什麼辦法?什麼時候開始?」

相較于賀煜的焦急如焚,歌德魯淡定無比,不,應該是說,面色有點凝重,他先是放下行囊,在沙發坐下,伸展四肢。

賀煜見狀,便也暫且按住心急,還親自為歌德魯沖上一杯咖啡,待歌德魯喝得差不多了,再繼續追問。

歌德魯使勁吮了吮被咖啡漫過的嘴唇,伸出舌頭在唇上輕舌忝一遍,終緩緩道出,「催眠。」

賀煜一听,瞪大了眼,「催眠?我之前也接受過催眠,但都無法成功。」

迎著賀煜詫異懷疑的神色,歌德魯搖了搖頭,「我即將對你施行的催眠,不同外面那些,因此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危險,譬如陷入昏迷或頭爆欲裂,那種疼,會超出人的承受能力!」

不同其他的催眠?難道歌德魯運用高科技來對付高科技?賀煜依然目瞪口呆著。

「不過我想這些對你來說應該都不問題,我最擔心的反而是……」歌德魯繼續述說著,忽然打開他帶來的黑色皮箱,取出一張a四紙,遞給賀煜。

賀煜眉頭更緊,接過仔細閱讀,漸漸地,高大的身軀重重一晃!

「本次催眠一旦成功,他們必定知道你已恢復記憶,也就代表著他們的計劃出現了破綻和缺口,會正式開始這些瘋狂的行為,故我提議,在你決定接受催眠之前,最好先慎重考慮考慮!」

偌大的客廳,陡然沉靜下來,連帶那充滿喜悅和希望的氣氛,也慢慢消失。

賀煜牢牢抓住a四紙,銳利的鷹眸緊盯著上面的內容,反復仔細地看,許久一段時間過去了,他終抬頭,看向歌德魯,「你確定我大腦的晶片與他們有關?你是如何得知是他們搞的鬼?除了我,難道已經有別的案例出現?」

「嗯,之前已經有兩個人被控制,不過他們都是殺手,唯獨你……你想想,你有沒有加入過什麼組織?」

「26年前的記憶是空白的,所以你問我,我也不知道。」

歌德魯怔了怔,又問,「那你們有沒有與人結怨?你爺爺呢?听說他曾經擔任過兩屆省委書記,一般當官的都會得罪到一些人。」

爺爺……賀煜再一次挑起了眉頭,不過,就算爺爺真與人結怨,也不可能報復到自己的身上,給自己安裝晶片,目的是為了什麼?賀煜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高峻,于是問道,「對了,人的基因會不會有改變的可能?只要基因吻合,就一定是父子關系嗎?」

「理論上是這麼說,基因不吻合的兩人,不一定就不是父子關系,但兩人基因吻合的,就一定是父子關系。怎樣,你還在懷疑那個高峻?」歌德魯問得直截了當,得到賀煜的承認,繼續納悶和揣摩,「這個高峻,也正好來自美國,的確值得懷疑,假如他真的是組織里的人,那麼……基因和你大伯吻合也不是不可能!」

「你能幫我查查高峻的底細嗎?利用你特殊職業的資源,幫我調查他。」

可惜,歌德魯給他一個遺憾的眼神,「對不起,幫你恢復記憶甚至取出晶片,我還可以做到,但要是觸犯到部隊,斷然不能,再說,我們也未必能查到。」

賀煜盡管心中大覺失落,卻也沒有強人所難,恢復了靜默。

歌德魯朝賀煜靠近一些,提議道,「其實你失憶這幾年也沒什麼動靜,何不繼續靜觀其變,看看他們想做什麼?你這麼急著恢復記憶,是否有重要的原因?」

賀煜怔愣,不語。關于那幾年的事,他都是分別從凌父、凌母和薇薇口中得知,都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只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芊芊又不肯說,故他根本不懂如何跟歌德魯說起。況且,這夫妻間的磕磕踫踫,他不想讓外人知道太多,即便歌德魯是曾經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歌德魯見賀煜似乎不想說,于是作罷,大手在賀煜肩膀上重重一按,「那恢復記憶的事,你再認真想想,醫學交流會為期4天,我會呆到本周末,你決定好了就跟我說。」

賀煜也慢慢抬起了手,扶在歌德魯的手臂上,感激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們繼續靜坐了一會,直到池振打電話給賀煜,賀煜暫且辭別,讓歌德魯在酒店休息,自己則回公司。

他和池振繼續為這次的工地事件商討,一直談到下午兩點多,總算安排好如何妥善處理這件蓄意陰謀,緊繃了幾天的心情也總算舒展開來!

池振半躺在大椅上,意氣風發地冷哼,「他們要是知道我們這樣做,估計會氣得吐血,會難以置信和大呼意外吧,呵呵,他們有張良計,我們有過牆梯,想跟我們斗?沒門!」

賀煜不吭聲,但那俊美的面容也是格外冷硬,凌厲的深眸里閃爍著果敢和狠絕之光。

「總裁,這次大挫高峻的銳氣,可喜可賀呢,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去慶祝一下?」池振坐直身子,俊顏更加光亮,「對了,听說汪老在城東新開了一間大馬場,不如等下去跑幾圈?」

賀煜搖頭,出其不意地報出一個地方,「我想去夢之園。」

「夢之園?什麼地方?」池振皺了皺眉頭,漸漸地嘴巴張成了o形,「總裁你……你……」

不同于池振的大驚小怪,賀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還記得怎麼去吧?」

「知……知道!不過總裁,你……要去那里做什麼?還有,yolanda會去嗎?」

賀煜不應,人已從辦公桌後出來,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穿上,闊步走出去。

池振也趕忙跟上,結果,由他親自駕車,載上賀煜,出發去夢之園。

他一路忐忑不安,思忖賀煜忽然間去那里做什麼,幾次欲言又止,待他回過神來時,發現已經抵達夢之園,從而也確定,凌語芊並沒有來。

賀煜冷靜沉著依舊,看著那大片大片的花海和綠樹成蔭的參天大樹,感受著花香撲鼻,涼風拂面的舒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贊嘆,稍後當他進入院內,見到百花競放,到處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景象時,更是禁不住深深陶醉。

他注視著池振,漫不經心地問,「當時她跟你說過什麼?」

池振也迅速從周圍美景中出來,故作不解地道,「總裁是指……yolanda嗎?」

賀煜勾唇,譏笑,「振,你變遲鈍了,敢情工地那件事讓你透支了?」

迎著賀煜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池振終于不再猶豫,坦白出來,「yolanda說她和初戀男朋友在這里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她的男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楚天佑。」

「還有呢?她還說過什麼關于楚天佑的事?」

見賀煜非但不生氣,還似乎很急切、很期待的樣子,池振不由愣神,直到賀煜再次呼喚,他才繼續道,「沒有了,她就只提到楚天佑,不過我看她眼神極為陶醉,每到一處總會停下來沉醉追憶,我想那應該是很感人的回憶。」

每到一處總會停下來沉醉追憶……

賀煜視線從池振身上調離,重返周圍的花海上,邊看邊努力追憶,希望能夠尋回一些熟悉的片段,奈何他腦子一如既往的空白,半點美好的畫面也沒有。

池振也想起了凌語芊當時的悲切淒然,突然無意識地嘆息,「哎,那個楚天佑,應該說他薄福好呢,還是說他薄情,竟然就這樣拋下yolanda去了另一個世界,死者已矣,留下生者嘗盡思念悲痛……」

「說不定,楚天佑沒死呢!」賀煜冷不丁地道了一句,看著池振滿眼錯愕的模樣,語氣更加耐人尋味起來,「假如我說我是楚天佑,你信不信?」

池振頓時更加呆若木雞,總裁是楚天佑?總裁他……不會因為妒忌而變傻了吧?不會因為太愛yolanda而走火入魔了吧?不,不可能的,yolanda說過,楚天佑死了,而且,假如總裁是楚天佑,yolanda早就認出來了!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信啦!」

何止不信!簡直覺得荒謬呢!池振本能地在心中應了一句,當然,他不會真說出來,只是訥訥地笑著。

賀煜也不再多說,抬步往前走了起來,沿著一條條小徑慢步行走,邊努力追憶失去的過往,眼見就要有些景象時,可惜又仿佛突然被封印上似的,化為烏有。

隨著時間的消逝,太陽距離西邊天空也越來越近,最後,彩霞滿天,一輪金黃色的巨大咸蛋懸掛天際時,賀煜也幾乎走遍了整個花場。

他停在百合花海前,忽然伸手摘下一枝枝花朵,編成一個美麗的花環,動作的熟稔像是曾經做過似的。他還摘了一大束紫羅蘭,這才開始對池振說回家。

小小的車廂內,像上次那樣充斥著淡雅馥郁的花香味,賀煜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手捧著紫羅蘭,一手拿著花環,全神貫注地來回打量著。

負責駕駛的池振則小心謹慎地操控著方向盤,不時瞄向旁邊的賀煜,最終還是忍不住道,「總裁,你今天忽然到來,是什麼原因?」

賀煜脊背猛地僵了一下,卻不吭聲。

池振不禁更覺困惑,可惜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唯有作罷,在暗自思忖揣摩中,送賀煜回到賀家,然後再駕車離去。

賀煜捧著花和花環,仍不時瞅著它們看,偶爾還會放到鼻子下方來嗅,以致進屋後,馬上招來保姆們的詫異目光,但他都不理會,興沖沖地奔回臥室。

張阿姨最先見到,迫不及待地歡呼,「哇,好漂亮的花花!煜少你是剛采的嗎?送給語芊丫頭的吧,還有個花環哦。」

賀煜沖張阿姨感激一笑,步履不停地走到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凌語芊面前,高大的身軀往下一蹲,把紫羅蘭花往旁邊一擱,拿著花環親自戴在她的頭上,先是一瞬不瞬地注視了幾秒,繼而拉她起身,走到鏡子前。

凌語芊始料不及,一直處于呆愣狀態,直到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樣子,她怔怔的容顏這才生起一絲變化,美目瞪得倏大。

「怎樣,是不是很喜歡?老公在夢之園摘的哦,剛才坐車回來的途中,一直在想你戴上花環後是什麼樣子,果然超乎想象的美,簡直是個迷人的小精靈,老公這魂兒魄兒,可是都被勾走了呢。」賀煜站在凌語芊的身後,兩手分別輕輕扶住凌語芊的兩邊肩膀,頭從她右頸窩探出去,盯著鏡子,滿眼笑意和愛意。

凌語芊則渾身僵硬,被他話語中的某個名詞給震住。

夢之園?他說他去了夢之園?在那里用百合花做成花環,還摘了紫羅蘭鮮花……他……他……

對了,他今天早上離開家門時,曾經說過歌德魯來了中國,莫非他已經在歌德魯的幫助下恢復了記憶,他想起了當年和自己去夢之園的情景?

「夢之園真的很美,遲點等你身體痊愈了,我帶你去一趟。另外,我打算親自打造一座夢之園,專屬于我倆的,在那里,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布置,種上你喜歡的鮮花,我們每周去一次,在那里看花,看海,看日落,看星星……怎樣,是不是迫不及待想這樣的畫面快點到來?」賀煜興致勃勃地說出他的構想,說著說著,他還色性不改,趁機在她頸窩上偷香一把。

見她沒有抗拒,他得寸進尺,把握時機吻上她的耳垂,大手還自然而然地爬上了她豐滿高聳的胸前。

隨著他的話,凌語芊越發地震撼,對周遭一切再無知覺,滿腦都是關于他是否恢復了記憶的猜測和判斷。

他說,要打造一座屬于她和他的夢之園,這樣的承諾,天佑曾經許過,如今他又一次提及,是否說明他真的記起了以前的事?他真的恢復記憶了?

剎那間,凌語芊心中仿佛有千軍萬馬走過,引致極大的震蕩,一會,又平靜下來,接著又震蕩,就這樣反復來回。

她還以為,再也不會對他的事起反應和感覺,想不到,得知他恢復記憶,她還是很大反應,很大撼動。

不,不行,自己不能這樣,自己發過誓再也不理他的,管他有沒有恢復記憶,管他是賀煜還是楚天佑,自己都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凌語芊在心中一番掙扎後,怨恨取代眷戀,她極力壓住一切激動的情緒,從混亂中恢復過來,這也才發覺一幕令人羞憤的畫面!

這大惡魔,趁她失神期間,不知幾時已經跑到她的面前,單膝跪在地上,正埋頭在她胸前佔著她的便宜,他那一頭剛硬的黑發,和她春光外泄的胸前一片雪白形成了非常顯明的對比,讓她羞憤不已,惱羞成怒,用力迅速朝他頭上推去。

轟——

賀煜猝不及防,整個人就那樣跌坐在了地上。他皺著眉,滿眼懊惱和沮喪地看著她,如此美麗可人的小精靈,卻也是個狠心折磨人的小魔女!

凌語芊怒火未退半點,給他一記羞惱的瞪視,從鏡子前走開,回到剛才的沙發上,正好看到那束紫羅蘭,先是一怔,隨即抓起準備扔掉。

賀煜閃電般地沖過來,及時阻止,又哄又求,「別,這是老公辛苦摘的,還一路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代表著老公對你的愛,無盡的愛。」

真夠肉麻的情話,只可惜,再也打不動凌語芊冰封的心。

她掙扎一番搶不過來後,索性改為摧毀那些花朵花瓣,本是嬌艷欲滴、美麗無比的一束鮮花,很快便支離破碎。她還甚至將頭上的花環摘下,踩個粉碎。

賀煜仿佛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赫然僵住了,一切動作也停止了。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畫面,他感覺被無情踐踏的是自己,破碎的是自己的心,凋零的是自己的靈魂,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此化為了垃圾!

眼中的深情款款已被難以置信和沉重打擊給覆蓋,賀煜一瞬不瞬地瞅著凌語芊,隨後,無奈地搖頭。這女人,怎能這麼狠心!怎能一點猶豫和顧慮都沒有!

面對賀煜倍受傷痛的模樣,凌語芊視若無睹,一番發泄後,氣咻咻地沖進浴室去了。

賀煜巍然不動地佇立原地,一直追隨著她的目光此刻停駐在緊閉的浴室大門上。

這時,張阿姨走了過來,安慰的嗓音透著惋惜,「煜少,你別難過,你不是要補償她嗎?那就當做剛才的事是她的一種發泄,她發泄過了,心情舒暢了,這也是好事。」

是嗎?賀煜眉頭皺得更緊,很明顯對張阿姨這樣的安慰不是很買賬!然而,他又無可奈何,誰讓他自作孽,虧欠這個小女人!

看來,這條路比預期中漫長,出乎意料的千變萬化,他能做的是持之以恆,直到討回她的歡心。

接下來,保姆出現,叫賀煜下去吃晚飯。

賀煜見浴室的門還是緊閉著,便也暫且作罷,心想晚上再好好哄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他趁著吃飯期間想到一條絕世妙計、滿懷希望地回臥室時,發現房門緊鎖,像上次那里在里面被人反鎖住,任他如何叫喊也不開!

可惡,這折磨人的小妮子,看來用這招上癮了!他發誓,明天立刻命人把門鎖給拿掉,看她還怎麼淘氣!

結果,他只好又來到了書房。

他沒有開燈,窩在真皮大椅上,點著一根煙來抽,火紅的煙頭映出他滿是深沉和苦惱的臉龐。

他想起了歌德魯和他說的那些話,還有歌德魯給他帶來的那些信息,糾結矛盾于是再一次吞噬著他整個心房。

本是滿月復欣喜地等待恢復記憶,誰知中途出現此等意外,他唯有退一步,欲先討回她的歡心,從她那里得知相關消息,誰知她一點機會也不給!

莫非,就這樣耗下去了?但要耗到幾時?歌德魯這次剛好公干過來,下一次呢?擁有特殊職業的他,還有沒有時間再過來?還能不能幫到自己?

或者,自己索性找爺爺說清楚?可是,爺爺相信嗎?爺爺能放棄大伯嗎?不,應該不!爺爺要是肯大義滅親,早就行動了!所以,說了也白說,弄不好還打草驚蛇,被那些魔頭知道。

看來,只能繼續等,明天,說不定會有轉機!

思及此,賀煜不禁抿唇自嘲一笑,想不到,他也有對天祈禱的一日。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再點燃一根煙,靜靜地抽,腦子也繼續飛快打轉,苦苦冥思,最後直接在大椅上睡到天亮。

事實證明,第二天並沒有轉機,且接下來連續幾日,賀煜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

本來,剛出院的那幾天,他還能進房、看看她,看看兒子,甚至半夜爬上她的床,摟著她睡,可如今,他連房門也不能踏進。

並不是她繼續反鎖著門,而是她直接勒令,不準他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否則她立刻帶著琰琰離開,不顧一切地離開。

因此,他怕了!他從沒見過她如此決裂,他問她為什麼這樣,甚至問了張阿姨和其他保姆,可惜都沒人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眼見明天歌德魯就要離開,他不得不,做出了決定。

金碧輝煌的總統套房里,歌德魯一臉凝重地瞅著賀煜,遲疑道,「你確定?不會後悔?」

「我只知道,我放棄這次機會的話,我會真的後悔!」賀煜說得有氣無力。

歌德魯搖了搖頭,「到底怎麼回事?能否告訴我,為什麼?」

迎著歌德魯真誠懇切的眼神,賀煜思忖一番,結果還是決定隱瞞,「就算告訴你,也幫不了我。所以,做一些能幫我的事吧。其實你也說過,他們不一定百分百發現,只是有可能而已。再說,他們就算真的發現了,我也會做好萬全準備,你放心,我畢竟是賀家的人,我想要保護一個人,還是可以的。」

「何況,這個人還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歌德魯也褪去沉重的表情,調侃道。

賀煜抿唇,訕笑,「那事不宜遲,開始吧?」

歌德魯點頭,著手安排儀器,一切準備就緒後,對賀煜做著最後的交代和分析事項。

賀煜盡管早就做好準備,且是個臨危不懼的人,但此刻,還是難免感到有點緊張,只因為,這次的事件不同以往的生意,這比他曾經面臨過的那些大事都來得重要,都來得嚴重,所以……所以……

「別緊張,放松來,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放棄。」歌德魯又在賀煜的肩膀輕輕按了一下。

賀煜抬頭,眼神堅定,的確,自己不會放棄,肯定不會中途退縮。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再問,「你確定,真的可以幫我恢復記憶?」

哈哈——

歌德魯忽然笑了,哈哈幾聲大笑,讓這本是凝重緊張的氛圍頃刻緩和了不少。

「賀煜,你確定你還是賀煜?還是那個在海嘯中視死如歸、萬事不懼的驍勇戰士?」

賀煜看懂歌德魯的心思,俊顏不覺一窘,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好了,別猶豫了,我想你比我更期待!」歌德魯說罷,收起笑容,輪廓深邃的面龐再次陷入嚴肅和謹慎。

賀煜也徹底靜默下來,聚精會神,依照歌德魯的吩咐去做,期間很多步驟,他都不是很懂,但他並沒有追問,因為他想歌德魯明白就好,故他把自己當做一個什麼也不會的病人,歌德魯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歌德魯說什麼,他都照著做,歌德魯做什麼,他都毫無異議。

隨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他的意識漸漸起了變化,他知道,實驗正式開始了,自己距離恢復記憶,越來越近了!

歌德魯的影子,依然在眼前晃來晃去,耳畔邊也繼續回蕩著他那如修道士禱告的呢喃,隨著身體越發輕松,賀煜發現自己慢慢進入一種臨界空間,那里面,很黑暗,很陰冷,讓他禁不住地哆嗦起來。

他本能地伸出手,模索著前進,努力睜大眼楮,想看清楚前路,看清楚四周圍的一切,他甚至邁起長腿往前奔跑,奔跑的過程中不斷吶喊著一個名字,芊芊,芊芊,芊芊……

整個空間仍舊一片黑暗,空氣里夾雜著一陣刺骨的陰涼,他拼命奔跑,不停吶喊,期間撲倒過幾次,每一次倒下,都感到一股鑽心的痛,仿佛跌在刀山火海上,無數鋒利的刀狠狠刺著他的身體,深入他的骨和肉,熊熊烈火無情焚燒著他的臉,焚燒著他的大腦,讓他頭痛欲裂,簡直要炸開來。

「啊……啊……」他下意識地抱著頭,痛苦shen吟哀叫,他似乎听到歌德魯在呼喚他,他想回應,可惜發出口的只是一聲接一聲的痛苦鳴叫。

啊——啊——

啊——啊——

痛苦的哀叫愈加淒厲和恐怖,自他嘴里連綿不絕地發出,他發現自己倒在地上,整個身體卷縮成一團。

「芊芊——芊芊——」

他依然不忘吶喊這個名字,這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名字,正因為這個名字,他忍住痛,倒下的身體使勁爬了起來,他睜開眼,看到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自己被一團大火熊熊包圍住!

「芊芊……芊芊……」他繼續高聲吶喊,火光照紅了他整個臉龐,照亮了他深邃漆黑的眸瞳,瞳孔里映出一個倩影,一張絕美月兌俗、嬌俏可人的容顏,一幕幕熟悉的畫面,排山倒海般地沖涌過來

「既然都畫到一半了,沒理由就此放棄是吧?」

「把手機給我……記住,我叫楚天佑,是你的男人!」

「我對你一見鐘情,已經認定了你,這輩子你休想擺月兌我,還有,你要是再敢換卡再敢躲我,後果自負!」

「你是第一個闖進我心房的女人,你攪亂了我的生活,你必須對我負責。」

「芊芊,這是我獻給你的情人節禮物,my—honey,i—love—you!」

「給我好嗎?在這浪漫唯美、極具意義的日子,向我綻放你的美,嗯?」

「乖,別哭,很快就過去了,等下會很快樂,真的很快樂……知道剛才我們做了什麼嗎?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小東西,你正式屬于我楚天佑了,我愛你,我的身體也永遠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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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崢笑︰媳婦兒,別倔強!你是倔不過我的,我認定了是你,你就是我的!誰他媽跟我搶,我直接廢了他!

林青瓷深吸一口氣,「江叔叔,昨天你佷子剛跟我說,他想離了婚娶我!你能把他給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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