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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櫻預感並不太好,回宮里換上素色的衣服,卸下大半珠釵便帶著蘭湘和安清平趕去了長,只把各宮送來的賀禮都交由百合鸀蘿登記入庫。

「安清平,你可打听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麼?」朱櫻邊走邊問,總不能待會兒像個傻瓜一樣在那站著。

「回小主,好像是林妃和蕭婉儀在前面走著,哪知道經過御花園時路上無端橫躺著一條蚯蚓,把蕭婉儀嚇得不輕,疾步後退就不甚撞到了後面的陸昭儀了。」安清平在宮里的時間久,有自己的渠道,打听事兒很方便,朱櫻早已經打定主意收為己用。

朱櫻心里已經有底了,她一點也不同情陸昭儀。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無論出于任何原因出來冒險,那這後果她自己就有一半的責任在里面。而且明明有步攆,卻偏偏湊熱鬧似的湊人堆里散步,未必沒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而這一場意外,正好蓋過她連晉三級的風頭,朱櫻不由得松了口氣。

到長的時候嘉元帝已經在正殿了,皇後也在一旁。朱櫻行完禮之後就退到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跟著大家一起靜靜的等著太醫出來。

林妃和蕭婉儀跪在大殿門外,低聲抽泣著,梨花帶雨的可憐狀。

她打量著殿里的人,多少人面色焦急著心里卻歡欣雀躍著,多少人絞帕子緊張的不是希望陸昭儀母子平安而是巴不得皇帝嚴懲殿外的二人,又有多少人眉目間的淡然只是掩藏心底的起伏洶涌的?

即便是最上首的嘉元帝闕靖寒,沉靜如水的面色,深不可測的是眼神底下又有幾分是僅僅牽掛著陸昭儀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太醫急匆匆的出來請示︰「皇上,昭儀娘娘氣血逆行,有小產之狀,大人孩子都情況危急,微臣斗膽請皇上明示,是保大還是保小?!」

皇帝還沒開口就听到殿內傳來陸昭儀近乎淒厲的聲音︰「皇上,求您保住嬪妾的孩子!」

嘉元帝的臉色很難看,順手就把旁邊的茶杯掃到太醫跟前,碎瓷片濺得很遠,朱櫻看到站在內圈的一位婕妤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捂著手背,臉上閃過一絲疼痛色。

「混賬,朕養著你們是做什麼的!朕的愛妃皇子一個都不許有損,否則,那你的項上人頭來請罪!」

太醫嚇得屁滾尿流的進去了。

所有的人被嘉元帝陰沉沉的聲調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了,一時大殿內里鴉雀無聲,直到門口傳來張貴妃駕到的通傳。

陸昭儀處于這樣命懸一線岌岌可危的關頭,皇帝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大家都自覺的低調著,怕觸了霉頭惹火燒身。只有張貴妃一個人並不忌諱,行禮的勢都聘婷了幾分。

她有孕在身,嘉元帝親自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安置在身旁︰「朕不是著崔永明去儲秀宮傳話讓你好生休息的嗎,崔永明,你可有把朕的話傳達到?!」

崔公公跪地請罪︰「沒勸動娘娘,奴才該死,請皇上責罰!」

「跟他置氣做什麼?」張貴妃半倚在皇帝身上,「臣妾听聞昭儀妹妹出了意外,心里擔憂得緊,哪里還能安心休息?怎麼樣,昭儀妹妹還好吧?」

這番話真是巧妙得很,在捧自己的同時還能將同樣懷孕但能「安心休息」的淑妃踩一腳。朱櫻月復誹,這才是語言的魅力。

大抵是她這番作為太過頭了,另一旁的賢妃看不下去了︰「貴妃姐姐能記掛著是陸昭儀是好,可也要當心著身子,別走了這陸昭儀的老路了。」

嘉元帝並沒有出聲制止,倒是皇後開了口︰「好了,陸昭儀現在需要的是安靜,別說些有的沒的,平白讓她分了心。」

殿內才重新恢復安靜。

雖然鞋子不是什麼花盆底,朱櫻站到後來腿還是酸脹得很。昨晚上被折騰得那麼狠本來今天就體力不夠,而且從早上到現在都未進食,她肚子已經唱了很久的空城計了。可掃了一眼,發現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了,難道這種場面已經司空見慣了嗎?

嘉元帝已經虛歲二十七,膝下子嗣並不興旺,只得兩位皇子一位公主。可她看著妃嬪們懷孕的頻率,心里也猜到幾分了,懷上容易,能生下來就難了。

想的走神的時候卻感覺到一道視線忘了過來,她忙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看過去,卻發現那道來自坐首的視線早已無影無蹤了。是皇上,皇後,還是張貴妃?

就在她覺得快要熬不住時,內室終于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並不嘹亮,但足以驚醒殿內眾人的思緒了。妃嬪百態真的就在這嬰孩的哭聲里全番流露,或是失望,或是期待,或是嫉妒,或是看不見底的平靜。

太醫來報︰「皇上恕罪,昭儀娘娘誕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只是……」

「說!」

「昭儀娘娘壞的是三胎,另外還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不幸胎死月復中。微臣無能,請皇上降罪!」太醫伏地請罪。

「陸昭儀一向身子康健,何故會這樣?!」嘉元帝撫著拇指上溫潤的扳指,面無表情的問著。

「啟稟皇上,昭儀娘娘的胎像一向平穩,應是今日受驚嚇以致氣血逆行,還有,昭儀的月復部似有踫撞的跡象,小公主便是因為這個才不幸的。」太醫一五一十的稟告著。

朱櫻听得心驚膽顫。

「讓她們進來。」嘉元帝揉揉眉心,淡淡的開口。

林妃和蕭婉儀進殿的時候都有些後怕,噗通一聲齊齊跪下請罪︰「求皇上贖罪,臣妾(嬪妾)是無心的。」

「林妃,你來告訴朕,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臣妾是無辜的,是蕭婉儀拉著臣妾,臣妾才無心撞上身後的陸昭儀啊,臣妾不是故意的……」林若嬌出身將門,卻是個被寵壞了的性子,當初進府里時還有幾分嬌麗,只近來越覺乏味。

「蕭婉儀,你怎麼說?」

「皇上明鑒,嬪妾自小就害怕蟲子,拉住林妃姐姐實屬下意識的舉動,並無故意冒犯之心。只嬪妾並未將林妃娘娘往後拉,不知為何會撞上昭儀娘娘,請皇上恕罪。」蕭如玥的說法又是另一番模樣。

嘉元帝目色沉沉的看著二人︰「林若嬌雖屬無心之失,但令子嗣受損是事實,即日起,降為正三品昭容。至于蕭婉儀,儀態有損,罰俸半年,自己在宮里好好反省反省兩個月吧。陸昭儀生育皇嗣有功,晉為側二品貴嬪,封號就取琦字吧,琦有美玉之意,慶祝朕的弄璋之喜。今日琦貴嬪身邊伺候的奴才就都打發去慎刑司吧。」

殿內的妃嬪們人人心里可不是喜憂參半,朱櫻也是一陣唏噓。這後宮晉位就跟打游戲似的,越往上升級就越困難,可一場戰斗輸了就能讓你掉幾級,倆月沒日沒夜的苦戰算是白瞎了。而後宮則更是殘酷,林妃連降三級成為林昭容不過一朝一夕的事,可再要爬上去少不得要花好幾年的功夫了。蕭婉儀雖然沒降位,但今天這一舉動顯然是得罪了即使降位也比她高的林昭容了,以後的日子能好過到哪兒去?而應該負一半責任的陸昭儀,卻因此晉升了位分。

朱櫻覺得這事兒肯定沒有表面看來那麼單純,不過事不關己,她也就只能為那夭折的小皇子小公主哀悼兩聲罷了。

回蘭心堂已經是未時了,朱櫻累得快要虛月兌了,緊急補充了點吃食就讓鸀蘿準備熱水泡完澡這才覺得身子骨是自己的了。

不過才小憩片刻就到了晚膳時分,她撐著眼皮子起身吃了點就又想回床上。蘭湘婉勸︰「主子,時候尚早,皇上今日還未翻牌子。」

任誰剛死了雙兒女都不會有尋歡作樂的心情了罷?

不過鑒于她對這無節操皇帝沒什麼把握,朱櫻還是踏踏實實的等著了。

最終嘉元帝政務繁忙,歇在了自己的宮里,一連五天除了去看過琦貴嬪和三皇子一次,就沒再踏入後宮。

不過朱櫻倒是一點都不閑,因為每日還需到翊坤宮給淑妃娘娘請安。對于她榮獲殊寵一事朱柚面上是極為欣慰的,拉著她的手諄諄教誨︰「果然是本宮的妹妹,沒有給本宮丟臉。雖說琦貴嬪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勢必心情不好,但總還是有機會的。」

「嬪妾知道。」朱櫻看著這個便宜姐姐,真不知是感激多還是怨恨多了。如若不進宮她未必能像現在這樣錦衣玉食,但同樣不會像現在這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

「連晉三級是很難得的殊榮,也就只有張貴妃和琦貴嬪有過,可見皇上是對你上了心的。本宮扶持你上來自然是有用意的,想必在家時祖母與父親早已同你說過了。以後在本宮面前你是妹妹,不是敵人。」淑妃說這話的時候只淡淡的笑著看向她。

朱櫻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根深蒂固的嫡庶思想,庶女為嫡女鋪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理所應當的,可她永遠沒法讓自己打心底里妥協。

「妹妹謝淑妃姐姐提點,定不忘這份提攜之恩。」她順水推舟的應答著,只是對成為淑妃腳底的一塊踏腳石沒有半分興趣。

「本宮如今懷著皇嗣,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馬,需要勞動妹妹出手了。」終于點到主旨了,朱櫻微垂著眼楮,掩飾里面的無奈和冷清。

「本宮宮里有個宮女喜燕,是張貴妃宮里過來的,本宮近來發現她手腳有些不干淨。本宮懷有龍裔,宮里誡重刑殺伐之事,改日讓她給你送點東西,你借個由頭,蘀姐姐除了這個眼前的釘子吧。」淑妃朱柚因為懷孕,縴長的手指添了分圓潤,撫在她的手背上卻讓她心里一冷。

朱櫻知道她這是試探自己,或許對于一個宮妃來說,宮女命如草芥,用來測試她的忠誠度和辦事能力正好。可那句應答卻卡在喉嚨處,難以啟齒。

「淑妃姐姐,嬪妾知道您的意思了。」最後說出口的回答幾乎是艱難晦澀。

大抵是看她態乖順,淑妃心情極好的留了她用晚膳,擱平日里朱櫻自然不會有半分推辭,畢竟翊坤宮的伙食跟蘭心堂的怎麼會是一個等級,日子還長著呢,該補油水就得補!可今日她是沒有半分胃口的,隨便找了個理由推月兌了,幾乎是逃離了翊坤宮。

月圓看著她近似踉蹌的背影,有些擔憂的提醒著主子︰「娘娘,朱寶林真的能當大任麼,奴婢看她小家子氣得很,遠比不上娘娘您的威儀。」

朱柚伸了個懶腰︰「你懂什麼,本宮不需要一個能當大任的左膀右臂,性子怯懦才好舀捏,這比什麼都重要。」

「正好,除掉喜燕這件事可以考驗考驗她的忠心,成不成功都不要緊,她有沒有行動,那才是決定本宮要不要繼續扶持她的關鍵。」

「娘娘英明。"」本宮一點也不英明,比本宮英明的,這後宮大有人在。「淑妃把玩著手里的一件鵝黃唬拍蜜蠟手鏈,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端,細細一嗅,便淡淡的笑了,「月圓,把這件張貴妃送的寶貝好好收著,總有還給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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