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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天啟巨劍九龍血

()nbsp;他舉目沿著燭y n河奔騰的河水向上游望去,洛冰堵住了河道,淤積的河水在上游越積越高,宛如天上的銀河,白浪滔天。如果此時有人掘開上游的河堤,這些冰涼徹骨的河水就會像月兌韁的野馬,不顧一切地沖向丹霞鎮。

到那時,這些螻蟻一樣的人群,也能像蟻群那般,那麼平靜,那麼悲壯的作出抉擇嗎?

碧血山莊的位置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高些,戰鼓一夜未停,戰火一夜不熄。黎明時分,他終于看到了碧血山莊模糊的輪廓。與固若金湯,戰車般披金帶甲的丹霞鎮相比,碧血山莊卻是出奇的淡雅月兌俗,就像是隱藏在深山老林中的一座道觀。紅牆綠瓦白雪頂,青松躬身笑迎客。

「咚……」

鐘聲渺渺,像一縷青煙,在天際間隨意飄蕩。伴著悠長的余音,一道清冽的霞光撕裂了北域厚重的夜s ,從那亙古般遙遠的地方溢了出來。雪山霧靄,雲海鎏光。他停下腳步,遙望著初生的朝陽,恍然間,看得痴了。

而後,他隱隱听見河水奔騰的怒吼,俯身看去,又在一瞬間呆住了。

燭y n河決堤了,正如他料想的那般,泄閘洪流猶如萬馬奔騰,頃刻間漫上了一半頑石、一半黑鐵的丹霞鎮,漫上了洛冰的四十萬大軍。

不可能這麼巧,千百種思慮在腦海中盤桓,蛛絲一樣復雜難解。他將這場戰事的前因後果串連在一起,抽絲剝繭,那結果漸漸撥開迷霧,卻又總是若隱若現。

冥冥之中,似有一雙大手,比漫過丹燻山脊的雪花還要飄渺和龐然的大手,在c o縱著一切。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那一聲直入雲霄的戰鼓,揭開的不是這場戰爭的序幕,而是一個亂世的誕生!

「該去找林希夷了!」他大搖大擺走出樹林,堂而皇之的來到門前,正準備叩門。那扇古樸的木門突然自行打開,里面傳出一個清幽的笑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他聞言一怔,難道林希夷早知道會有人來拜山。既來之則安之,他也不客套,邁步踏入山莊。莊內香爐鼎盛,雲霧繚繞。落雪掃開,青石鋪就的階梯九曲十折,直達隱在山林更深處的宮殿。道路兩旁青松挺立,任厚雪壓枝,寧折不彎,卻不見一個守衛。

他拾階而上,徐徐步入大殿。殿內也是空空蕩蕩,只有那個白衣如雪的林希夷坐在石桌前,桌上擺著兩副茶具。林希夷端起紫砂壺,依次倒上半杯,舉止優雅的像個謫仙。

「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是個醉生夢死的紈褲子弟。」

他不置可否,說明來意。林希夷置若未聞,屈指輕輕一彈,一杯淡茶輕飄飄落在他身前,杯中清茶卻連一絲波動也未曾有過。

「敵軍圍城已久,糧盡倉空,唯有一杯清茶待客,希夷倍感愧疚!」

江釋端起茶杯,先嗅後品,笑道︰「丹燻雲霧茶,鳴劍金鼎水,莊主太客氣了!」

林希夷也笑道︰「貴客臨門,豈能藏私!」

江釋又品了一口茶,看似無意的說︰「天災無情,大水更不認人,林家在丹霞鎮經營數百年,你倒也舍得。」

「碧血山莊創立之前,丹霞鎮就已經矗立在這里。在外人眼里,是碧血山莊滋養了丹霞鎮。在我眼里,卻是丹霞鎮孕育了碧血山莊。如果可以選擇,寧願此刻葬在燭y n河中的人,是我!」

林希夷起身來到門前,順著山道望去,丹霞鎮早已是一片**。

正如江釋料想的那般,是林希夷掘開了河堤,吞噬了駱冰的大軍,也吞噬了丹霞鎮的百姓。

他只覺一股寒意涌上心頭,不禁拍案而起,怒斥道︰「你沒得選擇,就可以一手埋沒孕育你的故土嗎?我一路從山下殺上來,遇見的每一個士兵都悍不畏死。我看見他們眼中凜然不懼的光輝,是可以隨時為這片土地慷概赴死的信仰。而你,他們最敬仰的領袖,親手埋藏了這份信仰,卻在這里說著大義凜然的屁話!」

林希夷沒有反駁,長嘆一聲,卻始終沒有扭過頭來看他一眼。只是深情的凝望著白浪里若隱若現的灰黑s 城牆,久久不能釋懷。

一聲巨響打破了平靜,一個渾身浴血的山莊守衛跌跌撞撞來報︰「啟稟莊主,洛冰親自領軍攻上來了。」

「吩咐下去,死戰到底!」

那人應聲退下,毫不猶豫。林希夷轉過身來,意味深長的說︰「陪我去趟劍池吧!」

所謂劍池,其實就是藏在丹燻山月復的熔爐。一路橫穿山月復,江釋滿月復狐疑,見林希夷一臉凝重,也就沒有多問。

穿過山月復就是劍池了,鑄劍師和劍奴早已被抽調到山腰抵抗洛冰,偌大的劍池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池壁是一圈圈螺旋的山道,滾滾熔漿上面橫架著一座座突兀的石台,擺放著各類鑄劍的器具和銅鼎。

進入劍池,映入眼簾的是一柄蒼青s 的垂天巨劍。巨劍筆直的插在翻滾的熔爐中,露在外面的部分就高達數百丈,像一座倒插的山峰。劍身寬厚粗糙,上面鏤刻著古老的銘文,鎏光溢彩。

劍,立在那里,卻勝過千軍萬馬,沛不可當的力場壓迫著仰望它的生靈,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懸在你頭頂,斬下你首級。這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讓江釋幾乎喘不過氣來。

濃厚的殺伐之氣灌進胸膛,劇烈跳動的心髒像是躁動的野馬,順勢準備穿膛而出。那不僅僅是壓迫,更多的,反倒是召喚。他情不自禁的向著巨劍邁步走去,若非被林希夷及時叫醒,險些跌入熔爐。

俯身看去,巨劍沒入岩漿的地方,九座四方銅鼎凌空漂浮,宛如忠貞的守衛。每座鼎身上雕刻著不同的紋路,四角則是倒懸的金龍。

「神龍九鼎!」江釋倒抽一口涼氣,看著九鼎身上鎏光的紋路,仿佛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心中揮之不去的y n霾是真實的,而這柄尚未完工的巨劍,恐怕就是洛冰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東西。刻在劍上的銘文艱澀難懂,然而劍柄上那兩個盤龍瓖邊的大字,卻仿佛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就算是目不識丁的山野莽夫,也能月兌口說出。

「天啟,是這把劍的名字嗎?」

「他沒有名字,天啟只是他的使命。」林希夷側目看他,眼中是難以察覺的異樣光芒。

江釋高昂著脖頸,驚嘆道︰「要多大的手,才能握住這把劍?」

「這世間,沒有人能揮動他。」林希夷凝視著天啟巨劍,意味深長的說。

碧血山莊不會造一把中看不中用的玩具,洛冰更不會為了一柄無法揮動的武器興師動眾。江釋暗自猜測,即便人力無法駕馭,也一定會有能夠駕馭它的東西。洛冰急著攻破丹霞鎮,必然是不希望這把劍出世。

「你打算如何帶走這把劍?」江釋苦苦思索,許多疑團依舊是雲山霧繞。

林希夷卻笑道︰「我何時說過要帶走他?何況,我也沒這個能力。」

江釋驚詫道︰「你總不會只是讓我來瞻仰一下吧!」

林希夷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九稜金柱,九條稜上攀附著血紅的游龍。他割開手掌,攀附其上的九條龍被鮮血染紅,突然就活了過來,騰空飛起,落入九鼎之中。

岩漿突然張開大嘴,露出埋在熔爐中的九根灰黑石柱,石柱緩緩上升,恰好接住神龍九鼎。九鼎金光大盛,鼎身上雕刻的紋路如同經脈般顫動不已。

隨後,石柱帶著九鼎又緩緩落入熔爐。青銅鑄造的九鼎在灼熱的岩漿中慢慢融化,鐵水混合著金光閃耀的血絲,在岩漿表面流動。又化作九條青紅交織的血龍,游向那柄巨劍。

「血祭?」江釋眉頭緊鎖,紛紛謎團亂如麻。能激活神龍九鼎的必然是帝王血,但中州九國早已覆滅,這個林希夷怎麼會手握九國帝王血脈。

九龍一旦靠近劍刃,立刻化為屢屢青煙。天啟巨劍震顫了一下,劍上銘文從地底開始,一個接一個次第亮起,宛如初生的朝陽,一點點將黑暗吞噬。就在這時,一隊銀甲軍沖入劍池,山峰劇烈晃動,不時有倒掛的岩錐斷落。

「快走吧!」

林希夷長袖揮舞,江釋就被罡風扇了出去,落在出口處。腳下石台突然晃動起來,甚至是整座丹燻山都在晃動。熔爐中的岩漿迅速向天啟巨劍匯聚,原本巋然不動的巨劍顫巍巍抖動了幾下,宛如溺水的人,緩緩向下沉淪,轉眼就被熔岩吞沒。

「你呢!」隔著滾滾熔爐,只見林希夷神態自若的立在鑄劍台上,絲毫沒有要逃離的意思。

「我不死,你想洛冰會安心嗎?」

「為了林煥,你也應該活下去。」

丹霞山晃動的愈加劇烈,熔爐吞沒了天啟巨劍之後,開始不斷向上噴涌岩漿。滾滾熱浪烘烤的江釋面目通紅,岩漿迅速抬升,轉眼就到了他腳下。

林希夷悲嘆道︰「有時候活著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氣。就勞煩小兄弟,為他尋個好人家。」

江釋長嘆一聲,想要說什麼,卻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劍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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