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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綠煙滅盡千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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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定案,是各宮諸妃都看在眼中的,皇上太後也點了頭,娘娘若有什麼存疑,大可去查宗人府的記檔。」賢嬪胸有成竹的挺直腰板,自得笑道,「本以為皇恩浩蕩,娘娘此番能痛定思痛、一改前非,沒想到您心中對臣妾的怨毒,仍是揮之不去,抓不到臣妾把柄,就翻出陳年累月的髒水潑到臣妾身上。」

慢條斯理撥弄著手上的金玉纏絲雙鐲扣,容蕭向邊上揚一揚下巴,待劉平小步出去,才轉首冷眼瞧著跪在地上的賢嬪,悠悠道︰「賢嬪,你是左撇子麼?」

賢嬪此時心跳如亂鼓,對容蕭說的話句句留意,當即反駁道︰「宮中女子,均是慣用右手,不知娘娘此言,從何而來?」

「隨意一問罷了,賢嬪未免過于緊張。」容蕭點頭,淡淡道,「賢嬪心火這樣旺,也該口干舌燥了,去,給賢嬪端盞茶。」

流光屈膝,親自斟滿一杯熱茶,端到賢嬪面前,「賢主子請用。」

賢嬪沒想到貴妃真讓人給自己奉茶,不覺一愣,恐其中有詐,硬將先伸出的左手壓下,改雙手接茶水。

流光將茶盤往上舉了一舉,「賢主子小心燙啊!」隨著流光一聲驚呼,一盞熱茶竟盡數都合扣在賢嬪身上!

冬日穿得衣服厚,這一滿滿一盞熱茶扣下去,只將所有熱氣分毫不差都傳到身上,賢嬪細皮女敕肉,怎禁得起滾水驟燙,當即一下跳起來,罵道︰「賤婢!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拿水潑本宮!」

「賢主子饒命,賢主子饒命。」流光也是嚇了一跳,忙幫賢嬪擦水解衣。卻在為她解開斗篷盤扣時不慎用指甲在賢嬪臉上狠狠刮了一道。

「啊!狗奴才!」賢嬪只覺臉上火辣辣一疼,尖叫一聲,劈手便朝流光扇去。卻不想流光眼疾手快,一下抓住賢嬪手腕。驚呼道,「賢主子,您怎麼用左手打奴婢?」

這句話同一道驚雷劃過賢嬪腦中,讓她霎時一僵,被流光抓著手臂,賢嬪氣得臉色醬紫,臉上方才被錦宜劃過的細小傷口。更是滲出的幾顆血珠。

「慣用左手有什麼丟人,賢嬪何必扯謊。」敬嬪掩口一笑,「瞧現在才沒臉呢。」

「貴妃!臣妾便是慣用左手又如何,難不成還要將它斬去麼?」賢嬪怒極反笑。恨聲道,「你有本事拿出真憑實據來!別在這兒裝神弄鬼!」

「賢主子別急,奴才這不是拿來了麼。」劉平的聲音在殿門想起,端著一個錦盒,小步繞過她。走到容蕭面前,雙手奉上,低聲道,「回主子,奴才已將巫蠱布偶從宗人府取來。請您過目。」

容蕭笑著瞟一眼臉色灰白的賢嬪,並不接過,只道︰「去給敬嬪與沈昭儀看看。」

劉平又托著錦盒到沈團兒跟前,「請昭儀過目。」

沈團兒微一踟躕,才將錦盒打開,拿出里面的布偶,看了半晌,忽然眸中一閃,驚呼道︰「呀!這上面的字好生眼熟!還寫著惠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呢。」

那巫蠱布偶被沈團兒拿在手中,間或露出的一點雅藍布料劃過余光,讓賢嬪霎時五雷轟頂,冷汗不禁涔涔而出,尖聲道︰「這東西不是燒了麼?!貴妃你怎麼會有?!這是假的,你拿來給我看!」

「賢嬪真是天真,你以為重重疑點之下,這麼重要的證據會被燒了?」敬嬪從沈團兒手中接過,笑著捏起布偶小衣一角,嘆道,「哎呦呦,這最後的雙扣,竟巧得與賢嬪為太後所繡佛經一致無二呢,宮中獨一份的左撇子真是不一樣,叫臣妾用右手繡,還做不出來呢。♀」

「那是假的!你們詐我!」賢嬪本已心如死灰,卻不想捕捉到了敬嬪話中的破綻,當即大笑,用手指著殿中三人,「你們和起伙來詐我!哈哈!那布偶上根本沒有左手走針結扣!那是假的!」

「沒有左手走針,你是如何得知?這布偶出了景儀宮便被宗人府焚燒,你如何知曉其中細理?難不成你賢嬪有通天之術?又或者其中陰謀本就是你一手謀劃?!」容蕭緩緩站起身來,凝視站在階下的賢嬪,一句句向鋼針一般刺到賢嬪心中,「賢嬪!人在做,天在看!你一次害本宮不得,便拼著兩次三次!你口口聲聲說著佛祖,數條人命在手,卻不怕報應麼?」

「貴妃!你血口噴人!」賢嬪面如死灰,忽然快步走到敬嬪身邊搶過她手中布偶,入手卻發現那哪是什麼布偶,分明是一塊包著雅藍錦布的綿包!

眼前三人,分明就是做了一場戲引她上鉤!

「容蕭!」賢嬪一把將那布料扯碎,面色青紫,「你是故意的!你串通兩個賤貨來套我的話!」說著便要往階上沖。

「沒錯,本宮就是騙你。」容蕭站在高台上,伸出兩根手指,露出一個淺笑來,「而且是兩次。」

「你使詐算得什麼本事!你以為憑你們三人空口,皇上太後就會相信嗎?沒有證據,你休想將我治罪!」賢嬪雙眼恨得血紅,早已喊啞的嗓中發出呵咯的笑聲,「容蕭!你奈我何?」

「賢嬪,你就只有這一項罪麼?」看著被劉平馮喜合力按在地上的賢嬪,容蕭由流光扶著流光,踱下高台,冷笑道,「姐妹一場,本宮怎麼也要讓你明白的去。」她的笑聲沒有絲毫感情,從袖中拿出一個紫黑海棠雕花檀木小匣,扔到賢嬪跟前。

「成日裝護甲的東西,你不會不認識,這匣子原先裝著什麼,還用本宮說麼?」眼見賢嬪眼中最後一絲光火熄滅,卻梗著不肯認罪,容蕭淡笑道,「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給賢嬪看看。」

門外宮人將造就備好的籠子拎上來,里面裝著一只小鼠,正軟軟趴著。

「娘娘,按您吩咐,這只老鼠已凍餓了兩日。」

「嗯,喂吧。」容蕭略一點頭。

「是。」宮人將地上檀木小盒撿起,用小刀削下些許木屑混著碎肉放入籠內碗中。

那小鼠已凍餓多日,只掙扎吃了兩口便不再多食,卻在片刻之後,猛然起身,毛發盡數豎起,同發瘋一般沖撞著鐵籠,口中吱吱不斷,間或用前爪撕扯著自己的皮肉,鮮血淋灕。

膽小如沈昭儀,已經捂著嘴干嘔起來。

瞧著那籠中發瘋的小鼠,賢嬪冷汗止不住滑下,臉上妝容已盡數被沖散,猶如艷鬼一般。

淡淡的血腥在殿中散開,容蕭看也不看,揮手道︰「想來賢嬪也看明白了,拿下去吧。」

待血腥漸散,容蕭才睨一眼賢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賢嬪,你步步算計,不假人手,為了不被發現,將盒中五石散盡數投入侍衛酒中,可最後發現這裝著五石散的盒子不知如何處理。」

坐在一旁的敬嬪喝了口茶,接話道,「賢嬪,你輸便輸在太自信。這盒子你燒了,埋了,扔到河中,興許都不會有人發現。但你偏要放在跟前日夜看著,用它來彰顯,自己的計謀有多麼好。」

驚懼之下,賢嬪恨得五官都扭曲,她的一條胳膊已經被馮喜大力拉得月兌臼,卻仍掙扎喊道︰「容蕭!你憑什麼搜我的宮!我若不是今日大意,怎麼會讓你得了這匣子!」

「你以為這個匣子,本宮是今日才拿到的麼?」容蕭款款坐回主位,飽滿的唇色嬌艷欲滴,「看來,你在壽康宮那幾日,佛經當真是白抄了。」

賢嬪片刻便明白容蕭話中以為,死死瞪著她,眼中的瘋狂湓溢而出,「皇上!是你讓皇上罰我抄經的!是你!容蕭!好,好一個調虎離山!你們」她沒有說完,便被劉平堵住了嘴,只發出猶自不甘的嗚嗚聲。

容蕭垂眼看著賢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緩緩道︰「將地上的東西收起來,送到尚宮局並宗人府存檔,賢嬪先送到冷宮,等太後皇上發落。至于各宮如何通報,不用本宮教你們。」.

惠妃與莊妃商議過新年事宜,剛從掬象宮回來,來不及喝口茶,便見自己身邊的領事太監多福一路飛奔著跑進殿,顧不得行禮便湊在惠妃耳邊,低聲道︰「娘娘,大事不好,賢主子被貴妃娘娘打入冷宮了。」

「什麼?!」惠妃本想斥責多福不懂規矩,突聞此事倏然一驚,顧不得換衣,便問道,「人是什麼時候被叫走的?你如何知道這消息?」

「方才清寧宮的奴才來請,說貴妃娘娘請賢主子過去吃茶,賢主子本想等您回來再去,卻不想那奴才催的忒緊,賢主子只得去了。奴才瞧著蹊蹺,便多留了個心眼,一路偷跟著。」多福抹了把頭上的汗,「賢主子進去老長時間,奴才一直在清寧宮門口躲著,等來的卻是賢主子被打入冷宮的消息。」

「這這如何是好。」面對突如其來的消息,惠妃有點發蒙,當即道,「不行,本宮要見皇上去。」

「哎呦,娘娘,賢主子剛過什麼您還不知道麼,您現在去見皇上,不是找不自在麼?」多福拉住惠妃,勸道,「依奴才看,主子還是先細想,待會兒尚宮局的人來了,怎麼對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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