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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百一十三章 美夢方醒

閣樓之上,孤盞殘燈,從窗邊可以看到一絲天邊的微亮,屋檐的瓦片之上不時有殘留的雨滴落下。一人手扶著窗台,面容被米色的布裹著,只不過從他華貴的衣飾上可以看出,此人便是袁家二公子袁熙。

「文禺兄相信那人已經死了麼?」袁熙忽然說道。

袁熙身後盤膝而坐之人聞此頓了頓,並未立刻回答,待深思一番才說道︰「辛某已經去過那個叫做郝辛的窮書生家里看過,確認那便是伯和的尸體,這點是絕對不會錯的,莫不是二公子不相信辛某不成?」

那袁熙卻是笑了一聲道︰「辛文禺才高名廣,一向有高潔之名,我又怎麼會不相信辛文禺,只是汝不覺得此事太過蹊蹺了嗎?」

「公子此言何意,恕文禺才薄不能理解。」

袁家二公子依舊是笑道︰「吾看不是不能理解,而是韜晦裝傻罷了。換個說法,我只問若是刨除文禺兄看到伯和尸體這點,只是由這個消息做猜測,那麼文禺兄可否相信,這堂堂名揚天下的少年英才伯和公子,會因為講一個故事而死掉」

辛秀知道袁熙在恨什麼,怕什麼,便抿了一口茶道︰「說實話,我不信」

「果然如此,那辛文禺幫吾推測一下,假設那個尸體不是伯和公子,也就是他沒有死,那他有為何要裝死,為了逃避什麼,或者說如果伯和公子沒有死,那麼如今沒死的伯和公子可能在哪里?」袁熙繼續問道。

辛秀聞此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二公子是想說,伯和是裝死,為了逃避什麼人對麼?或者說,他知道了我們要殺他,而借著這個假死的機會,逃出生天是麼?可是二公子清楚,這伏擊伯和的事可只有袁家的人知道,外加我和顏良,若是有內鬼的話,怎麼也是會被我的耳目發現的吧或者說公子是懷疑在下麼?」

袁熙聞此,哈哈大笑,不由走回來拍拍辛秀的肩膀道︰「我絕無此意,文禺勿須多慮,袁家出現叛徒,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只是假設罷了,若是那伯和真的死了,豈不是更好」

辛秀聞此也是笑了笑道︰「那二公子接下來打算如何做?既然那伯和公子已經死了,我們也可將這事攬到自己頭上報告給主公,這樣二公子便不會受到任何的責罰,而且還會受到賞賜了吧」

「也許是」袁熙握了握拳頭道︰「不過,此事確實太過蹊蹺,我不會在這個關頭在鬧出什麼意外出來,所以,接下來我們非但不能撤掉負責絞殺之人,反而要如原計劃一樣,就算是伯和真的死了,我也要割下他尸首的頭顱去見父親」

辛秀聞此皺了皺眉頭︰「此事未免太過趕盡殺絕了,恐遭人非議。」

袁熙卻一拳重重打在了牆壁之上,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沉聲道︰「非議?如今我不在乎什麼非議,我要顏良親自坐鎮,割下那伯和的腦袋天下人不知是我袁熙做的也就罷了,天下人若知是我袁熙所作,那我就讓他們知道,得罪我袁家,會有什麼下場」

雨過天晴,天邊漸漸放出光亮,朝陽照射著並未散盡的雲朵發出火紅的霞光,成片的燒雲漸漸被炙熱的光芒所吞噬,黑夜也漸漸被拉開,轉眼又是新的一天。

陳留城的門口走出一隊人,身穿白色的麻衣,帶著各樣奔喪的用具,拿著纏著白布的竹竿緩緩的步出城門,其中便有徐晃和郭嘉並陳四一干人等,隊伍的中間則是一架靈車,其上架著一只棺木,這只棺木格外的華麗,通體乃是幾百年也無法腐爛的高價木材所作,外面雕刻著各樣的花紋,看起來不似是棺材,倒像是只雕塑。整個棺木在朝陽的照射下發出金色的油光,只不過郭嘉等人的面色並不好,畢竟,這個是裝著劉協尸體的棺材。送行的有張邈等很多士人,都是為伯和公子之死而惋惜,他們雖然不相信伯和就這麼死了,可是如今事實就擺在了眼前,他們都是見過劉協尸體的。

對于劉協真正的死因,如今也沒有查出來,他的身上沒有傷口,只是口鼻流血,像是中了毒,或者內髒疾病猝死的癥狀。現在已經有人真的相信,聊齋的故事能夠殺人了,這點也被城中的人鬧得沸沸揚揚。士人們有知識可以不信,可是那些沒有知識,或者一瓶不滿半瓶蕩的人,就對這種事深信不疑了,這種鬼怪陸離的事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要不然黃巾軍也不會那麼猖獗了。

告別之後,一行人便引著棺材漸漸遠離陳留城,前幾天還成為陳留城的焦點談論的人物,現在就變成了尸體回歸故里,不得不說這人間百態世事無常。

待劉協一干人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送行人才回城離去。

郭嘉一襲白色麻衣,帶著孝襟,面有戚戚然,徐晃等人也是這般。一行人默默行走,待漸漸遠離陳留城,眾人之中倒是也沒人說話。

遠方的山谷漸進,周邊有些不高的小丘陵,其上有幾棵零星的樹木扎根在岩石和泥土的夾縫中頑強的生長著,道路兩旁盡是綠色的野草,這份綠衣若是在較為貧苦的地方是完全看不到的,因為能用來吃的葉子,基本上都被餓民和流民們刨根吃光了。

正在這時,忽然有馬蹄聲傳入眾人的耳中,接著便見一陣煙塵朝這邊襲來。徐晃聞此,不由面色凜然,他看了一眼郭嘉便道︰「奉孝先生,似乎有人不想讓我們這麼容易回去呢」

郭嘉點了點頭,便見一隊全副鎧甲的部隊,越有一百人,都是騎著戰馬而來,當頭的是一金甲大將,騎著一匹高俊的棗紅色馬,隨後而來的是一披著簡單胸甲一身華貴之人,只不過此人頭戴簑笠倒是看不出容貌,馬蹄聲聒噪,轉眼間便將眾人團團圍住。

當頭金甲大將一上前,郭嘉便認出了他,不禁凜然道︰「吾見過汝,汝乃袁熙手下,袁紹新招大將顏良」

那金甲大將策馬上前大笑道︰「正是你爺爺顏良既然知道,便快快下馬受縛,吾一向不屑于和你們這些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出手,乖乖交出那卑鄙伯和小賊的人頭,吾便請求二公子饒了你一條小命」

「沒想到袁家人如此心胸狹窄,竟然連死去的人都不放過你不用恐嚇,吾等身為公子臣下自然忠于公子,無論公子是死是活,吾等都絕不允許你侮辱我家公子,想要割下公子人頭也可以,那就先踏過我們這些人的尸體再說」

說此話的人正是陳四,郭嘉見陳四如此說似乎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陳四看到郭嘉之笑容依舊一副凜然之色,倒真像是一番鐵骨錚錚的漢子

「愚蠢本想饒你們一條狗命,卻沒成想爾等如此不識時務顏良不必羅嗦,一律趕盡殺絕,汝與吾帶著他們的頭一塊兒去見父親,想必父親必然重重有賞,屆時,你必然一躍而上,成為父親首席大將」身旁的那帶著簑笠的人狠狠道。

顏良聞此,舌忝了舌忝嘴唇笑道︰「既然公子都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手一揮,便立刻策馬向郭嘉等人沖去,立刻有幾個一同護靈車的人被如狼似虎的騎士斬殺,郭嘉等人面色一凜,徐晃這時,猛的一拍棺墓的蓋子,接著頓時從棺木中提出一把黑色巨斧,周邊的其他人也盡是從棺木中拿出武器。

那袁熙見此一愣,不過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這伯和公子果然沒死哼如今他定是躲在眾人中顏良要小心留一個活口審問,免得那伯和公子真的逃掉」

顏良倒是大笑一聲道︰「二公子放心,這次絕不會大意」

便冷笑一聲道︰「你以為這點小計謀就能騙過我袁某,真是愚蠢,既然你沒死,我今天就讓你真的死一次」

只是袁熙剛說完這話,一個聲音便在耳畔響起。

「我看搞錯的是你才對」

聲音的主人出現在袁熙的身後。袁熙轉頭看去,果然,正是那個令他日思夜想都想殺死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伯和公子……」袁熙陰沉道。

「因為這口棺材可是專門為你而準備的」劉協攤開手道。

不過劉協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笑了一聲︰「錯了我看如今你還不配使用這副棺材,這個應該是為他準備的才是」說罷,劉協向前一指。

袁熙見此頓時一愣,因為劉協指的方向正是——顏良

這時,忽然四面馬蹄聲再次響起,正是劉協讓徐晃送信的目的,陳宮帶兵駕到

目標只有一個——葬送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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