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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地卡爾瑪的中央大教堂里忽然鼓蕩起強烈的光明之力,殿頂描繪的天使從畫中活了過來,共同唱起贊美光明神的聖曲。

高高立在大殿聖台上的光明神塑像身周涌出一片柔和而聖潔的光芒,雪白大理石的身體仿佛有了生命,左手掌心向下按了按,空氣中便浮現出了格溫的影象。神像平靜慈悲的面容掛上了威嚴的怒色,「捉住這個叛神者,將他的身體獻祭給我

神諭,

大殿出現變化的剎那,整個神殿的司鐸眼前都浮現出了這副景象。教皇聖安塞羅正在自己的祈禱室和樞機主教尤里烏斯討論商業稅的問題,都驚訝得從椅子上跪了下去,贊頌光明神的偉力,承諾立刻抓捕格溫。

「這是真正的神諭,瑞珀提埃大陸已已經有近四千年沒出現過神諭了,光明神並沒拋棄我們……」

那副神聖的景象消失後,聖安塞羅才擦了擦眼淚,扶著尤利烏斯站了起來。激動的情緒平復了一點,教皇兩道濃粗的白眉就緊皺起來,皮肉光滑的額頭上頓時擠出了幾條皺紋︰「格溫究竟犯了什麼大罪,竟招至主這樣的厭恨?」

尤利烏斯低下頭答道︰「教宗,格溫本人就是樞機主教,我想能讓他背叛神的東西已經太少了,唯一能誘惑他的就是……另一位神祗。這樣的話,他可能已經得到了其他神祗的庇護,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派誰去緝拿他

聖安塞羅的神色更加難看,原本中年人似的臉龐頓時顯出老態,沙啞地嘆了口氣︰「先簽發教皇令,禁止各國、各種族庇護約翰格溫。立刻召集樞機團開會,選定人手接任諾瓦宗主教,以最快速度趕到諾瓦大教堂,控制住格溫的心月復,利用一切手段找到他

尤利烏斯雙手交叉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謹遵您的吩咐,陛下

神諭在教廷降下的時候,葉遲已經重新恢復了熊貓的模樣,把那顆妖丹從公爵身上拿過來咽了下去。他體內被那雙眼楮引動的力量蠢蠢欲動,像是生出了靈智一樣,漸漸歸攏成塊,甚至要反侵入他的經脈,佔據他的身體。

他重新吞服下妖丹後,神體生長的速度才被壓制下來,但那種宛若鮮活生命的感覺卻始終沒有消失。葉遲雖然擔心它有什麼後患,但更擔心公爵他們的傷勢救不過來,還是先把精神放在了拉烏爾公爵和幾位同伙身上,伸出利爪在他們臉上挨個兒狠拍了幾巴掌。

拉烏爾公爵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只是沒能親眼看到格溫死去,始終憂心他還能活下去,會把這場刺殺稟報教皇,為諾瓦帝國和利奧三世帶來災禍。可這一清醒過來,他卻發現自己胸月復間的傷口像是完全消失了,反而是臉上像是被什麼劃破了,有股細微的疼痛感。

他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又恢復了力氣,很輕松地就把整只胳膊抬了起來,原本布滿手掌和胳膊的擦傷也都消失了。他坐起身來向四外看去,就見到離他最近的霍萊因騎士也慢慢爬了起來,左右臉頰上更有幾條淡淡的六指爪痕。

公爵不由自主地模了模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再找了找,就看到一只覆著雪白毛皮的圓正對著他,撅在孔代公爵胸口上,下面壓著兩只圓潤烏黑的腳掌。從毛絨絨的腦袋側面看過去,還能見到一只黑色的毛絨絨爪子正在空中揮動,給孔代臉上也留下了幾道淡紅的爪痕。

「我還活著?」霍萊因男爵也坐起身來,茫然看著這片染滿鮮血的焦土,指尖踫上臉上爪痕的時候「嘶」了一聲。他身上的傷大部分已經好了,原本被燒傷的臉龐也恢復平整,只是左眼燒得太深,現在眼球剛剛生長出來,眼皮還緊閉著不能睜開。

「我們還活著,所以格溫和他的聖騎士們都將死去拉烏爾公爵站起身來,從戒指里掏了瓶神聖藥劑扔給霍萊因,拾起魔杖,轉身往記憶中格溫墜落的地方走去。

葉遲听到他們的動靜,連忙扔下唯一沒被撓過的曼瑟尼奧勛爵,幾步跳上拉烏爾公爵的肩膀,親自給他們兩人引路。

他們繞過山脊,就看到格溫滿身是血地躺在草叢中,看似還有呼吸和心跳,就和葉遲殺他之前一模一樣。霍萊因提劍就先沖了過去,離格溫的身體還有幾步遠,整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空中,連點兒聲音都沒再傳出來。

拉烏爾男爵立刻舉起法杖,吃力地調動魔力吟唱咒文,葉遲卻在他肩頭拍了一把,豪氣地說︰「不用擔心,格溫已經死了。這是我設的迷幻陣,只會讓人在里面轉來轉去找不到路而已。現在里面已經困了幾個教會的人了,如果解開他們會跑的

他干脆跳到公爵頭上,蒙住他的眼指揮道︰「你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按我說的方向走,就能找到格溫和他的騎士的尸體

看到格溫宗主教的尸體,這場戰斗才算真正結束,眾人心里也都泛起了激動又苦澀的滋味——為了殺這個人,他們也付出了太多犧牲。而且宗主教失蹤,諾瓦帝國還要面對教廷的問責,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們去做。

拉烏爾公爵割下格溫的頭顱放入空間戒指保存,之後就帶著幾位幸存的法師和騎士打掃戰場。神降術的效果遠非普通治療術可比,被治療過的幾人除了精神力還不能完全恢復,已經和沒事人一樣,各自施法平整土地、處理雙方遺體,完全抹去了這場戰斗的痕跡。

只是那些留在這里的生命,再也召不回來了。

回去的路上,葉遲就坐在拉烏爾公爵懷里,閉上眼沉入冥想中,專心處理體內凝成一團的光明之力。那團力量甚至給人一種有生命存在的錯覺,始終在小幅度地試探、反抗著他的妖力,周圍化生出細小的觸手,想要扎進他的血脈中,將他的身體同化成自己的所有物。

奪舍?

雖然兩個世界的法力體系不同,但葉遲腦子里還是一下子冒出這個詞。

他剛才使用神降術時看到了一雙奇怪的眼楮,然後體內沒消化完全神體就開始融合、復蘇,該不會……那雙眼就是光明神的?光明神發現了他,現在要把他煉成化身,用他的身體在大陸上行走,奪取溫徹斯特守護的神格——

絕不可以!他的身體就算死了也要成為腐食食物鏈的一環,不能成為任何人的容器!

葉遲分出一絲神念,引導著體內妖力接觸上神體分裂出來的一條觸手,最前端猛然張開又收縮,生生咬了一塊神力下來。

采食這塊神力時的感覺和之前並不完全相同,這塊東西已經有了反抗意識,並不像之前那樣容易吞噬,而從其中甚至已經生出了一絲靈智或者說執念,在瀕臨消失時,通過葉遲的妖力傳遞了出來。

「神格?」這種東西也想要神格?葉遲又試著吞噬了更多的神體碎塊,在消化它們時,接觸到了更多關于神格的信息。

或許是降神術發動那一刻被真正的神力觸發,這塊神體開始「復活」了。它迫切地想要得到神格,因為每塊神格中都包含著神的本質,和掌控天地變化的某種法則。哪怕這東西只是神體的一塊碎片,它也有天然的,對神格的貪求。

普通的造物是承受不了神性和法則的力量的,只有神的身體可以隨意容納神格,不會被其中蘊含的絕對力量損傷。

哪怕是這麼小的一塊神體。

葉遲用妖力包裹住那一小塊神體,卻不舍得再吞噬,而是想到了更好的一樣用法——這東西就是為承載神格而生的,若是做成了盒子之類的東西,不就能把溫徹斯特肚子里的神格取出來,封印在這里面了?

對了,他看過煉制法寶的方法,有一種專門是煉化生物靈智的,是哪種來著……

「阿格利亞……阿格利亞?」

葉遲翻看完煉器知識點,才恍惚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從冥想狀態中清醒過來。拉烏爾公爵俊美卻陰冷的臉龐正對著他,眼中帶著不大明顯的擔心,在看到他眼楮睜開的一瞬才掠過絲釋然。

「你沒事就好。我知道你是高級智慧生物,今天的事請你保守秘密,連你的主人也不要告訴,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剛剛想到的可能性像是洪水一樣沖擊著葉遲理智的閘門,他眨了眨眼,總像是含著笑的嘴唇微微張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一個形狀特殊的爐子,要用最堅固耐燒的材料做成,可以嗎?」

「好

公爵的承諾不是白做的。葉遲剛被送回埃文的房間不久,希姆斯管家就領來了一位比他的獸形高不了多少,還長著滿臉大胡子的圓胖工匠。那位比宅男還邋遢的工匠一臉不耐煩地模著胡子問道︰「是誰要做爐子,要做什麼樣的?」

埃文的目光頓時落到了他毛絨絨的魔寵身上,糾結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按捺住了好奇心,彬彬有禮地說道︰「是我弟弟要做爐子,請您先到客廳稍坐,我去叫他出來

房門一關,他就找出自己前兩年穿的衣服,無奈地看著這位渾身長毛、趴著跟枕頭差不多大的弟弟︰「你怎麼想到要爐子的?就算是公爵請了矮人大師打造,做好了也該開學了,你在學校還是沒法自己做飯吃啊。如果想吃什麼的話,可以吩咐廚房單獨做,或者我帶你出去吃一頓

葉遲用前爪接過衣服,毫不避諱地在小主人面前化出人形,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回答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爐子,真能造出來的話,還可以用來制作武器呢。你不是也學劍術嗎?我將來幫你煉一柄世上獨一無二的好劍吧

他臉上帶著神秘又得意的笑容,襯出因沾染了血腥而愈發妖異的氣質。那雙黑眸卻純淨如水,也靈動如水,若有人不小心看進去,靈魂也會沉溺其中無法抽出。

埃文有些不敢看他的笑容,目光落在他赤著的雙腳上,忽然想起自己的疏失,連忙轉身去鞋櫃里挑了雙最柔軟的靴子塞了過去,用偽裝出的不耐煩掩飾自己心底的悸動︰「快點換上,別讓大師等太久!」

那位矮人大師其實也沒嫌等得久,因為管家招呼得周到,他已經喝上公爵家自釀的美酒了,對喝酒的地方和人也就格外寬容。葉遲下樓的時候,他喝得正高興,就先拿出羊皮紙,按照題解里的圖樣畫了三視圖,又把古代的尺寸轉換成了這個世界的長度,標在旁邊。

他高中就開始學素描,雖然這些年手生了,好歹底子還在,照本宣科地把線條一條條描下來,赫然也精致又準確。矮人大師對技術人員的態度自然又不同,贊嘆地用短手夠上他的胸口,狠命拍了幾下,還貢獻出了自己的杯子,讓他也嘗嘗公爵府的美酒。

「雖然我不知道這爐子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它設計得真是精巧,還有這麼多層。我回去就用星砂和鎢鋼鍛造它,再給你摻些秘銀。你們的公爵是個慷慨的客人,他光是定金就付了我三百枚金幣,我一定會給你做出最好的爐子的!」

「我也要感謝公爵的慷慨。另外這爐壁上的雕塑形狀也要特別注意……」葉遲強撐著笑容解釋爐子上的關鍵細節,遠離矮人的胳膊悄悄從袖子褪到長袍里,小心地揉著差點斷掉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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