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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場比試開始得比較晚,因為大片場地都種上了竹子。雖然有不少被燒或是砸斷了,可地上還是留了一片或長或短的殘干,還有被砍下來的帶葉竹竿。可以說,公爵府進行了這麼多年的比試,這片魔獸園也沒受過這樣嚴重的損傷。

葉遲弄出的竹林面積太大,由僕人清理過于浪費時間,蘿絲小姐便毅然親自動手,右邊那顆頭吐出鋒銳的無形音波,像利刃一樣貼著地面割斷了竹根。倒下的竹竿堆在一起,又被她中間那個頭吐出來的冷冽黑火燒成灰燼,連著整片地面都化成一片焦黑。

葉遲雙手捧著不知什麼時候順出來的女敕枝,一邊嚼一邊默默看著那片青翠竹林化為焦土,滿心都是遺憾。這麼大一片竹林,要是能留下的話,過些日子一下雨就有竹筍吃了。油爆春筍、筍尖燒肉、紅油筍絲、水煮魚……要有這麼一大片竹林留下來,換著花樣吃都能吃一年了!

蘿絲小姐這輩子也沒吃過素,自然不了解竹筍的經濟和食用價值,幾爪子就趟平了那一片土地,回到公爵身邊趴下,把他圈在自己頭尾之間。

葉遲還在心疼那片好吃的竹林,殊不知下一位上場的刺客莫德比他還要心痛。刺客這種職業就是要在障礙多的地方才能更好地發揮實力,這麼一片一望無際的空場簡直是他的克星,除了潛行,什麼手段都沒法用。

這一場戰斗結束得很快,弗里德里希先是硬生生用劍掃平了地面上布下的各種魔法陷阱;後來在莫德繞背偷襲時,又及時發現了他的存在,一劍將他震出隱身潛行狀態;最後正面砍傷了刺客的鎖骨,強勢地取得了勝利。

莫德被抬下場治療,最後還有資格站在比賽場上和這位強悍的騎士的一較短長,就只有埃文了。

臨出場之前,蘿絲小姐特地伸了顆頭過來,溫柔地告誡葉遲︰「這場比賽再弄出那麼一大片樹林話,就自己清理干淨,我可不會再幫你了

她的嘴唇一開一合,巨大的獠牙暴露在空中,閃著鋒利的寒光,鮮紅的舌頭伸出來,靈活地舌忝了葉遲一身口水,順便也舌忝了埃文一臉。兩人濕漉漉地站在春風里,誠懇無比地保證比賽之後肯定會收拾好場。

轉身上場之後,葉遲直接就把竹子插到了全副武裝的騎士面前。埃文的劍術對付不會戰斗的魔法師沒問題,但要戰勝一名正式騎士,相差就實在太遠了。所以他這回戰斗之初就放棄了用劍偷襲,完全選擇了魔法師的戰法。

弗里德里希被竹林困住時,他就繞著場地一處處扔下刻著封印魔法的羊皮紙卷,用魔法藥水畫下充滿魔力的線條,連成整個魔法陣。干這種重體力活時,他沒再抱著葉遲,而是放任魔寵自己滿場跑拿竹子困人,只偶爾抬頭看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的小魔寵在場上飛奔的景象。這麼個肉乎乎的小東西,運動速度居然還挺快,圓圓的小一扭一扭,四條短腿不停捯著步,圍著竹林外圍繞著圈,無聲地施放召喚魔法。

平常穿著衣服還不覺著,皮毛完全露出來後,才覺著黑色的小圓和白色的相配,顯得腿更短更圓了,可愛得難以形容。脖子後面那一線黑毛,像是穿了件小馬甲似的,本身的配色堪稱完美。平常老是穿著裙子掩蓋住這身毛皮,實在是可惜了。

他只分了這麼一下神,耳邊就听到極微弱的風聲,一條風刃順著他的胳膊砍到地上。他衣擺上的防護陣亮起,總算是護住了自己的胳膊,但另一道劍風已順著護陣外緣滑下,將剛畫好的魔法陣線條割成兩段。那片地面被砍出一條極深的裂紋,陣紋無法再連接起來,埃文也顧不上再畫,回頭看了竹林中心一眼。

原本困在里面的弗里德里希已經劈開了一條路,他身上的護具又多,並不太畏懼竹竿的傷害,甚至直接站在密密麻麻的竹樁上跑了起來。他的劍上也附了風系魔法,對著空中一劈,其上的劍風就能直接割裂空氣、劈開地面。

這些劍風有不少落在了埃文身上,更多的卻是落向葉遲。

弗里德里希始終記得葉遲化成人形後一句咒語就能壓倒雷豹的強悍,所以目標始終直指他,對埃文反倒是並不在注意。

但其實葉遲那天吸食的魔龍精氣是有限的,回家這些日子雖然沒正式用到,也被他體內的妖力日日侵蝕,剛才那一場同時用了龍威和龍語魔法,已經將龍精用得見了底。他現在還能化成溫徹斯特的模樣,可是已經不足以再釋放大招了。

既沒辦法正面對抗,腿又跑不過劍風,只能用滾的逃月兌險境。

這種時候,誰還顧臉面呢?葉遲當即在地上滾了幾圈,背部皮毛整個都被竹炭染成了黑色,反而成了保護色,在竹竿掩映下更是分不出和地面的區別。而且他身上毫無魔力,就是想靠魔力牽引來尋找都不可能。找不到最忌諱的對手,弗里德里希也只好先把目標移到了埃文身上,長劍橫卷,帶著銳利的風刃掃向他胸口。

埃文用力捏碎了一枚封存了光明魔法的水晶球,同時激發身上的防護魔法,白光交錯之下,居然也不足以完全化解這一劍上的力量,整個人被撞出了四五步。

這一劍余波未歇,下一劍又卷著銳利的風刃席卷而來。埃文干脆放棄了補全那個封印陣的打算,直接將魔力注入未完成的魔紋里,激活了他為弗里德里希準備的光明牢籠。

這個魔法就是當初教會捕捉巨龍的魔法陣的初級版,四階魔法陣。埃文這樣的魔法學徒最高只能使用三階魔法,而且基本只有治療能力。這個封印陣雖然費材料,卻也是他能用出的最強手段。

按照比賽的規則,只要能把弗里德里希困住十分鐘以上,他就可以算是贏了。

只要能堅持十分鐘就夠了。埃文已經忘了他參加這場比賽的第一目標是不落到最後一名;也忘了弗里德里希已經是正式騎士,而且出手極重,前兩位對手都傷在了他劍下;他腦子里所能想到的只有一個詞︰堅持。

這個不完全的魔法陣大肆抽取他的魔力,通過祈禱得來的魔力不等聚集就順著腳下的魔法陣流走。他的身體就像水管一樣,承受著上方水流沖擊,同時還要束縛這些水按照需要流入對應的水池,體力和精神力都受到了極大考驗。

而且他這水管外面還不停有人在破壞。埃文閉上眼,用精神力引導魔力,盡力聚攏魔法陣里的力量,彌補被弗里德里希損傷的光明能量。封印陣上的破裂痕跡越來越廣泛,埃文的精神力已經追不上破裂速度,只能用魔力大體維系著魔法陣不至于破裂。

已經黑的像煤球一樣的葉遲也爬到了他腳邊,卻沒辦法給予他任何支持,只能默默地盯著前方不停揮劍的弗里德里希,一秒秒數著時間,期望十分鐘早點過去。

還有六分鐘、五分鐘、四分鐘、三分鐘……盡管埃文極力彌補,魔法陣還是一分分碎裂。弗里德里希的長劍最後一次揮下,包圍在他身周的光明之力化作碎片飛落空中。再下一刻,附魔長劍再度舉起,發泄似地卷起風刃劈向埃文。

埃文的精神力正因為魔法陣破碎而受創,一時反應不過來。葉遲連忙撲到他身上,結果因為體重太輕,沒能像電視里那樣撲倒掩護。這樣一來,就等于是他們兩人一起面對對方的劍氣和劍上附的風系魔法。

葉遲來不及多想,將溫徹斯特留下的最後一點氣息也徹底運用起來,化作銀發銀眸的冷峻人形。劍風卷落之際,他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握,低聲念出復雜的龍語魔咒,龍威如山岳一般鎮壓下了空中波動的魔力,以及弗里德里希的長劍。

弗里德里希的自尊不容許他敗在一個只會治療的魔法學徒和一只魔寵手里。龍語魔法的威力還沒完全消失,他就強硬地沖了出來,雙手握住長劍反手上撩,單憑自己的力量斬向籠罩在光芒中的銀色人形。

劍鋒抵至時,葉遲體內的龍息恰好完全消失,無法再維持人形,化作一只小熊貓落向地面。埃文一手撈住小熊貓的肚子,下意識轉過身,把他按在懷里護住,手里同時激發了幾枚刻有防護類魔法的徽章。

拉烏爾公爵已經看出了這場比賽的結果,在場邊冷冷叫道︰「停止!」

然而弗里德里希劍上的魔法已經重新激發。近距離劈砍下的劍氣比在遠處時更強勁,一下子劈碎了埃文的護身魔法,刺入他肩胛骨下方。劍上所附的風系魔法強勢地撕扯開背後皮肉,在他的心髒上方撕開一個血洞,風從背後直透到胸前,貼著葉遲的頭皮卷出去。

蘿絲小姐在公爵授意下走進場地,一口叼起弗里德里希扔了出去。比賽終于中斷,但治療師現在還圍在上一場受傷的莫德身邊,一時沒能趕到場中治療。

埃文還來不及感到痛苦,身體就因為缺氧和大出血倒了下去,口鼻里噴出大量血沫,喉頭發出咯咯的輕響。

葉遲炭黑的皮毛被他的血染成了紅色,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是經歷過了這個世界的血腥,知道這里不是他原來那個平凡的世界,甚至不比當反王時安全,可是從穿來一直照顧自己的小主人受傷甚至死去,絕不是他能接受的。

救護車,120,報警……他腦子里像是被血浸過一樣亂成了一團,像是過了好長時間才恢復理智,想起他的主人自己就是魔法師,還是專司治療的光明系法師。

對了,只要他掌握埃文的魔法,就能治好這傷了。

葉遲努力從小飼主癱軟身下爬了出來,把他的頭推成側躺著的姿勢,鼻尖抵在埃文臉頰上,張開嘴含住他的嘴唇,運起功法用力吸了一口。

埃文剩下的魔力不多,但是精氣本來也不僅是魔力,就是普通人也有足夠妖怪吸取的精氣。只這麼一口精氣,便足夠令葉遲化形成人,借著身體本能施展埃文所學中最高級的一個魔法。

他跪在埃文面前,念出了自己也听不懂的長篇禱文。光明魔法是與龍語魔法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神奇,仿佛有人從天堂降到他身上,另一雙手借著他的手施展出魔法,用溫柔的光繭包裹住了埃文。

這是光明系高階魔法「光明復蘇」,埃文自己也只學習過咒語,卻因為魔力不足,施放不出來。他能施展出這魔法,恐怕還是因為這一身妖力大都是從溫徹斯特那兒得來,大體能和光明系的魔力相通。

葉遲默默想著,又從他口中抽取了幾回精氣,連續施展了兩次「光明復蘇」。

埃文身上的傷口以可見的速度恢復,人也清醒過來。才一睜開眼,他就看到自己的臉貼在眼前,帶著本不該在他臉上出現,卻是與這張臉十分相配的溫柔笑容問道︰「被自己治愈的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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