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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一百一十章

110【建康七年】

進了內廷,陳公公擦了把汗,小聲對那錦衣衛首領說︰「五爺,這個魏大人怎麼跟個愣頭似的?」

五爺笑了一下︰「魏大人不楞怎麼能混到今天?」

陳公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總之,這些不該是咱們議論的,只要盡職了就是了

「說的是,說的是陳公公附和著。

夜里,席五跪在殿外,向芳走出來低聲說︰「去吧,皇上看了你的呈情,叫你進去問話

陳又把呈情翻了一遍︰「這位公主和魏大人是舊識?」

「是,小的專程去查過,去年打仗的時候,魏大人兼職著策鑒,那時候主要的文書都是由魏大人親自和這位公主殿下交涉的。皇上要是也覺得蹊蹺的話,小的再去細查

「……不必了陳擺了擺手︰「要真有什麼通敵的事情,去年就該出事。更何況這麼光明正大的就是不怕查,查也查不出什麼

「皇上聖明,」席五磕了一個頭︰「吃茶的時候去的是新元茶樓,那位公主問魏大人這店名的緣由,魏大人以人心不同源,合一方能同源作答。小的揣測,魏大人說這話也是打壓對方的意思……」

陳笑道︰「這也可能是無心之語……好了,你下去吧,你也想想為何這次會派陳寶去,既然給你這麼個重差,就好好警醒些!」

「謝皇上厚愛

等席五退了出去,陳才喚向芳進來更香,陳喝著茶嘆道︰「老五果然是最中用的

向芳點了點頭︰「這次這個女主子可難伺候,最難的就是不能起風波,人也是要細選了才敢往上用啊

「錦衣衛和東廠果然是生疏了,你也要多留意著,黃貴這個人,朕最欣賞他的狠毒,但是也別讓他沒事兒亂呼呼喳喳的!嚷得厲害了,難保哪天就讓錦衣衛的人收拾他!」

向芳笑道︰「皇上提點的是

「那個魏池麼……是個非權貴不願結交的人?」

「這個倒不像,」向芳磨著茶葉︰「他在翰林院從博士到門房都混得熟,只是不喜歡刻板的人……可能就是個混來熟吧

「混來熟?」陳哈哈的笑了起來。

「就和許唯似的

陳這才想起來︰「怎麼這兩天都沒瞧著許唯了?」

「主子自己倒忘記了,他不是去了江南了麼,今年該他下去查鹽稅銀子了。李茜去查制造局生意的時候,兩人一道走的向芳把磨好的茶葉倒進暖缸,把缸里的兩塊軟玉埋了起來,彎腰挑開火爐,加了幾塊柴。

「他們可要一個月後才能返程,你們司禮監這一下少了兩個人,糊弄的過來麼?」

「這一兩個月沒什麼大事情,鴻臚寺的事兒雖棘手,但是是前面兒的嘴皮兒們的活兒,倒不曾有多少文書過來。給事中們這會兒也不遞奏疏上來鬧事,就是些本疏,多是多,但都是些有章可依的,也就能做得完了。許唯本就該去,至于制造局麼,再忙也得去查一查,要不還真是收拾不了攤子了!」說罷,嘆了一口氣,把火熄了,拿木勺把那兩塊軟玉撈了出來放到棉布上滾了兩下,試了試溫度,遞到陳手上。

陳的手一年四季都冰涼,太醫說這是體寒,天生的,不能服藥,要後天調理,最好是用玉來養。這藥方子隨著季節每月都得改,最好每晚都捏上半個時辰。

「這太醫院倒是會想,這麼一年來似乎還有些效果。這茶葉是涼性的,倒被他們做了藥引來治寒癥

呂芳笑道︰「這里頭哪是一味茶葉,還有別的呢?再涼的東西里也有暖的不是,可就是那暖的在奏效

魏池的老師也曾為魏池治過這個病,有藥的時候就好些,沒藥了就回了原樣。老師曾諧謔到︰都說手涼的人心冷,涼薄的人吶!說這話的時候,魏池正在老師熬的藥湯里泡手,滿心不耐煩,于是接過話頭︰那還這麼煩,白費功夫。說罷就不泡了。老師趕緊過來一巴掌︰小人種,你這是氣老子吶!昨兒半夜就起來給你折騰姜,老子都站鼻涕了!……一邊吼著一邊把魏池按回藥盆子。

魏池自小到大都被那一身姜味折磨著,所以到了京城就立刻把那幾張方子扔到床下去了。離了藥,手果然越來越涼。不過老師認為,這雖不是個病,也不對自己怎樣,但是別人踫著不舒服,又有人忌諱,還是要治的。魏池不覺得,不舒服就不讓人踫唄,偶爾一兩次踫著別人,驚了人,那就當對方吃了虧唄,反正自己也沒讓別人少吃,不差這麼一次半下的。至于那些忌諱的人,誰忌諱誰自己去泡姜糊糊,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她才懶得管你怎麼想呢。

太醫院不是這麼認為,手涼並不是個祥癥,更何況這是皇上的身子?陳本人最忌諱有人說他涼薄,所以也在意這個。今天听向芳的話中有話,心中十分滿意,也就不再多問,捏著石頭養神去了。

養心殿安安穩穩,合德殿卻未能向外人想的那樣閑。這位塞外使者偏偏是位女性,有些活動就要後宮皇後,誥命夫人來招待。陳玉祥作為成年的公主,也不能閑著。一大早就有司儀過來商量著安排今天的賞花。司儀以往並未和合德宮多有交涉,所以此次異常謹慎,天還沒亮就候在了那里。一旁帶來管事的嬤嬤對外努了努嘴︰「那就是合德宮的糖糖,要說位勢呢,自然有比她年長的管著,但是那人是公主的貼身侍女,一會兒恐要多看她臉色司儀也是貴族家出身,深通這貼身侍女的含義,于是便認真打量過去,只覺得這人的神色似乎不喜心中便有些緊。

用完了早膳,這司儀才被喚進去,賜了座位,給公主講解賞花的事宜。司儀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一會兒,才發覺公主都沒怎麼應聲,頭瞟了一眼——只見堂上的這位無精打采,似乎正在走神。

糖糖听座兒下的那人說話打頓,趕緊踫了踫玉祥,玉祥這才強打起精神听完︰「本宮都知道了,下午的衣裳就按例來,都退下吧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糖糖才說︰「說你不在意吧?有了那麼點子的傳言你就沒精打采的!剛才那司儀都覺察出來了

玉祥嘴硬︰「我本就不在意,他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他的事輪不到上我的心!更何況他也沒婚娶,和誰一處,對誰好都是理。以後他的事情別對我說了

糖糖沒理她︰「那個塞外的公主可和咱們不一樣,听說瞧上誰就是誰

「那就是誰唄,我累了,要去睡會兒,別來煩我!」玉祥說罷急急的往里屋走,一面走一面拔了釵環,還真走到床上去睡了。

糖糖又好氣又好笑,只好隨她,自己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番退了出去。

玉祥哪里睡得著?不過是自己找氣自己生,滾來滾去滿心都是︰點心,點心,點心。

五六等糖糖出來了才從角落里跑過來︰「主子和你慪氣啦?」

「和我慪什麼氣?那是自己在和自己慪氣呢?」糖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我呢!這是恨人不爭氣!五公公也一旁去歇著吧,今兒下午還要你伺候著賞花呢!」說罷扭身走了。

五六踫了一鼻子灰,只好模了模臉頰也退了下去。

索爾哈罕並不知道遠遠地宮殿里正有人冒酸,只是被這幾天的事情弄得有些累,拿了帖子來看︰「是賞花?」和大齊的長公主?倒想到魏池說這會兒的花已經不多了,多的話也要送自己兩盆雲雲。于是就問︰「這個時候賞什麼花?」阿爾客依冷冷的說︰「花樣兒罷了,殿下也活糊涂了?」索爾哈罕氣得咬牙切齒︰「你是不是太正經了?偶爾也別這麼認真吧……」阿爾客依抬頭看了索爾哈罕一眼,低下頭又接著做手上的事︰「要真喜歡那個人,值什麼考慮的這麼多?只要你願意,我綁了他帶……」「別別別!好姐姐謝謝您了,您歇著吧!」索爾哈罕趕緊打斷︰「我和那個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阿爾客依頭都沒抬,心想你在封義城外哭了一晚上,你還一點關系都沒有?敢做不敢認?一家子都沒意思……

索爾哈罕心虛,還在就一點關系都沒有大談特談。阿爾客依放下了手中的紙筆,嘆了一口氣︰「要是他連榮華富貴都舍棄不下,那殿下何必自己作踐自己?不如趁早收心吧

索爾哈罕一時啞口無言。

阿爾客依站起身︰「就是因為殿下是個明白人,我才……」

索爾哈罕捂住了那張嘴︰「去歇著,讓我也歇著,我下午還有幾個時辰要和那些公主皇後們賠笑臉呢!」說罷進了里屋,砰的關上了門。

一場無甚意義的會面,巧合的是兩位與會的都默默地盼著下雨,最好這雨里還夾雜著冰雹,好把這不知是誰安排的賞花給免了。可惜終究是未能遂願,天氣好得無懈可擊,賞花會照常進行。

這的確不是賞花最好的時候,不過合德宮四季皆宜,此刻杏花還未褪盡,石榴正待吐艷,粉糯的紅和張揚的紅彼此輝映。陳玉祥心中有些間隙,本不想說話,但是地主之誼還是要盡的,于是強找了個話題︰「公主大人見笑了,本是掃過了庭院,但是春風還未盡,所以這花瓣又落了一地

索爾哈罕也純粹無話找話︰「都說落紅並非無情物……這也別有意境

合德宮確實美麗,魏池作為官員是無幸進入者華麗的內廷的,所以她遠遠地眺望大宸宮,只能看到飛翹的屋檐,還有那些若隱若現的湖面飛鳥。其實,大宸宮對她來說依舊是陌生的,雖然只在漠南住了幾個月,但是索爾哈罕的公主府對她來說要親切得多。

也是因為這份陌生,讓魏池對公主府的精巧別致大為贊嘆。等索爾哈罕本人來到這座舉世無雙的宮殿的時候,才知道何為舉世無雙。

有詩雲︰九天閶闔開宮闕,萬國衣冠拜冕旒。

今天所見也就是如此吧。

索爾哈罕默默觀察著這位大齊的長公主,這位女子和那天的胡貴妃不同,那個女人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索爾哈罕覺得有點可笑,也和之前的王皇後不同,王皇後的溫順和藹是懦弱的,隱忍的。而這位公主更像是飄在天端的一朵雲,柔軟而安靜。

兩位主子都不怎麼說話,司儀只好打起了圓場,將一路經過的景色逐一介紹——這一處又是什麼景兒,哪一出又是什麼意。

索爾哈罕看著湖面上零落的杏花花瓣,問︰「這個時節,不是買花的時節了吧?」

陳公公一路都跟著魏池,自然是事無巨細的一一轉達給了陳玉祥,玉祥一听此話,幾乎就想到魏池是怎樣對她說︰這不是買花的時節,要不送你一些也是好的……

「這的確不是看花的時節陳玉祥實話實說︰「杏花要開敗了,石榴花卻又沒能開出來,這是大的景兒。就說盆里的,這會兒也確實沒有什麼

司儀趕緊說︰「這里恰好是福壽山腰,再往前幾十步就是青宜亭,可以見著這湖的源頭,兩位公主請跟下官來

陳玉祥轉念一想,自己是主,別人是客,剛才的一番話自己說得並不妥當,于是趕緊閉了口,默許著往那亭子去。

索爾哈罕並不知這公主想的什麼,只當是她本性清雅,為人直率,所以並不在意,也就跟了過去。

到了亭子內,鋪張了點心茶水,這就輪不到司儀說話了,司儀只好眼巴巴的指望著陳玉祥,希望她別任著自己的性子冷落了貴客。其實就玉祥而言,本人並不是個好勝喜歡捉弄人的脾氣,此刻不說話,倒真是因為無話可說,本就不熟,心中又想著別的,真是亂中添堵,找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

索爾哈罕倒覺得這個小公主比那個胡貴妃和王皇後有意思,于是主動開口︰「雖然並不是十分好的時候,不過單是這一院子的杏花和石榴也蔚為壯觀了!在草原上難得這樣高的花,種在園中的花草也多是取其香氣罷了,今朝一見這宮中的景色,還是深感綺麗的

陳玉祥雖有想法,但是這一路走過來也並未真覺得這位塞外的公主有什麼討厭的性格,說實話,如果不知道她和魏池的事情,那真的要佩服她的氣質和舉止。更何況,細下心一想,魏池和自己並無私情,而且他們結識在前,不論是朋友還是真的彼此欽慕,自己都沒資格說什麼。

「我自小住在這宮里,並不知道塞外是個怎樣的風景,其實是好奇得很的

索爾哈罕沖阿爾客衣招了招手,阿爾客衣奉上一個銀盒,索爾哈罕接過銀盒打開來︰「其實草原的花兒比不得中原的美麗,所有的不過是香氣罷了

陳玉祥好奇得接過來,細細一聞,果然是怡人的味道︰「真是難想,這樣氣息的花朵會是怎樣的模樣

索爾哈罕笑道︰「並不起眼,米粒大小罷了,只是好聞

「這倒是奇怪了陳玉祥也笑道。

「就是因為其貌不揚,所以才要香氣怡人,這樣才能引來蜂蝶,以免錯過了花期索爾哈罕略頓了頓︰「就好像人與人,說來也有趣,往往是其貌不揚的人溫順可愛,引人難忘呢

索爾哈罕這麼說是為了自比——漠南不似中原風光,但是也算是別有韻味。

听者有心,陳玉祥听到這話頓時就想到了林雨簪驚人的美麗和才華,眼前的這個女子雖不如她的美貌,但是那份膽識別說女人比不了,怕是不輸給任何男人,自己與她們相比可真是個其貌不揚……但听她說話這樣自謙,有把那其貌不揚贊得真誠,越發覺得自家剛才有些失禮,**份。

「公主,這盒香料可以送我麼?」

索爾哈罕連忙點頭︰「這是一套,公主喜歡也是我的榮幸說罷,回頭吩咐了一下。

陳玉祥想了想︰「把我那套凍玉的茶具拿來不等那司儀說話,已經有合德宮的宮女下山去了。

「這山不高,不過是當年挖這湖的土堆出來的,片刻功夫就能過來、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這里的水還未開,那茶具就奉了上來。說是一套,其實只有一個茶壺,兩個杯,這凍玉估計是種玉石,三者並未過多雕飾,只是壺上有一銘文︰雨過天晴。

玉祥親自遞了一個給索爾哈罕︰「這是秘法制的瓷器,據說許多窯也出不了一個,這樣出一套的就更少了。這是幾年前得的,我十分的喜歡,倒不知這制瓷的大師為何在這精品上留了這樣一句俗語

竟是瓷器?索爾哈罕十分驚訝,把玩之間竟覺得那觸感和玉石無二,只是輕了許多。

說話之間,水已經開了,陳玉祥親自將壺中的水倒入茶壺,果然是秘制,一入水,茶壺的顏色頓時鮮亮了起來,細看之間,隱隱透出了花紋。玉祥分了茶葉,將瓷壺中的水又倒入瓷杯,瓷杯也透出了花紋,是兩尾小魚。索爾哈罕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有趣

陳玉祥點點頭︰「金玉之類的俗物哪有這樣的別致呢?」

壺上的花紋已經十分明顯,是一浮荷花,鮮脆欲滴。

「原來是這般意思,這杯子上的魚就像是從那壺里,那荷塘游出來的一般!」

「可不是麼?」陳玉祥確實極少與人分享這套茶具︰「等杯內的茶水飲盡了,那魚兒也就不再了,就像是游進了嘴里一樣。放下杯子,只留下一池的荷花,好叫人意猶未盡

說話之間,一陣風來,半山腰的杏花紛紛飄落,似花雨一般,兩人不由得都微微一愣。

雨過天晴?到底是怎樣一種意境?是身心的頓悟,然後豁然開朗,還是逆境絕境之後的瀟灑自在?又或者僅是兩尾小魚,一浮荷葉,平淡的一陣雨後天色漸晴?

司儀上前微鞠一躬︰「兩位公主請往後山去吧,那里備了樂器……」

司儀還未說完,陳玉祥打斷了她︰「不必了,今天這樣就很好了

索爾哈罕會心的一笑︰「所言極是

司儀有點驚慌失措,但兩位主子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索爾哈罕回頭對她說︰「準備告辭吧

索爾哈罕走後,糖糖氣沖沖的跑過來︰「我的小祖宗!又是什麼倔脾氣犯了?」

陳玉祥想了想,又拿起那套茶杯看了看︰「說來也奇怪了,見了面卻並未覺得她討厭,也未如傳言中說得那般高傲,若真是不相識,也不難做個談天的朋友……」

糖糖跺了跺腳︰「又在說什麼呆話了!」

陳玉祥看她要收拾那茶具︰「等等,」想了片刻︰「包起來,送給這位公主

「這可是殿下的寶貝,別到時候又後悔!好好地拿東西撒氣做什麼呢?」

「不是撒氣

糖糖看陳玉祥不再說話,只當是她犯了倔脾氣不願用那人用過的東西,于是只好依命收拾了派人送出宮去。

福壽山的後山,擺好的筵席還未開始就要散了。翠玲幫著林雨簪收拾琴具,一邊收一邊忍不住抱怨︰「這倒是勞駕人,這麼個沉的東西,搬過來沒用就要搬回去

司儀重重的咳了一聲,翠玲只好住口。

離開合德宮,翠玲才又敢開口︰「黃公公親自任命小姐您做內官,要說級別也不比那司儀矮多少,憑什麼頤指氣使的?」

林雨簪哭笑不得︰「就說是我把你慣壞了!自小養得脾氣比小姐還尊貴,受不得半點委屈啊?」

「我委屈了什麼?」翠玲插了腰︰「只是氣把人當猴耍!天還沒亮就折騰進來了……一句話就不來了……」

「你只知道被人耍,還不知道要被砍頭呢!快閉上你的嘴吧!」

「那是誰?」翠玲還未等林雨簪教訓完就又嚷了起來。

林雨簪無奈的扭頭一看,是一架合德宮的車攆,看方向似乎是追著那里異國公主去了。

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林雨簪望著眼前滾滾的車輪想……不過無妨,今天不見,總會相見,縱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我也要會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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