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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潘小溪帶點兒小雀躍的心情在樹屋里搗著姜,她尋思著夜寒露重,好歹喝碗姜湯暖暖身體再出發。麥包包作息規律,壓根兒就不管周圍的人在做些什麼,定時睡覺,定時起床。喝過姜湯,潘小溪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麥包包,甩下繩梯,用袖口包住雙掌滑了下去,她縮了縮脖子,但絲毫不退縮,干壞事兒原來真的蠻刺激的,她拍了拍背上綁著的幽冥劍和迷你斧,為什麼宋代沒有鐵鏟或鐵鍬之類的呢?光手里這兩樣,遇到像錢冢那樣的大墓還不得挖到天荒地老?糟了,沒有照明設備,從來沒覺得不起眼的手電筒有這麼重要過,今晚的月光一點兒都不亮,包包的樹屋里好像就一個火折子,都走出這麼遠了,又這麼回去肯定不想再出來了,天這麼冷,還是樹屋里暖和。潘小溪邊想邊走,不知道又走出了多遠。城外山野間偶爾傳來幾聲夜鳥的輕啼,加上天寒,潘小溪越走越縮起脖子,她根本就不知道清晨時分遇見的那副薄棺被埋在什麼地方,山脈連綿,地方這麼大,有時想起來簡單的事情,做起來並不容易,她幾度想放棄又幾度為自己打氣兒,一陣陰風吹過,脖子越發涼嗖嗖的。

書姑娘,潘小溪耳邊響起一聲呼喚,驚得她東張西望道︰「誰?」黑夜里到處是斑駁的影子,好半天才飄出個青衣來,他緩緩開口道︰「書姑娘,是我。上回替你給閻君帶了個話,閻君已應允你兩個要求,還說你娘與你同是水年水月水日所生,若不是你二人同入地府,他也不會挑年輕的還陽擔這份差,望你好自為之。」潘小溪撓撓腦袋,喜道︰「謝謝你,也謝謝閻王,我娘要是投胎轉世請一定要通知我。」青衣稍一點頭道︰「既然閻君允諾了你的要求,傳話自當是份內之事。不過你娘若要投胎,必須有後人代為修墓,入了地府的戶籍又有了居所,投胎的排期自然也不會久待。」他說罷也正欲飄去,潘小溪用心記下青衣所言,又擺出一副超大號的笑臉套近乎,也不管朦朧的月夜,人家看不看得到她的笑容,她道︰「你再幫我個忙唄,你叫什麼名字?我給我娘寄些財帛的時候順便也給你捎點兒。」青衣笑道︰「在下冷黎,不知書姑娘還有何吩咐?」潘小溪繼續保持發僵的大笑臉道︰「冷黎你知不知道,今晨發喪出西城門的薄棺葬在何處啊?」青衣一怔道︰「不知書姑娘為何尋它?」潘小溪咧著嘴笑道︰「你看我這陰差當得夠清閑的吧,既然閻王如此照顧我,我也就不能讓他失望對吧,你看這古城一帶應該歸我跑了,一來我想減輕黑白無常的工作量,二來我想有所表現對得起我現在的職位,三來萬一逮個漏網小魂什麼的也好邀功啊,你就幫幫我唄。」

青衣冷黎揮手一指前方道︰「出喪西門的應該就葬在前方那座山上,你若未得緝文言明方位,在下更是愛莫能助了。」潘小溪苦笑道︰「謝謝你冷黎,再見。」他說了等于沒說,挖人家的墳怎麼就這麼難呢,就那喪葬的規格也沒有錢財可取啊,無非就是進不了趙府,見不上貞兒最後一面,心里煩得慌,人又悶得慌,純粹想救人一命順便練練膽子和身手,怎麼找個小墳就得挖遍一座山呢?她心里雖這麼想,腳步還是朝著青衣冷黎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遠離城郭,夜路更加難走,僅憑借朦朧的月光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一條道走到黑啊,一條道走到黑,潘小溪邊往上爬著略微有點陡的山路,邊回想著麥包包曾說的話,明知棺內是活人,怕毀了自己的道行還是執意將人送到這山里活埋,宋代你還有什麼更雷人的不?這是人天性中舍人保己的自私,還是在這個年代本就視生命如草芥?潘小溪身旁的草叢里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站穩腳步,迅速把幽冥劍指向草叢,蛇?獸?不會是蛇吧,陪麥包包在江州尋什麼風水吉地住山上那麼多天都沒有,回到古城反而就有了?應該是獸,會是什麼呢?這草叢長得一點兒都不高,雖然有點兒密,但是不可能會蹦出一只吊楮白額大虎吧,可憐的我為什麼要穿來宋代這種原生態的地方,她用劍尖試探著輕輕敲打了下草叢,淡淡的月光下除了她自己的投影就是她自己的呼吸聲,啥都沒有?反正不會是et。

潘小溪原地放松了一下四肢,以前蘇貞死的時候她會煩躁得半夜去攀岩,危險系數也蠻高的就是命大沒摔下去過,現在錢思語死了,她是煩躁得半夜去不知名的山上挖別人的墳,危險系數未知,可還是沖動的來了,未知的總是會讓人恐懼,可是她都死而復生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但是沒有手電筒還真的很怕黑啊,她一面給自己壯膽,一面試著呼喊︰「有人嗎?有人沒?那誰,你要是被埋得離我近你就回答啊,我听說裝你的薄棺就蓋了層薄土而已,那誰,你能听到我說話嗎?」邊走邊喊,喊著喊著嗓子干癢,她自嘲的笑笑,還是不改當初的發神經啊,這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去刨墳還是叫魂哪?連番喊叫驚起一片山中的喧鬧,奇怪的嗚啼聲此起彼伏,潘小溪寒毛直立,根本分不清是哪種鳥或是哪種獸發出來的,沒準兒還是什麼蟲,她輕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李清照你也是宋代的對吧,不知道你現在活著還是已經死了,你那首如夢令寫出來沒有?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今天我潘小溪也差不多,心念深山小墓,追月不知歸路。興盡滿哀愁,誤入迷林深處。恐怖,恐怖,驚起寒毛直豎。」

越是獨自在山林里盡情的抽著瘋,潘小溪就越想念錢思語,這傻妞被自己吃干抹盡後都沒有揭發她,雖然傻妞那可惡的爹最後讓她以慘死為代價,但短短的相處總覺得她有千萬般的好,兩人關在她的閨房里跳舞彈琴的瘋鬧,搶自己嘴里潤喉糖時的單純,掉進錢府密道里燒朱煞把自己迷暈了又湊巧遇到她,和她一起看別人放的煙火,和她一起面對朱煞的突襲,知道了她的身世把她娘又當師傅又當娘,臨死前下意識想到要天人永別的人也是她,青樓遇到她時的悲喜交加,要緝她小魂時那種慌亂的心痛,陪她一起喝砒霜的決然,和她一起戲水時的甜蜜,看她被錢凜義帶回家時的逃避,送她花轎嫁進趙府時的彷徨無助,听說她死訊時天崩地裂的焦躁……原來短短的相處有這麼多回憶,原來在很早很早以前,自己早就已經把心交出去了,原來從開始到現在,停留在記憶里的蘇貞不知不覺中已成了自己口中的擋箭牌,原來她對自己而言如此重要,情毒深中,卻發現得不合時機,原來快樂真是短暫的,孤獨的人仍要繼續苟活于世,獨自品味痛入骨髓的孤獨。

「自古紅顏多薄命,可你為什麼要給穿越過來的我這般美好的際遇再迅速的香消玉殞?而我堂堂的陰差卻不知你的死期,為什麼我們都要這麼命苦?難道真如當初你娘說的那樣,咱倆真是八字相克的嗎?只會相害不可相愛?我都從千百年之後咚的一聲掉你面前來,你卻一聲不吭的就這樣死了,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去他地球的宋代。」潘小溪朝著古城方向歇斯底里的吼完,把手里的幽冥劍和迷你斧往腳邊一丟,捂住臉來嚎啕大哭。月亮偏移,夜風習習,吹得山中的草木頓時嘩啦作響,嗷……一聲震耳欲聾的嘯聲從不遠處傳來,潘小溪蹲在地上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把臉,頭也不回道︰「我是御賜陰差,我不管你是何方小魂,今天本陰差心情不好,和你不熟也不打算抓你,識相的快點兒閃遠點兒去,打擾了我發泄的情緒,我就只好拿你發泄了。」

風勢小了下來,有細小枯枝折斷的聲音,潘小溪繼續抽泣著,一種本能的寒意從心頭升起,她怒氣沖沖的轉過身來,前方有一對發著瑩光的大眼楮正撲閃撲閃的望著她,什麼鬼魂膽子這麼大,還是她的魄力太小震攝不住對方?非要和她作對是吧,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低頭看自己胸前,催命符很安靜沒有發出紅光,再看對面的眼楮,長長的睫毛開開合合,如果不是眼楮長得太大,其實還蠻漂亮的,她迅速搖了搖頭想甩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思想,就看到那雙散發瑩光的眼楮正緩緩的向自己靠近,那眼楮往下再往後的身姿走得是那麼的優雅,不太像人也不太像魂,按趴著計算還嫌有點兒長,潘小溪飛速撿起兩把武器,眨了眨眼,從樹影斑駁里優雅的走出來的竟是一只……待她定住心神,分辨出來後,哇的一聲彈跳起來,拔腿就往前狂奔,他地球的,宋代的山上真的有老虎,不是黑白相間的吊楮白額大虎,而是黑黃相間的大老虎,救命啊,我又不是武松,打人有經驗,打虎有十條小命都不敢哪。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補更23號的一章~懷著相當悲催的心情匯報一下這些天來,我極其狗血的流年不利~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衰神滴說~不過幸運的只是開始,9月23號我和我媳婦兒終于如願以償的辦了個超簡單的婚禮,成功加入了無證結婚的大軍之中,蠻蕩漾的~接著就在新婚那對龍鳳燭燃盡的時候,感覺好久好久,反正是某天的下半夜,她點的那支龍鳳燭連燭台都燒著了,我看著還在熟睡中的她,很佩服她點的蠟燭大有她那種為了愛情不惜蠟炬成灰的執著,但是為了不引發火災也為了不吵醒她,我很勇敢的過去左手一下,右手一下,兩下把燭台掃到地磚上讓它繼續燃燒,據說結婚的蠟燭不可以吹滅還有撲滅來著,估計人沒睡醒只好出此發懵下策,于是雙手燙傷起泡,模鍵盤都疼~之後那啥天朝的供電方完全不憐憫我來著,還有停電神馬的情況出現,還有無數狗血情節不斷上演,打字兒手疼就不嗦了,總之結果是,我得一口吃個胖子,連續補更這多少天的文哪~這難道是連天都羨慕嫉妒恨女女成婚麼~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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