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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受不了了,是我太小看二爺了。從那天以後,每天都有信送來,沒有一張是好好寫著的,冷大夫的表情也很糾結,我接過來就隨手扔掉。柳鈺總是偷笑著一張張拿出來展平,二爺要是知道每次他的信都遭到眾人圍觀,估計也不會寫的這麼奔放了。

從那天開始,每日的信已經幾乎變成了二爺的匯報。

「我今天吃了碗陽春面!好好吃!!!」

「今天一激動吃了辣子雞,我現在痔瘡都爆血啦!!!!」

「蛤蟆!京城鹿苑引進了兩只仙鹿!你一定會喜歡!!!!」

……大哥,你把這些信當做每日微博說說了麼。

今兒書房又撲了一地的信紙,柳鈺斜倚在榻上笑的樂不可支,我看著面前那張信紙,幾乎連青筋都要爆出來。

「蛤蟆!!我現在才知道太子殿下的老二小的幾乎找不到!!他的女人真可憐哈哈哈哈哈怪不得都這麼大了連兒子都沒有!!」

……二爺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太子的那玩意兒有多大的!!

「我忍不了了,柳鈺,咱們今兒晚上就走!我要是不離開這兒,過兩天鋪天蓋地的信就來了——」我氣得一腳踢飛地上的宣紙。

「怎麼?你是生氣二爺沒有問問你的傷勢?還是他沒有關心你過得怎樣,只顧自己說自己的?」柳鈺撐著臉笑起來,一縷頭發從臉側垂下來。

「切,才不是。」我踏在紙上說道︰「他若是直接問我手的事情,我也不會覺得傷心或者是怎樣,反倒這麼笨拙的避開所有話題,真是蠢。」

「他還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啊。今兒早上我還看你左手試著拿東西,結果掉下來了……這真的行麼?」柳鈺起身,走到我身邊說道。

我搖搖頭︰「不影響,沒問題。無名指和小拇指不太影響手的功能使用,只是五根手指的肌腱連在一起,前三根手指用力難免牽引到傷口,不必擔心,還要疼個一兩個月,我不能總呆在這里。」

更何況,二爺雖然不在這里,但我仿佛有一種他隨時在我身邊的感覺。不是不舒服,只是難以適應而已。

「好,我去收拾行李,我們明日早上上路吧。」柳鈺理解的笑了笑。十一皇子早在幾天前就帶著殘余的部下離開了這座城,為了防止他派別人向我們出手,第二天清晨,我和柳鈺離開時,也有一隊人馬暗中與我們一起離開護送我們二人。

這一路比來時輕松多了,我們夜里沒找到村子夜宿,只得留在林子里露宿,柳鈺和我一起動手,從馬鞍上拿下軟毯與水囊,甚至自己砍斷樹枝要做生火的木柴,這幾天來手掌逗逼當初我見她時粗糙了許多。「你不用擔心我的傷勢啊,我也可以做的,別這麼照顧我啊,怪不習慣的。」我說道。

她回頭笑道︰「我才不是照顧你,我只怕自己表現不好,你把我拋下了。」

「啊?」我丈二模不著腦袋。

柳鈺不會生火,我其實也不太會,我們倆拿著打火石弄了半天,也沒弄成,結果忽的從樹頂上飛下一塊石子,打在了打火石上,踫的迸出火花來,干枯的樹枝猛然點上了火燃燒起來,我站著笑起來︰「謝謝啦!」

「嫂子,你太客氣了。」樹上傳來一聲悶悶的話音。

柳鈺裹著毯子坐在空地上,我拿著匕首出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野味,這才剛踏著枯葉碎枝走出沒有半里路去,就看見面前的樹干上釘著一排肥美的兔子,個個一看都是剛剛捕獲的,上面還釘著一張紙條,用碳條寫著︰「嫂子,隨意吃。」

……你們這些人簡直跟跟蹤狂一樣啊。

我無奈的取下兩只兔子,拎著耳朵轉身往回走,柳鈺驚異于我這麼快就回來了。我把那兔子放在樹樁上,就開始剝皮,像我這種曾經在課堂上解剖過樓下快餐店老板的人,對于一只兔子還是手到擒來。樹上傳來連連的抽氣聲,這幫二爺的手下也算是隱蔽?煩的我差點手抖,一不小心戳破這母兔子的膀胱。

柳鈺躲得遠遠地,拿毯子遮住半張臉,被我一刀一刀下去驚得肩膀都聳起來。

「唉,你說你抖什麼。」我笑道︰「當年我們的試題還是問兔子卵巢的位置以及會厭軟骨的數量,我還記得大家都可以選擇處死活兔的方式,我選的是耳朵靜脈注入空氣。」

「阿辭,你到底之前是做什麼啊?」柳鈺抖得更厲害了。

「大夫啊,只是我擅長的與冷大夫擅長的不一樣。」我笑起來︰「我以前是做隨軍大夫,給傷員處理傷口,和士兵們一起上戰場的那種。」

「女子也能做隨軍大夫?」

「哈哈,是苦了些,不過有什麼不可以呢。」

樹上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竊竊私語︰「快快記下來,嫂子原來竟然是隨軍大夫!二爺不是讓我們調查清楚嫂子原來是做什麼的?」

「胡扯的吧,二爺還之前跟我們說嫂子上輩子是男人呢——」

「管他男人女人,二爺口味獨特又不是第一天了,快快記下來。」

我抬頭,隨手就把匕首往上一拋扎在高高松樹的樹枝上︰「你們能不能說話聲音小點!」

上面果然噤聲,真不知道二爺是從哪兒找來的一群逗逼。

用軟布擦淨了手,我把從城里帶出來的零嘴梅干塞進兔子的肚子里,在火上輕輕烤著。「看起來好好吃——」柳鈺湊過來,我回頭笑道︰「一會兒兩個腿兒都給你吃。」

不知是火光沾染亦或是別的,柳鈺仿佛紅了臉。「你……你別都給我吃,本來就是你做的,我什麼也沒做。」她輕聲說。

「哈哈,我可是收了你的鐲子的,總不能什麼也不做。」

「我所有的首飾,也買不來你的手指。」

「……好好的,又提這事做什麼。」我扯出一個笑。

柳鈺卻紅了眼眶,抱著膝蓋坐在我旁邊,把軟毯分給了我一半,我比她還矮一點,反倒是像我在依偎著她。「阿辭,我不去蘇杭了行不行,我跟你一起走。」

「什麼?」我愣了。

「我不想去蘇杭了,若是陳哥哥已經成婚怎麼辦,如果我以為他會給我幸福,結果以後又過得像是在將軍府里那樣呢?」她緊緊抓住我的衣袖。「我見識了好多我沒見識過的東西,我覺得我可能已經沒法再安心的呆在宅院里守著一個男人了。」

我笑了︰「你不過是恐慌而已,害怕多年不見的愛人再見到你時候是不是又是物是人非了。」

「不……其實我……」

冥冥中,我仿佛是知道柳鈺即將說什麼了。我抬手握住她冰涼縴長的手指︰「柳鈺,你不能跟我一起走的。你也不該說這種話的,這些不過是人們在某個時段沖動而已。若要我說得難听些,你是那宅院里的花兒,就算是向往著成為一棵樹,也會因為經不過風吹雨打而死的。我可是想著到哪個地方做個馬賊,我沒什麼一技之長,只能搶搶劫做做壞事了。這些你做得來麼?」

柳鈺白了臉。「我想努力成為你這樣的人。阿辭,我從你身上看見了很多……很多我都不敢想的東西。」

我笑起來了︰「不過是小姑娘的江湖夢而已,我又不是什麼俠客。別說這樣的話,你已經過了幻想的年紀了。」

她猛然抓住我的肩︰「不是的!不是什麼幻想,我切切實實能感受到你帶給我的……我想要成為一個你這樣自由,可靠,**的人!我願意努力跟你學——我已經沒法想象重新回到那種生活了!而且是我的原因才讓你的手——」

「所以想要照顧我?幫助我?」我看著她的眼楮,她眼淚竟然掉下來,‘喜歡我’三個字讓我生生咽了下去。她不過是在最沒有依靠的時候遇見了我而已,這跟我是男或女沒有關系,她只是真誠的想要在我旁邊而已。

我嘆了口氣,伸手攬住了她肩膀︰「柳鈺,我做獨行俠習慣了,每個人都性格不同,又有各自擅長的事情。我是真誠希望你能夠比我過得安定,再說了,在嫁給關守呈之前,你不都立志成為女戶的戶主麼?做生意不都是你最擅長的事情麼?」

她拼命擦眼淚,不說話。

「如果你想要**,完全沒必要像我這樣。我只是個極端的例子而已。你完全可以自己經商,在經濟上**後再去選擇能夠理解的愛人,再去用自己的性格給別人依靠。自由與行為的方式無關,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等到那個時候,你如果認為自己選擇的婚姻不正確,只要拍拍衣服離開就好。」我低聲說道。

她抬起臉來看著我,我軟下來聲音說道︰「我這個人一向不會說話,開口就是罵人。但這些話我的確想說給你听。你見識過外面的世界後,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被婚姻絆住腳,優柔寡斷或者是擔心後果。咱大不了自己過麼,你那原來的相好要是還一顆心系在你身上,你就安安心心與她過日子,那些宅院里的雜七雜八的事兒,你必定有能力管的有條有理。但若是他對你棄如敝履,或者是欺騙你,你就當做是看錯人便算了,自己買套院子,做點生意過自己的日子。」

柳鈺拼命點頭。

「但若是,以後他怎麼找了個外室啊,真也沒必要斗。他若是愛你,就不會做這種事,斗來的往往不是感情,而是某些事件累計的好感度而已。而好感度這種東西……」我笑起來︰「用手段堆積起來,也會因為誤會極快損耗。我只是不想見到你以後……」

「別說了……」

「啊?」我傻眼了。

「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我會努力成為你說的那種人。」她抬起眼來,已經擦淨了眼淚︰「你能一個人很好的生活,我也肯定能做到,我肯定過得比你還好的!」

我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柳鈺卻笑起來,卻仿佛有一種知道結果的笑容︰「說不定真到攆,我厲害了,你還要來找我賒賬借錢呢!」她不再提別的,反而努力笑的更燦爛︰「就你這樣,絕對有一天會變成窮光蛋的,等到你來需要我幫忙的那天,我一定會像你現在這樣狠狠對你說教一番!」

我抿嘴笑起來︰「好啊,我等著你到時候給我講大道理。」

她笑的一點都不矜持的跟我平常一樣,露出一排牙齒來。我心里突然覺得我仿佛已經拒絕掉了什麼東西。

「嫂子!!兔子要糊了啊!您給翻個面,撒點孜然啊——」在這時刻,樹上傳來一聲吆喝,我回頭看了看那只已經黑乎乎的烤兔子,抬起腦袋狂吼︰「你他媽怎麼早不說!都給我下來——再弄兩只兔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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