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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柴桑城下

趙雲大勝而歸,依舊屯在夏口港,只天天操練士卒,不再出戰。

嚴顏問道︰「經過上次夜襲失敗,廬江城兵力不足,趙將軍何不一鼓作氣,攻而克之?」

「主公在陸口港等待孫權調集援兵,我軍任務是牽制江北諸葛亮,並不是攻城略地。若是貿然攻城,笀春張飛趁機偷襲江夏,我等豈不失了根本?」趙雲又看了看點將台下演練陣勢的士兵,才回道。

一隊紅甲騎兵呼嘯而過,馬蹄飛揚處,騰起陣陣煙塵。另一隊黑甲步兵擺魚鱗陣,穩穩等待紅甲騎兵沖擊。

等蹄聲漸消,嚴顏方道︰「如此,我分兵駐守安陸,防止笀春來襲,趙將軍全力攻取廬江,相信諸葛亮也守不住。」

場上演練雙方馬上就要分出勝負,趙雲不及回答,定楮細看。只見紅甲騎兵忽然從中分作兩隊,一隊正面沖擊魚鱗陣,另一隊收勢急轉,與魚鱗陣側翼擦身而過,直擊其後軍。魚鱗陣月復背受敵,倉促變換陣型,首尾分裂,呈「x」型,正是箕形之陣。若兩隊騎兵沖進箕形陣,勢必雙雙陷入包圍,且不能匯合。

一聲呼哨,兩隊騎兵馬上作出反應,各擺錐形陣,繞箕形陣旋轉沖鋒。兩隊騎兵首尾相接,反將步兵包圍,箕形陣四角兵線狹長,抵不住騎兵沖鋒,瞬間崩潰。

趙雲滿意的點點頭,方才回頭對嚴顏道︰「廬江一城之得失,與大局並無什麼益處。相反,我們只需駐守在此,笀春、廬江岌岌可危,必定向外求援。如此一來,揚州月復地可調之兵盡皆出動,等主公打下柴桑,蕩平長江以南,這區區兩城則會不戰自潰。」

嚴顏驚服,怪不得主公任命趙雲為江夏主將,如此深謀遠慮,當得「智勇雙全」之稱。

但是,這一切籌謀都是建立在李勛在柴桑大勝的基礎上的。東吳人才濟濟,萬一江南戰事不順利,再想攻打廬江,就難上加難了。不過,主公何曾打過無把握的仗?嚴顏按下心中隱憂,與趙雲一起觀看操練。

這邊戰事稍懈,長江以南卻風起雲涌,戰火將起。

用江陵輸送來的巨木,李勛在陸口港打造無數攻城器械,單單井欄,就有百架之多。

陸口港之兵比較駁雜,益州兵、荊州兵、東吳降兵,混雜在一起,要不是李勛親征,誰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事來。不過江南兵都不善馬戰,卻精步戰,倒也好統一指揮。而且,最適合用來攻城的,還是步兵。

近二十萬大軍出動,聲勢驚人,即便不時有將領快馬來回巡視,嚴令不得喧嘩擾民,依舊人聲鼎沸,百里可聞。

行軍踏步聲、兵器盔甲撞擊聲、士兵咳嗽低語聲、旌旗裂風聲,沿途驚起飛禽無數,黑壓壓齊往鄱陽湖方向竄逃。

李勛輕策大宛馬,登上路邊高坡,遠望不見盡頭的鐵甲洪流,禁不住意氣風發。碧眼郎君,當初與劉備合謀圖我荊州之時,可曾想到有今天?

時間過的好快啊,距離上次與孫尚香路過這里,已經十年了。李勛想到夷陵那座孤墳,心中莫名一痛,卻怎麼也回想不起她的容顏,只有那墜落城下的一襲紅影,仍舊清晰可見。

李勛自嘲一笑,說什麼情深似海,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薄情郎,有了新人,便忘舊人。臉上笑容依在,卻淚如泉涌。

「駕!」

無視禁衛疑惑的眼神,李勛猛擦了把眼楮,一踢馬月復,沿著兵線揚鞭狂奔。

柴桑城頭,孫權早就望見了從陸口驚飛而來的鳥群,知道等待已久的大戰,終于要開始了。

經過數十日調兵遣將,柴桑已有駐兵七萬。但相對李勛鋪天蓋地而來的二十萬大軍,這七萬江東健兒駐守的柴桑城,竟顯得如此薄弱。孫權臉上陰晴不定,呆呆望著四下里奔走輸送城防器具的吳兵。

若是當初……

罷了!事已至此,即便再來一次,我又豈會放過壯大我吳國的機會?只能說天不佑我江東,我也不是昏君!孫權緊握了握古錠刀,恢復成平日里那個斗志昂揚、處變不驚的吳王。旁邊時時關注君主狀況的老臣張昭,不禁潸然淚下,這才是我東吳明君,怎會被輕易壓垮?

這時朱桓來報,李勛親率二十萬大軍,已經經過武昌,傍晚就到柴桑城下。

孫權正要再囑咐一番各將崗位,城下忽然傳來陣陣吵鬧聲。孫權依城垛下看,卻是一群扶老攜幼的百姓聚在城門口,沿官道望去,後方還有數百正趕過來。

「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孫權沉聲吩咐道,一名親衛領命下城,不一會帶了後將軍賀齊上來。

賀齊行了個軍禮,方起身道︰「稟主公,都是柴桑與陸口之間居住的百姓,想進城避禍。但大戰在即,四門封鎖,不能輕易打開。而且恐怕有秦軍奸細混在難民中,欲行不軌。」

孫權嗤笑一聲,望著城下一片混亂場景,冷聲道︰「李勛二十萬大軍前來,還需要行此詭計嗎?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吧。」

賀齊遲疑了一下,躬身離去。

張昭上前道︰「百姓尚且相信柴桑是他們最後的安穩之地,可見民心仍在我東吳。百姓相信主公,主公也要相信這闔城將士才是。」

孫權聞言如醍醐灌頂,對張昭拜曰︰「多謝先生,若不是先生提醒,孤險些鑄成大錯。」于是一掃戚容,鎮定吩咐布置城防。張昭拈須點頭,面有欣欣然。

上位者,一個微小的表情,也能影響屬下。

孫權戰意盎然,步履從容,帳下眾將也不會怯戰。眾將自信,他們統轄的守城士兵也不會喪失斗志。整個柴桑城因一人而鼓舞,因一人而站直腰桿。即便不說一句話,也能令士兵歸心,這,便是王者風範。

戰爭的巨輪卻不會因此有任何停頓,日懸山巔,旗影拉長時,秦軍終于趕到。

黑魆魆的柴桑城牆在夕陽下反射不出一點光線,只有城頭林立的刀槍,會偶爾閃過一道刺眼的金芒。一路嘈雜的秦軍,默契的安靜下來,只有從雜亂逐漸變的整齊的踏步聲,越來越高昂。

丈厚的城牆隱隱震動,城頭的吳兵不安的騷動起來。正在放百姓進城的賀齊,急的滿頭大汗,下令守門士卒亮出刀槍,極力關閉城門。

唯一的生路就要斷絕,還未進城的百姓轟然大亂,推擠著涌向城門。小孩的哭喊聲,被擠散的家人的驚叫聲,被推搡在地的老人的慘叫聲,生生阻斷了近三十萬大軍之間的氣勢交鋒。

李勛一伸手,前進的秦軍戛然而止。城門口的混亂人群似有所覺,瞬間安靜下來,連稚子的哭聲也煙消雲散。顫栗的人們,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因為他們明白,下一刻,或許就是地獄。

這時秦軍中一將出列,高聲喝道︰「大秦皇帝陛下有令,三軍不許妄動,等百姓全部進城,再行開戰!」

抱成一團的百姓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地獄到天堂,如此分明。

將將關上的城門再次洞開,逃出生天的百姓不再叫喊,默默簇擁著擠進城中。

「 啷」一聲,堅實的包鐵城門終于關上,城門外一片死寂,只剩幾具被踩的不成樣子的尸體,和串串殷紅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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