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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那邊去過了?」步出臨時救護醫療室,李新城輕聲問。

曾寶兒心平氣和地笑笑,「先去了那邊,再過來的。」說著,她側頭凝視李新城的臉頰,笑容略微牽強地說,「沒來參加你的婚禮,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新城干脆地打斷,「九郎,我很好。」

「所以,你也要堅守本心,過得好。」

曾寶兒默然垂眼,許久之後,抬起頭,笑容清淡,軟糯的語氣里透出絲絲的感傷,「二十一娘,在這個世界,我們會過得很好,更自由。」

「九郎,你恨過我嗎?」李新城的手放在于法醫臨時辦公室的門把手上,語意艱澀地問出長久以來,一直在她心底里深埋兩輩子的問題。在她因醫治無效夭折之後,負責給她看病的御醫,她身邊的婢女太監無一例外都被憤怒的皇帝下令殉葬了。

「如果不是給我治病,你也不會,」給我殉葬。

「二十一娘,那你恨我嗎?」曾寶兒笑著反問,隨即,她提步走向樓梯間,「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我住那院子的梅花過段日子該開了吧。」

李新城怔忡會,自嘲一笑,邁步跟上。

她笑自己,活了兩輩子,竟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醫者仁心,她不怨他因一時的疏忽害她無故夭折,他又如何會恨?況且陰差陽錯,他從男兒身變成女兒身,又匆匆跟交換身體,性格極端的賈少君結成夫妻。

換做別人,接連遇到如此多的挫折磨難,就算擁有一顆豁達的心,也難免會生出幾分怨懟。九郎他沒有,依舊心態平和的過著每一天。也對,醫者眼中,只有治病救人,豈有男女之分!

放下心底兩世的執念,李新城笑容開朗的自我譏嘲,「九郎,你說那些人打開墓室,在我的棺材旁邊看到你的陪棺,會產生怎樣的聯想?」

「嗯,通過檢驗你的身體,得出皇帝疼愛心愛的幼女,怕她一人在地下寂寞,決定讓未來的駙馬前去陪伴。呵呵,你說我的故事編得好嗎?」

「歷史就像一個小姑娘,任由後來人涂抹打扮。」

「恨不相逢未嫁時。」低聲呢喃,李新城看似燦爛的笑容,透著冬日的蕭瑟,墨色的眸子深處藏著難言的遺憾,「即便相逢未嫁時,又有幾人能如願。」

上輩子笑言,要招九郎當駙馬,所以她夭折後,皇帝不顧大臣們的阻攔,硬是下令九郎以身殉葬。這輩子遇上了,滿心歡喜地以為能續前緣。殊不知,陰差陽錯,一場飛來橫禍,頃刻間改變他們的一生。

「秦木棉的父親過段時間有可能會調到你所在的東南省,他的秘書姓簡。」她突然道,「你留意下曹幼安,太子有可能寄生在她身體里。」

聞言,曾寶兒若有所思,「你和沈一涵達成合作協議了。」只有這樣,太子才會叛變。

「我不想被寄生。」李新城從沒放松過對太子的警惕,敏銳覺察到太子偶爾偷窺她的覬覦眼神。她篤定,假使可以選擇,太子第一個選擇寄生的身體是李爸爸;第二是她李新城,其他人都是它迫不得已無奈的選擇。

曹幼安更是,無奈中的無奈。

假如讓太子先一步見到秦木棉,相信它一定會舍棄優柔寡斷的曹幼安,選擇位高權重,懂得選擇的秦木棉。可惜,機會只有一次。太子它的運氣不好。

李新城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小辛從帝都傳來的最新消息使她確定太子的下落,只要它在曹幼安身上,她就不怕抓不到它。所以,她明打明的把保護曹幼安的人手增加一倍,就是想讓太子明白現實的無情,主動找她投降,同意跟沈二融合。

「這里的戒備如此森嚴,秦木棉的釣魚計劃能順利實施?」

走了一段路,曾寶兒現原本以休閑娛樂為主的農莊,一改以往輕松自如的環境,變得防守非常嚴密。就在她們倆閑談的幾分鐘,就有兩隊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一看就是部隊戰士的保安從倆人面前巡視而過。領頭的幾名戰士手中,還每人牽著一只眉目凶狠的狼犬。

更讓她無語的是,剛才吉普車進來的時候,他們不僅要填寫各種資料,還要通過特殊儀器的掃描,確定他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物品後,才能領到一張通行證,掛在胸口,以便隨時通過巡邏人員的檢查。

李新城沒在意農莊嚴密的軍事化管理,嘴角一彎,勾出淡淡的笑意,「今晚十二點一過,他們就會全部撤掉。然後等熱情友好的國際友人渡邊一郎自投羅網。」

通過小蜘蛛間諜,她深刻了解到渡邊一郎來市的真實目的。對他意圖潛入秘密基地,破壞里面的細菌武器,造成大規模瘟疫的意圖,深惡痛絕。如果不是事關國家機密,總參已經派人介入,李新城會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親自動手,令渡邊一郎自食惡果。

不能親自動手,不代表她不能在里面做些小手腳。甚至,她會讓他安然無恙地返回R國。當然,得帶著她附贈的「小禮物」。

「事情很嚴重?」曾寶兒听出她語氣夾雜的細微怒意,不禁詫異。在她印象里,能惹怒李新城的人或事極少,那個R國人究竟在哪兒得罪她了?居然令她親自動手對付他。

「一個想制造一場人間悲劇的R國瘋子。」李新城嗓音低沉,眸色冰冷,「幫我破壞秦木棉的釣魚計劃,我要渡邊一郎平平安安地回國。」

曾寶兒不假思索地點頭,並提出自己的意見,「需要把潛伏期延長嗎?」

「一個月。」李新城給出時間有效期。

她設想過,以秦木棉的能力,再加上簡洛的從旁相助,她和曾寶兒想要破壞他們的抓捕方案會比較困難。渡邊一郎一旦被鋪,她們的「小禮物」也就無法順利抵達R國。所以,她們倆要盡可能銷毀渡邊一郎身上的證據,就算被抓,也會很快因為證據不充分被放出來。

她們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要渡邊一郎上c國黑名單,今後被完全拒絕入境。因為,她們要防止渡邊一郎回國後,又匆匆返回繼續執行任務,導致她們的「小禮物」計劃失敗。

「兩個月。」曾寶兒考慮數秒,從全局考慮,自動延長時間。

李新城表示贊同,「也好。」

「晚上我們就去抓那只變異老鼠,從它的體內提取變異病毒。」

「我會讓少君掩護。」

曾寶兒的仁心仁術也是選人的,對曾經侵略國c國,屠殺過無數c國普通百姓,掠奪走無數c國財富的R國人,她一點同情心都沒。她的老師,c國中醫藥大學的歐陽教授,很多人眼中冥頑不化的老頑固,就明擺著把家規「不治R國人」掛到自己的診室。多年前,他有個弟子違反了他的家規,歐陽教授二話不說,立馬就把他逐出師門。誰來說情都不管用。那個弟子也從此在c國的中醫界銷聲匿跡,再不見蹤影。

身為得意關門弟子,曾寶兒自不會違反師命。

「可以考慮找于立陽。」李新城提出合適人選。

曾寶兒眉梢一挑,好奇道︰「不找簡洛。」她這句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其實,她心里十分清楚,簡洛名義上是受處罰,驅逐出特別行動小組。實際,他是領了絕密任務到市,監視李新城的日常。與她交好,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他,」李新城搖頭反對,「他是簡家人。」

只要簡洛沒死,即便他被驅逐出簡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會代表簡家的利益。好像秦木棉,即使明知婚約不存在,依舊背著那副也許會禁錮她一生的沉重枷鎖。因為,他們所注重的是家族興亡,而非個人的榮辱得失。

簡洛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在彼此利益一致的時候,他是朋友;在利益生沖突的時候,他是她最大的敵人。

李新城能理解簡洛的選擇,倆人所站角度不同,高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的方法和處理方式自然不同。他為國為簡家,她為私為李家。在簡洛所受的教育中,國家和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而李新城自私自利地認為,只要她所在乎的人好,她生活的城市好,其他都不重要。

渡邊一郎侵犯了她的權益,想要在她所居住的城市制造恐慌,散布瘟疫,李新城自然要出手懲罰。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她一貫的做法。她不會站在政/治的角度,去審視渡邊一郎案子會帶給c國在跟R國的談判中多少利益糾葛?更不會覺得自己利用渡邊一郎在R國散布傳染病的方式,過于殘忍無情。

她李新城不是好人,也不願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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