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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又像過年一樣,也像上次打了豺狗樣的,里里外外圍滿了人,一些人干部、家屬和小孩,還有民警,還有一些就業人員杜跑來看熱鬧。幾如果犯人一勺開了一大鍋開水,將野豬放在大鐵鍋里泡了十幾分鐘,又將它身上的毛全刨干淨。大柱這好似就拿起一把大剁刀,那是過年時專門剁肉時用的,幾下就將野豬砍成了兩邊。他又將野豬肚子拿下來,給了我母親。然後他將另一邊野豬背會了家。

我爸爸從礦井里出來了。他趕到廚房,問我媽媽︰「听說今天你們在山上打了野豬?真有狠啊!」

我媽媽講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啊……是這樣的,那也不錯啊!野豬蠻凶的,它很能咬人。」我爸爸說,「你們以後可要小心啊!」他又看了看堆放在一個腳盆里的野豬,還有我媽媽手里提著的肚子,「你麼樣有那個豬肚子?」

「是我特地向大柱要的,這個治胃病很有效。」

「那好,你就炖著吃,你的胃病是要好好治一治啊……」他又對蓉蓉的爸爸,也就是吳干事說,「我看這樣好了。將一部分野豬肉給大伙房,讓犯人也改善一下伙食。他們整天下礦井,煉硫磺,勞動強度大。你說呢?」

吳干事,看了下我爸爸,笑︰「你隊長說了,我們去辦,要得。我馬上叫人拿過去。」幾個犯人很快跑過來,笑咪咪站在我爸爸面前,「報告,龍隊長,你叫我們來拿野豬肉,是吧……」

「嗯!你們拿一些去吃了它,還有這些野豬骨頭可以熬一大鍋湯,你們也改善一下。」

「感謝龍隊長,感謝政府!」幾個犯人拿去一些野豬肉和許多的骨頭,屁顛屁顛的跑了。

我媽媽將野豬肚子洗了好幾遍,然後切成長絲絲,放在一個陶罐里,在將罐子放在煤爐上慢慢地炖。晚上,小食堂里又是會餐,照例熱鬧得很,犯人大食堂里也是人聲鼎沸,每個小組的犯人由兩個犯人提著兩個小桶和小筐出來打飯菜,他們提著飯,端著野豬肉和骨頭湯,一路上有說有笑地向監號里走去。

野豬肚子炖好了。我在食堂吃飯後回家,正好看到我媽媽在吃野豬肚子,她說︰「廟生,你再吃點野豬肚子。」

我說︰「我吃飽了。」

「你吃一點,以後可以防止胃病的,吃一點好。」她舀了一小碗我。

大妹妹英子吵著要吃。

媽媽說︰「和你哥哥一塊吃。你是見人屙尿喉嚨癢,你哥哥吃什麼你就要吃什麼!」

小妹妹已經吃飽了媽媽的女乃水,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野胡椒采摘回家後,要曬干,一直曬到它外邊的殼炸裂爆開,再將黑得發亮的像一粒粒小珍珠樣的野胡椒籽從殼內剝出來。又曬干,最後送到十多里外的小鎮上去賣。听我媽媽說,這個野胡椒籽磨成粉末後,又辣有偶麻又香,可以摻在成各種作料里面。做成調味品。我還記得當年一斤野胡椒籽可以賣二角錢,這已經不便宜了。大概要四五斤野胡椒才可以剝一斤胡椒籽。摘采野胡椒雖然很辛苦,到它的報酬也是很可以的,所以我們隊里的幾個阿姨、媽媽們,吃了很大很多的苦,但心里里還是高興的,畢竟它可以換成很有價值的現錢啊。

在一個很晴朗的早晨,我媽媽將所有曬干的也胡椒籽裝進了大籃子里,又到校伙房拿了桿秤稱了一下,除去大籃子的重量,淨重剛好十斤。這期間,她和黃媽媽他們多次上山采摘了好多次的野胡椒,那些經過幾道工序加工過後剩下來的胡椒籽就只有這麼多。她還是很高興,對我說︰

「這十斤東西,可以賣二塊錢啊,下半年你讀書的學費有了。就留著給你讀書。」

媽媽又到蓉蓉她家,邀她媽還有劉阿姨、吳阿姨一起去鎮上賣野胡椒籽。他們也準備好了,很樂意一起去。我說︰「媽,我也跟你一起去。」

「十多里,你走得動?」

「我走得動。我堅持走。」其實那個小鎮听我媽媽說,以前我去過的,還是我二三歲時,爸爸背著我去的,現在我長大了。正好可以走著去,看看哪里的風景。

「沒人背你啊!」我媽媽笑。

「我不要人背,我快六歲了,自己走。」

「你也要一個人走回來。」

「要得。」我用勁地點點頭。

「好吧,你這個尾巴蛆,我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我媽媽笑了,她仍是叫蓉蓉到我家來和我妹妹一起玩。然後,他和黃媽媽他們幾個一塊兒提著大籃子,往小鎮走去。

十來里山路,走起來還涼快。路兩邊都是一棵棵的大樹,有時兩邊的樹在空中交叉,把天空都遮掩了,人走在下面,像是穿過一條綠色的地道似的。路兩邊還有涼涼的小溪暢唱著歡快的歌,繞繞彎彎地流淌著……

我有時渴了,就跑到山溪邊,掬一捧清涼而又冰澈的山泉放進嘴里,喝下去心也涼透了,很是過癮,非常的解渴。走了一會,肚子又脹了,便站在路邊撒一大泡尿。渴了就再去飲那甜涼甜涼的山泉水。十來里山路,就這麼走走,喝喝的,感到沒多長時間樣的,便到了小鎮上。

小鎮靠山而建,高高低低的幾座磚房,還有一些茅草棚子散落在磚房周圍,那是百姓住的,磚房是商店、供銷社的門市部或倉庫。最前面還有一個小碼頭,一條小河連著長江,有條機帆船一天來往幾次,每餐靠岸或離開時都要拉響汽笛。那聲音我很喜歡听,「嗚……,嗚……」的,像是在吹號角,很響亮,很洪亮,听了後覺得身上一下就來了勁。我們趕到小鎮,正踫上一只小客輪靠岸,遠遠望去,看到一些旅客如螞蟻一樣從船里走上岸,感到有些新鮮。這可是過去從來沒看到過的景象。我指著這些人對母親說︰

「媽,這些人坐在船上不悶人?」

「不悶,船在河上江上走,四處有風,」我媽說,「就是有的人恐怕要暈船,又有風又有浪的,搖擺起伏的,有的人不適應。我們回大江市老家去,先要坐這船,再到前面的客輪碼頭坐坐客輪到大江市,再坐汽車回到鎮上,最後走回村里去。」

這里原來與我的老家緊緊連著的哩。不過我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大概是好幾年前回去過的,我對在老家的女乃女乃還有點印記,她還給糖我吃過。

我跟著母親她們幾個人一起走進鎮上的供銷社,這里專門收購各種特土特產品和野胡椒籽。一個頭發和胡子都有些白麻麻的老頭,提了桿秤走過來,看來他認識我媽媽。他笑著問︰

「這回,你們來賣什麼呀?」

「野胡椒籽。」我媽媽說。

「你們也摘這東西,太辛苦了!你們的男人都有工資的,你們何必受這種苦呢?」他顯得很同情我母親她們樣的。

「沒錢用!男人的工資不高。家里需要錢花的地方太多了。」黃媽媽說著,將提在手里的大籃子放到了地上。她喘著氣,顯得很有些累。

那老頭笑︰「你們這些勞改干部的家屬,也真吃得苦啊!」

「要飯吃啊!爹爹……」黃媽媽又說道,「每個干部的工資只有那多,我每一家都有幾個小孩,還要隔幾年再生一個,家里有好幾張嘴,不摘點野胡椒籽掙點錢,麼樣過日子啊。只要能掙到錢,莫樣的苦我們都能吃!」

「真不簡單,你們這些女人和我們農村里的婆娘一個樣的能干,能吃苦。好吧……」老頭兒拿起秤,「我就來給你們過秤。」

他很認真專注地將每一個籃子都秤了一次,還一一記上帳,又讓我媽媽她們將每人的籃子倒干淨,再秤籃子,去皮。他笑了笑,說,「不錯。不錯,最少的有十一斤,最多的有十五斤半。」

她們都賣了二塊多錢,黃媽媽有三塊零一角錢,我在一旁看著,直拍手。

老頭扭過臉,看了看我,問︰「你笑什麼?」

「我有糖吃了。」

「你要你媽用錢買。那要花錢。這不好。你就用褲子換糖吃。」

老頭一說,我媽和她們都笑了。

我被笑傻了,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老頭咧開口,露出兩個黃黃的大牙齒,走到我跟前,扯我的褲子,說︰「月兌褲子月兌下來換糖吃。」

「嗯……我不,我不嘛!」我雙手提著褲子,扭著腰說。

我媽笑得更厲害了,她雙手叉著腰,說︰「廟生,這個爹爹是逗你玩的。你三歲多來這里,別人叫你月兌褲子換糖吃,你連忙月兌。現在長大了,怕丑吧。」

黃媽媽她們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老頭說︰「我那時叫你月兌,你就月兌。還要說;糖,糖,糖……我要吃糖。那一年也是一個熱天,你爸爸和你媽媽帶你來店里玩。我那天說,小家伙長得蠻好看的,就給了一顆糖你吃。你吃了還要。我說,你把褲子月兌下來換糖吃。你馬上將褲子月兌下來。還說,給,給你褲子。你把糖給我。我給你兩粒糖,你放進口里就吃起來。」那老頭說著自個兒笑了起來,「那天你全身沒穿衣服,‘雀雀’掉在外邊,光個,一邊吃糖衣邊在店內到處跑,那樣子真好看。你是一點也不感到丑啊……還要邊吃糖邊笑。如今你長大了,曉得丑了,不好意思,是吧?」

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我三歲多的時候出的丑啊!我听了臉一下就紅了。我感到臉在發燒,肯定變成了一朵很好看的映山紅。我很有點恨他,就大聲說︰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你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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