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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 睡著了

曦楚集團總部大廈東側是一座中式花園,一人多高的金屬柵欄卻是西式,刷著白漆,帶著尖角,充滿西歐皇家風味。

楚幼姬的座車在花園柵門前停下,一路尾隨在後的兩輛保鏢車隨後停下,楚幼姬下車,八名保鏢亦分別下車,將楚幼姬簇擁在中間,柵門打開,里面青色方磚鋪成的主道兩側站著的保鏢一起躬身行禮,「董事長!」,及至走到個人專用電梯口,守在門側的保鏢亦畢躬畢敬地行禮,「董事長!」

楚幼姬微微點頭,幅度若有若無卻又不失禮貌。

步入寬敞的電梯,八名保鏢環列在楚幼姬面前,擋住電梯玻璃環面,防止附近建築內隱藏的窺視鏡頭和狙擊手鎖定。

干淨,秀氣,一身書香,更難得是頭上頂著一柱沉穩高貴的藍氣。

眾保鏢在墨鏡後打量著年幼的董事長,脊背不由站的更直。

楚幼姬走進客廳時宮清夏正坐在餐廳的長桌旁用晚餐,透過玻璃牆遠遠看到她面前擺著一瓶紅酒,一只高腳杯,手執刀叉,姿勢優雅。

把書包放在客廳沙發上,楚幼姬提著手袋走進餐廳,只見宮清夏正在切一塊牛排,面前另有一份燻三文魚撻,一份淋著濃濃調味汁的炸魚,身側的椅子上放著一只酒紅色木制外賣餐盒。

「你來了?」

宮清夏淡淡地問,並沒有抬頭。雖然知道小女生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被那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是一種享受,她不準備打擾這目光。

「嗯,」楚幼姬走到宮清夏身旁,從手袋中取出一只雙層保溫盒,打開盒蓋,端出兩碗雞湯,一碗湯汁是淺紅色,另一碗則是乳白色,「姐姐我帶來被湯給你,你要喝哪一碗?」

宮清夏抬起頭,「你是不是應該先問我要不要喝?」,這樣說著的時候目光掃過兩碗湯在乳白色那一碗上稍微多停留了一會,楚幼姬便將湯汁呈淺紅色的那碗湯放進保溫盒中,「我送去給古姐姐。」

宮清夏看著小女生的背影,左手舉起叉子將牛排放進口中卻忘記咀嚼——先給我選再給古麗婕送去,這樣的排序是偶然嗎?

這樣稍微出了會神,又不禁勾著唇角搖了搖頭。

答案其實很明顯,真不知自己為什麼仍要斤斤計較。

手機響。

宮清夏放下刀叉接听,「喂?雪柔?」

「清夏,那件事我朋友已經有了眉目。」

「喔?」宮清夏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十分放松,「查清背後指使是誰了嗎?」

「你也太高估國內新生代私家偵探的工作水平了,」唐雪柔搖頭笑,「哪有這麼快,剛找到線索而已。」

「讓他放下手頭其它工作全力調查,一定查個水落石出,我到底要看看幕後人是誰。」

那邊卻陷入沉寂,半晌道,「清夏……」停了停,「以自己為誘耳,釣對方出手,雖然有利于我朋友的工作但實在太冒險,下次不要再這樣了,你不知道你在s市那幾天我有多擔心。」

宮清夏並不回應唐雪柔的關心,只是按自己的思路接著道,「還有,另外找人幫我查一查古麗婕的背景資料。」

「我前天不是跟你說了嗎?她是秘色成員。」

「我指的是她出生成長各方面盡可能詳細的資料。」她至今看不透古麗婕。

「你不會是……」唐雪柔沉吟片刻,「上次的釣魚行動同時也是為了逼古麗婕出手?!」雖然堅持說完了整個問句但中途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以她律師的敏銳頭腦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楚幼姬的身影出現在玻璃牆外,宮清夏淡淡地說了一句「記得幫我查」不容分說掛斷了電話。

「姐姐,你怎麼沒有趁熱喝?一會兒涼了。」

發現那碗蜜瓜海螺雞湯紋絲未動,小女生嘟起了小嘴。

宮清夏清了清嗓子,卻並未說什麼,只是端過湯碗,拿勺子一口一口喝起來。

「好喝嗎?」楚幼姬一邊問一邊將外賣餐盒拿到一邊,取代它在宮清夏身側坐下,兩只小手托著粉腮撲閃著兩排長睫問道,見宮清夏正在咽下一口湯,不想給她壓迫感,沒有等她回答便體貼地岔開話題,「古姐姐很喜歡那碗烏雞湯,幾乎連雞骨頭一起吃掉。」說著腦海中浮現剛才古麗婕狼吞虎咽的畫面,不禁「哧」地笑出聲。

「是嗎,那碗湯那麼好喝的?」

「的」字是宮清夏故意加上去的,因為覺得這樣听起來更像是對小孩說話一些——雖然不止在一個場合看到過楚幼姬表現出與她年齡不符的沉著穩重,但在她心中小女生仍是脆弱的小瓷女圭女圭,需要精心呵護。

「……姐姐這些天一直吃外賣?」

「是啊,」宮清夏點點頭,「以前中午不回家,也是吃外賣,時間久了,那家西餐廳已經知道我的口味。」不知怎麼話這樣多。

「這樣……我原以為姐姐喜歡吃中餐。」

古時候她的殿下可不知道西餐這回事……

「中餐也還好,」宮清夏唇角勾了勾,「我一般不會排斥。」

「姐姐,」楚幼姬漂亮的眼楮忽地晶晶閃亮,「本市人喜歡吃的家常菜我都會做。」托腮的小手放了下來,磨拳搓掌,好想在姐姐面前露一手。

「是嗎,」宮清夏挑了挑眉,「我可不想在這里听到‘哧啦哧啦’的炒菜聲、聞到嗆人的油煙味。」

「……」小女生的心被打擊的窪涼窪涼的,噘起小嘴據理力爭,「有抽油煙機的呀,哪里會有油煙飄蕩的機會,而且辦公室和廚房中間隔著銀河一樣寬闊的客廳,哧啦聲傳到銀河里就淹沒了,怎麼可能傳到姐姐耳朵里去嘛。」

「呃,」宮清夏也學小女生噘嘴,「總之就是不喜歡。」

這幅表情……姐姐怎麼可能有這樣可愛的時候……

楚幼姬看的失神,小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

宮清夏喝完雞湯站起身。

「姐姐!」楚幼姬忙忙跟著站起身,「我帶了數學課本和你那天給我畫的函數坐標圖來……」

「我案上還有一堆厚厚的文件要審閱,」宮清夏打斷小女生,「等我忙完手頭的工作再幫你看,自己先用心做。」

楚幼姬垂下小腦袋,「喔……」

幾分鐘後。

楚幼姬抱著課本、作業本、稿紙和文具盒來敲宮清夏辦公室門,不知道姐姐會不會同意自己進去,有些兒提心吊膽。

里面先是靜悄悄,隨後傳來淡淡的聲音,「……進來。」

楚幼姬懸著的心落地,小臉笑的花兒一樣,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姐姐……」

宮清夏的轉椅轉過來,雙手抱臂,眯著眼楮凝視小女生片刻方開口說話,「我不是說過讓你自己先做功課的嗎?」

「是、是啊,」楚幼姬結結巴巴,「我就是來做功課的,」說著走到宮清夏辦公桌的一角拉過椅子坐下,擺出懷里抱著的課本,「姐姐你工作啦,我不會打擾你的。」低頭寫作業。

宮清夏,「……」

同學都說背單詞是催眠良方,對我來說數學題可以把我變成覺皇……

楚幼姬寫了沒有兩道函數題便覺得眼皮有八斤重,心里半清醒半迷糊地嘀咕了一句。

這是要睡著了吧?

宮清夏眼角余光一直盯著小女生看,唇際浮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小女生抬起頭,宮清夏立即收回視線端正身姿,不緊不慢地翻閱文件。

姐姐工作好認真呀,認真的姐姐是最美的……

楚幼姬一邊陶醉地看著宮清夏一邊拿兩只小手托起粉腮——貪婪地準備長期觀看。

「咳,咳。」

宮清夏清了清嗓子。

楚幼姬這才發覺自己失態,慌忙收回視線埋頭繼續做函數題。

宮清夏眼角余光看過來,只見小女生蹙著兩只小眉頭做思考狀,很用功的樣子。

感覺到姐姐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楚幼姬緩緩抬起頭,看到的依然是宮清夏認真工作的模樣。

……一定是錯覺。

小女生失落地暗暗嘆了口氣,繼續糾結著作業本上的數學題。

一小時後。

宮清夏看完文件,站起身,準備喊小女生的,發現那孩子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幼姬?」

宮清夏輕輕喚了一聲走到小女生身旁,等了片刻沒有听到回應俯□準備抱起小女生,但在雙手即將觸到小女生身體時停了下來,轉身走了出去——上次駕車帶小女生從秦宅回來,小女生就在車上裝睡要她抱,這次她可不準備再上當了。

「當!」

牆上的掛鐘在整點響起了清脆的報時聲。

楚幼姬醒來,睜開朦朧的雙眼,發現宮清夏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咦?姐姐呢?」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姐姐怎麼會走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可是睡覺時被臉壓著的胳膊此時隱隱做疼——不是在做夢!姐姐真的走了!

「姐姐!」

楚幼姬課本也來不及收拾便跑了出去,在六百余平房間內四處找宮清夏,最後在臥室發現了目標,「姐姐?」小女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怎麼可以自己睡下了都不叫我?

「你醒了?」宮清夏一手支在枕上托腮,一手掠了掠鬢邊的墨發,「我剛好要睡著了,如果你不喚我的話。」

「……」

一點也不好笑好嗎?

楚幼姬委屈地走到床前,月兌下拖鞋。

宮清夏眯起眼楮,「你做什麼?」

「……」

楚幼姬怔住——這是要不認賬的意思嗎?之前明明答應我跟你一起睡的……

眼看小女生癟著小嘴眼淚在眼框里打轉,宮清夏覺得差不多了,神情恢復一脈平和,淡淡地道,「你還沒有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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