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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傷痕已經結疤的崔珀,原本以為在自己走回家時,家中已經變得人去樓空,各種貴重的器物都被抄家抄得一干二淨……

而讓他覺得異常慶幸的是,他的家族依舊處于一片祥和的氣氛之中,他那位端莊優雅的正妻在看到崔珀臉上這個模樣時,吃了一驚後,馬上讓人去請郎中。

崔珀的這位妻子雖不是大族出生,性子卻非常賢惠,總是任勞任怨的為自己的丈夫默默付出。

崔珀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心里卻是十分喜愛這位正妻的,不過喜愛歸喜愛,平日里的風流當然不會少,要想讓他專心對待一個女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還請什麼郎中,趕快給我收拾東西,回本家,這蒲州不能再待了!」崔珀用一種急迫的語氣說道。

他作為一個世家子弟,當然明白世家間撕破臉後的爭斗會多麼可怕,但誰讓他那時妄想直接弄垮王家呢?這時即將面對王家劇烈的報復,他是有心理準備的。

崔珀的正妻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道︰「郎君何出此言,我們崔家在這蒲州過得好好的,為何不能再待了?」

崔珀瞪了她一眼,實際上自己心里也有些奇怪,按理來說,不應該是他被關在王家時,王家就會以雷霆手段動手麼,怎麼還讓他回來,這不是擺明了讓他有所準備麼?

等等,這樣一想,其實王家說不定還真拿他崔家沒什麼辦法,王維雖然中了進士,但在這蒲州卻沒什麼關系網,也許王維與陸象先之子陸玉明的關系,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親近?

崔珀忍不住僥幸地想著,他在蒲州活得這麼瀟灑,哪想回到本家去受氣,他的那位長老父親更看重的是他的兄長,又不是他。

這一直讓崔珀心中耿耿于懷,他總是在想,若自己有個官身的話,現在也不用這麼擔驚受怕,有了官身,就意味著自己的生命有了很大的保障,一般官員落馬很少會被直接殺死的,最慘的大概就是流放。

崔珀忽然又問道︰「我不在的這幾日,家中可發生了什麼?」

崔珀之妻回道︰「也沒什麼,就是有刁民上門說是要求什麼公道,好像是道之又禍害了那家的女兒,我讓下人直接將人打發了。」

至于怎麼打發的,自不用說,亂棍打出去唄,反正在世家大族眼中,這種平頭百姓,便是可以隨意欺壓的存在。

崔珀之妻這樣說著,又用緩和的語氣小嗅醒道︰「道之也不小了,不能再這樣胡鬧下去了,否則總是要出事的。」

崔珀的神色倒沒什麼變化,顯然不覺得自己的妻子做錯了什麼,他又召來了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下人來問話,下人們見到崔珀臉上的模樣,自然心中驚駭,卻又不敢詢問什麼,只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崔珀的問題。

原來這幾日蒲州的崔家在市井上風評陡然變得極差,犯下的各種各樣的罪證都被傳得沸沸揚揚,而崔道之這個紈褲子弟的所作所為,又確實有這麼一回事,被諸多知情人經過證實之後,自然名聲愈發臭不可聞。

還有一個消息則是,河東王氏的那位王維王摩詰高中一榜第三進士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蒲州,蒲州的那些名門貴女,在知道新科進士王維,還是那本《落葉集》的作者後,自然是趨之若鶩,紛紛懇請自己的長輩,看看能不能上門提親,畢竟王維確實還娶。

可以說,王維中進士這個消息,讓河東王氏的人心一下子便安定下來,頗有些中流砥柱的感覺。

崔珀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可他又不知道王家到底要干什麼,只是想這樣弄臭崔家嗎?這種不痛不癢的手段有什麼意思,只需過一段時間,再沸騰的民怨,終究也會平息,像那些愚民,總是善忘的。

況且,居然拿崔道之做文章,王維那廝是傻了嗎,崔道之可是死在那廝手上的,他就不怕扯出他自己來?崔珀對于崔道之的死沒有太多的感觸,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罷了,他的兒子還有十個八個呢。

崔珀隱隱覺得自己漏了一些東西,不過總歸心中有些僥幸的想法。

崔珀不知道的是,有一種痛苦,便是剛剛燃起希望時,又被生生的掐滅,有時候活著,真的比死了還要痛苦。

這個時候,崔珀前腳剛到家,還在門口問話呢,一群氣勢洶洶的衙役便來到了崔家門口,為首的那位衙役,語氣很不善道︰「崔道之何在?有人狀告他強暴良家少女至死,我們來這兒,是請他去衙門對峙。」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圍觀群眾看到了這一幕,其中有一個人難以置信道︰「難道縣令真的要治崔家的罪,這不可能吧?」

有人附和道︰「就是,我記得這縣令好像也是姓崔吧,他向來對崔家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崔家的崔道之可已經惹得天怒人怨了,坊間對崔家的風評可是很不好,也許這只是要敲打一下崔家。」

「說的有道理,官府怎麼可能真正動這樣的大族,他們還指望著這些大族給他們發俸祿呢!」

可讓一干人目瞪口呆的是,在那位臉上破相的崔家人,分明想拖延一些時間時,卻被一干衙役毫不客氣地押走了,似乎一點都沒在意這人的身份。

「這次也許是動真格的了!」有幸災樂禍者語氣激動道。

「難說,走吧,一起去衙門看看熱鬧,說不定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看啊,最後還是那個狀告崔家的人要倒霉。」有人死也不相信官府會懲治世家大族。

「不錯,像這種事,最後肯定私下里和解,那狀告崔家的人,我看不過也就是想訛一筆錢財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過。」

崔琦這位縣令面無表情地坐在衙門的正堂上,想到這些天來的一些事,他覺得自己都只能用「苦笑」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那位王家的賢佷,可真是一點後路也不給這蒲州的崔家啊。

崔琦雖然與崔珀沒什麼交情,反倒與王維之母崔茵夢的兄長崔璩交好,可他終究是博陵崔氏的人,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蒲州的崔家被完全搞垮。

所以崔琦在知道這崔家與王家的沖突時,第一反應便是稍稍偏向王家,打壓一下崔家,讓兩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達成妥協,這是世家間發生沖突時,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崔琦心想著,反正自己的任期也快到了,待到自己去中央做官後,隨你們怎麼鬧也不用他來煩心了。

然而讓崔琦沒有想到的是,這位王家賢佷,居然能夠搭上陸象先的線!

要知道,他在這里當了這麼長時間的縣令,費盡辦法想要搭上陸象先的關系,最終效果卻也不怎麼樣,畢竟一個州有那麼多的縣,每個縣令肯定都想與頂頭上司弄好關系,更別提陸象先還不僅僅是州刺史,更是道一級的觀察使。

崔琦自然知道王維身上那一榜進士的清貴身份,可他卻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個進士而已,他同樣也是個進士呢……

可崔琦卻不知道,王維這個進士,在長安構建的人脈網,說出去都是讓人羨慕的,那可是頂級的「太子黨」團體,核心人物各個都是已經有了官身的宰相子弟,陸象先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融入進去,還不是因為王維的小圈子的分量比較重?

當然,陸象先看重王維,原本卻是因為宋璟的緣故,現在更看重王維,則又因為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就是陸象先已經看出來了,王維是個很堅定的世家子弟,非常清晰自己的階級是什麼,該為自己的階級做什麼,而並非完全忠于皇權、抑或是為人民百姓謀福利之類。

陸象先其實最贊賞的就是王維的這一點,站在什麼層次,就該有什麼樣的做法,他覺得,若是王維以後可以走得更高的話,也許對整個世家階層,都是一個非常不錯的。

既然連陸象先這座大佛都露出了要懲治崔家的口風,整個蒲州的官場,瞬間便行動起來,這就可以看出,陸象先手上的權勢,是多麼。

這個時候,崔琦就算是想幫崔家,卻也沒辦法幫助了,官場就是一張大網,若他想要反抗的話,他的結果注定悲劇,畢竟這一入官場,總歸是沒法真的干淨的,上頭想要搞你,還怕找不到罪名?

所以崔琦現在就是擺在前台的木偶,一切早就已經在王維的安排下萬無一失。

崔珀被押到了堂下,在見到正堂上坐的崔琦是,已經完全慌亂得不知所措的他,忍不住說道︰「崔家族弟,何至于此啊,我有何罪?」

崔琦見到崔珀一副淒淒慘慘的樣子,心里倒也沒有任何觸動,作為一個縣令,真的早就見慣了原告、被告裝可憐博取同情的樣子。

而听到崔珀喊他「崔家族弟」時,他的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看,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和這位崔珀扯上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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