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緯兩大宗師級人物對王維的評價,使得那些想找些刺的文人們熄了本來的念頭,其實王維這首詩雖然構思巧妙,但立意、用詞並不算完美,可轉念一想,王維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出這樣一首詩,便已經讓人極其佩服了。

除了賀知章、張若虛以外,本來就對王維異常欣賞的岐王李範,自然也不甘落後,他面帶雍容微笑的點評道︰「本王兩年前便知此子才高,但就是太低調刻苦了些,不過這沉寂的兩年,卻讓此子的詩才更上了一個階梯,能耐得住寂寞,不錯不錯。」

張旭原本還擔心王維的這首《紅牡丹》會寫不出什麼花樣來,畢竟听詩碘目便覺得俗套,而後卻突然發現這首詩竟然如此精妙,那種強烈的反差感,讓張旭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原本那因為擔心王維而緊皺的眉頭,一緊一松,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讓人看了都有些好笑。

見不少有分量的大人物都對王維送上自己的贊美,作為名揚天下的書法家,張旭也沒有吝嗇自己的贊美︰「詩妙,字好,配合得天衣無縫,也難怪那位吳供奉會被激發靈感了,可惜我的草書與全詩的意境不符,要不然肯定會想要書寫一番,若是日後摩詰你還有什麼妙作,一定要寄給我觀看,說不定便能讓我停滯已久的境界更進一步。」

見到岐王李範、張旭這樣同樣分量很重的人物也不吝嗇自己的贊揚,不少文人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心里卻羨慕極了。

王維對這些大佬們的溢美之詞依舊應對得謙虛得體,表現得異常從容淡定,比起剛剛崔顥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自然更讓人心中暗贊,認為這個太原王氏嫡系名門公子,果然比崔家的那位庶系子弟要沉穩得多。

而崔顥此前那副急色的樣子,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與王維的雲淡風輕一比,自然高下立判。♀

包融緩和了許久,才將自己的那種羞慚、愧疚平復下來,作為一個同樣頗具傲氣的文人,包融在品德上並沒有太大的瑕疵,所以他也沒有露出什麼怨毒啦、恨不得食其肉之類的目光,雙手也沒有死死的掐進肉中,好像回去馬上要派死士殺掉王維……

他冷靜下來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對自己今日的狀態進行反思,然後便發現,自己確實是被嫉妒蒙蔽了眼楮,而且還一廂情願的認為,賀博士是因為王維的救命之恩才對王維各種照顧。

而王維這首詩所展現出來的才華,無疑讓包融認可了王維,他摒棄了自己的傲慢與偏見,以客觀的角度觀察王維,才覺得,這個王氏的名門公子確實是個極其優秀的人才,日後在緯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包融覺得,與這位王公子結交一番,卻也不是壞事,身為「吳中四士」而優越感爆棚的包融,也被王維折服了,不過他倒是依然看不上崔顥,或許唯有這樣,便還能保持他的一點優越感。

但誰都知道,千年之後,崔顥的《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還在被一代代人傳唱,但包融在吳中四士張若虛、賀知章、張旭之中卻是名氣最小的,也沒有什麼傳唱特別廣泛的詩歌。

除了包融之外,那些本來就要求比較寬松,而且還喜歡跟風的文人們,在看到幾位大佬都這麼稱贊王維,他們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說道︰

「王公子這首詩確實巧妙,剛剛听了賀老一番解讀,簡直讓人豁然開朗,要不然我還真的看不出此詩之妙……」

「此詩可為此宴壓軸,比起崔小郎的《岐王席觀妓》來說,更加靈動,不流于俗套,讓人實在佩服,王公子的才思敏捷,匠心獨運,比之崔小郎還要更勝一籌。」

……

李頎與丘為這兩個之前有些懷疑王維沒法用《紅牡丹》這個題目寫出彩的詩人,這時回味過王維的詩的精妙之處後,忍不住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深深的佩服,卻是用一種敬佩的語氣交談道︰

「之前我還以為王摩詰會描寫紅牡丹的歌聲,卻真的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別出心裁,匠心獨運,這首詩簡直達到了技巧的巔峰。」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會流于俗套,與那位崔小郎差不多,但事實卻讓我心服口服,這王摩詰,詩才堪稱驚艷!」

還有不少人暗暗對比《岐王席觀妓》與《紅牡丹》,發現前者除了辭藻更加華美以外,整首詩都平平無奇,流于俗套,仿佛公事公辦,若是沒有王維這首出人意料的《紅牡丹》,那自然能夠力壓諸人,看之前不少人佩服與贊美就知道了,但王維這一首《紅牡丹》一出,只要稍稍對比,便高下立判。

可以說,崔顥無論是出身、容貌、詩才、人品,都被王維壓制了,這樣一個年少成名的詩人,便成了王維的墊腳石,這一切都在王維的意料之中。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崔顥就沒有好處,畢竟他才十五歲,能夠以這樣的年齡寫出那樣一首詩,已經讓不少文人矚目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王維是雙贏的。

而有崔顥的存在,能讓王維更加耀眼。

崔顥本人也沒有意識到王維的「險惡心思」,他在品味過《紅牡丹》之後,簡直是心服口服,在王維作詩之前的那種僥幸心理早已消失一空,只覺得這位好友的詩才,在年輕一輩中確實無人能及,能在短短時間內將整首詩構思得這麼巧妙,崔顥是自愧不如。

崔顥的傲氣收斂了起來,覺得自己不能太過驕傲自滿,而是要以王維為榜樣,不驕不躁,而《紅牡丹》那後面兩句,也讓崔顥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玩女人時從來不會顧及女人的感受,更別說細心的發現女人的閑愁了。

但王維這一首詩與舞台上那位紅牡丹的表情,無疑讓崔顥在恍然間覺得,玩弄女人的無疑格調太低,唯有細細品賞女人的內心,令其心甘情願的臣服,才是真正的風流。

此時紅牡丹臉上的神情顯然有些呆滯,眼神迷離,嘴巴中念念有詞,若是在她的身旁仔細傾听,便能明白,她一直在反復吟著——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她越品味,便越覺得這句話寫到了她的心坎里,她又是悲傷又是開心,臉上又想哭又想笑,仿佛陷入了一種瘋癲狀態,她悲傷的是這首詩完全將她的愁緒完全勾起,導致她異常悲傷,而她所開心的是,原來那個男人,真的是懂自己的!

紅牡丹痴痴的望著在眾人的贊揚之中,依舊談笑自若的王維,只覺得自己的那顆少女心,都因為這首詩,而寄托到了那個極其出色的男人身上,但可笑的是,她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是什麼,不過能讓那麼多大人物給面子,想來肯定是那種名門世家出身吧,是五姓七宗的哪一家呢?

這樣想著,她忽然心中一冷,那種仿佛冬日般徹骨的寒意,讓她的那種迷茫消散而空,因為她在恍然間明白,別看此時她與那個男人之間的距離,不過相差幾尺,她走下台去便能到那個男人面前,傾訴自己那種又悲又喜的情感。

但是,她與那個男人,明明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從來沒有听說過哪個妓女能夠嫁入名門,哪怕是做妾也極難,名伎的結局往往是「老大嫁作商人婦」,為什麼是這樣呢,那是因為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的名門往往規範極多,尤其是對嫡系來說。

少女的情懷,在剎那間,便被她硬生生的壓制,但心底卻仍存有少許幻想。

待到終于文人們將目光投在她的身上,讓她來評點一下王維的《紅牡丹》時,她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令人取來了琵琶,然後自彈自唱道︰「綠艷閑且靜,紅衣淺復深。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王維由于精于音律,所以寫的詩往往極易用來演唱,非常契合格律,這首《紅牡丹》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紅牡丹能夠輕易根據原本就契合這首五絕的音樂來演唱這首詩,她似乎將自己的整個靈魂都投入到了這首詩的演唱之中,在反復吟唱那句「愁欲斷,春色豈知心」時,竟然流下淚來……

還是笑著流淚。

她望著王維,一邊唱著《紅牡丹》,一邊笑著流淚。

那股濃郁的悲傷似乎籠罩了整個筵席,只因紅牡丹的歌喉實在讓人動容,那投入靈魂的演唱,更能讓人震動,便是連音樂大家李龜年,都忍不住用篳篥以和其聲,這便愈發令紅牡丹的歌聲無比動人。

毫無疑問,這首即時演奏的《紅牡丹》,其感染力竟然比之前的那首《春江花月夜》還要強,這當然不是說《紅牡丹》的水準要比《春江花月夜》高,無論是題材還是立意,二者都毫無可比性,但在這樣特定的時刻,《紅牡丹》更加讓人動容!

王維能以原創的一首詩,讓正處于青春中二期的少女如此心神動蕩,足見他才情之高,讓人仰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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