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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沈曦還真就醒了,點著昏黃的油燈,下炕去生爐子。柴呀煤呀什麼的她臨睡前就準備好了,只要點著了就行了。

沈曦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爐子可沒大灶好點,只那麼丁點大的灶膛,放那麼點柴把煤引著了,一點經驗都沒有的沈曦可是沒辦到,雖然白天的時候她請教過了郭嬸,可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啊。過了好大一會兒,火還是沒點著,反倒是嗆了一屋子煙,就連炕上的瞎子都被嗆的連聲咳嗽。

沈曦氣了個夠嗆,自己一個勁的發狠︰「我還就不信了,我點不著這個破爐子,暈死,大不了我不燒煤了,光燒木柴,我看你著不著!」沈曦把門打開,凜冽的風一會兒就把濃煙帶走了,相對的,也帶走了屋中的熱氣,把沈曦凍的機靈靈打了個冷戰。不過沈曦是個不願服輸的人,頂著冷風,她跑進廚房,又抓來點柴,開始繼續奮戰。

經過半個小時的奮斗,沈曦終于把爐火生上了,總結前幾次的經驗,這次她在木柴燒的正旺的時候放了點大塊的煤,謝天謝地,這次的煤終于著了。沈曦抹了抹頭上的汗,連忙把那一大蒸鍋的水和米安到了爐子上,慢慢的,屋子里煙全都散去了,熱氣也慢慢蒸騰了回來,可沈曦一點也睡不著了,她心里惦記著爐子,一會兒就下去看看用不用填煤,一會兒又下去勾勾爐子里的煤,反正這半宿,她就沒怎麼睡,光折騰了。不過惟一值得讓她欣慰的是,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粥終于能吃了。

沈曦先將粥桶綁在獨輪車上,再用盆子將粥倒入粥桶中,然後蓋好蓋子,再把放咸菜的小盆帶上,這就推著獨輪車出了門。

因為是第一天,沈曦不知道做多少粥合適,為了防止浪費,就做的少了些,所以這推車推起來不重,不過獨輪車的平衡不太好掌握,沈曦使著全身的力氣,左右防備,還是差點翻了車。

由于這時候的人起的都早,沈曦到了早市上的時候,已經有好多人擺上攤了。沈曦緊走幾步趕到孫大爺家門口,卻見孫大爺早就把她的桌椅擺好了,老人家正坐在門檻上看著呢,大概是怕有人順走條凳子什麼的。

感動于孫大爺的熱心腸,沈曦遠遠的打著招呼︰「孫大爺,您可真早。」

孫大爺站起來笑道︰「沈丫頭,不早啦,是你來的太晚啦,你看看,人家可都擺上了,做生意可是不能偷懶的。」說罷,動手幫沈曦將粥桶抬下來,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案板上。

「謝謝您老的教誨,明天我會再早點來的。」沈曦把粥和咸菜放好,一邊往外擺碗筷,一邊和孫大爺閑聊。

孫大爺道︰「做生意就得吆喝,你不吆喝和我說閑話能招來人呀?趕緊喊。」

沈曦也不打怵,放開嗓子吆喝道︰「熱騰騰的八寶粥,三文錢一碗,奉送咸菜一碟,還有座位坐,有喝的請早呀。」連著吆喝了好幾遍,直到第一個顧客上門,她才住了嘴。

第一位顧客是個穿著講究的老先生,不過衣服雖好卻很舊,有的地方磨的都起毛邊了,看樣子是個落魄的地主,他走過來看了看,慢條斯理的問︰「這粥是甜的是咸的?」沈曦道︰「這粥是白粥,里面什麼也沒加,您要是吃甜的,就給您加一勺糖,不過加糖得加一個錢,這糖可是太貴了。您要是吃咸的,我這里免費奉送咸菜一碟。您吃什麼樣的?」這個世界的糖其實並不是只有「飴糖」一種,上次的時候沈曦說買白糖,小伙計自然就以為她要買的是白色的「飴糖」。因為另外一種叫沙糖的糖,是黃色的。沙糖和白糖差不多,不過沒有白糖純,顏色也是黃色的,這一次沈曦買來的就是這種沙糖。

那老先生淡淡道︰「來碗咸的,給我找副干淨的碗筷。」

沈曦答應一聲,連忙盛了一碗粥放到桌子上,然後挾了幾根咸菜放到小碟子里,端到老先生面前,笑眯眯道︰「老先生您慢用。」

那老先生模出四個錢扔給了沈曦,沈曦拿了三枚,又遞給老先生一枚道︰「三個錢就夠啦,您多給了一個。」

那老先生「哼」了一聲,一臉的不耐道︰「這都不懂,剩下那個是賞你的。」

這下沈曦可楞住了,「賞」這個字她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現實生活中可真沒有遇到過,因為那個社會沒有誰比誰高人一等,即使那處于高位的,也不敢對下級說一個「賞」字啊。不過沈曦很快就回過神來了,這可是一個階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自己處于這社會的最底層,這個字怕是以後會經常用到。一想到這里,她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學著電視里的樣子回道︰「那小女子就謝謝你老人家啦。」

她還未轉身走呢,那老先生又沉聲問道︰「你還未成親?一個姑娘家怎好出來拋頭露面,你家大人哪?」沈曦心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我結不結婚和你喝粥有半毛錢關系呀?心里月復誹著,面上她仍恭敬的回答道︰「小女子已經不是姑娘了,成親一個多月了。」那老人卻是臉一沉,連說話的語氣都加重了︰「胡鬧,成親了還敢自稱‘小女子’,你家里公婆是怎麼教管你的?」

沈曦心里咯 一下,這個稱呼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她可是和街上的女子學來的,而且和林掌櫃說話時也是用的小女子,他也沒說什麼呀。沈曦連忙請教道︰「老先生,這稱呼可有不妥?我還未入門時公婆已去,只有我和丈夫兩人相依為命,家里也沒什麼長輩。我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您不吝賜教。」

一听到沈曦這樣說,那老先生才斂了怒容道︰「既然無人管教,這也怪不得你。你以後要緊記,未婚的姑娘可以自稱‘小女子’,這成了親的,人前要自稱‘小婦人’。要不然自稱為‘奴’、‘奴家’也行,這個稱呼成親前後都可以用。你千萬莫要再說錯了。」

奴,奴家,還是算了吧,沈曦還真叫不出來,沈曦暗暗嘆了口氣,只得說道︰「小婦人知道了,多謝您老的指點。」小婦人,怎麼這麼別扭啊。

那老先生見沈曦改了,揮揮手道︰「下去吧,我要用膳了。」

沈曦听命的回粥桶前面了,粥桶前已經擠了好幾個人了,有個快嘴的道︰「那老頭是李秀才,以前他家可是家才萬貫哪,這李秀才就知道吟詩畫畫,家中光出不入,把這個家敗了個七七八八,家中都快沒余糧了還總愛裝闊,買什麼都給個賞錢,給你了吧。」

八卦無處不在啊,看來這古今中外,只要是人,就都有一顆熊熊燃燒著的八卦之心啊。沈曦一邊和眾人說著話聊著天,手底卻一點沒慢,一碗一碗的粥就盛出去了。

在一堆賣餅賣饅頭的中間賣粥,沈曦早就料到這生意肯定不錯,不過她沒料到會這麼不錯,這來喝粥的人從她擺上攤就沒斷過,那二十個大碗根本沒夠用,還是孫大爺看不過去了,讓孫大娘把他們家的碗都拿來了,還端來一大盆水,叫孫大娘幫忙洗碗。要不是有老倆口幫忙,沈曦還真忙不過來。

大概早晨八【九】點左右吧,粥就賣完了,沈曦在孫大娘的幫助下,把碗洗干淨了,把桌椅也搬回了院子里。沈曦對老倆口是滿口的感謝,老倆口卻擺擺手,說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是鍛煉筋骨了。

沈曦惦記著家里的瞎子,客氣了一番,就推著小推車告辭了。臨回來前,還不忘買了幾個饅頭,一大塊的豬頭肉。

回到家中,沈曦先去看瞎子,瞎子已經穿好衣服坐到炕頭上了。沈曦先把饅頭和豬頭肉一塊塊喂給瞎子,自己也將就著吃了一個饅頭撿了兩塊瘦肉,早飯就算對付過去了。

剛一吃完,沈曦立即去翻錢袋。拎著沉甸甸一袋銅錢,不論多少,僅這份量就足夠沈曦開心的了,這可是她累死累活親手賺來的啊,和以前在辦公室坐等收錢那可絕對是兩碼事呀。

沈曦眉開眼笑的數著銅錢,那興奮勁一點也不亞于剛掙到那一百兩銀子。一個,兩個,三個……一直數到了二百四十六個。數完後,沈曦一下子就蔫了,才二百四十六文,去掉成本八十文,自己掙的這點錢,竟然才是一兩銀子的十分之一左右。要想用這種方式掙到一百兩,沈曦算了算,自己得掙七八年。

不過沈曦也不氣餒,相比起賣餅的賣饅頭的,自己恐怕是還是掙得多的呢,何況這里的糙米雜面不過十來文一斤,大米白面要貴一些,要五六十文一斤,自己要養活一個瞎子,還是養得起的。

沈曦昨晚半宿沒睡好,今天早晨又累的很,現在又吃飽了,不由的困勁就上來了。她把錢藏好,把院門也關了,就爬上了炕鑽進了被窩,不一會兒功夫就沉沉睡去了。瞎子安靜的很,自然不會去打擾沈曦,沈曦這覺就睡得格外的綿長。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過正午了。

沈曦疊好被褥,見瞎子還在炕頭上坐著呢,不由嘀咕道︰「天天坐著,你不疼啊?再說了,這一動不動的,對身體也不好啊,你應該多出去走走,見見太陽。唉,算啦算啦,這大冷天的,別再把你凍著了,這個破地方缺針少藥的,再有個好歹,你還是在屋貓著吧。」雖然知道瞎子听不見,不過這屋子里若沒個人聲,未免也太清淨了。從上輩子趙譯搬走以後,沈曦就養成了這自言自語的毛病,因為有時候,房子空寂寂的實在是太嚇人了。

想起了趙譯,沈曦心下一黯,趙譯是她心底的傷,是她不願再相信愛情的鐵證。愛的再深有什麼用?當愛情逝去後,相愛的那個人終究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的,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情。還是咱老祖宗聰明,知道愛情靠不住,就讓後代們盲婚啞嫁,讓那騙死人的愛情統統去見鬼吧!不過這樣子效果似乎還不錯,咱古代離婚率那麼低不就很說明問題嗎?就拿這具身體的主人來說,「丈夫」雖然又聾又瞎又啞,雖然對丈夫不怎麼好,不過也沒拋棄他不是嗎?這要是擱現代,女的早跟人跑了。

沈曦也知道自己這是謬論,不過看著安靜的瞎子,沈曦忽然就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這個男人又聾又瞎又啞,和自己又沒什麼感情,不過最起碼,他不會象趙譯一樣離開自己,也不會象趙譯那樣在她心上悄悄的捅刀子,如果自己願意,他會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自己這一世,永遠不會再是一個人,永遠不會再孤獨了。

沒感情怎麼了,沒感情也照樣能過一輩子,他養不了自己,沒關系,自己有手有腳,自己養他,有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人陪在左右,不也是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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