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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歸于盡

在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尚過森林時,的黑影從天空中掠過,向著中炊煙飄起的地方飛去。

石像鬼收攏蝠翼,雙眼中的紅色寶石閃耀了幾下,以一種與它身軀形成強烈對比的輕盈姿態悄無聲息地降落在村外。它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確認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之後,月復部從中間無聲裂開。

陰沉著臉的迪文從石像鬼的月復中鑽出,他的眼楮仍然沒有治好,只是用繃帶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埃爾射出的羽箭直插進他的眼眶里,旋轉的力道將他的小半個腦袋都攪成了漿糊。這種傷勢對詛咒教士而言雖然不至于喪命,但也的確不好收拾。

只是捕獲舞光之蛇這份功勞實在誘人,才讓他強忍疼痛也要趕過來獨吞。克羅斯率領的食尸鬼部隊聲勢浩大,想必已經吸引到了那個獵人的注意力。

作為施法者,迪文深知原始森林中自然力量的可怕,相信那個獵人會與克羅斯糾纏很久。而這段時間正好方便他隱蔽行事。

離開石像鬼保護的第一時間,迪文便對自己釋放了箭矢防護,他對于那個獵人的箭術仍然心有余悸。這種法術波動有可能引起蒂雅娜的注意,不過他確信少女現在還復。

迪委開手掌,一團黑色的泥漿狀物體在他的手心里緩緩蠕動,隨著它移動的方向,詛咒教士的目光投向了村中唯一的貴族宅院。

宅院里空蕩蕩的,連一條看門狗都沒有。簡陋的門鎖根本算不上阻礙,甚至不需要完整的解鎖術。潛入過程的順利讓迪文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站在寢室門外,謹慎地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魔法警報或者陷阱。

難道那女人真的精神力透支了?迪文心中仍有顧慮,盡管已經探查到自己的目標就在這扇門後,卻遲疑著沒有立刻行動。舞光之蛇的外號可不是憑空得來,三個月來與教派的多次沖突中,至少有二十多名詛咒教徒以及三位詛咒教士都栽在她手上。

此時再想太多恐怕會耽擱時機,迪文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上緊握著一團黑色的金屬繩索。

這是教派內部的煉金術士專門為舞光之蛇定做的捕捉道具,帶有詛咒之力的活化金屬能夠在不傷害目標的前提下迅速將其束縛,還能阻礙目標的魔力凝結。這種道具的原型來自于上層貴族間流傳的情趣用品,在對付女孩子方面有著多年積累的經驗改進,現在額外添加的禁魔效果才是技術含量靛現。

推開門的一瞬間,迪文揚起手將黑色繩索拋進臥室。黑色繩索在半空中抖動了一下,閃電般竄入被褥之間,床上立刻傳出女孩的悲鳴聲。

這玩意兒這麼好用?迪文看著被子里不停扭曲掙扎的嬌小身軀,腦子里面不禁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他在心里盤算著,等回去之後是否要多訂購幾條這種繩索進行批判性的研究,一邊走進臥室。

當他接近床頭正要開口時,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迪文猛地掀開被子,露出里面氣喘吁吁的少女。

只穿著睡衣滇卡雙手被反綁在背後,黑色繩索緊緊纏繞在她身上,將女孩尚育成熟的稚女敕凸顯出來。原本為了防止目標吟唱咒語,繩索在女孩的頸部繞了整整三圈,提卡在驚慌中拼命掙扎,反而越勒越緊,陷入窒息的狀態中。

手中的追蹤蟲顯示目標就在房中,而迪文也以為他方才看到了蒂雅娜散落在被子外面的月白色長發。但當他掀開被子時便發現了幻光術破碎的痕跡,迪文的手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踏入了陷阱,但為時已晚。

身後的空氣中光線一陣扭曲,蒂雅娜從門後的陰影中撲了出來,用全身的力氣將折斷成半截的法杖插進詛咒教士的後腰。

的光芒在法杖斷裂處迸發出來,將整個房間照耀得如同白晝。大量的光元素匯聚過來,卻因為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構成法術,便直接化作最原始的元素洪流。

沒有裝入彈殼中的火藥,仍然擁有劇烈的燃燒性。光元素凝結成的元素洪流一瞬間散發出驚人的熱量,如同火焰般灼燒著周圍的一切。

迪文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叫,勉強組成一個最簡單的法術音節,將無序的元素洪流破開一個小小的缺口。他身上冒著滾滾黑煙,狼狽地向前沖了幾步,撞碎窗戶一頭栽了下去。

蒂雅娜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如紙。她的法杖只剩下一團焦炭,元素洪流的傷害不分敵我,同樣在她的身上也留下了灼燒的痕跡。緊握著法杖的雙手已經是焦黑一片,就連臉上都被燙出點點水泡。

少女強忍著傷痛,迅速地解開捆綁在提卡身上的黑色繩索,將無辜受罪的女孩解救出來。若無人指引的話,黑色的繩索其實很好處理,這可能也是考慮到某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特殊的需求。

她從詛咒教士施法的那一刻便被驚醒,如對手所料的一樣,確實沒能恢復狀態。沒有得到充分休息的她只能利用對手的思維誤區,制造出這樣一個簡陋的陷阱。雖然牽連到普通人令蒂雅娜心中內疚,但她現在別無選擇。

「咳咳……這是怎麼回事?」從繩索中逃月兌滇卡捂著喉嚨,驚恐地盯著蒂雅娜,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里不安全,馬上找個地方藏起來。」蒂雅娜將黑色繩索扔到角落里,金屬劃破了她焦黑的手心,鮮血滴落在白色的被單上格外醒目。

「啊!你的手……」

「沒事,別管它,廚房在哪里?」蒂雅娜咬緊嘴唇飛快地問。

「樓梯後面右轉。」

蒂雅娜點點頭,轉身飛奔而去。她不知道剛才給詛咒教士造成的傷害能拖延多長時間,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低階神官都有很多恢復實力的方法。與其寄希望于敵人的虛弱,更實際的做法是先武裝自己。

領主家的廚房對普通的村民而言可能比得上天堂,這里永遠儲備著種類豐富的食物以供主人及其親友享用。即便是最吝嗇的貴族老爺,廚房里也不會缺少最基本的火腿、酪、紅酒和白面包儲備,而這卻是很多村民一輩子也吃不上的好東西。

盡管從昨天晚上就沒有進食,饑餓卻不是蒂雅娜面臨的最大威脅。她只是順手抄起一塊酪塞進嘴里,一邊努力吞咽著,一邊飛快地尋找合適的武器。在北方諸郡最危險的通緝犯眼中,每個貴族宅中的廚房等于小型軍械庫的代名詞。

工的酪酸澀腥膩難以下咽,但好在能夠提供大量的熱量。蒂雅娜將剁肉的菜刀拎在手里,又拿起一小袋面粉和幾柄餐刀,踢開後門直奔前院。

迪文手腳並用,艱難地爬出院門,貼身爆發的元素洪流在他後背上留下了的創傷,幾乎一半的內髒器官都處于半熟狀態。他伸長了舌頭,想要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瘋狂的少女,但心中的恐懼卻在催促自己盡快逃離。

他終于明白為何大主教對這位少女青睞有加,不惜懸賞也要活捉降服。若論起心狠手辣,蒂雅娜要凌駕于絕大多數詛咒教派的信徒之上。她對敵人狠,對自己也夠狠,像這種同歸于盡式的陷阱,以迪文謹慎小心的性格根本不會考慮,所以也沒有做出相應的預防,結果自然被坑得淒慘無比。

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快速接近,迪圍起頭,看到蒂雅娜拎著菜刀向自己沖來,雙眼被煙燻得通紅,混合了面粉煙灰如同鬼畫符般的臉蛋上,還掛著詭異的笑容。破碎的黑色斗篷隨著奔跑在空中翻飛,嘴邊上還掛著黃白色腦漿一樣的粘稠物,看上去如同惡魔。

以裝神弄鬼為生的詛咒教士,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嚇尿了。

你不是貴族嗎?你不是魔術師嗎?迪文心中一頭羊駝獸飛奔而過,他顧不上考慮傷勢,伸出一只手在空氣中飛快地滑動,腰間殘留的幾個魔法護符紛紛爆裂,噴射出一道道黑氣。他已經算是半個亡靈生物,所以身上很少攜帶防護類的護符,反而是各種瞬發詛咒法術的道具居多。

蒂雅娜的速度很快,迪文匆忙之中釋放出的詛咒法術沒有鎖定目標,在她身邊擦肩而過。只有一道詛咒法術擊中了她的胸口,少女悶哼一聲,腳下一軟跪倒在地,但在那一瞬間她也將手上的面粉口袋拋向詛咒教士。

面粉口袋擋住了另一道詛咒法術,在兩人之間爆開,空氣中頓時一片白霧。迪文想要吟唱法術,卻被面粉嗆進了嗓子眼里,頓時瘋狂地咳嗽起來。

等到空中的面粉漸漸飄散,詛咒教士驚恐地看到少女掙扎著爬起身,嘴角還流淌著黑色的污血。蒂雅娜一口口吐著血,腳步踉蹌,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手中仍緊握著菜刀。

詛咒教士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少女不可能被生擒,如果再不下殺手,死的將會是自己。

舞光之蛇的戰斗經驗異常豐富,從始至終都沒讓他釋放出一個完整的法術,但迪文仍留有後手,他還可以通過心靈感應直接指揮自己的石像鬼。對于死亡的恐懼使他將生擒少女的命令拋到腦後,在這一刻他全部的想法就是從眼前的惡魔面前逃生。

殺了她!殺了她!把她撕碎!迪文在心中一遍遍的發出指令,他感應到石像鬼已經向這邊飛來,只要再拖延幾秒鐘,鋒利的爪牙就會撕碎少女虛弱的身軀,迪文已經可以想象得到肢體內髒橫飛的血腥景象。

蒂雅娜當然不可能留給對手幾秒鐘的喘息時間,她比任何人都深知詛咒教士的可怕。天空中傳來的破空聲越來越近,不用想也知道,那不是現在虛弱至極的自己所能對抗的危險。死亡既然不可避免,但至少在那之前,必須消滅眼前的敵人!

雪亮的菜刀當頭落下,劈砍在詛咒教士擋在胸前的手臂上。迪文的慘叫聲剛剛發出便戛然而止,一柄餐刀捅進了他的嘴里。失去法術保護的施法者比正常人還要羸弱,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如何面對這種慘烈的局面。

菜刀高高舉起再次落下,這一刀砍在迪文的胸口,剁碎了肋骨。迪文終于陷入到真正的絕望之中。他從少女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一個意思——

我與你同歸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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