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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章十八章 奪位

一襲神秘而盡顯尊貴的紫色華服,頭束同色紫色玉冠褶褶生輝,只消一眼便知其價值連城,尊貴中泛著冷色的光芒。愨鵡曉

向來以囂張聞名的赫連容雅,此刻就這樣坐在皇帝才配坐上去的赤金盤龍椅上,翹著二郎腿,一臉悠哉的看著正滿面怒容,氣色上好的皇帝,如出一轍的眼眸里盡是冷冽和狠意。

父子如此相視,已經有一炷香的時辰,但已經不再說話,在大吵了之後。

只听隸屬于赫連容雅的人,一次次的進來稟報著最新的情況,又控制了皇城的那些地方,又控制了那些大臣,又有多少大臣支持皇帝冊立赫連容雅為太子,繼承新君之位。

這是一場宮變,皇帝如何能不懂,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躲得過手足的皇位之爭,卻落得被兒子逼宮的境地。

看著靖安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赫連容雅竟是優雅的笑了起來,不見剛才的邪魅,卻還是那般的閑適,擱在小幾上的手臂支著下顎,看著坐在榻上的靖安帝,笑著問道︰「父皇,您身為九五之尊,應該明白何為大勢所趨,兒臣監國已久,對朝政把持有道,深得眾臣的用戶,更知曉如何調兵遣將,您認為兒臣此時,是否有資格做一回孝子,登上九五之位,讓父皇怡享天年呢?」

「赫連容雅,朕怎麼會生出你這般狼子野心的皇子!」靖安帝微怒,恨不能沖上去給赫連容雅兩巴掌,但當了皇帝多年,靖安帝自是知道赫連容雅此刻不會念父子之情,更沒有君臣之儀,若是他不忍耐,那麼連囚禁都不會是最好的境地。

現在,靖安帝終于體會了什麼是孤家寡人,雖然穿著龍袍,還居住在養心殿里,可卻是一個囚徒,身心皆不能由己。

被靖安帝這麼一罵,赫連容雅不怒反笑,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端看著曾經敬仰,最後卻成為敵人的父皇,這其中的滋味,怕是他自己也難以形容了。

呵呵的笑了起來,赫連容雅很是好脾氣的糾正道︰「父皇,我是母妃生出來的,父皇不必如此自責。」

「你!」靖安帝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順了胸口半天,才又擠出來兩個字,怒道︰「孽子!」

「是父皇教導的好。」赫連容雅說著,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華服,笑的依舊是那般好看,即便他現在所做的事,並非是好事,卻仍是慢悠悠的走到靖安帝身側,沉聲道︰「兒臣進得父皇真傳,父皇該高興才是,怎麼如此吝嗇,要將玉璽藏了起來,與兒臣玩這等藏貓貓的事呢?兒臣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游戲。」

「沒有傳過玉璽,沒有朕的禪位詔書,就算你榮登大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定會有人將你推翻,讓你這個逆臣賊子得到報應,自食惡果的。」靖安帝越說,越是氣惱,眼里都快冒出血腥來了。

忽地狂擰的笑了起來,赫連容雅單身負在身後,隨手將已經拿在手里多時的聖旨扔在了書案上,對著靖安帝邪佞的一笑,狂傲的說道︰「父皇所說的人,是指赫連容晟吧。」

看著赫連容雅狂笑的模樣,靖安帝忽然的不安了起來,可是卻沒有說話,而是等待著赫連容雅的下文。

「那個沒用的廢物,不過是兩個江湖上的殺手,就一命歸西了,原本是想將他的人頭帶來給父皇,好讓父皇一解思念,誰知竟是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真是愧對了皇族的身份和尊貴的血統。」赫連容雅說著,嗤笑了一聲,冷不丁轉過身來,將一塊墨玉的殘片扔到皇帝身上,冷笑著說道︰「這就是父皇心目中的皇帝人選,就是父皇心中唯一的兒子,是那個死了多年的女人所留下的子嗣,如此不堪一擊,真是讓兒臣失望,他赫連容晟根本不配為兒臣的對手,死後也沒資格入了皇室的陵地。」

「赫連容雅!」大手顫抖的將墨玉含在手中,任由殘片割傷了手掌,靖安帝卻不肯松開,這墨玉世間僅有這麼一塊,早就被他賞賜給了赫連容晟,自是不會有錯。

若非是赫連容晟真的出了事,這墨玉也不會……

陰冷混雜著暴怒,靖安帝死死的盯著赫連容雅看,心中的怒氣已經在翻騰著,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沖動。

只要沒有看到赫連容晟的尸體,靖安帝絕對不會相信赫連容晟已死的,他用心培養的兒子,怎會如此不堪一擊,他身上流淌的是天女的血脈啊!

「這黑白無常果然如江湖的傳說一般,是人間的地獄使者啊。」赫連容雅仍是那般得意的笑容掛在唇邊,即便看著靖安帝如此的暴怒,卻仍不見任何的怒意來,就連眼神也是帶著嘲弄的。

堂堂一代帝王,淪落如斯地步,活著都是恥辱,枉為天家人。

「黑白無常……」靖安帝的神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整個人都蔫了,連身子也坐的不直了,仿若整個世界都坍塌了那般。

「父皇應該知道這黑白無常的做事手段,不是嗎?」赫連容雅冷哼了一聲,自是暗指靖安帝曾用過這兩個人辦事。

沉默著,靖安帝一言不發,就那樣的坐著,明明目視著前方,可眼神里卻是一片空洞,什麼也不曾收入眼中,包括近在咫尺的俊顏,都視為無物。

「父皇若是想要裝傻,兒臣也不會為難,定會給父皇安排了好的去處的。」赫連容雅哼了一聲,不屑的瞥了靖安帝一眼,棲身于靖安帝身側,陰冷的笑了一下,又道︰「就算父皇不交出玉璽,又何妨呢?只要將幾位皇子都除去,將公主都嫁出去和親,就算是兒臣打造一個假的玉璽,又有誰能知道,有誰敢妄言呢?父皇,兒臣會留著你的命,讓你看看兒臣如何拿下萬里疆域,如何成為一代武帝,讓大鳶朝的疆土無邊無際,成為大鳶朝第一代真正的帝王,這龍淵之上真正的霸主!」

赫連容雅說完,隨手將靖安帝一推,人便轉身折了出去,並對守衛吩咐道︰「皇上龍體欠安,未得本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入者格殺勿論!」

隨著赫連容雅的離開,大門被重重的關上,曾經象征著莊嚴的殿宇,如今卻是最奢華的牢房,囚禁著當朝天子,原本該是掌握生殺大權的尊者,奈何沒人再听他的命令。

昏沉沉的眸子朝那厚重的大門望去,靖安帝唇角微微勾起,不知是在苦笑,還是在自嘲,卻不再是呆傻之態。

為了皇權,他曾犧牲了多少,包括情愛,包括無辜的人的生命,只要是能為他的皇權鋪路,便是一切都值得的。

為此,赫連容晟的母妃,那個有天女命格的女子,耗盡了心血。然而,他身為帝王卻不敢面對,也無從面對此事,竟還得赫連容瑜死于非命,如今又要害了赫連容晟嗎?

眸子低垂,靖安帝攤開手掌,看著沁在血液中的黑玉,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黑白無常,你們也背叛朕了嗎?竟然連朕最心愛的兒子也要害!」靖安帝冷聲的問著,只是聲音太低,問的話只有他自己听得見。

或許,在他腳下的另一個世界里,也有人听得見,只是不得靖安帝的傳召,他們只能隱于暗處,不能私自行動。

「不會的,老八他有天命,他才是真的天之驕子,一切都只是表象,既然他說要憑自己的本事來爭奪天下,而非傳召,那麼朕便再給他三日的時間,若是還不能歸來,朕便親自將這萬里江山送與他。」靖安帝仍是喃喃自語著,說話的聲調帶著幾許輕顫,只是他自己未曾發覺罷了。

皇城,只是在短短的三個時辰之內,便徹底的易主了,但對于百姓而言,並沒有何區別,這不過是皇家的事情,無論誰是皇帝,只要能善待百姓,那麼安居樂業的百姓,自然是不會有怨言的,即便是有些許的言論,但只是局限的小部分,那些個有些背景的人,否則宮里的秘聞如何傳的出。

但是,言論是保密的,否則便會被殺頭,無人敢大肆的討論,甚至有些膽小的人听了之後,都會立馬逃回家去,關自己幾天,免得被殺頭。

要知道,歷代帝王的更替,都免不了會血流成河的,禍從口出者比比皆是。

整個帝都都籠罩這這樣的陰霾,無人知道何時會晴天,畢竟皇子不止赫連容雅一人,有威望者亦不是他一人。

然而,有一個人,明明是當事者,可此刻卻對這些事半點也不知情,莫說是回到京城去爭斗,就連能否醒過來都是未知之數,急煞一干伺候在側的伺候人,可人力能勝天嗎?

位于千年的森林之中,一處在高大的樹桿上所搭建的木屋連成了排,好像是一座城池,雖然質樸,但處在這樣的位置,卻是別樣的壯觀,絲毫不遜于皇城內苑。

而在樹林中間,小溪緩緩的流淌著,清澈見底,偶爾還能見到有小魚在嬉戲。在叢林的四周,可以見到高山環繞,瀑布早已宣泄而下。

在這樣的地方,真的可以稱之為世外桃源,可卻不見人的蹤跡,更是不見炊煙升起。

可藥味卻在木屋里縈繞著,真的是很沖,就連木屋下的小溪都透著一股子的藥味,很是刺鼻,也不知這些藥味是怎麼來的,以及有兩日都不曾散開了,就連附近的小動物都逃走了,不願意留在這附近,倒也的確是安靜了許多。

「你到底能不能救得了主子?」千尋那一貫冰冷的語調,終是有了怒氣,若非是武功不如人,定會把劍殺了黑白無常,哪里會給他們機會在這里折騰主子。

見千尋發怒,千音忙睇了個眼色過去,但還是盡著侍衛的指責,與千尋一左一右的站在赫連容晟的左右,隨時警惕著周圍的動向,加上陪赫連容晟去鄰國的那一個日夜,已經整整三個日夜不曾合眼,面容皆是有著疲憊,雙眼也布滿了血絲,卻還是精神奕奕的狀態,這便是他們身為影衛與常人的不同,早已經習慣了有任務的時候,十來天不休息。

而主子在,隨時隨地都是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

「我家主子的情況,能否請二位告知實情?」千音問著,聲線平穩,不見半分的焦灼,可心內早已修心如焚。

自從跟了赫連容晟開始,還沒見主子受傷如此之重,更是從未把主子交給刺殺他的人來救治,可在當他們追上的時候,主子已經在這兩人手里,只能選擇跟隨,或者放棄,根本拼殺不過。

看了一眼千音,黑無常上算是滿意的點了下頭,卻是用他那詭異的童聲說道︰「老子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一個脈相正常,可卻昏迷的人到底什麼時候醒來。」

「我家主子沒有受傷?」如此高的分貝,除了千尋之外,只是不會有別人。

冷眼瞥著千尋,黑無常的耐性明顯是不怎麼好,可卻也沒有難為,指了下一旁的白無常說道︰「你是沒看到嗎?受傷的是我們哥倆,現在還重傷未愈。」

說到這個,黑無常的臉色也不怎麼好了,自從闖蕩江湖開始,什麼疑難雜癥不曾見過,可赫連容晟這樣的情況卻實屬罕見。

那一日與赫連容晟交戰,明明是真的想重傷了他的,哪怕對老皇帝不好交代,可誰讓他們兄弟二人被老皇帝控制了這麼多年,而赫連容晟又是老皇帝所選中的皇帝繼承人呢!

但在他們用了五成的功力想要襲擊赫連容晟的時候,卻不想赫連容晟身上所爆發的真氣,竟是將那千年森林的三里樹木都連根拔起,就連他們也差點被埋葬在樹木之下。

若非是那日保留了實力,只怕今日這木屋內的所有人都只是尸體了吧。

可令人費解的是,赫連容晟既然有這等的功力,為何要留在那關鍵的時候才用,且是在未能確定可以殺死他們二人的時候?

而赫連容晟既然真氣足以稱霸整個武林,怎麼會使用了一次,就昏迷不醒了呢?

見黑白無常蹙眉看著赫連容晟,千尋又是全身戒備的狀態,卻被千音又一次的制止了。

雖然不知道黑白無常為何要救主子,但他們二人此刻絕對沒有動了殺機,千音自是看的明白。

「你在這里守著,我回去報信。」千音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千尋一眼,當然是去搬救兵的準備了。

「順便告知老皇帝一聲,就說赫連容晟這娃,我們暫時替他顧著了,讓他多撐幾日,可別輕易的交了皇權。」就在千音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听黑無常又一次的開了口,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的不屑,根本就不把靖安帝放在眼里。

「竟敢對皇上不敬!」千尋今兒也不知是怎麼了,竟然一再的不量力而為,想要與黑背無常起沖突,或許是他心下的憂忡所致吧。

「不得無禮。」千音低喝了一聲,看了一眼仍是不理會他二人的黑白無常,拱手說道︰「千音一定將話帶到,我家主子有勞二位多加照顧。」

說完,千音身形一閃,已經離去,只留下仍是滿面怒氣的千尋繼續的防範著黑背無常。

然而,就在千音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黑無常終是受不了千尋那如膠水一般凝固的視線,寬松的黑袍一揮,便見千尋倒了下去,卻是沒人管他,任由他就這樣睡在木板之上,或許是這木屋懸掛在半空中,不用擔心他會昏倒吧。

「還是那小子識時務,知道我們並非是敵人。」黑無常無奈的說著,那口吻分明就是小孩子學大人的模樣。

「你用了三日睡?」白無常倒是對千尋關心了起來,確切的說是對黑無常用的藥物有了興趣。

「還不知道成功沒,看他能睡個幾日便知道了。」黑無常扁了扁嘴,心里想說的是,或許他真的失誤了,能讓千尋這個毛躁的小子睡一輩子也是不錯的,否則哪日害了自己的主子還不自知。

覷了黑無常一眼,見他笑的很是陰森,白無常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又來到赫連容晟身邊,伸手探了一下脈搏,隨即將一顆火紅的藥丸喂進了赫連容晟口中。

「這、這、這……你、你、你……」見白無常竟如此做,黑無常驚詫的都結巴了,卻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顆藥,世上只有一顆,雖不確定藥效,但卻是大補的奇物,定是適合修煉真氣的人服用。」白無常似是在給黑無常解釋,但他二人皆知,白無常這番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那哪里是什麼奇藥,根本就是至陽的毒藥!藥效的確是不可確定,世上也僅有一顆,可卻是用九種至毒之物所練就的,其中就包含這世上僅存一枚的九里血靈芝,莫說是難尋,就連功力極好的人,也未必能在看到這株血靈芝之後,還能動用輕功追的上九里,將它摘下啊!

當年,為了這顆血靈芝,黑白無常可是‘閉關’了整整一年,輕功也是因此而更上一層樓,就連毒術亦是那是所練就的爐火純青,以至于百毒不侵。

不過,黑無常最介意的卻並非白無常把這麼珍貴的藥材給了赫連容晟,而是……

「這小子可是天女唯一的血脈,你若是不小心害死了他,咱們的望月神教就再無復興之日了!」黑無常激動的說著,雙手一個勁的搓著,若非是功夫不及白無常,定是要拎起他的衣領,狠狠的揍上一頓。

這黑白無常,乃是望月神教的左右護法,一直以匡復日月神教為己任。

上古有遺訓︰天女逝,天帝生,萬物蘇,天下盟!

正是因為這句話,望月神教成為這片龍淵大陸最令人信奉和崇拜的神教,可歷代的天女卻從未誕下過子嗣,便無法預言天帝生這三個字,後面的話就無人知道真實的寓意了,只能憑借揣測。

而在天女夢逝之後,望月神教一度銷聲匿跡,甚至已經被許多人多忘記它曾經的昌盛,成為真正的廟宇,只有普通的善男信女去拜奉而已,再不是這片大陸的凝聚核心。

而赫連容晟,這位天家的驕子,卻在那麼凶險的宮廷斗爭中活到了今日,有機會繼承大統,或許他就是預言中的天帝,會是這片大陸的統治者。

也許,赫連容晟一人便可以印證後來的三句箴言,也許那便是天下的大統一之時!

這也是黑白無常會效忠靖安帝的原因,否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請不動他們的。

眉頭緊皺著,黑無常不敢走遠,只是圍繞著赫連容晟的床邊在走動著,時刻注意著赫連容晟的膚色,怕他有任何的不適。

若是尋常人吃了這藥,怕是會烈火焚身而亡的,可赫連容晟未免太安靜了,已經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了。

「老白,你不會是拿錯藥了,想要私吞吧?」黑無常忍不住開口,即便會得罪白無常,還是問了,否則眼前的狀況根本就無從解釋啊。

「再廢話,便滾回總教去。」白無常冷聲,心里亦是不安,雖然沒有動作,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心下卻是著急的,恨不能把黑無常也給弄暈了,省得他晃動的讓人心煩。

「老白,你說這小子是不是體質異于常人,怎麼就半點反應也不給呢?」黑無常自是知道白無常不會拿赫連容晟的性命開玩笑,最多也就是歷練赫連容晟一番,誰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他們也是盡忠盡職罷了,可赫連容晟的狀態的確十分不好。

眯著眼楮,白無常顯然是不打算回答黑無常的話,可那雙原本清冷的不容世間情緒的眸子,卻是復雜了起來,微皺的眉頭也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久久都不曾放開,倒是黑無常難得的有了耐心,竟是在一旁靜默了,也蹙眉沉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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