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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慢點,疼(四十八)

鳳眸深幽,疊了不知名的光,並沒有去找她,而是轉身去了毓秀宮。

薄柳之回到魂蘭殿,向南不在,薔歡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她便踱到花房內坐著發起了呆。

對于拓跋聿召蘇貴人侍寢一事,她開始以為他是不會答應的,因為之前拓跋溱曾說過,後宮中的女子他一個也沒踫過,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既不踫宮里的妃嬪,又不讓各妃嬪埋怨。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到最後竟然答應了齎。

她倒是不擔心他真的會去蘇貴人宮中,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不會去,可心里仍舊跟堵了一塊大石般悶得慌。

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她也越來越離不開他,可是擺在她二人中間的除了後宮妃嬪,還有一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一開始便不喜她,否則也不會讓向南一直跟著她,監視著她臾。

若是如先前薄書知所言,讓她知道了她的進宮之前的事,知道了她曾是祁暮景的棄婦,而她這個別人不要了的棄妃如今卻被皇帝撿著寵愛,她不知道會怎麼對付她?!

看得出來,太皇太後對拓跋聿是真的寵愛,所以她很忐忑,從決定跟他在一起之後便一直吊著一顆心。

她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而且薄書知那麼恨她,卻到現在都沒有動作,她根本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干什麼。

還有,拓跋聿後宮那麼多女人,即便他現在一個都不踫,可是她長他六歲,都說女人在二十五歲之後便開始衰老,而男人三十歲開始才是真正有魅力的時候。

他是皇帝,在以後他會遇到各色美麗妖冶清純的女子,不是他去招惹,也會有許多人主動貼上來。

她真的沒有信心,他真的能夠做到只有她一個,而不會在她年老色衰的時候不要她……

好吧,最後一個才是她最最擔心的事,其他的事情她即便捉模不準什麼時候暴風雨就來了,可是只要他在,她便不怕,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只怕,當她再一次交付真心之後,還是換不來她想要的幸福,那種痛,她真的不想再受一次。

薄柳之閉了閉眼,深深吐了一口氣,倒在了花房內的榻上,一雙眼大大睜著,一眨不眨的看著頭頂。

薔歡拿著雞毛撢子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她這幅模樣,嚇了一跳,她以為她現在應是在龍棲宮……

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姑娘,您回來了!」

薄柳之恩了聲,也沒轉過頭看她,隨口問道,「向南去哪兒了?」

薔歡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從昨晚之後便沒有看到向公公。」

昨晚……

薄柳之擰了擰眉,沒有再說話。

本是準備打掃花房薔歡也不好再弄,索性退了出去,從臥房內拿了一件大麾走了進來,給她蓋上,「姑娘,小心別著涼了,皇上會心疼的。」

薄柳之伸手抓了抓身上的大麾,明亮的眼轉到薔歡身上,突問道,「歡兒,你今年多大了?」

薔歡愣了下,沖她甜甜笑了笑,「回姑娘,奴婢十四了。」

「十四啊……」薄柳之長長拖了一個音,嘆氣,「真好!」

她從來不曾覺得二十二歲很老,可跟一個十四的姑娘一比對,她頓時覺得自己老得掉牙了。

她盯著薔歡,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總覺得她皮膚又女敕又水,可模了模自己的,又干又燥,她現在二十二歲都這樣了,再過幾年,她不就是人老珠黃了嗎?!

薔歡臉皮薄,被她直勾勾的盯著的,頓時臉紅得跟猴似的,囁囁道,「姑娘,奴婢先去吩咐廚房準備午膳。」

說完之後,一溜煙的跑了。

之前的薔歡見到薄柳之,膽子小得跟老鼠一樣,可自從薄柳之將她留在身邊之後,相處久了,漸漸模得了她的脾氣,膽子也越來越大了,偶爾還能與她開幾句玩笑,這下也敢被經過她的允許,自個兒跑了。

薄柳之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眸中是越來越深的羨慕。

午膳的時候,她隨便吃了點,沒什麼胃口。

一直等到晚上她沐浴之後,某人都沒有來魂蘭殿找她,她不由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去了蘇貴人的宮里。

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著,是她太矯情了嗎?!

這些日子晚晚都窩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內,一旦再次一個人睡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心里空空的。

正當她煩躁不已的時候,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吱吱聲,薄柳之心頭一動,幾乎立刻從榻上坐了起來,往門口走了出去。

可是她踏出房門之後什麼除了回廊內掛著的昏暗的煤燈之外,什麼也沒看到,一陣冷風吹了來,冷得她抱住了手臂,腳趾頭蜷了蜷,這才發現她出來的時候只穿了寢衣,便連鞋子都忘了套。

苦笑,果然是,真的在乎了。所以才會以為是他來了,這般迫不及待的就跑出來。

眼眶紅了紅,薄柳之難受的蹲在地上,將頭縮進胸口,不知道是冷還什麼,單薄的身子不住的輕顫著。

突然,一個重重的東西精準的砸到了她光出來的腳趾頭上,疼得薄柳之差點哭出來,卻還是沒有從地上站了起來,也沒有抬頭,咬著唇憋著,在心里磨著刀。

在整個皇宮,除了某個外國人,還有誰這麼無聊!

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用腳踹了踹她,嗓音無敵欠揍,「還活著不,吱個聲!」

「……」

來人嘖嘖了聲,又朝她丟了個東西,這次直接扔到了她的頭上。

薄柳之閉了閉眼,模了模被砸得生疼的腦袋,化悲傷為憤怒, 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吼道,「姬蓮夜,你怎麼不直接蒸發了算了,陰魂不散,惡劣,混蛋!!!」

「……」姬蓮夜手里抓了個東西,似乎是準備再次砸向她,卻在看見她眼角的水意時生生頓住了,抽了抽嘴角,皺眉,粗聲粗氣道,「被罵的人是小爺,你哭什麼?」

可被砸的人是我!

薄柳之心情很不好,眼楮脹脹的,很不舒服,不想跟他廢話,氣呼呼的轉身朝房間走了進去,反手就準備把門關上。

可是下一刻,一只手直接從後抓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拖了出去,而後腰肢一緊,一陣勁風吹來,她人已被他放到了屋頂上。薄柳之風中凌亂了數秒,反應過來就是對已經悠哉悠哉坐在她身側的姬蓮夜一陣怒吼,「姬蓮夜,你要耍人不要到我這里來,我沒心情沒陪你玩,你放我下去!」

姬蓮夜涼涼瞄了她一眼,朝地下伸了伸腿,「小爺沒空,你要下去自己跳!」

你妹啊!

這麼高跳下去是會死人的好不好?!

薄柳之拽緊拳頭,無聲的瞪著他,試圖用眼神兒將他凌遲了。

可是這丫的天生臉皮厚,薄柳之瞪得他眼楮都酸了,整個差點凍成了冰人,他卻像是感官失調,一點沒感覺到。

她總不可能真的跳下去,索性就在他身側悶悶的坐了下來。

眼角一直盯著她的姬蓮夜見狀,挑了挑眉,轉頭看了她一眼,她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一雙雪足已經凍得有些發紫,星眸掩了掩,很是不舍的從身上扒下大麾丟給了她,「喏,小爺我第一次雪中送炭。」

薄柳之沒有接過,唇瓣都有些發抖了,卻固執道,「我不要你的大麾,你把我送下去我就謝謝你了!」

姬蓮夜癟嘴,象征性的收回手,「送你下去可以啊,等小爺把這些青橙都吃光了,小爺就送你下去……」

薄柳之听他的話,轉頭看了眼他手中端了滿滿一盤子的青橙,這要是吃完了,她就等著凍死吧。

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忙伸手抓過了他欲收回的大麾蓋在了身上,好在大麾夠大夠寬,能夠將她整個人罩住,鋪在身上頓時暖烘烘的。

憋了眼他手中的青橙,心頭又是一恨,想來先前砸在她身上的東西就是它了。

看著他剝了一個又一個青橙,毫無形象的吃了起來,嘴角還不時溢出些許橙液,頓時覺得牙齒發酸,卻有種想流口水的感覺。

咽了咽口水,有些饞。

姬蓮夜注意到,很大方的在盤子中挑了一個最小的遞給她,還不忘補一句,「要是怕酸,不要扔了,小爺吃,你要是敢仍,小爺要你好看!」

薄柳之切了聲,從大麾中伸出兩只手來,接過他手中的青橙。

說實話,她平日里都不吃帶酸的東西,尤其是青橙這種極度酸的果實。

可是今日看著他吃,聞著他剝皮時從皮囊內發出的陣陣酸橙香味,她就忍不住吞口水,想吃。

薄柳之剝開果皮,掰了一瓣小心的喂進了嘴里嚼了嚼,頓時酸得她皺了皺鼻子,但是很過癮,很好吃,很快便吃完了。

又在姬蓮夜手中硬搶了兩個吃了起來。

姬蓮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般人可受不住這酸味,她倒吃得津津有味,星目一抹燦光閃過,他也愛吃青橙,而她也喜吃,那這麼說,他們也算興趣相投了?!

這樣一想,心情好了,又看她一雙小足還在外放著,于是彎身把自己的長靴月兌了下來,朝她靠了靠,大手毫無忌諱的握住她冰涼的足,觸手的涼滑讓他的敞亮的瞳色暗了暗。

突然涌進鼻息的男性氣息讓薄柳之警戒的向後仰了仰身子,又敏感察覺到腳被他握在了掌心,整個人一縮,顫道,「姬蓮夜,你干什麼?」

姬蓮夜沒有回答她,將長靴套在了她的腳上,這才坐直了身子,看向她,「你以為小爺要干什麼,以後小爺惡心的要親你的臭腳嗎?!」

誰這麼以為了?!

「……」薄柳之被噎,臉紅了紅,嘟囔道,「你這種變態,誰知道會不會……」

姬蓮夜瞪了她一眼,「小爺听到了!」

就怕你听不到!

薄柳之月復謗,虎視眈眈的盯了眼他手中僅剩的兩個青橙。

姬蓮夜黑線,一臉嫌棄的直接將盤子遞給她,「什麼女人!」

不是他大方,而是吃得太多,牙酸了,吃不下!

薄柳之很不客氣的接過,芊指細細的剝著果皮,而後吃得一臉滿足,只覺得適才煩悶的心,也隨著這幾個青橙的下肚以及某個外國人這麼一攪合兒而消了幾分。

姬蓮夜看著她,直到她又將兩顆青橙吃完了,唇瓣隱勾,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光朦朧,一半隱于黑色的幽雲內,夜空廖緲,無邊無際,他的嗓音似乎也變得飄渺起來,「小烏龜,再過一月小爺就要回西涼國了。」

「一個月?這麼久!」薄柳之皺眉,手指把玩著剝下來的青橙皮,不時送到鼻尖下嗅一嗅,似乎還沒吃夠,聞著解解饞。

姬蓮夜恨,「……」!!!

什麼話?!

咬牙,脾氣急得站起來就走,「小爺累了,回去了。」

听到他要走,薄柳之這才抬起頭看他,眼看著他沿著房頂走遠了,急道,「姬蓮夜,你要走,好歹也把我送下去啊?!」

姬蓮夜果真停了下來,黑著臉轉身走到她身側。

薄柳之也小心的站了起來,滿心以為他回身是要送她下去,哪知……?!

身上的大麾猛地被他扯了下來,接著整個人被他大力按坐在屋頂上,長靴也隨之被他褪了下來,然後飛快的套在自己身上,再次轉身走了。

薄柳之看得目瞪口呆,這個男人一定要這麼沒有風度嗎?

喜怒無常也就算了,她是讓他給帶上來的,難道不應該送她下去嗎?

薄柳之冷得渾身抽筋兒,伸手搓了搓手臂,聲線戰抖,有些楚楚可憐,「姬蓮夜,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就只有凍死在這里了!」

走出幾步的姬蓮夜咬了咬唇,似乎將她的話思考了下,轉身,她在月下坐著,衣衫單薄,渾身顫謁,好不可憐!

心尖突地軟了又軟,這個女人怎麼如此能耐,一次又一次的讓他改變主意。

正當他準備走過去將她帶下去的時候,眼角瞥見大殿外有人疾步朝里走了來,星目頓時銳了分,牙齒咬緊,恨不得撲上去將他撕碎了。

卻沒有,轉眸看了眼在他前方不遠的女人,忽而躍至她身前,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她提起丟了下去。

薄柳之不料他會有這番舉動,尖叫著整個人直直往地下墜了去,心涼得都快結成了冰。以為自己會被摔成肉渣,卻在即將墜地的時候陡然落入了一抹溫暖的懷抱。

拓跋聿抱著懷里的人,雙手微抖,胸脯急劇起伏,心頭一陣後怕,緊緊摟住懷里的人,閉了閉眼,微微怒了,「薄柳之,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清美的臉頰黑霧騰繞,一顆心揪得緊緊的,剛才若不是他及時趕到……

咬了咬牙,又見懷里的女人臉色蒼白,額上全是汗珠,縴瘦的身子一個勁兒顫抖得跟個小篩子似的,心尖疼了疼,抿著唇將她抱著走進了屋。

待他二人走進房間之後,隱于屋頂陰影後的姬蓮夜這才走了出來,星目夾了濃重的冷凝之色,削薄的唇瓣繃成一條直線,伸手捂了捂心口,這顆心,似乎著了魔,中了魔障了!

不然,為何伸手將她推到他懷里的那一刻,會一揪一揪的疼,她只是他一定要得到的玩具不是嗎?!

星目淡出疑惑,飛身站在了殿內,怔怔看著屋內燈火。

好一會兒,瞳色漸漸騰出一抹莫測的光,轉身出了魂蘭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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