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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第三章

凌汐涵閉著眼楮,空氣中繚繞的檀香繞讓她很快進入夢鄉,直到午時漸進,她才慢慢醒過來。這時候,她的丫鬟易秋走了進來。

「郡主,落相來了。」

凌汐涵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力道︰「七妹呢,在嗎?」

易秋道︰「七小姐已經去大廳了。老爺讓人來傳話,讓您去大廳。」

凌汐涵蹙了蹙眉,「大哥呢?」

「今早少爺感染了風寒,王爺和王妃在一旁照料。」

凌汐涵無語了,只得站起身往外走。出了門卻沒有往大廳的方向,而是繞著後門想要出去。她不想見落天祥,不想面對他哀傷纏綿的眸子,更不想給他注定絕望的希望。

早在初見的時候凌汐涵就知道,落天祥才學非凡,必有作為。當然了,這樣的男人注定也是女子的夢中情人。他本是出自名門,日後定又會居廟堂之高,想嫁給他的女子定然也如過江之鯽。她只盼,落天祥能從對她的眷念當中解月兌出來,看到凌汐夢的好,從而成就一段美滿的姻緣。

無論如何,落天祥也是她的朋友,她真的不希望,他就這樣孤苦終生。

還沒走出門,就听到後面傳來落天祥的聲音。

「映波。」

凌汐涵一頓,緩緩回頭,就見那男子一襲青衫,俊眉朗目,發帶翩翩,美得如同畫中仙人。

她心中一嘆,這麼久了,落天祥還是習慣喚她映波。只單從一個名字來看,他就沒有放棄。

她站在原地不動,就這樣看著落天祥。落天祥也靜靜的看著她,目光隱有哀傷。直到一個略帶黯淡又故作無意的聲音響起,才打破了這樣沉寂的氛圍。

「四姐,你們站在這兒干什麼?父親還在大廳等著呢。」

凌汐涵望過去,便見凌汐夢一襲月白色繡花長裙,外面穿著一件青色的薄煙紗。三千青絲用一只雕花木簪挽起。略施粉黛,櫻桃小嘴不點而紅,簡單而又不失儀態。她款款而來,眉眼仍有冷漠,臉色卻比之以往要和緩得多,

「快進去吧。」她看了眼落天祥,垂眸掩下眸中苦澀,努力綻放出笑臉來。

凌汐涵心中又是一嘆,便道︰「七妹,我胭脂坊里還有事,先出去了。」

「四姐」凌汐夢叫住她,「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

凌汐涵腳步不停,「我不在王府用膳了。」話已經挑開了,她也不打算偷偷模模從後門出去了,直接轉身走向大門。

「你就那麼討厭見到我麼?」

身後,落天祥幽幽的,帶著幾分惆悵落寞的聲音響起,成功的讓凌汐涵頓住了腳步。她抬頭望天,只覺得腳下似被灌了鉛,怎樣也挪動不開。凌汐夢暗自低頭,默默轉身離開。她知道,有四姐的地方,落天祥不會多看她一眼。

良久,凌汐涵才微微側眸,目光遙望,四目相對。那一刻,落天祥眼底深藏的柔情和哀傷毫不保留的被她清晰捕捉。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她並非什麼心慈之人,從前面對蕭銘瀾的時候,她可以冷血無情的將他傷得體無完膚。可是面對落天祥,她卻怎麼也不忍心傷害他。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嘴角噙起苦澀。

「落天祥,我…」

「我都明白。」落天祥打斷他,慢慢的走進,目光幽深而落寞。

「你什麼都不用多說,我懂。」他看著她,嘴邊綻放出暖暖的笑意。

「你…」凌汐涵望著他,心中復雜。

「可以陪我走走嗎?」他目光溫暖,含著絲絲期待的看著她。

凌汐涵覺得,有時候她還真的不夠狠心。就比如此刻,她本來該拒絕的,可是又不忍看見落天祥落寞哀傷的樣子。所以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春天了,花園里百花盛開,落英繽紛,走入其中,仿若置身仙境之中。

凌汐涵不說話,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落天祥才開口了。

「知道我為什麼入朝為官嗎?」

凌汐涵一愣,然後不暇思索就月兌口而出。

「你才華橫溢,謀略過人,自可名留青史。」

落天祥目光黯淡,「我以為,你應該了解我的。」他的聲音低若蚊蚋,帶著幾分秋風的惆悵與孤寂。

凌汐涵呼吸微凝,抿著唇不說話。

落天祥站在花叢中,負手而立,目光遙望遠方,似迷離,似惆悵,似落寞。

「你…想好了嗎?」他突然回過頭來,目光幽深如海,直直的看著凌汐涵。

「什麼?」凌汐涵有些回不過神來。

落天祥暗下眸子,「三年的期限已經到了…」

凌汐涵不說話了,也不敢看他目光里盛滿讓人窒息的哀傷。

落天祥苦笑一聲,仰天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目光清涼堅定。

「我從來就是一個理智的人,理智到我認為我可以擺月兌紅塵一切糾葛纏繞。金錢、權利、**…然而,當我不經意在紅塵中丟掉了自己的心,當我眼睜睜的…用默然無謂的態度去忽視這一切。最後換來的,卻是讓我痛徹心扉的結局…既然我失去了站在你身旁的資格,那麼我就要站在離你最近的位置—朝堂。當你俯身而下,就會看到我仰視凝望你的目光。每當這一刻,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凌汐涵渾身一震,落天祥卻已經轉了身,飄然遠去。那背影挺直,高大,卻也孤寂落寞。

遠遠的,傳來他有些嘶啞卻又堅定若磐石的聲音。

「答應他吧,他已經等得太久了。」說完這句話,凌汐涵分明看見,他的背影有些踉蹌,而後慢慢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一聲悠遠的嘆息自身後傳來。

「痴兒啊…」

凌汐涵回頭,「父親?」

老忠義王自門口收回目光,帶著幾分感嘆的搖搖頭。

「涵兒,你長大了,凡是有自己的主見,你想做什麼,我也不逼你。可是…」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

「你確實,不該讓皇上再繼續等下去了。你要知道,身為一個帝王,身上的壓力重于泰山。皇上今年已經二十三歲,後宮虛無,朝中早就有大臣不滿了。」他邊往回走邊道︰「前些日子我去逸親王府參加宴會,吳大人、虞大人等一些重臣都在詢問于我,你和皇上為何至今未舉行大婚?」他嘆了口氣,「要知道,新帝登基可以沒有皇後,卻不能沒有妃子。有了先皇之例,那些頑固派的大臣也沒那麼固執了。可是你若再這樣任性而為,日後朝中局勢發展,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凌汐涵沉默,老忠義王又嘆了一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管怎麼說,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爹都支持你。」他拍了拍凌汐涵的肩膀,眼里露出慈愛之色。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凌汐涵有片刻的恍惚。忽然,空氣中傳來熟悉的味道。她猛然抬頭,看到房頂上,那迎風而立的白衣男子。

**

初春的陽光略顯溫和,空氣中也飄動著花的清香。走在寂靜的山原上,凌汐涵低著頭,默不作聲。她在想,蕭霆軒來了多久?剛才她與落天祥的談話他死否听到?而她,又該如何面對他?

她心中裝這事兒,也沒有留意,自顧自的往前走著。蕭霆軒卻在這時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還未得急開口,凌汐涵已經撞上了他的胸膛。

「哎喲…」她模了模被撞紅的鼻子,瞪著他。

「干嘛停下?」

蕭霆軒一愣,而後失笑。

「誰讓你走路都不抬頭的?」他說著,卻是伸出手,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鼻頭。

「還疼嗎?」

凌汐涵別開頭,不敢與他溫柔的目光相對。

「你什麼時候來的?」

蕭霆軒深看了她一眼,忽而說了一句。

「娘醒過來了。」

凌汐涵先是一愣,而後豁然抬頭看著他。

「你說什麼?」

蕭霆軒轉身,背著手繼續向前走。

「前幾天,我收到爹的飛鴿傳。娘已經在一個月前醒過來了,半個月後就會趕回京城。」

凌汐涵先是震驚,而後眼里露出喜悅來。

「那不是很好。太後睡了那麼久,終于醒過來了。」她是真心的高興。三年前,當他們找到太上皇和太後的時候。太上皇那滿頭的雪絲深深觸動了她的心。鳳天歌一頭白發是因為練功所致。而太上皇,卻是為太後的死心神俱傷,才會一夜之間白了頭。這樣深刻的感情,即便她骨子里冷血無情,也不得不被感動。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太上皇的等待終于迎來了他的春天。

高興之余,她也發現了蕭霆軒的異樣。

「你不開心?」不應該啊,他不是一心盼著太後醒來嗎?怎麼太後醒來了,他卻看起來並不若她想象的那般開心呢?

蕭霆軒腳步微頓,沉吟半晌,才道︰「娘…失憶了。」

厄?凌汐涵愕然的抬頭。

「失憶?」

「嗯。」蕭霆軒望著遠方天際,鳳目迷離黯淡。

凌汐涵嘴角抽搐,要不要這麼狗血的劇情啊。就像童話里,公主睡了三年,王子默默的守護。終于,他們的愛感動了蒼天,公主醒來了。王子還來不及高興,公主卻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你是誰?」

她可以想象,太上皇在苦等了那麼久終于看家自己心愛的妻子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心情是多麼的激動。卻發現那被他捧在心尖子上寵著的妻子居然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問他是誰。這好比一盆冷水迎面潑來,澆滅了他心中的激動與興奮。

不得不說,這夫妻倆,還真是一波三折啊。

她搖搖頭,看著蕭霆軒,不忍見他這般落寞的樣子,遂安慰道︰「別擔心,只是失憶而已,總會有記起來的一天。」

「嗯」蕭霆軒只淡淡應了一聲,接著,就沉默了。凌汐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沉默了。

空氣瞬間陷入了低谷,有些沉悶壓抑。

過了許久,蕭霆軒才喚了一聲。

「涵兒。」

「嗯?」凌汐涵抬頭,目中有著迷茫之色。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一般都喚她丫頭。如這般表情認真的時刻,卻是少之又少。

蕭霆軒沉吟一會兒,緩緩抬眸,目光深幽如海,絢爛如星。

「剛才凌叔叔說的話我都听見了。」

「哦。」凌汐涵並沒有意外,低下了頭,只淡淡哦了一聲。

蕭霆軒眸中亮彩黯淡了下去,「你…還是不願麼?」他左手手指模了模藏在寬大袖中的物什,語氣有些悵然若失。他沒有告訴她,太上皇和太後此次回京,就是為了參加他們的婚禮。但是她的態度卻——

蕭霆軒苦笑一聲,罷了罷了,三年都等過來了,還怕這一時半刻嗎?

「軒,你生氣了?」見他不說話,凌汐涵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

蕭霆軒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眸子,美得如同世上最璀璨的寶石,即便是夜空中的星辰,也不過其萬分之一。他笑了笑,寵溺的模了模他的頭。

「沒有。」

凌汐涵糾結的皺了皺眉,遲疑的開口。

「我又沒說不答應。」她的聲音低如蚊蚋,卻讓蕭霆軒鳳目陡然一亮。

「你說什麼?」

凌汐涵有些別扭,卻還是抬起頭。對上他燦亮如星的鳳目,她心中那一團緊張莫名的就消失了。她勾了勾嘴角,眼眸熠熠閃閃。

「太上皇給太後的聘禮是整個南疆的寶庫,你要娶我,拿什麼下聘?」

蕭霆軒看著她,見她眸光盈盈閃閃,流露出好奇和俏皮之色來。他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風華絕代的笑容。就在凌汐涵差點被他這個笑容迷得找不到北的時候,卻見他忽而揚手,手中躺著一枚玉印,鳳凰如血,展翅高飛,即便失去了亮彩,也難掩它的奪目與尊蓉。

「血鳳?」凌汐涵目光睜大,似明白了什麼。

「你…」

蕭霆軒笑了笑,將血鳳遞到她面前。

「如今時局安定,也沒有第二個南疆作亂讓我剿滅。你是天下首富,就算我把國庫搬來,也未必入得了你的眼。」他目光灼灼,流露出溫柔的色澤。

「我已無憂城下聘,涵兒,可願嫁我,做我…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凌汐涵心神一動。

「對,唯一的妻。」這幾個字,蕭霆軒說的異常認真。

「爹為了娘廢除後宮,我也可以。」

凌汐涵看著那透明的血鳳,折射出他眼里流動的溫柔。驀地,她眼角濕潤了,心里被濃濃的感動填滿。

以城為聘。古往今來,只怕蕭霆軒是開創了歷史的先河了吧。

這一刻,她抬頭望著眼前風華絕代的男子。這一刻她眼眶濕潤,忘記了世間繁華,忘記了歲月沉浮。只沉淪在他似海深情的眸子里,不可自拔。

十里之外,一墨衣男子負手而立。琉璃般的目光看著那相擁的男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是苦澀,也是釋然。

明日一定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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