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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名︰第二章

蔚藍的天,飄過風的輕靈,花的清香,點綴著溫暖的春天。卻給人秋的寂寥和悲愁。

凌汐涵坐在窗扉前,遙望庭院芳草鮮美,飛閣流丹,目光卻有些迷茫跟呆滯。

自那一晚凌汐晴來過以後,她經常就這樣望著窗外發呆,一坐就是幾個時辰,每天幾乎都不出門。三年了,第一年,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商業上,將自己的商業帝國擴充至整個大陸每一個角落。如今的她,成為了真正的天下首富。她知道,那些外界議論她的人,自然不乏妒忌惱恨之多。她並非世俗膚淺之人,怎會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她目光凝在一片樹葉上,腦海中回蕩著一年前,某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那男子墨發票票,白衣如雪,如天神般降落在她面前。麻木繁花落櫻,星河燦爛。可她的眼,卻只看得見那男子溫柔的目光。

月光朦朧,他們並肩而立,踩著滿地的海棠花,靜寂而美好。

良久,他忽而頓住腳步。

「涵兒。」

「嗯?」她抬頭應了一聲。

蕭霆軒低眸,對上她瀲灩生姿的水眸,那目光太過清澈,也太過深幽,仿若凝結世上滄桑與沉浮。

沉吟半晌,他眼波輕輕流動,瑰麗的色彩絢爛眼底。

「倘若我如父皇那般廢除後宮,你,可願嫁我為妻?」

凌汐涵一震,卻見他目光如水,流淌著依然是深邃的流光。只是那流光卻不再是他看不懂的幽暗憂傷或者蒼涼,而是帶著如清風一般的溫柔,似海的柔情。就那樣凝視著她的眉眼,含著期待的神采。

她抿了抿唇,忽而笑了。

「這算是求婚?」

蕭霆軒也笑,「嗯,對。」

凌汐涵笑不出來了,她很認真的看著蕭霆軒。

「先皇和皇後彼此深情恩愛一生,固然值得世人艷羨。可是你看見了,他們這輩子過得開心嗎?或者,他們可有一天輕松自在的日子?廢除後宮,看似輕巧隨意的幾個字,卻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預算過嗎?」她一字一句,說到最後一句,眼神劃過一抹蒼涼,恍若孤高的海明之月,黯淡而深沉。

「你不相信我?」蕭霆軒負手而立,目光直直看盡她的眼底,她的心底。

凌汐涵搖搖頭,「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她抬步走到海棠樹前,手指粘著那紅艷艷的花瓣,聲音似嘆息又似無奈更似悲涼。

「身為帝王,你該有你自己的責任。」

「責任?」蕭霆軒低喃一聲,隨即望向蒼穹。

「三歲那年,外公到御房,就父皇為母後廢除後宮一事有過這樣一段對話。」他睜開了鳳目,眼底流光滿溢,似回到了久遠的童年。

「陛下,後宮凋零,皇上子嗣單薄,為延續皇室血脈,皇上應該…」

「丞相!」元傾帝緩緩抬眸,目光深邃。

「你也要諫言嗎?」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讓落雲之有些站不住。他眼底有著痛楚和掙扎,更多的,是無奈。他抬頭看著面目冷沉的皇上,有些淒苦的笑了。

「皇上,顏兒是我的女兒,她自小受苦受難,從沒有過過一天快樂的日子。小時候顏兒很任性刁蠻,粗暴無理…便是因她雙腿殘疾…」落雲之說到這兒,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眼眶也紅了。

「可無論世人怎樣看待她,她始終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求她日後大富大貴,只求她一生平安歡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頓了頓,又道︰「那時,顏兒與賢王殿下志趣相投,奉為知己。可賢王再好,也終究是皇家之人。我…不願顏兒一輩子陷在宮闈的陰暗之中。」他深深吸了口氣,「可後來,她與陛下您相戀了。」落雲之老眼含淚,有心酸有欣慰也有憐惜。

「我本來不同意她入皇室的,可是…」他嘆了口氣,「我從我給見她那般開心過,所以,我…不忍心對她那麼殘忍。」

元傾帝心有觸動,亦有憐惜。

「岳父大人。」

落雲之一震,自女兒與皇上相戀後,這個少年帝君就對自己非常尊敬。無論是昔日的王爺,亦或是今日的帝君。在私下里,永遠都不會對他擺皇帝的架子。他知道,這是因為他對女兒的深情。

他斂眉,眼神有些感嘆。

「如果可以,我又何嘗不想看著顏兒終生無憂?可是她的夫君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帝王。一個帝王,有他該有的責任。所以陛下——」他緩緩抬頭,目光壓抑的無奈痛苦蒼老了他的眼,他的心。他忍著痛,低啞著嗓音道︰「選妃吧。充實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是您的責任與義務。」

元傾帝豁然抬頭,目光堅定如磐石,聲音鏗鏘有力。

「朕的責任只有一個。」他直直的看著落雲之,一字一句道︰「那便是愛她,保護她,珍惜她,憐惜她,生生世世。」

落雲之渾身一顫,又听得元傾帝說道︰「江山、權利,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他已經改了稱呼,聲音也變得低柔起來。

「岳父,您是落兒的父親,我尊重你,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你既知曉她艱辛,又豈能如世人一般做讓她後半輩子郁郁寡歡的事情?」

落雲之呆住了,元傾帝幽幽一嘆。

「責任和義務都是虛無縹緲的,只有擁在懷中的,才是最為珍貴的幸福。岳父與岳母感情甚篤,即便岳母至今沒有為落家誕下男丁,岳父不也一樣珍而重之不肯納妾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凌汐涵不說話,抿著唇看著蕭霆軒。

蕭霆軒道︰「那天,我就躲在內室,父皇與外公的對話都一字不落被我听見了。」

凌汐涵還是不說話,目光沉如水,靜如水的看著他。

蕭霆軒忽而一笑,「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父皇那一句。」

「朕的責任只有一個。那便是愛她,保護她,珍惜她,憐惜她,生生世世。」昔日父親的豪言壯志回蕩在耳邊,震撼了他幼小的心靈。在那個時候,他為有這樣的父親而無比的自豪與崇敬。今日,這句話從他口中吐出來,不一樣的場景,卻是同等的,化不開的深情堅定。

凌汐涵看著他,眼神忽而有些飄忽起來。夜深露中,眼前景物似乎有些朦朧了。她只覺得眼角酸澀,心中卻有暖流劃過。直到冰涼的指甲擦過眼角,她才驀然驚覺。她,竟然流淚了。

抬頭,卻對上他溫柔憐惜的眸子。

「別哭。」他低頭,眼里流淌的溫柔如水般蕩漾在她心湖深處。她別開臉,順勢被他抱在懷里。

「不許用這樣的眼神看其他女人。」她聲音悶悶的,卻帶著一種霸道和強勢。

蕭霆軒低低的笑聲回蕩在耳邊,他溫柔的手指拂過她如絲綢的發絲,聲音醇如美酒。

「好。」

「不許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她繼續得寸進尺。

「好」回答她的仍舊是溫柔寵溺的一個字。

「不許欺負我。」

「好。」

「不許…」

他忽而低頭,含住她嫣紅的嘴唇,舌尖細致溫柔的描繪她的唇形,而後緩緩深入,品嘗他思戀已久的甜美芬芳。

良久,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

「我都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她眼神迷離,臉頰酡紅,在月光下,別有一番動人情韻。

「真的什麼都答應我?」

「嗯,真的。」他沒有看見,懷中女子眼眸閃閃,一寸星光劃過眼前,遮住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

「那以後,我要隨時隨地都能出宮,你不能干涉或阻止。」

「好」

「你要像先帝對太後那樣對我一往情深,矢志不渝,永遠都不能變心,也不能背叛。無論是身,還是心。」

蕭霆軒攬住她,讓她體會他方才因親密接觸而膨脹的**灼熱。

「它只對你有反應。」

明明是那般調戲曖昧的話,自他口中說出來,卻有著別樣的風花雪月,甜蜜心扉。

凌汐涵不覺俏臉緋紅,年少貪歡。他們早有肌膚之親,蕭霆軒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如何不想?

「以後若是有大臣勸解你納妃,你必須嚴詞拒絕,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不能有。」

「好。」他仍是溫柔的看著她,只覺得她此刻嘟著唇臉頰緋紅的模樣甚是靈動可愛。

「還有,以後不能招惹其他女人。」她這句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特別是歐陽含煙,以後你若是敢看她一眼,我就…」

「行,我以後只看你。天下的女人在我眼里連空氣都不如。」蕭霆軒好笑的看著她,為了他的求婚之旅依舊耐心的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還有什麼要求嗎?丫頭。」

凌汐涵瞪著他,「我已經二十歲了,不準再叫我丫頭。」

蕭霆軒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就是要叫,丫頭,這個稱呼只屬于我一個人。」看似有幾分小孩子執拗的口氣,卻含著對她霸道的獨佔欲。這一點,與太上皇倒是一模一樣。

凌汐涵揚眉,靠在他懷里。

「丫頭…」

「嗯?」她閉上眼楮。

「現在,我過關了嗎?」

「呵呵…差不多了。」

「那麼,可以答應我了麼?」他語氣低柔,帶著絲絲縷縷的希冀,在她耳邊呢喃若風。

凌汐涵眼睫顫了顫,良久,她才輕輕喚了一聲。

「軒…」

「嗯。」

「我不想嫁。」

蕭霆軒身體一僵。而後又輕輕應了一聲。

「好。」

凌汐涵抬頭,「不想問為什麼嗎?」

蕭霆軒目光溫柔,永遠含笑寵溺的看著她。

「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臉上在笑,眼中在笑,可眼底卻有著落寞和哀傷。

凌汐涵心里猛的一揪,她抓住蕭霆軒胸前的衣衫,聲音有些急切。

「軒,我不是拒絕你。我…我還沒準備我。你…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答應你,最多一年,一年後我…」余下的話她不說了,只眼里流露出心虛和倔強。

要說凌汐涵是排斥蕭霆軒嗎?那肯定不是。但要她突然就這樣嫁人了,她心里又有些不自在。雖然他們早就有夫妻之實了,可那對于她來說並不是判定她一生婚姻的界限與轉折點。

無論如何,她有著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她的思想不同于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

二十歲,或許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早已不再年輕。可對于她來說,還正值青春妙齡之時。她不想這麼早就邁入婚姻的殿堂。當年太後不也是二十一歲才嫁給先皇的嗎。她這樣,也不算開了先例吧。

心中這樣想著,可她就是無法面對蕭霆軒。特別是當他用那雙深情款款的眸子看著她的時候,她更覺得心虛,索性低下了頭,不說話。

良久,只听得蕭霆軒微微嘆息一聲。似無奈有含著無限寵溺。

「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罷了,你不願就算了吧。」他看了看天色,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凌汐涵任由他牽著,默不作聲。

月色淒美,灑落夜晚銀銀璀璨的光華。夜風吹過,飄飄零零的海棠花灑了一地,襯著那遠去的一對璧人,美得如詩如畫,卻也帶著幾分孤寂的哀傷之美。

關上窗戶,凌汐涵懶懶的靠在榻上,半闔著眸子,偌大個房間里,只余檀香裊裊,除此之外,寂靜、無聲。

她心底突然涌現無限惆悵與失落,想起那夜他離開之時孤獨寂寞的背影,如寒冰冷刀一樣刮過她的心。一寸寸,連著血液和筋骨,痛得她幾乎無法言語。

終究,她還是傷了他。

對,不是蕭霆軒不願給她名分。而是她,拒絕了他的求婚。

不是她清高,不是她虛偽。她只是,真的還沒有準備好而已。

她也知道,太後一日不醒,蕭霆軒就不會開心。身為子女,總想著自己的婚禮能得到父母的祝福。

或許,太後永遠也不會醒來。也或許,在那樣漫長的等待中,她的生命慢慢消失。

但是,每個人心里都有著一個精神寄托。希望有朝一日,太後能夠睜開沉睡的眼楮。

三年,是她給自己的期限,也是,她給蕭霆軒的時間。

蕭霆軒登基之日便已昭告天下要為母守孝三年,她不想他為了免自己不遭流言而違背他當初許下的諾言。

君無戲言!才能震懾百官,震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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