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三章 心灰意冷

章節名︰第三章心灰意冷

凌汐涵也不知道在風中站了多久,落天祥一直陪著她,直到夕陽漸落,晚霞染滿了半邊天空。她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表情淡得好像要月兌離塵世一般。

「映波…」落天祥忍不住喚了一聲。

凌汐涵回眸,嘴角緩緩扯出一抹微彎的弧度,笑得讓落天祥有些莫名的心疼和恐慌。

「映波,你」他惶恐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凌汐涵。

凌汐涵卻淡淡躲開了他,眼神淡如秋水。

「落天祥,忘了我吧。」

她說完就不再理會他,毫不停留的往回走,卻見到凌汐夢正站在不遠處,白衣飄飄,發絲如墨,眼神悠遠而沉靜,寂寞而蒼涼。她看著凌汐涵,嘴角微微上揚,苦澀的味道溢滿了胸腔。

「原來,不是我比不上你。」她自嘲的垂下眼簾,「現在,我終于明白,有些東西,是不能比較的。」她聲音低柔,帶著刻骨銘心的哀傷和落寞。眼神更是幽怨又復雜。掠過凌汐涵的肩膀,看見緩步追上來的落天祥,她眼神幾近痴迷。

「母親說,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悲傷;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嘆息;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無奈。」

落天祥已經走了上來,剛好听見她這番帶著惆悵和幽怨的自憐自語,腳步微微頓了頓。

凌汐夢淒楚一笑,「那我,我是該嘆息還是無奈?抑或者,注定痛苦一生?」她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落天祥。

凌汐涵目光仍舊淡漠如水,似乎經過昨晚,她已經心如死水,這個世界上任何人和事都不鞥觸動她的心弦半分。只是在與凌汐夢擦肩而過的時候,淡淡的說了一句。

「當幻想和現實面對時,總是很痛苦的。要麼你被痛苦擊倒,要麼你把痛苦踩在腳下。」

凌汐夢怔住,凌汐涵忽然一笑。

「其實人是可以快樂地生活的,只是我們自己選擇了復雜,選擇了嘆息!」她目光遙遠的飄向天際,聲音如夢如幻。

「或者,遺忘就是幸福。」她閉上了眼楮,一滴晶瑩的淚水自眼角滑落,並沒有任何人看見。

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時候,並沒有眼淚,眼淚永遠都是流在故事的結尾,流在一切結束的時候!

所以,蕭霆軒,我們該結束了,對嗎?

她壓抑著胸口傳來的陣陣疼痛,腳步有些虛浮踉蹌的離去。那背影仍舊挺得筆直,卻多了幾分蕭索的蒼涼和憂傷。

凌汐涵一路往前方走著,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她只知道她討厭這個世界,討厭所有的人,她想離開。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她從來沒有這一刻想要離開的願望那麼強烈。

三生三世,原以為蒼天終究垂憐,讓我們這一世能夠生死白頭。可是歲月沉浮,天不遂人願。我們,只有錯過。

其實你不明白,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真正的信任我而已。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夜空也一改連日來的星雲密布,變得暗沉寂寥。皇後坐在窗前,呆呆的看著門前細雨紛紛。還未入冬,她卻已經穿上了白狐裘的襖子,被褥也多了兩床。也多虧了她出宮之時將那件天蠶金絲七彩羽衣穿在身上,否者就算她穿得再多,只怕也會冷得如冰人兒一般吧。

慕容于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嘆息一聲。

「顏兒,你的心願達成了。」

皇後垂眸,「可是軒兒很痛苦。」她黛眉緊皺,鳳目中滿是痛楚之色。母子連心,兒子痛,她更痛。

慕容于然又嘆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後神情呆呆的,沒有說話。她想著,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寒風漸起,吹亂她雪白的發絲,若雪花般在她眼前飛舞飄亂。她靜靜的看著,忽而就笑了起來。

「現世報,現世還。涵兒,她終歸還是恨我的。」

慕容于然目光憐憫的看著她,這些日子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他知道,她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日子了。他皺了皺眉,終是說道︰「我讓灕兒來接你吧…」

「不要!」皇後突然激動起來,她雙手抱著頭,抓著自己滿頭雪白的發絲,神情痛苦。

「不,不要,我不要他看見我現在這副樣子。」她低下頭,痛苦的眼淚自眼角滑落。

慕容于然輕輕走過去,憐惜的看著她。

「顏兒,你要相信灕兒。他那麼愛你,又怎會在意你是否年輕美麗?」

「不!」皇後仍舊搖著頭,緩緩的抬頭。一道閃電劃過,準確的映照出那張滿臉淚水的容顏。那張臉,五官仍舊沒有變,仍舊如同從前那般絕色美麗。只是那原本光潔的額頭已然多了些微皺著,就連眼角旁邊也多了細細的紋路。從前白皙若凝脂的肌膚仍舊雪白,看起來卻憔悴不堪。她的手,原本如上帝最完美的藝術品,此刻卻布滿了淺淺的皺紋。再加上那一頭雪白的發絲,怎還有當年第一美人的風華絕代?不過一個垂垂老矣的婦人而已。

「師伯,不要告訴他。」她蠕動著唇瓣,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滴滴落下。

「他會害怕的。」她痛苦的閉上了眼楮,第一次那麼厭惡自己蒼老丑陋的容顏。

慕容于然了然而疼惜的看著她,「怎麼會呢?灕兒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人。更何況你們夫妻多年,他又如何會因此而害怕?」

「不,不可以。」皇後別過臉去,「我在他面前只會自慚形穢。」她深吸一口氣,「師伯,不要告訴他,求你。」她轉過頭來,妖嬈瀲灩的鳳目滿是祈求之色。

「我希望他能記住我最美麗的樣子。」她閉上眼楮,說她自私也好,庸俗也罷。她自然知道,丈夫不會嫌棄她,反而會更加憐愛與疼惜她。可是,她仍舊不願意見他。

「就讓我默默的離開吧,等到我死了,你將我的骨灰帶到他身邊。」她靜靜的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答應過,這輩子永遠都不離開他。這樣,也不算食言了。」她微微揚唇,嘴角泛起一抹柔悅而幸福的笑意。

慕容于然看得心疼,聲音也有些嘶啞了。

「紫靈花已經發芽了,再等一個月,它就能盛開了。到時候你就可以恢復容貌了。」

皇後卻是淡淡一笑,「叔伯不必安慰我,這山中的紫靈花早就被我吃光了。如今殘留的種子即便活下來,至少也要再等半年才能盛開。而我,還能活到三個月嗎?」

「能,一定能。」慕容于然目光堅決,「顏兒,你一定不能放棄。」

皇後低下頭,嘴角笑意帶著血絲。

「子秋費了那麼大功夫才采摘到千年血人參,卻終是被我白白浪費了。」

慕容于然垂眸,「早跟你說過了,不要動氣,更不能…」

皇後揮手打斷他,「罷了,上半輩子我一直在與天抗衡。現在我累了,不想再爭了。」她閉著眼楮,微微向後靠了靠,神色疲倦。

「順其自然吧,何苦自尋煩惱?」

慕容于然張了張嘴,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轉身,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體貼的給她關上了門。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站在院子中的男子卻沒有絲毫躲避的舉動,只是靜靜的站著,任那雨水打濕了頭發,劃過面頰。他期待,那冰冷的雨水能夠沖刷他內心的痛楚與陰暗。他同樣期待,那個如風般的女子能夠自那雨簾中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哪怕,她會用那種帶著仇恨的眼神看著她。只要,她能夠回來。

一把傘撐在了頭頂上,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軒哥哥,回去吧。」蕭綺蘭走到他面前,見他渾身都被雨水淋濕,不由得柔聲勸道。

蕭霆軒仍舊沒有動,目光淡淡的看向前方。

「軒哥哥,你身上蠱毒剛解,這三天之內,萬不可有半點傷風感冒…」

「你進去吧。」蕭霆軒沒有看她,語氣仍舊淡漠,沒有憤怒沒有厭棄,雲淡風輕得仿若蕭綺蘭是一個陌生人。

蕭綺蘭苦笑,「軒哥哥,我知道你怪我。」她低下頭,緊緊咬著唇瓣,眼中有著痛楚之色。

「如果你恨我,可以打我罵我,求求你,別這樣好嗎?」她抬眸望著他,眸中含淚,近乎祈求。

蕭霆軒終于回眸看著她,而後,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我沒有恨你。」他眼中笑光淡然,仍舊如一個大哥哥那般親切。

「進去吧,會感染風寒的。」

「軒哥哥…」蕭綺蘭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誰說蕭霆軒無心冷血的?對,他無情,卻也深情。蕭家的男人,個個無情,卻也個個痴情。原以為淡漠深沉如蕭霆軒,終不會繼蕭家子孫之後,終生為一女子痴狂。卻沒有想到,這世界上就有那麼一個人,讓他痴,讓他狂,讓他愛入骨髓,疼入骨髓,甘之如飴。

蕭霆軒閉了閉眼,「進去吧。」

蕭綺蘭張了張嘴,眼角余光看見元傾帝正站在回廊處,目光靜默而悠遠的看著蕭霆軒。那樣深邃的目光,卻不同往日的冷冽或者深沉,而是復雜。那種復雜包含了太多情緒,有疼惜,有愧疚,又自責,更有蒼涼與悲哀。他對著蕭綺蘭搖搖頭,示意她離開。蕭綺蘭看了看紋絲未動的蕭霆軒,終是轉身離去。

「皇伯伯,軒哥哥他…」她走到元傾帝身邊,回眸看見蕭霆軒在雨中寂寥孤獨的身影,眼中有著不忍之色。

元傾帝單手負立,「回去吧。」他邁下階梯,慢慢的走到蕭霆軒身邊。沒有打傘,大雨轉瞬就淋了滿身。他看了眼蕭霆軒,又將目光落到門口處,良久,他才說了一句。

「當年,我也曾冒雨在她門前站了一個時辰。」

蕭霆軒微怔,他微微側眸,見元傾帝目光柔和的看著細雨紛紛,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不,應該是說,是她誤會了我。」他低下頭,臉上帶著回憶的迷離、哀傷、感嘆與欣慰。

「為了一個秦雨欣,她要跟我決裂。」

蕭霆軒沒有說話,這段歷史他是知道的,只是不甚清晰而已。

「後來…算了,不提也罷。」元傾帝嘆了一口氣,實在不願意再提及那個女人。他看向蕭霆軒,神情難得的柔和。

「軒兒,女人有時候是需要哄的。就像你母親,她是那樣堅強自立的女子。可有時候卻也很脆弱。」他垂下眼簾,眼中有著哀傷和心疼。

「去找她吧。男人有時候,也需要服軟的。」他拍拍蕭霆軒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而後轉身消失在大雨中。

「父皇。」蕭霆軒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喚了一聲。

元傾帝腳步微頓,沒有回頭。

「嗯?」

蕭霆軒神色復雜,「你要去哪兒?」

元傾帝仰頭,嘴角露出一抹溫暖柔和的笑意。

「去找她。」

蕭霆軒靜靜的站在原地,望著元傾帝離去的背影,目光凝然。凌汐涵是在一個破廟里醒過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她只知道,她心中很亂,她想躲起來,永遠的躲起來。她一路狂奔,周邊的景色越來越模糊,她終于體力不支暈倒了。醒來後,天色早已暗沉,天空還下著淅淅瀝瀝的雨。她眼神有些呆滯,微微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破敗的廟宇,門扉斷裂,房梁破舊,對著正大門的佛像已經纏滿了蜘蛛。索性,房頂雖然破舊不堪,卻還能遮擋風雨,不至于讓她露宿街頭。

想著,凌汐涵就不自覺的笑起來。想她前世縱橫黑白兩道,走到哪兒都是大姐大。今世從王府嫡女,堂堂郡主之身游走于商界,到現在,可謂掌握了這個大陸三分之一的經濟命脈,何時竟這般落魄到要到一個破廟躲雨?

呵呵,世事變化無常,誰又能說得清呢?

她一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走到那座嘴角含笑的佛像面前。

「如來?」她嘴角含了絲譏諷,「你享譽世間尊崇供奉,卻不知他們所求為何。」她忽而低低的笑了一聲。

「佛說,世無不可度之人,佛曰眾生平等。呵呵…」她退後幾步,忽而悲憤的指著如來的笑臉,眼眸憤恨滄桑。

「你這個滿口胡謅的老和尚,你不配被供奉在這兒,你不配俯視眾生,你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推崇或者敬仰。你…你們佛家全都是一群光頭和尚,什麼普度眾生,什麼心中有佛便可化災化劫?全都是胡說八道。」她赤紅著眼眶,瘋狂的大吼著,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下,混合著外面雷雨交加,讓人看見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中蔓延。

她猶自不解恨,恨恨的怒罵著。

「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懲罰我?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就因為我前世作孽太多,因為我雙手沾滿了鮮血麼?」她頹然的倒在地上,眼淚無聲嘩啦嘩啦流著。眼神呆滯,口中喃喃自語。

「什麼真情真心?什麼相守白頭?什麼山盟海誓。全都是屁話連篇。」她忽而一把扯下頸間的‘無淚’,想要扔出去。可突然又頓住了,眼眸緩緩流動,見那晶瑩的淚石中有潤澤滑動,猶如潺潺小溪,靜靜流淌。她看著看著,忽然就低低嗚咽起來。手指緊緊握著那枚淚石,在地上狠狠的拍打著。

「蕭霆軒,你這個大混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我討厭你——

這幾個字在空中陣陣回響,響徹天際。

轟隆隆!

一陣驚雷劃破天空,卻消散不了那淒怨的嘶吼聲。

凌汐涵躺在地面上,發絲散亂,雙眼呆滯無神,眼淚還在靜靜流著。現在的她,腦海一片空白。她什麼也不想去想,什麼也不想去做。只想好好睡一覺,只要睡醒了,便什麼事也沒有了。

夜深了,外面的雷雨卻並沒有停下的跡象,反而有越來越甚的趨勢。

一個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地上臉上還猶有淚痕的凌汐涵,微微嘆息一聲,蹲,憐惜的將她抱起來,而後走了出去。

再次醒來後,已經是三天後。她睜開眼楮,耳邊立刻響起女子歡悅的聲音。

「姑娘醒了,快去告訴王爺。」

「是」急匆匆的腳步聲過後,一個梳著丫鬟發髻,面目清秀的粉衣女子走了過來。

「姑娘,你終于醒了。」她松了一口氣,眉眼間有著歡愉之色。

凌汐涵眨眨眼,打量了四周環境。這是一個古樸精致的房間,處處透著溫馨與華貴,卻又不顯奢靡。她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你是誰?這里是哪兒?我又怎麼會在這兒?」

那丫鬟正欲回答,就听得一個急切的腳步聲傳來,人未至聲先行。

「涵兒。」一個熟悉的男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和喜悅傳來。

凌汐涵一怔,這聲音?

她緩緩回頭,見一紫色衣袍的男子正凝眸激動的看著她,她微微訝異。

「蕭銘瀾?」

蕭銘瀾龍行虎步的走上來,坐到床邊,關切的看著她。

「你沒事吧?身上可還有不適?」

凌汐涵眼睫低垂,淡淡道︰「這是哪兒?」她說著就要掀開被子下床,可因長時間昏迷,又躺了幾天,現在月復中空空,又因突然下床的力氣有些大,這會兒腦袋就有些暈眩。

「小心」蕭銘瀾連忙扶住她。

凌汐涵淡淡抽回自己的手,目光淡漠。

「這是哪兒?」

蕭銘瀾掩下眸中黯淡,「我在臨州的別院。」

「臨州?」凌汐涵動作一頓,沒想到蕭銘瀾居然帶她來到臨州。

「涵兒?」蕭銘瀾見她不說話,神色有些呆滯,想到那天晚上見到她倒在破廟里,心中一陣疼痛。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一個人在破廟里。蕭…太子呢,你們沒…」

「閉嘴!」凌汐涵陡然目光冷冽如刀,看得蕭銘瀾錯愕。

「涵兒,你?」

凌汐涵收斂了情緒,淡淡道︰「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蕭銘瀾心中疑惑,面上卻不顯。

「你淋了雨,又發了燒,昏迷了好幾天。我已經讓丫鬟給你熬了粥…」

正說著,就見方才出去的那個丫鬟端著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