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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意外橫生,冰釋前嫌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臨州這邊皇後和元傾帝剛剛逃過一場精密的連環刺殺,而此刻的京都皇城,卻是陷入一種緊張而詭秘的氣氛之中。

巍峨華麗的恭親王府,處處彰顯著大氣與磅礡,假山流水,山石林立,落英繽紛,如同暖春。淡淡的清香飄入窗戶,與金琺瑯九桃小薰爐中燃放的燻香融合,散發出符合季節的灼熱與沉重。楠木嵌螺鈿書桌旁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束發金冠,眉目俊朗中透著沉穩歷盡風雨滄桑的淡定,寶藍色五蝠捧壽團花絲直裰加身,勾畫出他健壯修長的身影。微微一抬頭,顯入眼簾的是一張成熟俊美的容顏。

此刻他面容凝重,看著手中一張小字條,待看清字條上的內容後,他眼瞳內飛躍一道快光,似惱怒,又似松了口氣。

門口傳來敲門聲,他皺眉。

「何事?」

「王爺,邱先生求見。」

恭親王沉凝的眉目一下子松懈開來,語氣帶著幾分欣悅和急切。

「快請進。」

不一會兒,外面走進來一個青衣道袍的男子,面容俊秀儒雅,漆黑的瞳仁卻泛著精光,讓人不可小覷。

「邱池硯見過王爺」他恭敬有禮的朝著恭親王拱手一禮。

「邱先生不必多禮。」恭親王虛扶了一把,眉目略顯溫和。邱池硯,右相趙臨風的謀士,才學滿月復,心機深沉,謀略過人。

「謝王爺。」邱池硯也不客氣,淡笑的坐到一旁的黃花梨透雕鸞紋玫瑰椅上,舉止隨意,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恭。可恭親王對于他這種散漫的態度絲毫沒有怪罪,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先生來得正好,本王正好有事想請教先生…」

邱池硯淡淡的笑了笑,「刺殺失敗了?」他端著素面淡黃色琉璃茶盞,淡淡的打斷恭親王的話。

恭親王眼瞳浮現一縷驚詫,眼底劃過暗芒,面色卻帶著幾分敬重。

「先生果然消息靈通。」他沉了沉眼眸,「看來那禮親王妃也不足以擔當大任。」

邱池硯輕笑著放下茶盞,語氣輕松自在。

「與皇後比起來,她的確是不堪一擊。」那個蠢女人,妄想與皇後並肩,簡直是不自量力。雖然他是趙丞相的謀士,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對于皇後,他心中倒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禮親王妃其實也算是個奇女子,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

他嘆息的搖搖頭,世間怕是再難找出如皇後那般睿智美貌的女人了。腦海中忽而涌現凌汐涵那張冷傲月兌俗的臉龐,他揚了揚眉,那個小女娃倒是不簡單。不過幾個月時間,就將天下第一莊的生意擴充全國三分之一,實在是不簡單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眼角余光瞥到恭親王眼眸剎那的迷茫,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王爺在想什麼?」

恭親王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回過神來。

「皇上隨身攜帶的暗衛已經被我們的人全都殺了,皇後…」他眼神輕微的閃爍了一下,才道︰「皇後似乎又發病了,武林那邊也不太安靜,只怕有得鬧了。」他眼中莫名的沉重,右手五指下意識的彎曲,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恭親王眼神的變動沒有逃過邱池硯的眼楮,他故作不知。

「雖然我們損失慘重,可是不見得有壞處。」

「哦?先生有何妙計?」恭親王眼中帶了絲笑意的看向邱池硯。

邱池硯眼神平靜,「據我所知,禮親王歐陽痕也在臨州。他可是一向與皇上不對牌,此次鳳天歌攪得江湖大亂,皇後一個人力不從心,再加上一個難對付的歐陽痕,只怕皇上自顧不暇。」

恭親王皺眉,歐陽痕一直覬覦皇後美貌,這麼多年了還是死性不改。

「先生便忘記了,太子也在臨州。」

邱池硯笑的自信而淡然,「可是寧懷王也在臨州。」

「你是說?」恭親王眼楮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

大家都是聰明人,邱池硯也不再多說,他站起來,對著恭親王再次拱手道︰「王爺,丞相讓在下告訴您。皇上和皇後雖然在臨州,但是京城的動向他們必然知道。皇上深謀遠慮,必定會有所準備,據線報,安親王已經快要抵達京城。丞相已經派人去阻止他了。我們此番接二連三的舉動已經打草驚蛇,如果讓他們找出證據來,對我們可就大大不利了。」他頓了頓,沉聲道︰「皇後如何不打緊,只要皇上沒命回京,太子不能及時登基,那麼王爺您就大事可成。無論如何,王爺您都是皇室宗親,由不得他們反對。至于睿親王府那邊,王爺你盡可放心,在下定然會安排好。」

恭親王沉穩的點頭,「有勞先生了。」

邱池硯淡淡而笑,「王爺客氣!」他眼睫微閃,壓低了聲音。

「王爺,在下听說,世子也近來似乎與王爺不睦。」

恭親王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哼了一聲。

「那個逆子!」

邱池硯淡笑著說道︰「王爺不必生氣,世子爺年輕氣盛,又單純仁慈,只是對王爺您有所誤會而已。只要王爺善加引導,假以時日,世子必然會明白王爺的苦心。」

恭親王臉色和緩了一些,他如何能不知道邱池硯今日來最大的目的便是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的大兒子,別被他鑽了空子,壞了大事。他點了點頭,「嗯,先生出來時間也久了,丞相那邊可能等得急了,本王就不強留了。」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邱池硯自然知道自己的多少都讓恭親王有些不悅。無論自己的兒子如何,那都是他的親生兒子,自然容不得一個外人來說東道西。

邱池硯也不在意,「在下告辭。」他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迎面踫上一個鴉青色杭綢素面夾袍的俊秀少年。他腳步微頓。

「見過二公子。」

蕭少賢淡淡笑道︰「先生是來找父王的嗎?」

邱池硯也笑道︰「朝中不平,王爺乃是朝中棟梁,我家大人特命我前來拜訪。」

蕭少賢裝作沒有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依然笑得和煦。

「哦?那父王現在在書房嗎?正好,我有點事情要找父王商量。」

邱池硯眼眸晃過一道快光,「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轉過身來,邱池硯淡笑從容的臉色立刻變得凝重。這個二公子不簡單,心機深沉絕對不可小覷。

蕭少賢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神高深莫測,轉身走進了書房。

他們都沒有發現,走廊拐角處,走出來一個華貴端莊的美貌婦人,一雙美眸看著緊閉的書房,眼底滿是黯淡。

「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擔憂了喚了一聲。

恭親王妃淒涼一笑,「他還是要一意孤行…」

丫鬟緘默不語,恭親王妃緩緩抬眸看向遠處迎風綻放的迎春花,眼眸迷離似春曉雲霧。

「四十多年了,他還是放不下那個本就不屬于他的皇位嗎?」結發夫妻多年,她焉能不知道恭親王心中所想?祖輩們的恩怨早已過去了多年,他還是不甘心,硬要以卵擊石。他當真不怕整個恭親王府都被他連累嗎?

再說邱池硯離開恭親王府後,快速的來到右相府,直接進了書房。

「大人。」

右相趙臨風坐在書桌旁,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並不顯得老態,穿著暗青色刻絲長袍,深沉的顏色再配上他輪廓剛硬的臉以及精明的眉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著一種陰沉而恐怖的氣息,望而生畏。

「回來了。」低沉的嗓音波瀾不驚,那雙深沉的眼楮暗沉不見底,讓人一看就知他心機深沉不好對付。

面對趙臨風的時候,邱池硯沒有對恭親王的隨意和散漫,而是一種敬重。

「是。」

趙臨風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似乎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他古井無波的聲音仍舊听不出一絲情緒,卻讓一向淡定自若的邱池硯更加的謹慎和小心。

「大人,屬下覺得…蕭少賢沒有我們看起來那麼簡單。」恭親王沒什麼主見,根本不足以成為威脅,反倒是這個蕭少賢…

「屬下听說,他和平陽侯的妹妹華容郡主走得很近。」

趙臨風看著他,忽而輕輕笑起來。

「池硯,你跟著我多久了?」

邱池硯皺了皺眉,「十二年。」

「十二年吶…」趙臨風似乎有些感嘆,「依你之見,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

「精明睿智,心機深沉,謀略過人,果決狠辣。」邱池硯中肯的說著。

「嗯。」趙臨風似乎很認同的點點頭,「沒錯,連老夫都不得不承認,皇上乃是少見的聖君。」

「大人?」邱池硯微訝的看著他。

趙臨風又笑了笑,熟悉他得邱池硯卻在他眼中看到了森冷之色。

「只是他有個致命的弱點。」他語氣陡然變得陰森,「自古郡王無情,咱們這位皇上倒是個痴情種子。」他言語之中說不出的嘲諷。

邱池硯沉吟一會兒,「大人的意思…殺皇後?」跟著趙臨風多年,他自然明白趙臨風心中所想。頓時眼眸一亮,「大人英明,只要皇後死了,皇上必定會一蹶不振,對咱們可是大大有利。」

趙臨風冷哼一聲,不屑道︰「蕭家的男人,全都敗在一個女人身上。」

邱池硯有些訝異的看著趙臨風,為他說這句話時的鄙夷和恨鐵不成鋼。似乎不止是對皇上,更是對某個懷有希望最終發現那個人讓他失望而憤恨的不甘心。他一直知道,趙臨風對當今聖上和皇後都有一種莫名的恨意。這種恨意仿佛積壓多年,那種滔天的怒火和幾欲將他們毀滅的恨意讓他除了詫異就是疑惑。

平心而論,當今聖上的確是個英明聖君,皇後也是巾幗不讓須眉。

就算是趙臨風利欲燻心,想要稱霸天下,也不該對皇上和皇後那般痛恨才對。

難道說,他跟皇上和皇後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沉思的瞬間,趙臨風已經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池硯,你在想什麼?」

邱池硯一驚,立刻回神,猶豫了一會兒,斟酌的問道︰「大人,恭親王雖然是皇族宗親,但是他為人優柔寡斷,而且又多疑。您擁他為帝,難保他日後不會對你忌憚…」話到這兒,他便不再多少。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顯。

趙臨風眼里精光一閃,深深看了他一眼。

「恭親王沒有身為帝王的霸氣,也沒有皇上那般睿智決斷。」他說到這兒,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他不過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他真正想要扶上帝位的人根本不是恭親王,而是…

邱池硯掩下眸中情緒,他早知道恭親王只是一個幌子,只是他不明白大人想要扶持上位的人是誰?

趙臨風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不過他現在不打算告訴邱池硯,並非他不相信邱池硯,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恭親王府,蕭少賢從書房出來後,就有小廝走上來交給他一張紙條。他打開來,清秀雋美的小楷映入眼底。

「昔日與君一別已有數日,妾朝暮思之心切,君可知否?楊柳依依歸河畔,定情鳳仙盼君見。」字字真誠帶著深刻的眷戀和幽怨愁腸,以及絲絲纏繞入骨的憂郁。透過這張字條,仿若看見美人含淚,柔弱堪憐的模樣。

他嘴角一勾,眼中笑意流淌,踏步出了王府,很快便來到目的地。打開房門,一陣清幽的香味入鼻,令人心曠神怡。鳳仙居是整個京都最大的酒樓,天字號雅間又是最好的房間,其布局構造精致華美,富貴卻不顯奢華低俗。簡約大方又不是高雅幽靜。其間各種擺設也無一不精無一不美。

繞過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映入眼簾的是從承塵垂下的厚重又飄逸的紫色帷幔。微風輕拂,隱隱約約之中可以看見一窈窕麗人的身影靜靜而坐,似乎迷茫的遙望著遠方。

蕭少賢一手掀開帷幔,低低笑道︰「怎麼了?等得久了不開心?」

听到他的聲音,女子的身軀猛然僵直,似乎非常激動,卻仍舊忍著沒有回頭,淡然平靜卻含著絲絲黯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外面那麼多名門閨秀排著隊等著你青睞,我一個平凡女子如何能夠讓你惦記?你就是讓我等得再久,我也不敢有絲毫怨言啊。」她微微側眸,露出柔和美好的臉部線條,頭頂上淺藍色的紗帳飄飄浮浮,遮住了她的容顏。只是听那如空谷幽蘭的聲音,以及那如雪般的肌膚可以判定此女子必定國色天香。

「呵呵…這話听著怎麼那麼酸呢?」蕭少賢目中有著戲謔的笑意,腳步輕緩的走過去,手指捻了女子一縷青絲在手中把玩。

女子低著頭,紅唇緊抿,似乎有些委屈。

蕭少賢低嘆一聲,「別生氣了,這段時間太忙,所以忽略了你,我給你道歉好不好?」他聲音溫柔,帶著一絲絲寵溺。若是讓其他人看見平日里風流的蕭少賢竟然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一個女子說話,定然要大跌眼鏡。

見女子仍舊不說話,他低頭湊近她耳旁,溫熱的氣息染紅了她的面頰。

「再過段時間,我就讓父王去你家提親,好不好。」他似真似假的說著,眼底極快的掠過一道光芒。

女子眼眸動了動,微微抿唇,心里有些復雜。面上卻是嬌羞的嗔了他一眼,「你又逗我了。」

蕭少賢揚眉,「我何時騙過你?」

女子紅唇緊抿,有些落寞道︰「你身份高貴,可我…」她別開臉,柔弱中帶著一絲堅韌。「王妃不會答應的。」

蕭少賢皺眉,「我要娶你是我的事,母妃干涉不了我的婚事。何況若論門第,你也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如何配不上我了?」

「真的嗎?」女子小心翼翼的抬頭,一陣風吹來,揚起的紗幔遮擋住了她眼中閃過的莫名之光。

「當然。」蕭少賢將她抱進懷里,語氣溫和。「所以啊,你不要胡思亂想,安心在家等我娶你過門就是。」

女子靠在他懷里,嬌羞的用小手捶了他一下。

「你就會欺負我。」

蕭少賢一把抓住她的柔荑,放在唇邊輕吻,調笑道︰「我何時欺負你了?疼你都還來不及呢。」

女子羞惱的瞪著他,復又將頭埋在他懷里,垂下的眼瞼掩蓋眸底如漩渦般的情緒。

七月的天氣越發炎熱,或許是與之相呼應,朝堂和江湖都不太安靜。可是凌汐涵卻不管這麼多,自顧自的擴充自己的商業帝國。任京城的消息如雪花般傳來,她也置之不理。反正有英明神武的元傾帝和睿智絕倫的皇後,以及那個妖孽的蕭霆軒,她那點智商根本就不夠用。

還有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凌汐舞,雖然凌汐涵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姐姐沒什麼感情,不過好歹也是一脈相承,她還是按照皇後的意思,發了信鴿回京城。忠義王府本來七個女兒,如今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就剩下她和凌汐晴。雖然父王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凌汐雲和凌汐宛始終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又如何能對她們的死亡而無動于衷?

如今多了一個凌汐舞,或許可以淡化他心中喪女的傷痛吧。

只是那個鳳天歌,當真是不好對付。

正想著,一只鴿子落到了窗前。凌汐涵蹙了蹙眉,取下鴿子腳下綁著的卷筒,將鴿子放飛。待看清字條上的內容,凌汐涵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她轉身出門,正好遇上走過來的蕭霆軒。

「我…」

「我都知道了。」蕭霆軒打斷她的話,臉色微微沉凝。

凌汐涵挑眉,並不意外。

「我要去和州。」凌汐晴剛才傳來消息,她在和州的商業受到一股勢力的打壓。酒樓、青樓、綢布莊、糧莊…均有受到創擊,這是七天前的事情。當消息傳來後,凌汐晴就第一時間趕到了和州。本來凌汐晴是打算不告訴她,自己解決當下的困難。可是對方的勢力太大,她便是全力挽回,仍舊無法解決根本問題。迫不得已,她不得不傳信給凌汐涵。

蕭霆軒沉默著,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心中也對那暗中之人有了猜測。他知道凌汐涵對于冷家的商業花了太多心血,不能半途而廢,所以他也並不打算阻止。

「風影和雪影死了,長寧手上的人手不夠,我會讓赤練調派暗衛保護你。」

凌汐涵心中劃過一絲暖流,點了點頭。

「嗯。」時間緊迫,她收拾好行李立刻離開。

蕭霆軒站在門口,默默看注視絕塵而去的凌汐涵。身後,淡雅的聲音響起。

「怎麼不和她一起去?」

蕭霆軒磚頭,皇後正看著他。他目光溫軟,微微笑了笑。

「她需要成長。」

皇後看著他半晌,而後嘆息一聲。

「這要是換了你父親…」

「落兒。」皇後話還未說完,元傾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皇後無奈轉頭,蕭霆軒喚了一聲。

「父皇!」

元傾帝看了蕭霆軒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皇後的面容上。

「剛才你是不是想說,若是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皇後抬起脖子看著他,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難道不是?

元傾帝笑了笑,過來拉她的手。

「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阻止你,不過前提是,你必須要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皇後睜大眼楮瞪著他,表示不滿。蕭霆軒站在一旁,神色柔和溫暖。落日的余暉灑下來,照在高高的匾額上,反射而下,在地面映射三道和諧而溫馨的影子。從臨州到和州的路程並不遠,可是路途中的追殺卻不少,不過蕭霆軒的暗衛可不是吃素的,一路上輕輕松松的就解決了幾批殺手。經過五天的路程,凌汐涵終于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和州,在第一時間和凌汐晴幾人回合了。

「小姐,你終于來了。」剛來到客棧,若雪就迎了出來,眼中劃過晶亮的光色。

「三妹。」凌汐晴也走了出來,幾天的操勞讓她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絕色的容顏也憔悴了不少。如今正值八月炎熱季節,她穿得比較少,只一件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腰間束了淡綠色的腰封,頭發隨意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只草草的插了一只和田玉雕的水仙花簪子。清秀中頗顯得幾分柔弱的美麗。此刻她臉上掛著溫婉柔美的笑,上前握著凌汐涵的手,眼中帶著重逢的喜悅。

凌汐涵看著她,如今的凌汐晴,再也不復初次見面給她心機深沉的感覺,反而多了幾分真心的善意。

她心中感慨良多,卻是欣慰萬千。

愛情讓人瘋狂入魔,讓人迷失自我。許多人為了愛情不惜飛蛾撲火,許多人為了愛情費盡心機與手段。

曾經,她也一度認為凌汐晴是那種女人。但是她錯了,凌汐晴是聰明的,是理智的。她懂得怎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懂得把一個永遠也無法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人無疑是自掘墳墓,所以她才會在最後一刻迷途知返,也保存了她們這份姐妹之情。

二十年前的落傾城就是因為一時嫉恨才會和皇後反目成仇,萬幸,二十年後的今天,凌汐晴沒有成為第二個落傾城。

所以面對凌汐晴溫暖的笑,凌汐涵也回以一笑,握了握她的手,目光閃爍著堅定。

「二姐,咱們一起努力,沒有跨不過去的坎兒。」

凌汐晴一怔,眸底含著一絲淚花。她知道,涵兒這樣說,便是和她冰釋前嫌了。

「三妹…」凌汐晴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她心中的感動與感激,只得重重點頭。

「嗯,咱們姐妹同心,其力斷金。」

若雨和若雪相視一眼,眼中都劃過會意的笑。

接下來,凌汐涵就開始慢慢了解情況。

「二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汐晴目光凝重,「從七天前開始,醉雲軒的生意就屢次遭到破壞。起初只是端給客人的菜有蟲子或者蟑螂,要麼就是味道差了。可是天下第一莊名下的產業遍布全國,其在商業的威懾性還不至于被幾只蟲子打敗。所以這件事解決起來倒不是麻煩,可是三天前開始。在醉雲軒用過餐的客人第二天起來後就開始陸續拉肚子、口吐白沫、手腳抽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些食客自然會要求醉雲軒給個說法。好在醉雲軒的掌櫃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查到這件事有蹊蹺,本來都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了。哪知禍不單行,前天居然有人死在了醉雲軒。而且那人還不是普通百姓,是靜寧伯母親娘家的佷孫子蘇衍廷。」

「靜寧伯?」凌汐涵眯了眯眼,「就是那個王幽蘭的父親?」

「對!」凌汐晴點頭,「蘇衍廷乃正四品宣慰使司同知,雖然沒有在京城任職,但是在和州一代也頗得百姓敬愛。此次他的死,可謂激怒了和州百姓,白天這些人都堵在醉雲軒門口,吵著要給他討公道。醉雲軒的生意根本就做不下去了,最後只得停業。而我也不迫不得已用郡主的身份壓下此事,並且向全和州的百姓保證在七天內查清楚這件事。百姓這才肯罷休,不過只有七天的時間。」

凌汐晴說到這兒有些無奈,「這兩天我出動所有人去查這件事,可是非但沒有起色,我的人倒是折損不少。而同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天下第一莊的其他產業也受到不小的創傷。先是布匹無端掉色,而後首飾發現了假冒偽劣的產品,糧食變成了沙…這些事情不計其數。這兩天下來,天下第一莊損失慘重。」

她有些歉疚的看著凌汐涵,「三妹,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這不是你的錯。」凌汐涵打斷她,「有人擺明了要故意針對我,不是你能夠阻止得了的。」

「可是已經過去了兩天了,還有五天,如果再不查清楚蘇衍廷的死因,只怕…」凌汐晴皺著眉,憂心忡忡的說道。

凌汐涵卻微微一笑,「三姐,我始終相信一句話。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麻雀飛過都還有影子呢,何況死了個人那麼大的事情,焉能沒有絲毫蛛絲馬跡?」

凌汐晴眼瞳劃過一絲光亮,「三妹有辦法?」

凌汐涵勾唇,笑的高深莫測。王幽蘭?呵呵,還真是不死心呢。這次她倒是下了血本,居然連自己的表哥都能拿來做棋子。可見有多恨她了。不過她不相信以王幽蘭的頭腦能想出這麼完美的計劃,只怕是被人給利用了吧。

這個世界上嫉恨想要殺了她的人很多,但是心機手腕這麼高深又有足夠勢力的人,屈指可數。再加上途中接連幾波的追殺,她幾乎想都不用想,這個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歐陽含煙!

喝~這兩個女人倒是好默契,都為了同樣的理由恨她,都想要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好,很好。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了。一個偏遠的小院里,有丫鬟匆匆而來。

「郡主,凌汐涵已經到了和州。」

站在窗邊的歐陽含煙回過頭來,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有些冷,有些寒。

「她倒是命大。」她眼瞳一霎那陰鶩遍布,仇恨的光迸射而出。

丫鬟身子一抖,低眉垂目。

「太子殿下派了暗衛一路保護,她才…」

砰——

歐陽含煙一掌劈碎了窗台的掐絲琦壽長春白石盆景,那丫鬟嚇得跪在了地上。

「郡主…」

歐陽含煙雙目充血,嫉恨充斥了腦海。

「郡主不要生氣,太子殿下只是一時被那妖女迷惑而已。等郡主除去了凌汐涵,太子殿下一定會對你回心轉意的。」那丫鬟怕歐陽含煙將怒氣撒到自己身上,趕緊求饒討好。

對,就是這樣。太子哥哥只是被凌汐涵那個賤人迷惑,等她殺了凌汐涵,太子哥哥一定不會再忽視她了,一定不會。

歐陽含煙臉色緊繃,眼中寒意都能凍死人。她雙拳緊握,凌汐涵,這一次,看誰還救得了你。

那丫鬟戰戰兢兢的跪著,額頭上溢滿了冷汗。

良久,歐陽含煙才冷冷道︰「起來吧。」

「是」那丫鬟站起來,並不敢抬頭。

歐陽含煙眯了眯眼,「去,傳信給王幽蘭,讓她唆使靜寧伯施壓,勢必要忠義王府給個交代。」凌汐涵不就是靠著背後有一個鐵帽子王的父親嗎?她今天就斷了凌汐涵所有退路,看她還能翻出什麼浪來。

幾次交鋒下來,她知道凌汐涵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如果由她這樣查下去,縱然她安排得天衣無縫,也難保不會被凌汐涵發現什麼痕跡。所以,她要束縛住凌汐涵的雙手,讓她不得前行。

「還有,迅速將醉雲軒下毒謀害朝廷命官,凌汐晴和凌汐涵以權壓人的傳言散播出去。我要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

「是」丫鬟不敢反駁,立刻領命退下。

歐陽含煙站在窗前,冷冷的笑著。凌汐涵,這次,我看你還怎麼躲得過。

京城靜寧伯府,王幽蘭看著手中的字條,嘴角勾起冷翳的弧度。

「小姐,夫人來了。」門外有丫鬟低眉走進來,低聲說道。

王幽蘭眼眸劃過一絲亮色,轉頭就見靜寧伯夫人走了進來。

「幽蘭。」

「娘,你終于來看我了。」王幽蘭立刻乖巧的撲到靜寧伯夫人懷里,眼底蒙上白霧,可憐兮兮的看著靜寧伯夫人。

靜寧伯夫人一向溺愛自己唯一的女兒,此刻見她這般委屈的模樣,心疼的跟什麼似的,寬慰道︰「娘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王幽蘭卻撅著嘴退出靜寧伯夫人的懷抱,一臉的控訴和委屈,

「爹禁了我的足,你也不理我,你們都不喜歡我了,你們都不喜歡我了…」她說著眼楮一眨,眼淚就流了出來。

靜寧伯夫人立刻走上去抱著她,「別哭了,你是爹和娘的心肝寶貝兒,我們怎麼會不喜歡你?」她拍著王幽蘭的背,嘆息道︰「只是…哎~你這次確實做得過頭了,居然敢逃婚。你知不知道你差點連累得你爹丟官丟爵啊。要不是皇上顧念咱們是皇後娘娘的親戚,只怕你爹早就被皇上給貶官了。」

不提皇後還好,一提皇後王幽蘭就憤怒了。

「我為什麼逃婚?還不是因為皇後。要不是她莫名其妙讓我嫁給周甫,我能逃婚嗎?」

「幽蘭!」靜寧伯夫人低斥一聲,「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禁了一個月的足還沒改掉你那驕橫的脾氣。我今日真不該來看你,原以為你這個月都在靜思己過,沒想到你非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現在連皇後居然都敢指責起來了。你當真是不要命了?」

王幽蘭被母親一番呵斥,嚇得怔了怔,而後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本來就是這樣,她不許我嫁給太子表哥,卻讓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討厭她,我討厭她…」

「你—」靜寧伯夫人氣得渾身顫抖,厲喝一聲︰「住嘴」

王幽蘭愣住了,眼淚還掛在眼睫上,滿面的委屈,看得靜寧伯夫人又是一陣心軟。

「以後可千萬不可再對皇後不敬了,知道嗎?如果被你爹知道了,可不就是罰禁足這麼簡單了。」

王幽蘭咬了咬唇,「反正我不管,除了表哥,我誰都不嫁。」她走過去拉著靜寧伯夫人的手,撒嬌道︰「娘,你最疼女兒了,求求你了,你去跟爹說說,我不要嫁給周甫表哥,我不要嫁給他。娘…」

靜寧伯夫人扶額,無力道︰「聖旨已下,不可更改。你上次逃婚已經惹怒了皇後,連你爹都被停職了,這種話切不可再說,听見沒有?」

王幽蘭一下子甩開靜寧伯夫人的手,哼了一聲。

「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幽蘭!」靜寧伯夫人再次低喝一聲,眼中泛著冷意。「你不要命可不要連累整個靜寧伯府。」

這話就說得有些嚴重了,王幽蘭甚少見到母親這般嚴肅凌厲的樣子,心中也不免有幾分害怕。她走過去,再次拉著母親的手。

「娘,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說表姨的壞話了。」

靜寧伯夫人這才緩了怒氣,拍了拍她的手。

「咱們靜寧伯府多虧了皇後的照拂才能有今天,咱們不可恩將仇報,知道了嗎?」

王幽蘭點著頭,心里想什麼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靜寧伯夫人又道︰「你表哥為人正直又肯上進,以後定然前途無量。又跟咱們是親戚,你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虧的。」

王幽蘭在心里憤憤的想著,再怎麼上進也做不到皇帝去。面上卻乖巧的應道︰「是,女兒知道了。」

「嗯」靜寧伯府人臉上這才帶了笑意,「過幾天我就跟你爹說解了你的禁。」

「謝謝娘。」王幽蘭立刻乖巧的討好,然後又疑惑的問︰「娘,爹最近很忙嗎?皇上不是罰了爹停職嗎?」

靜寧伯夫人目光一暗,模了模她的頭。

「你祖母有個佷孫兒在和州任宣慰使司同知,你可知道?」

「知道啊。」王幽蘭點點頭,「怎麼了?」

靜寧伯夫人嘆息一聲,「他幾天前死了。」

「啊!」王幽蘭驚呼一聲,眼底卻快速閃過一道光。隨即故作無知道︰「怎麼死的?」

「听你爹說,好像是中毒死的。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靜寧伯夫人只是內宅女人,關心的也只是後院之事。

「中毒?」王幽蘭目露驚訝,「怎麼會中毒?」

靜寧伯夫人搖搖頭,「這些事自有你爹操心,你別管那麼多了。」

王幽蘭嘟著唇,「我只是問一下而已嘛。爹整天都忙,都不來看我了。」她纏著靜寧伯夫人,「娘,蘇衍廷表哥可是朝廷命官,他的死怎麼著也得引起朝廷重視吧。」

「是啊。」靜寧伯夫人點了點頭,「可是皇上和皇後都不在皇宮,你爹又被停了職,不能上朝,只得暗中查探。昨日听你爹說,好像你表哥是因為在酒樓吃飯中毒而死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酒樓,居然敢毒害朝廷命官。」

「什麼!」王幽蘭立刻大叫出聲,一臉的憤憤之色。

「什麼人敢如此猖狂?娘,你可知道那酒樓是誰開的?」

「不知道。」靜寧伯夫人搖搖頭,「我問了你爹,他沒跟我說。」

這時候,一個穿寶藍緞子菊花刺繡馬面裙的丫鬟端著茶盞走了進來,正好听見靜寧伯夫人的話,說道︰「奴婢听老爺跟前的人說起,好像那酒樓的名字叫做什麼醉雲軒的。听說醉雲軒背後的勢力很大呢,連朝廷都得顧忌三分,所以老爺才為難。」

「醉雲軒?」王幽蘭瞪大了眼楮,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小梅,你沒听錯?」

小梅堅定道︰「奴婢絕對沒有听錯,就是醉雲軒。」她皺了皺眉,疑惑的看著王幽蘭。

「小姐,你知道醉雲軒的幕後老板是誰嗎?」

靜寧伯夫人也回過神來看著王幽蘭,「幽蘭,你當真听說過?」

王幽蘭咬了咬唇,似乎有些心虛,而後還是決定說出來。

「娘,上次我去雲州…」

听到雲州兩個字,靜寧伯夫人臉色有些不好,不過沒有打斷王幽蘭。

「嗯,怎麼了?」

王幽蘭眼珠子轉動,好似有難言之隱。她身邊的丫鬟卻接口道︰「長樂郡主開的酒樓就叫‘醉雲軒’。」

靜寧伯夫人一愣,見王幽蘭沒有否認,心中便是信了幾分。

「念之,你沒騙我?」

念之搖頭,「奴婢不敢有瞞夫人,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調查。長樂郡主的生意做得很大,幾乎遍布全國。上次奴婢和小姐去雲州,還到醉雲軒用過餐,絕對不會錯的。」

靜寧伯夫人沉思半晌,皺了皺眉。

王幽蘭趁機說道︰「娘,肯定是凌汐涵那個賤人做的,是她殺了表哥。」她一臉的憤憤不平。

靜寧伯夫人擰眉,「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凌汐涵在皇後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低,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她不能枉下定論。

王幽蘭氣呼呼道︰「還要什麼證據?她擺明了是報復我,繼而針對整個靜寧伯府。娘,你不知道,凌汐涵有多囂張。上次我拿著免死金牌,她都敢打我,擺明了不將靜寧伯府放在眼里,不將皇上和皇後放在眼里。可是現在表姨也不管,什麼事情都縱容著她。還有太子表哥,也被她迷惑得暈頭轉向。娘,女兒可以不嫁給太子表哥。可是如果任由凌汐涵這種囂張跋扈又狠毒的女子坐上太子妃甚至是皇後的位置,那將是大傾國一害啊。」王幽蘭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義憤填膺,又仁義為民的。若是不了解她為人的,只怕也會被她這一面給欺騙了去,還以為她是多麼明事理的女子呢。

靜寧伯夫人目光微訝,似是沒想到自己任性的女兒突然變得這麼識大體了。不過幽蘭說的話她卻是記在了心里。又想到之前凌汐涵無故打了幽蘭一巴掌,靜寧伯夫人心里也有氣。雖然她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野蠻了些,但是再怎麼說凌汐涵也不能打人啊。真真是仗著忠義王府和皇後撐腰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還有太子,她知道幽蘭的性格不為太子喜歡,她也不強求。可是他喜歡什麼人不好,偏偏要喜歡那樣一個狠毒的女人。

上次幽蘭到雲州去挑釁凌汐涵,凌汐涵心中記恨,要報復到靜寧伯府上來也說得過去。

這樣一想,靜寧伯夫人就拍了拍王幽蘭的手。

「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王幽蘭看著靜寧伯夫人離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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