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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藍姨娘淡妝素裹的軟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頭發披散,只穿著里衣,夜風吹來,冰冷刺骨。8可是她卻放佛感覺不到般,仍舊那般呆愣愣的坐著,目光無焦距的看著搖曳的燭火。

吱呀—

門被推了開來,丫鬟端著飯菜走進來,什麼話也沒說就出去了。

藍姨娘微微回神,看著擺在桌子上還算比較豐盛的菜肴,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現在算什麼?王爺就這樣將她關進了祠堂?也不處置她,這到底算什麼?當年她心心念念的嫁進王府,如今是什麼下場?

呵呵呵…

她自嘲的笑起來,還是拿起了銀箸。不管怎麼樣,她要活下去,不是嗎?晚風吹拂,樹枝搖曳,微弱的燭火下,她看見自己白女敕如玉的手指,在那隨風飄揚的帷幔下顯現出幾分暗影,就像一條條丑陋的皺紋。她手一松,啪的一聲,碗跌落在地,碎成一片片。

守夜的丫鬟被驚醒,打開門走了進來。

"藍姨娘,怎麼了?"丫鬟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皺著眉看著一地的碎片,眼中的不耐更甚。

藍姨娘呆愣的表情迅速掩去,她回頭淡淡道︰"沒事,剛才有一只老鼠跳過來,我一驚之下打翻了菜肴。你再去給我準備一份晚膳。"

丫鬟垂目斂眉,一板一眼道︰"不好意思,藍姨娘,你的飯菜只準備了一份。"

藍姨娘豁然抬頭,目光中含著薄怒。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那丫鬟眼神輕蔑,"奴婢不敢,奴婢只是陳述事實而已。藍姨娘要沒別的吩咐,奴婢先退下了。"

"站住!"藍姨娘怒火中燒,她才關在這里多久,連丫鬟都敢對她蹬鼻子上臉了,實在可惡。

"藍姨娘還有什麼吩咐?"那丫鬟語氣冷淡,甚至還有著不耐煩,哪有平日里半點尊敬諂媚?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說的就是如今的藍姨娘。

藍姨娘心中不無悲涼,"我雖被王爺發落進祠堂,但好歹也是主子。你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敢對我如此態度。以下犯上,就該拖出去打死。"

那丫鬟輕蔑一笑,慢悠悠道︰"藍姨娘,不是奴婢說你,現在王府內所有人都知道你給三小姐下毒不成反被王爺發現。如今的你已然被王爺厭棄,才會被關進祠堂來,你還真當自己是以前吆五喝六的主子呢?就你現在這幅模樣,就連我一個丫鬟都不如。有那個精神,藍姨娘還是多燒香祈福,但願王爺還念著以往的情分方你出去。不過呢,貌似這不太可能啊。三小姐可是皇後娘娘最心疼的郡主呢,就算王爺不忍心責罰你,皇後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她瞥了眼灑在地上的飯菜,"如今王爺震怒,奴婢好心勸姨娘一句,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你就算再不服也無用了,有時間發脾氣摔碗還不如吃飽留點精神,就算死也別做個餓死鬼投胎啊。"

"你—"藍姨娘指著那丫鬟,手指氣得發抖。她不過剛剛失勢,這些平時對他阿諛奉承的丫鬟居然就敢來嘲笑她。當她是好欺負的嗎?怒極的她,一個巴掌就揮了過去。可是她餓了半天,本來就沒有多少力氣。那丫鬟經常做粗活,力氣自然要比嬌生慣養的藍姨娘大。輕而易舉的就握住了藍姨娘揮過來的手臂,語氣更為輕蔑。

"藍姨娘,容奴婢提醒你一句,如今的你,不過是喪家之犬,沒資格打罵我。"她說完一個用力,就將藍姨娘揮倒在地。

"時間不早了,奴婢還有事呢,就不陪藍姨娘了。"

"你站住,你回來,你這該死的賤,你回來—"藍姨娘掙扎著站起來,想要將那丫鬟拽回來。可是那丫鬟早已走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開門,放我出去。"藍姨娘跑到門邊,用力的敲打著。

"你們這些賤婢,快放我出去,你們居然不給我吃飯,王爺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姨娘也拍打累了,喉嚨也嘶啞了。她身子一軟,慢慢的下滑,目光呆滯的重復那幾個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藍姨娘眼楮一亮,連忙抬頭,卻在觸及到來人時微微一暗,嘴角勾起冷諷。

"你來干嘛?看我笑話?"

紫蘇微微一笑,眼眸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藍姨娘,眼底笑意更濃。

"妹妹來看姐姐過得好不好。"

藍姨娘冷笑,"你現在看見了,我很好。"她一甩衣袖,冷冷的坐下,眉宇間具是冷傲。

紫蘇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慢慢走過來,目光落在碎落一地的碎片,眼眸閃了閃,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她走進藍姨娘,溫聲說道︰"姐姐怎麼沒有用膳呢?這幫丫鬟,真是不中用。姐姐的飯菜打落了,居然都沒有人再給你送過來。趕明兒個得稟明了王妃,這樣囂張跋扈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丫鬟就該拖出去杖斃。"

藍姨娘冷眼看著為她抱不平的紫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啊,像那些不尊主命,不思感恩,反而恩將仇報欺壓主子的丫鬟就該拖出去杖斃,省的留著禍害其他人。"

藍姨娘指桑罵槐,紫蘇自然听得分明。她眼角微冷,而後又想起什麼,笑著坐在藍姨娘身旁。

"姐姐說的是呢。"她拿著娟帕捂唇道︰"要妹妹我說啊,姐姐平日里就是太心慈手軟了,才鎮不住那些奴大欺主的賤婢。不然,有怎會落到今日這般的田地?"她惋惜的搖搖頭,眼底卻滿是諷刺。

"對啊。"藍姨娘也笑,"要不是我當初瞎了眼楮,錯把狼當做羊,今日又怎會養虎為患,反被咬一口呢?妹妹日後可要注意了,以後一定要將眼楮擦亮點,千萬不要因為一時之錯而毀了自己的一生啊。"她很是親熱的拉過紫蘇的手,眼眸溫和的囑咐著。

"還有啊,妹妹日後做什麼事可要三思而後行,不要到最後反倒是害了自己還為他人做嫁衣。就像今日,哎~姐姐本來以為王爺那麼寵愛妹妹,定然不舍得懲罰妹妹。可是這男人的心啊,說變就變。妹妹伺候王爺這麼多年,王爺竟也舍得。"她搖搖頭,很是感觸道︰"咱們女人啊,就是命苦。不過還好,王爺以前那麼寵愛你,這一次不過是涉及到三小姐而已。妹妹也不要怨王爺心狠,王爺總有一天會原諒妹妹的。"

紫蘇被藍姨娘這番話嗆得臉陣青陣白的,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妹的一切都是王爺給予的,妹妹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有絲毫怨言?倒是姐姐,今日被王爺關在這祠堂內,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她說著眼里就盛滿了關切,看起來她和藍姨娘是很好的姐妹一般。

藍姨娘冷笑,"先別高興得太早,我今日一個不慎栽在你手里,我認。可是這並不代表你就是最終勝利者,哼,等著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紫蘇非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溫柔。

"多謝姐姐關心,有姐姐做榜樣,妹妹日後定當更加小心翼翼,不會糟蹋姐姐一番良苦用心的。"

"哦?"藍姨娘挑眉,眼眸一轉,看著紫蘇平坦的小月復,嘴角一勾。

"王妃那麼重視你,你不也沒懷孕麼?"

紫蘇臉色驟變,"你知道什麼?"

藍姨娘卻是笑了,"真是可惜啊,妹妹為王妃盡心盡力這麼多年,臨了了,沒想到連個孩子都沒有。王府內那麼多女人,王爺雖然寵愛妹妹,可說句不好听的,王爺也不能一輩子護著妹妹不是?妹妹以後的日子,姐姐我想起來就覺著可憐。"

紫蘇冷眼看著她一副裝模作樣的樣子,眼眸冷凝如冰,忽而笑了起來。

"不著急,妹妹還年輕著呢,不怕沒有孩子。姐姐可就不同了,傷了子宮,又受了寒氣,永遠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哎~"

藍姨娘驟然瞪大眼眸,犀利冰冷的看著她。

"你?是你,是你殺死我的孩子的對不對?"她瘋了一般的朝紫蘇撲過去,"你說,是不是你殺死我的孩子的,是不是?是你害我摔倒流產是不是?是你故意拖延大夫救我的是不是?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紫蘇輕易的躲過藍姨娘,站在一旁,目光淡而輕蔑,沒有說話。

藍姨娘撲了個空,眼神陰狠的看著紫蘇,像似要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賤人,你忘了是誰提攜你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嗎?你居然敢恩將仇報,你居然敢殺死我的孩子,我要殺了你。"她喘息著,既要撲過來殺紫蘇。卻忽然發覺自己沒力氣了,雙腿一軟,倒了下去。血,如胭脂般劃過嘴角。

"怎麼會?"藍姨娘看著匯聚在地上的血液,目光震驚。而後又看向地上的碎片,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你,你給我下毒?"她悲憤而仇恨的瞪著紫蘇,想要站起來,卻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紫蘇在一旁冷笑,"姐姐你自小鼻子靈敏,雖然不懂得用毒,卻也能分辨出有毒無毒,今日怎的這般不小心呢?"

"不,不可能,我明明沒有吃那些飯菜,不可能的。我檢查過了,沒有毒的…"她忽而想到什麼,目光睜大。"你…你把毒涂在碗上,你…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心機。"她憤怒交加,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紫蘇慢慢的走過來,目光平靜。

"怪只怪姐姐你知道得太多了,妹妹從來都相信,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她低下頭,輕柔的說道︰"看在姐姐你已經命不久矣的份兒上,妹妹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想殺你孩子的人不是我,而是王妃。我只不過听從她的吩咐,拖延了大夫診治的時間而已。"

藍姨娘目光睜大,"不,不可能…怎麼會…"

紫蘇笑得溫柔,"姐姐啊,你怎麼不想想,王府里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除了王妃,就沒有一個人剩下男丁呢?"她捂唇輕輕而笑,眼神悲憫,像似在看一個傻瓜一樣看著藍姨娘。

"你以為王妃真的那麼相信你嗎?實話告訴你吧,你當初懷的是男孩。王妃怎麼可能容忍你生下孩子來跟她的兒子爭奪世子之位呢?姐姐你未免太天真了。"

"為什麼要背叛我?"藍姨娘悲憤欲絕的嘶吼,她緊緊抓住紫蘇的裙擺,瞪著她。"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我待你如親姐妹,你怎麼可以…咳咳咳…"藍姨娘嘴角又留下一絲鮮血。

紫蘇看著有片刻的不忍,而後又冷哼一聲。

"姐妹?你若真的待我如姐妹,就該早讓我開臉做王爺的通房。"

"就…就因為我沒有讓你給王爺做妾,所以…所以你就聯合王妃來陷害我,對…對不對?你們…你們首先害死了我的孩子,然後再趁著我傷心難過無暇他顧的時候,你再勾引王爺,順利的…順利的成為姨娘。"

紫蘇微抬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這一次,你終于聰明了一回。"

藍姨娘盯著紫蘇,那目光如毒蛇般陰冷狠毒。她忽而想到什麼,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紫蘇皺眉,"你笑什麼?"

"哈哈…"藍姨娘笑著笑著就停了下來,看著紫蘇的目光卻含著嘲諷與同情。

"紫蘇,你以為你跟著王妃有什麼好下場?"

"這個用不著姐姐關心。"紫蘇一臉的冷傲。

藍姨娘搖搖頭,忽而道︰"王府里那麼多女人,個個美貌如花。可是你知道王爺為什麼那麼寵愛你嗎?"

紫蘇黛眉微蹙,"為什麼?"

"呵呵…"藍姨娘又笑起來,這次,她的笑聲中滿滿的都是同情。

紫蘇一怒,聲音提高。

"我問你為什麼?"其實她心里也隱隱明白幾分,每次王爺看著她的眼神就非常奇怪,好似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一般。

"你很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因為你長得…和王爺心愛的女人有幾分相似。所以王爺才那麼寵愛你。"

"你胡說!"心里的想法被證實,紫蘇控制不住的大吼。"你說謊,你分明是嫉妒我。"

藍姨娘嘴角一勾,眼中同情夾雜著悲哀。

"紫蘇,聰明如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如若不然,你以為王妃當初為什麼會選擇你?因為你沒有任何家世背景,因為你听話,因為對她沒有威脅,因為你可以牽制和監視我,因為你可以和寧側妃相抗衡。"

紫蘇臉色蒼白,而後冷眼看著藍姨娘。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藍銀娘悲哀的搖頭,"紫蘇,以你的聰明,何苦要作踐自己一生作為別人的棋子呢?今天你也看到了,王爺再是寵愛你又如何?你在他心里終究也不過是個替身而已,他不會對你有絲毫的真心。與虎謀皮,無疑是自尋死路。趁著現在還不晚,早點回頭是岸吧。咱們好歹主僕一場,我不想你落得跟我一樣的結局。"

紫蘇目光動容,而後又冷道︰"別再我面前演戲,我不會上當的。"

藍姨娘苦澀的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紫蘇皺眉走進她,蹲著身子看著她。

"小姐,若你真是為我好,就告訴我,平王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藍姨娘微怔,"是王妃讓你來問我的?"

紫蘇抿著唇,"不是"她只是想要抓住王妃的把柄而已。

"哎~"藍姨娘嘆息一聲,"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紫蘇壓根兒就不相信她的話,她急切的抓著藍姨娘的肩膀,逼問道︰"你跟在王妃身邊那麼久,怎麼可能沒有絲毫發現?你快告訴我,是不是王妃殺死平王妃的,快告訴我啊。"因為急切,紫蘇用力的搖晃著藍姨娘。藍姨娘已經中毒,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趁這個時候從她口中知道些什麼,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藍姨娘本就虛弱,哪里經得起紫蘇這般搖晃?不過一會兒,就有些喘氣不均了。

"你…你放開…放開我…"

紫蘇已經急紅了眼,哪里還听她說什麼?只一個勁兒的問道︰"說,平王妃是怎麼死的?你不是不甘心嗎?你不是恨王妃殺了你的孩子嗎?你不是想報仇嗎?你快告訴我,告訴我王妃是怎樣殺死平王妃的,我幫你和你的孩子報仇,你快說啊——"

藍姨娘瞪大眼楮,指著紫蘇的後面。

"你—中計了,王妃…果真…老…謀…深…算…"最後一個字落下,她徹底的閉上了眼楮,沒有了氣息。

紫蘇愣住了,而後又用力搖晃著藍姨娘的身體。

"藍素心,你快醒過來啊,你不能死,你還沒有告訴我平王妃是怎麼死的,你怎麼可以死?"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踢開。紫蘇乍然驚醒,回頭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就此暈過去算了。

忠義王臉色鐵青的走進來,他身後跟著陸氏、張氏、凌汐雲、凌汐宛,還有其他幾個通房,個個臉色鄙夷的看著紫蘇。

"王…王爺…"紫蘇根本沒料到忠義王會在這個時候來到祠堂,嚇得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我就說看見紫姨娘偷偷模模來祠堂了吧,父王你還不相信我。"凌汐雲嘟著唇瓣,似有些不悅的抱怨著。

忠義王沒有理會她,而是皺眉緊盯著紫蘇。

"你不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跑這兒來干嘛?"

紫蘇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麼,就听得凌汐宛驚叫一聲。

"呀,那不是藍姨娘嗎?她怎麼了?"剛才紫蘇一直搖晃著藍姨娘,方向正是背對著門的。听聞門被撞開的時候,紫蘇由于驚嚇松開了藍姨娘,倒在紫蘇的腳邊,也讓眾人看見了死去的藍姨娘。

紫蘇臉色更加白了,急切的想要辯解。

"王爺,妾身…"

"王爺,剛才來的時候妾身好像听到藍姨娘在說什麼與虎謀皮…還說什麼平王妃之死。"陸姨娘疑惑的皺著眉頭,"妾身倒是糊涂了,上次雲氏不是說平王妃是她下毒害死的嗎?紫妹妹和藍妹妹何故舊事重提?"

紫蘇打了個寒顫,顧不得忠義王鐵青的臉色。撲通一聲跪在忠義王面前。

"妾身該死,請王爺降罪。"她眼楮一眨,淚水如開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卻不再為自己辯解。

陸姨娘看得咬牙,小狐媚子,就知道裝可憐博王爺的同情心。

忠義王皺眉,有了白天的事情,他不再那麼輕易被紫蘇迷惑了。

"你還沒回答本王的問題。"他聲音冷漠,不帶絲毫溫柔跟憐惜,紫蘇一震,眼底閃過慌亂。

垂下眸子,紫蘇低低道︰"今日藍姨娘對三小姐下毒,雖然罪證確鑿。可是妾身想到三小姐說的話,甚覺有理。遂漏夜前來,仔細詢問一番,以免真凶逍遙法外,也好讓王爺和三小姐寬心。"她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聲音柔柔弱弱,好不委屈。

張氏冷睨了她一眼,"哦~原來如此啊。"她恍然大悟一般,忽而嘆息一聲。

"想那藍氏今日陷害與你,差點就讓王爺誤會了妹妹。可沒曾想,妹妹竟還念著當年的主僕情分,還要千方百計的想要救藍氏。這以德報怨的情操,真真是讓姐姐我無地自容了。"

紫蘇低著頭,"姐姐萬不可這麼說,妹妹年輕不知事。但自小父母也曾教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藍姐姐她縱然有罪,可是她總歸是妹妹的主子。何況,說不定她今日是被逼無奈。妹妹怎能讓她枉受冤屈?"

哼!張氏心中冷哼,正準備再說什麼。忠義王已經听得不耐煩了。

"那她為什麼會死在這兒?"真是麻煩,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些女人那麼愛爭風吃醋口角相爭呢?

紫蘇一噎,而後抬起頭來,淚如雨下。

"妾身剛一問及此事,姐姐就閉口不提,說是什麼妾身惹不起那人。"她嚶嚶哭泣著,"妾身這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指使姐姐,她才犯下著彌天大錯啊。可是姐姐好像有苦衷,不願意說出那人的名字。妾身急了,就抓緊了她的肩膀詢問。可是姐姐卻突然口吐鮮血的倒在了地上,神色驚恐,好像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妾身見她似乎想要說什麼,就湊過耳去,只斷斷續續听姐姐說什麼平王妃之死,什麼下毒…然後姐姐就…就去了…"她說到這兒已是泣不成聲,"妾身真是嚇壞了…"她全身顫抖,好似真的被藍氏的死嚇住了一半。

張氏咬牙,好個伶牙俐齒的狐媚子。面上卻裝著很驚訝的樣子。

"照紫妹妹這麼說,藍妹妹可是中毒?"她似無意的看向死不瞑目的藍氏,驚呼一聲。"王爺,藍妹妹嘴角的血是黑色的。"

忠義王臉色陰沉,走過去仔細看了看,臉色更沉。他深看了紫蘇一眼。

"誰放你出來的?"

紫蘇一愣,現在不是應該先查藍姨娘的死因,然後再糾出幕後主使嗎?不過這樣于她更有利一些。

"本王問你,誰那麼大膽子敢違背本王的命令放你出來的?"見她不說話,忠義王的口氣更加冷了幾分。

紫蘇打了個寒顫,低頭囁嚅道︰"妾身…妾身迷暈了守衛,偷偷跑出來的。"

"你膽子倒是不小。"忠義王臉色不喜不怒,口氣也由冷淡變為漠然。

紫蘇垂著頭沒有說話,眼下只要王爺不懷疑藍姨娘是她殺的就好,其余的以後再說。

過了一會兒,忠義王才淡淡吩咐。

"來人,藍姨娘暴斃,厚葬!紫姨娘擅自解禁,禁足半年。"

厄?張氏等人愕然,紫蘇驚喜。

"是,妾身這就回去,保證沒有王爺的吩咐,絕不踏出房門半步。"

"王爺?"眼看紫蘇就這樣逃過一劫,張氏不甘心的叫了一聲,被忠義王一個冷眼截斷。

窗外,一個黑色的影子快速劃過。

樹影重重,一男一女站在暗處,盯著那黑影劃過的方向。

"公子,要殺紫蘇嗎?"女子溫婉的聲音響起。

"不用"男子淡雅的搖頭,"她能自己解決。"

女子一怔,低眸的瞬間掩下眸底的黯淡。

"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男子沉思一會兒,"那件事調查得如何?"

女子愧疚的低下頭,"我查過了,她們都不是那樣命格的人。公子,你是否記錯了?"

"不!"男子清眸微轉,如波光流淌之際,輕柔與清冷兼並,形成一種獨特的神韻,讓人為之沉淪。他聲音清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五星連珠早已暗示五位將軍的傳人當中有兩位都在京城,金和水相鄰,也就是說,你身邊還有一個乃水將軍的傳人。"

女子點頭,"我會繼續探查,請公子放心。"

"恩"男子點了點頭,目光穿過黑夜,落到西邊一個角落,那是雲夢居的位置。

雲夢居內,風影跪在地上稟報著剛才的所見所聞。

凌汐涵眯了眯眸子,"藍姨娘真的不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嗎?"

風影道︰"紫姨娘不斷的質問藍姨娘平王妃的死因,藍姨娘似乎真的不知情,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懷疑。屬下本來想救走藍姨娘,好讓小姐審問。卻不想,王爺會在這個時候去了祠堂。"

凌汐涵嘴角勾起冷笑,"父王當然會去,要不然王妃這出戲不就白唱了?"

王妃!那個女人還真是不可小覷。

風影微愣,終是問出聲來。

"恕屬下愚鈍,小姐,今日之事絲毫沒有跟王妃扯上關系,為何小姐那麼肯定這幕後策劃人是王妃?"

凌汐涵靠在軟榻上,一手支著頭,斜睨著眼眸,慢悠悠的說道︰"自始至終,王妃想要除去的人都只有藍素心和紫蘇而已。我猜王妃大概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她們對我下手。只不過紫蘇要聰明一些,選擇先向我坦白,然後和我合謀扳倒藍素心。藍素心肯定不甘心,慌亂之中說不定會泄露一些消息出來。這也就是紫蘇的小心思了,想要用藍姨娘警告威脅王妃。可是她低估了王妃,以為自己憑著父王的寵愛就可以無法無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王妃,當初既然能夠一步步將紫蘇捧上天,自然也了解她的性格。夠有沉府也夠有心計,可是心比天高。這樣的人,始終難以成大事。王妃救恰恰利用了紫蘇的野心,讓她先打敗藍素心,然後再挑唆她去殺藍素心滅口。紫蘇也趁著這個機會逼問藍素心我娘的死因,如果這事兒真的跟王妃有關。那麼紫蘇手里就握有王妃的把柄,以後就可以徹底逃月兌王妃的控制。只不過王妃比她高一籌,直接讓凌汐雲幾人將父王給引到祠堂去了,剛好見證了紫蘇殺人的一幕。"

風影心中震驚,王妃的心機太深了。這樣一步步一環環,布置的天衣無縫,難怪這麼多年能坐穩王妃之位。可是—

"小姐,屬下還有一個疑問。"

"你是不是想問,明明父王已經對紫蘇有所懷疑,為何要放過她?"

"小姐英明。"

凌汐涵嘴角勾起諷刺,把玩著胸前的發絲。

"如今寧側妃還沒回來,若紫蘇死了,誰來同王妃抗衡?"現在她倒是看明白了,她那個父王非但不是個糊涂人,反而精明的很。或許他甚少關心那些女人的爭斗,但是最為關鍵的地方他卻不會忽視。或許,以前她真的有些小看這個父親了。

風影震了震,"那小姐就這樣放過紫姨娘嗎?"

"放過她?"凌汐涵冷笑,"雖然這事兒是源于王妃的算計,但紫蘇就未必就沒有私心。"在高門貴族里面,尤為注重嫡庶尊卑。她是嫡女,比庶出的兒女不知道高貴多少,更何況還有個郡主的封號。那些小妾姨娘以前之所以欺凌她,還不是因為嫉妒她嫡女的身份。這個紫蘇,自然也不例外。

"那小姐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凌汐涵嘴角勾起玩味兒的笑光,"王妃早就已經在很多年前就挖了陷阱給紫蘇,既然她願意跳,我為什麼不好心幫她接接蓋?"說起這個,她還真是不得不佩服王妃心機之深。居然能夠在七年前就未雨綢繆設定了紫蘇的結局。她在彭高紫蘇的同時,也在一步步將紫蘇打入地獄。

這一次,就算沒有她的插足,王妃也不會放過紫蘇的。

也罷,反正那紫蘇也不是個善茬,就算她這次轉個彎被王妃利用了那麼一下下也無妨。反正她這個人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大不了下次百倍的討回來就是了。

王妃的禁足,可是還沒解呢。

風影不明白凌汐涵的意思,凌汐涵也不想再多說,示意她退下。

翌日,當天際泛起一縷魚肚白的時候,凌汐涵破天荒的起床了。然後就帶著若雨和若雪來到大廳,跟昨天一樣,吩咐王府所有主子到大廳集合。

忠義王一夜沒睡,起來的時候都有些疲憊。還好今日休沐,否者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朝堂。

大廳內濟濟一堂,除了凌泓,所有人都來了,忠義王才開口問道︰"涵兒,你今日叫大家來又有什麼事嗎?"

凌汐涵眼眸掃過大廳,"紫姨娘呢,她怎麼沒來?"

忠義王皺眉,又是紫蘇?凌汐雲笑著為凌汐涵解答︰"三姐忘記了嗎?昨天父王罰了紫姨娘禁足。"

"哦~"凌汐涵恍然大悟,"不過今天我要宣布的事跟紫姨娘有關,父王可不可以先讓紫姨娘來大廳,等女兒的事情解決完以後再讓她繼續禁足?"

這一聲父王听得忠義王那叫一個激動啊,端著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涵兒這是原諒他了嗎?

他抬眸望過去,見凌汐涵正殷切的看著他,目光含了絲期待。他心中一動,立刻吩咐。

"來人,去叫紫姨娘來大廳。"

凌汐涵立刻笑得眉眼彎彎,"謝父王。"

忠義王的手再次一抖,臉部表情也溫柔下來。

"你這麼早就起來了,還沒睡醒吧。先坐一會兒吧,別站累了。"

"謝父王關心。"凌汐涵大方的坐到自己的位置,無視那些嫉妒的眼神和磨牙的聲音。

沒一會兒,紫蘇就跟著丫鬟走了進來。

"妾身參見王爺。"聲音裊娜動听,清脆悅耳。

凌汐涵抬眸望過去,有些訝異。這女人腦袋被撞了?怎麼一夜之間變故如此之大?

今日的紫蘇完全不似以往那般艷麗張揚,打扮得稍微素淨一些。上身著淺紫折枝花卉褙子,著煙紫色湘裙。一身的紫色,既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又更加襯托出眉宇間的嫵媚嬌女敕。三千青絲只用一只紫色發簪束著,那發簪的簪頭乃是一朵躺在荷葉上含苞欲放的荷花,黛眉輕描,鼻梁微挺,朱唇豐潤,耳垂戴著一對淚滴形狀的玉石耳墜。繡著荷葉的裙擺下是一雙粉藍色繡玉蘭花的繡鞋。

整個人從上到下不復以往的流光溢彩,更顯得清雅月兌俗,讓人眼前不覺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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