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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火氣上涌

雲卿撓著額頭,「這事別提了,那些書因為大家都沒瞧過,我怕是哪個盜墓賊挖出來的,怕晦氣就全燒了,一本也沒有留下。」

雲卿這麼說,一桌子人毛骨悚然,憶瑤也連著點頭,「說不定就是挖出來的,還好你燒了還給了人家,不然是要倒霉的,沒準你上次從樹上掉下來,就是因為這個呢,好在是沒事,以後那破爛不堪的書就別買了。」

雲卿訕笑,「不是便宜麼,幾個銅板好幾本書呢,賣書的又說是他自己瞧過的,翻的多才那樣,所以賤賣。」

惜瑤白了雲卿一眼,「就那麼缺銀子啊,無商不奸,他們的話你也信。」

那邊初瑤笑著,「你這燒了倒是可惜了,要不是好東西也不會死了也跟著入土,保不準還是本老古董,有銀子都買不到的呢,像前朝的張相就喜歡木簪子琯發,現在誰有他一根木簪子,都能賣百兩金子了。」

若瑤也點頭,「大姐說的不錯,還有那什麼經文刻在玉石上隨著入土的,明知道是從墓穴里挖出來的,可偏還有不少人爭著搶著要呢,我還記得那會兒祖父沒買到好失落的樣子,也就我們膽小不敢踫,膽大的可是不怕,就算被人尋仇,也是那挖墳的不對。」

又分成兩派了,雲卿倒是不介意什麼挖出來的書,再說了,這些根本就是她說出來搪塞人的,現代寶物大多不還是從地里挖出來的,那秦陵,只怕這些人都是不敢去的,雲卿笑笑,「誰知道呢,反正我都燒了,後悔也沒有用了,不過好在還記得三言兩語,現在雲澗又可以上學了,我也不用整日愁苦著教他些什麼好了。」

大家笑笑,不再說這事,雲卿說的不錯,都燒了,爭執還有什麼用,倒像是吃飽了撐的閑的慌了,當下換了話題說菊花宴的事,有說到時候怎麼打扮,梳什麼發髻,現在說清楚了,免得那日撞了發髻了,與別人撞的倒是好說,自家也撞了就不好了,同樣的發髻就有了高下之分,不是讓人不痛快麼?

初瑤坐在那里听著,想著四日後就是菊花宴了,明兒不去金玉閣那後兒一定是要去的了,得尋個同伴一起出門才好,初瑤眼楮在屋子里溜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在了雲卿臉上。

吃飽喝足,就在桌子上閑聊著,倒也沒再發生什麼爭執,直到國公爺退桌,大家伙這才散了,去跟國公爺和老夫人告辭,夫人這才帶著雲卿和雲澗準備回青竹院,那邊大太太走上來,笑的夸贊起雲澗,然後才對夫人道,「國公爺生氣了,你怎麼不留下來瞧瞧?」

夫人笑笑,雲卿卻是回頭瞥了眼,三太太正坐立難安呢,十一少爺可不是南苑的,撒謊騙人說齊先生不給雲澗去上學這事可是不小,既侮辱了齊先生的人品,自己還品行不端,再加上雲瑤的事也抖到國公爺耳朵里了,數罪並罰,三太太今兒算是栽了,只怕十一少爺是要罰跪祠堂的,她也免不了罰月例或者罰抄女戒,雲卿有些嘆息了,國公府里的孩子怎麼一個個都這樣,難怪國公爺不放心要親自過問他們的學問了,家產再多也要人去守,不然國公府怎麼能長久的富貴下去?

夫人見大太太攬著她的胳膊一起要轉身,不由得笑道,「國公府家事,我一個外人不好過問,天色已晚,得趕回青竹院了。」

大太太真想撬開夫人腦袋瞧瞧,人家都這麼欺負了,還一句不吭,什麼外人,國公爺可是她爹,要是她被休回去,她那些嫂嫂敢這麼對她,她誰都不會放過的,就這性子,大太太想她就算回了定北候府,也難斗過莫氏吧,人家可是有太後和陽寧侯做靠山。

安媽媽跟著後頭,瞧見大太太主動湊上來,那就是成心的巴結,有什麼要求現在提不是最好麼,當下瞄了瞄,小少爺已經被八少爺找玩去了,姑娘也被大姑娘尋去說話了,當下沒什麼外人,便道,「夫人,您不是還有事托大太太幫著嗎?」

安媽媽說話聲音不大,可大太太就在一旁,自然听了個清楚,當下眼楮就上挑了起來,這與人恩情的事她還是樂意的,這樣將來有求于人也好開口不是,當下道,「謹容,這就是不不對了,跟大嫂還這麼客氣,有什麼話直說就是,走,我們去那邊坐坐。」

雲卿還擔心夫人帶著雲澗走了呢,瞥頭望過來就見到大太太拉著夫人往偏屋走去,那就是還要小坐一會兒的了,那她也不著急走了,初瑤見雲卿望著那邊,忍不住拿手在她跟前晃了一晃,「跟你說話呢,可听清楚了?」

雲卿回過頭來,眨巴了下眼楮,「听清楚了,後兒跟你一起出門一趟,而且不許泄密?」

初瑤正要點頭,那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冒了出來,「大姐跟雲卿走的可真近,倒把我們這些嫡親的姐妹給拋哪里去了,還不許泄密,不知道的還以為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雲卿瞥頭就見惜瑤嘴角的怪笑,忍不住蹙了下眉頭,初瑤就轉了身對著惜瑤了,「二妹妹莫不是也想跟去吧?」

惜瑤原還真想跟去瞧瞧的,只是這麼被問,她哪里還有那面子跟去,當下嘴角弧起一抹冷笑,「大姐都叮囑雲卿不許泄密了,我哪敢跟去?」

初瑤嘴里同樣一抹冷笑,「不跟去我就放心了,要萬一又出了什麼事,我只有跟著倒霉的份,府里一眾嫡親的姐妹,求著一起出趟門都不成,也就雲卿冒著傷寒的危險還願意被我拖著出了門,有什麼事我也只敢麻煩他,換了旁人我哪敢再提啊,二妹妹,你說是不是?」

惜瑤臉色一變,這是責怪當日沒有陪她一起去東寧候府呢,就小氣的把東寧候府給祖母的謝禮全給了青竹院,那里面該有一份是她的,想起這個,惜瑤就想咬牙,站在她一側的憶瑤笑道,「那日二姐姐是真有事陪不了大姐出門,也幸好是雲卿陪著,不然東寧候世子紅疹之癥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好呢。」

初瑤點頭贊同惜瑤的話,「說的不錯,帶雲卿出門還真是有用,換了旁人……。」

話到這里就沒繼續了,只嘴角一抹淡笑,帶了三分輕蔑,瞧得惜瑤和憶瑤一陣惱火,卻是無話可說,這是諷刺她們比不上雲卿有用,也不看看她自己,她以為她就比得上嗎?!

初瑤懶得搭理她們兩個,拉了雲卿就去了院子,外面天色有些黑,不過月色卻是很美,四下都點了燈,倒不妨礙看路,兩人說著話,對面孟初韶走過來,初瑤疑惑的瞅著他,「不是早走了麼,怎麼還在這里?」

孟初韶蹙了下眉頭,「沒什麼事,就是今兒鎮南候世子要找一個偷墨郡王玉墜的丫鬟,讓我在府里幫著找找,除了青竹院我都查過了,青竹院新買進兩個丫鬟我不認識,就打算問問雲卿。」

初瑤蹙了下眉頭,「什麼丫鬟竟然敢偷墨郡王玉墜,那你問雲卿吧。」

孟初韶是習武之人,說話時一眨不眨的盯著雲卿的,結果雲卿睜大了眼楮,除了好奇什麼額外的表情也沒給,孟初韶放心了,之前听雲澗背那些詩句,他對雲卿有了些懷疑,總覺得雲卿不是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或許真偷了墨郡王玉墜也說不一定,結果雲卿壓根就沒什麼反應,孟初韶從懷里掏出張紙給雲卿,「這是鎮南候世子今兒給我的,你拿回去比對一番。」

初瑤伸手就要拿,那兩個丫鬟她也認識,是不是她瞧上一瞧不就知道了,結果孟初韶撇開了她的手直接遞到雲卿手里,雲卿這下心突突了,這是成心的避著初瑤不給看呢,莫不是這畫紙真的是青竹院的丫鬟吧?誰那麼大膽子敢偷郡王的東西?

站在雲卿身後頭的青杏腿都打顫了,伸手拽了雲卿的衣袖,左兒右兒在來青竹院之前一直就在人牙子手里,根本沒機會見到什麼人,更別提偷東西了,而最近偷拿人家東西的可不就是她家姑娘麼,其中一個就是玉墜,那男子衣著不凡,沒準就是什麼墨郡王呢,現在人家都找上門了啊啊啊!

雲卿也回想起來了,那日說偷拿的定北候的,還真就這麼記著了,這會兒想起來,倒覺得手上的畫像有些扎手了,再想著孟初韶方才那反應,這畫像上的丫鬟基本就可以斷定是她了,雲卿想哭了,臉上卻是一派鎮定,「那我回去查查。」

說完就把圖紙塞進衣袖里,初瑤嘟了嘴,看看怎麼了,她只是好奇墨郡王的墨寶如何而已,那邊孟初韶卻是打岔讓初瑤給他繡個荷包,初瑤不樂意,「你讓娘給你繡不就成了,我還趕著繡佛經呢,你要不著急用,等我佛經繡完了,我再給你繡。」

孟初韶點點頭,「我回院子了,一會兒你記得跟娘說一聲。」

孟初韶說完,邁步走遠了,雲卿也尋了個借口去找雲澗去了,等回到青竹院就把畫像打了開,看著她那一身丫鬟裝扮,眉目還帶著怒氣,雲卿頭疼了,青杏就在一旁站著,甚是擔心,「他尋上門來了怎麼辦,銀子應該還沒用完,再賣兩方繡品能補齊了,贖回來應該還可以吧?」

雲卿回頭白了青杏一眼,「急什麼,怎麼說也是他錯在先,他潑我兩杯茶還沒道歉呢。」

青杏瞅著雲卿,「他是郡王。」

雲卿哼了鼻子,「郡王怎麼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我與他還有救命之恩在,他也不能忘恩負義不是?沒準人家找我就是為了報恩呢!」

青杏這回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覺得自家姑娘自欺欺人到一個她不能仰望的境界了,青杏把手伸出來給雲卿瞅,「姑娘,這是奴婢上回拾您丟掉的帕子沾上的,洗了這麼多天了都沒完全洗掉呢,您可是在他背上寫了好些字。」

還好她只是沾到帕子一角,姑娘就過來拉她走了,說帕子髒成那樣,不用撿了,不然她何止兩個指頭沾顏色,只怕整只手都是紫紅色,那男子白皙的後背除了傷口可是被自家姑娘當成白紙寫了好些字呢,十有**不是什麼好話,堂堂郡王怎麼能受這麼大的侮辱,萬一被家里的妾室瞧了笑話他,他一惱羞成怒,別說救命之恩了,只怕活刮了姑娘都不解氣!

雲卿瞅青杏大拇指和食指都磨去了一層皮,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怎麼這麼傻,我能寫自然能除去了,不知道還不會問?」

青杏啊的瞅著雲卿,還能除掉麼,她以為雲卿當初只是為了寫字胡亂找了兩種草擱在一起,然後沾了血寫,沒想到她知道不能除掉,青杏想哭了,抿著唇瓣回想那日回來打了盆水在屋子里洗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洗掉一點點顏色,原來只要多問一句就可以了,這些都還是小事,她家姑娘這回可是太歲頭上動土了啊啊啊!

雲卿沒心思理會青杏,手撐著下顎盯著畫像,這可怎麼辦啊,想不到他這麼小氣,竟然派了鎮南候世子來尋她,還好找的是孟初韶,換了旁人她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身首異處了,孟初韶幫著瞞了過去,那就是說國公府是安全的,那國公府之外呢?雲卿糾結後天要不要陪著初瑤上街了,她在青杏面前說的話坦然,那其實都是寬慰她自己的,其實現在她擔心的不行了,越是瞅著她的畫像越是難安,畫的實在太像了,不是那些告示抓人的黑白圖,這是彩色的!

雲卿洗漱完,拿著圖紙上了床,對著天花板失眠了一刻鐘,最後決定等天塌下來再說,現在急了也是白急,那玉墜她壓根就沒想過贖回來,所以當的是死契,贖回還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呢!

第二天,雲卿就神色如常了,雲澗一早起床跑了步,沐浴了一番,用過早飯就去由著雁雲送著去上學去了,雲卿無事就在屋子里鍛煉手勁,若瑤來找夫人教她刺繡,和雲卿聊了會兒天,說及昨兒國公爺對三太太的處罰,就是三老爺都挨了幾句批,三太太罰抄一百篇女戒,十一少爺罰跪五個時辰。

雲卿听三老爺也挨了訓,真慶幸十一少爺是嫡出的,要是個庶出的,真難以想象以後在南苑哪還有他的地位,對于三太太這人,雲卿還真的不好說什麼,她見過她踩大太太也見過她踩二太太,連四太太她也踩,四處樹敵,幫這個說話也幫那個說話,真的讓雲卿琢磨不透,上回因為雲瑤的事氣她,這回只怕更是恨上了,其實,這一切都不關青竹院什麼事啊!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用過早飯,初瑤的丫鬟就來請雲卿過去,雲卿沒想到大太太也在,還和初瑤說這話,「告訴娘,你考慮的如何了,陽寧侯府大少爺人不錯,家世容貌都上乘。」

初瑤的聲音略帶一絲不耐煩,「我不嫁,娘,你可別忘了定北候夫人可是陽寧侯府的,我若是嫁進陽寧侯府,到時候雲卿一家回去,你怎麼去求他們幫你?」

雲卿听著眉頭輕扭了下,就听大太太道,「昨兒劉夫人告訴娘,元老夫人不同意雲卿一家回去,而且定北候府六姨娘又懷了身孕了,若是生下個男孩,雲卿一家想回去就更是難了……。」

初瑤出言打斷大太太,「之前不是有好些懷上了麼,不是一個也沒保住,誰知道這個怎麼樣?」

大太太就覺得這個孩子能生下來,比起讓謹容回去,一個妾室生的孩子威脅總是小的多了,「你年紀還小,內院的事你不懂,你姑母一家想回去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再加上她自己壓根就沒有那想法,我一個人使力也沒有什麼用,听娘的話,陽寧侯府真不錯,是太後的娘家,又是定北候夫人的娘家,有國公府護你,不會被人欺負了去的。」

那領雲卿來的丫鬟听見這些下意識的瞥頭去看雲卿,見雲卿蹙眉,那丫鬟忙饒過屏風進屋,福身行禮,「表姑娘來了。」

初瑤一听,當即站了起來,「娘,我約了雲卿去金玉閣看首飾,就先走了,那事你可別應下。」

初瑤說完,逃似地出了屋子,踫上雲卿時,雲卿已經從屋內走到屋外了,屋子里大太太呷著茶嘆息不已,她身後的媽媽勸著,「太太,大姑娘不同意這門親事呢,陽寧侯府不是不知道國公府和定北候府的事,怎麼還上門求親?」

大太太神色莫名,「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我沒有一口應下這門親事,也沒有斷然回絕,就是想瞧瞧她們的打算,莫不是想借著我的手除掉謹容吧?」

孫媽媽點點頭,「難保沒有這算計,就算沒這麼狠,也會讓您瞧在陽寧侯府的面子上遠著點容夫人,這事你可不能應下,怎麼說容夫人也是老爺名義上的嫡妹,哪有不向著她向著個外人的道理,國公爺只怕會惱您,更何況還有二太太盯著呢,萬一被她抓到什麼把柄,那可就一點希望也沒了,老爺知道了也不會應的。」

大太太笑著,「我哪能不知道呢,一個姨娘懷了身孕而已,府里那麼多小妾都看著呢,想安全生下來談何容易,若是生下個女兒還好,要是個男孩,只怕最後兒子沒了都是小事,就怕連命也得丟掉,我就不信六姨娘想不透,何況還有個文遠候府盯著,當初謹容陪嫁除了部分人外可沒送回來呢,國公爺也沒去討要,是不是算計著總有一日要回去免得來來回回的麻煩?」

孫媽媽搖頭,當初那件事鬧得太大了,兩府為了臉面都盡量的低調處理,這大張旗鼓的去討要陪嫁國公府是怎麼也做不出來的,只怕元老夫人和莫夫人也不願意,「容夫人不是托您幫著表姑娘相看親事嗎?青竹院情況如何,太太心里清楚,這事可是不好辦,而且這聘禮的事怎麼說,畢竟不是府里的姑娘,只怕那幾位有話說。」

大太太也是為難呢,怎麼說雲卿也是定北候嫡出大姑娘,只是現在身份尷尬了,說嫡女吧,是,說庶女吧,似乎也行,說不是定北候的女兒了,更是可以,那她到底以哪個身份幫著說親呢,嫡女定是嫁做正室的,庶女能做正妻是最好的,填房也比較好,妾室也有,但是雲卿,大太太不敢想,且不說謹容不同意,就是國公爺那兒都說不過去,只是正妻,以雲卿尷尬的身份,大太太也不敢想的,那就只剩下……填房了。

要是能回到定北候府,依著定北候的權勢,就是嫁個皇子都是可以的,她也能得不少好處,哪用得現在這樣為了個親事這個為難那個為難的,為難的還是她,大太太氣悶了。

雲卿和初瑤上了馬車,一路往金玉閣而去,初瑤沒有說話,雲卿自然不會打斷她,她還在想方才大太太說的話呢,定北候府六姨娘懷了身孕了,大太太有意把初瑤嫁進陽寧侯府,而初瑤不同意,不過大太太說的不錯,陽寧侯府的確不錯,只是不知道初瑤為何不同意,那說與大太太听的理由,雲卿可是不信的。

初瑤也鬧不明白,陽寧侯府與國公府似乎沒什麼往來,怎麼就想娶她了,還是在菊花宴前,娘不是一直想著送她選秀的麼?雖然要和二伯母爭上一爭,她娘可不是個甘心認輸的人,能得皇上賜婚的自然非富即貴,不一定就比陽寧侯差了,而且之前明明沒有提及親事的,而是在听到雲卿腳步後才說的,那就是……刻意說與雲卿听的,不知道是何用意?

是刻意告訴她回定北候府困難,讓她自己努力?讓姑母自己努力?初瑤想不明白了,干脆不想了,這門親事只要娘不應下,她就放心了,想通這些,初瑤的心情就輕松了,瞥頭看著雲卿,雲卿卻是掀了簾子一角瞧外面,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初瑤就覺得她娘的算計白費了,雲卿似乎沒有想回定北候府的想法。

很快的就到了金玉閣,下了馬車就驚喜了,那邊一輛馬車停定,對面下車的可不是惜瑤和憶瑤麼,初瑤一口鮮血憋在胸腔里,差一點就嗆死了過去,牙齒磨的亂響,臉上卻是笑,因為惜瑤滿臉詫異的看著她,「大姐,你怎麼來了?」

雲卿還在馬車里穩穩的坐著,听著這熟悉的說話聲,雲卿翻白眼了,早知道會踫上還不如一起來呢,雲卿總覺得這不是巧合,初瑤由著丫鬟扶著下了馬車,然後才笑道,只是笑的有些咬牙切齒,「是巧呢。」

惜瑤挑了眉頭,隱隱有些苦惱,只是眸底難掩那份得意,「大姐菊花宴後就過生辰了,我今兒是特地來給你挑及笄禮物的,倒是不巧了。」

雲卿想笑,惜瑤還真的會說話,一來表明此行為了初瑤,二來表明踫巧遇上非她所願,畢竟送禮最好出人意料,若是知道送的什麼,期待就少了那麼三分,初瑤就是有氣都撒不出來了,那邊憶瑤拿了帕子掩嘴笑,「那下回我再陪二姐出來挑大姐的及笄禮好了,今兒咱們先瞧著,不告訴大姐。」

惜瑤贊同的點點頭,然後邁步欣喜的就進了金玉閣,還直接就上了二樓,雲卿下馬車就見到初瑤一臉陰郁之色,提起裙擺就邁步上樓,雲卿也跟著上去,二樓比一樓精美多了,有梨花木的椅子,還有糕點隨客人享用,惜瑤在那里瞅著,「掌櫃的,還有最漂亮的首飾嗎?這些都不怎麼樣。」

掌櫃的連著點頭說有,然後轉身去拿了個裝首飾的托盤來,上面擺了好些發簪,樣式還真是精美,惜瑤眼楮橫掃,初瑤也瞧著,看中意了一個,正要伸手去拿,突然一只玉手伸了過去,緊接著就是惜瑤歡喜的聲音,「這紫玉蝴蝶抹額好漂亮,掌櫃的,給我包起來。」

雲卿眼見著初瑤的怒氣就那麼升了上來,手里的帕子扭了不成形了,惜瑤卻一副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大姐,你怎麼不看?可是沒帶夠銀子,不夠,我借你。」

初瑤壓下心里怒氣,笑著,「還是你先選吧。」

惜瑤嘟了下嘴,「那我把好看的全部選了,你沒了怎麼辦?」

初瑤牙齒都能咬碎了,「怎麼可能,除非你將整個金玉閣全部買下來,不然總能踫到我喜歡的。」

惜瑤眼角上揚起一抹笑來,繼續挑選,初瑤走到一旁,讓掌櫃的另外取了發簪來,而且是全套的,掌櫃的拿了三套來,雲卿瞅著,眸底閃過一束光來,對啊,她也會畫首飾圖,不知道金玉閣收不收,她腦子里可是有不少的藥材和花呢,各種形態的都有,若是融合在首飾里,一全套的形式出現,定非常的精美,這事得好好想想,上回還打算把手鏈拿來賣,如今倒是可以自己做了,只是成本稍稍大了些,不過銀子應該能湊齊,雲卿站在那里,腦袋轉的飛快,渾然忘我。

青杏見自家姑娘神游天外,忍不住推攘了她幾下,「大姑娘叫您好幾聲了。」

雲卿啊的一怔,瞥頭就見初瑤手里拿著一對翠玉柳葉墜子,「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雲卿點點頭,「很漂亮。」

初瑤听了很高興,她一眼就相中了,一套非常的齊全,除了沒有抹額外,只是那紫玉配柳葉倒是不好了,當下對掌櫃的道,「這一套多少銀子?」

掌櫃的連著夸贊,「姑娘好眼力,這一套戴在姑娘頭上再合適不過了,也不貴,才三百兩銀子。」

一听要這麼多銀子,初瑤的臉色就焉下了不少,她把積蓄一半帶出來也才二百六十兩,要是惜瑤不在,她倒是可以拉下臉面還價,結果她來了,這臉面是無論如何也拉不下的,那邊惜瑤在專心看首飾,憶瑤用手扯了下她的袖子,然後不動聲色的指了下初瑤這邊,笑的眉眼彎彎的,惜瑤當即放下手里的玉簪子,湊過來,「好漂亮的頭飾,很適合大姐你。」

初瑤很喜歡這頭飾,可是銀子不夠也是沒辦法的事,只得放棄了,那邊惜瑤嘟嘴,「真的很好看,大姐再不要我可搶了啊!」

雲卿瞧初瑤那樣子忍不住在心底輕嘆了聲,從荷包里拿出來一百兩銀子遞給初瑤,「我沒看中什麼首飾,銀子先還你,謝大姐了。」

初瑤抬眸看著雲卿,眸底閃過一抹感激,當下拿了銀子,那她手里就有三百六十兩銀子了,足夠了,惜瑤在一旁撅了嘴,狠狠的瞪了下雲卿,但也沒有懷疑銀子是雲卿自己的,然後看著那柳葉頭飾,初瑤原本不好意思還價的,怕還了價最後還是買不下來窘迫,這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銀子有,只是不想浪費罷了,所以還下來二十兩。

拿到頭飾,初瑤給雲卿投去一個回去還你的眼神,雲卿笑笑,然後初瑤就回擊了,站在惜瑤一旁,等她瞧中哪一套的時候,直說適合她,逼的惜瑤不得不對掌櫃的道,「一會兒包好送安國公府去。」

掌櫃的連連點頭,初瑤掰回一局,昂了脖子笑著,雲卿卻是搖頭,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瞧掌櫃的笑的那高興勁頭,每日多來幾個這樣的,那金玉閣的生意想不好都難。

可不是,今兒這樣的情況他每月總是要瞧上四五回的,他早見怪不怪了,有些是兩府相爭,有些是自家姐妹相爭,越爭搶他越是高興。

買了頭飾,留在金玉閣就沒什麼事了,惜瑤提議去柳書閣挑兩本書,初瑤想著既是出來一趟,去瞧瞧也是好的,這不,一行人坐上馬車饒道去柳書閣。

馬車里,初瑤還是對雲卿感激不已,「我沒帶夠銀子,今兒要不是有你,只怕要被她笑話死的。」

雲卿搖頭一笑,「沒事,能幫上大姐我也很高興呢。」

初瑤嗔了雲卿一眼,「一會兒你看中了什麼喜歡的書可得告訴我,我送……啊!」

初瑤說話是瞧著雲卿說的,眼見一個物什穿過車窗簾子打在雲卿的膝蓋上,嚇的她驚叫起來,她以為是暗器,雲卿也嚇了一跳,主要還是被初瑤驚叫給嚇著了,還沒回過神來就覺得大腿一疼,低頭就見到一個眼熟的玉墜,雲卿睜大了眼楮,正要去拿,初瑤卻是伸手拿了過去,直拍著起伏不已的心口,「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刺殺呢,沒想到竟然是塊吊墜,也不知道是誰……。」

初瑤話還沒說完,突然車簾子一把被人掀開,略顯冰寒的聲音傳了進來,「玉墜還我!」

馬車里原本視線很暗,突然被人給打開,倒是有些刺眼了,但更刺雲卿眼楮的還是那男子的容貌,當下低下了頭,可惜,雲卿的容貌早印在了男子腦子里,別說換了身衣服了,就是化成灰也認得的,當下磨牙,「敢拿爺玉墜,等著嫁給爺吧!」

初瑤瞧見男子,整個人就傻愣在了那里,再听他說這話,初瑤嚇的手一抖,那玉墜差一點就掉地上去了,好在落在了裙裳上,初瑤忙把玉墜遞出去,「玉墜是自己飛進馬車來的。」

初瑤手舉著,男子沒有接,外面被扔掉的小廝揉著胳膊走過來,有些膽怯但努力鎮定,「大膽賊人,連安國公府的馬車也敢……!」話到此處,就被人一腳踹遠了。

初瑤想哭了,怎麼這麼倒霉的遇上了墨郡王,京都出了名的紈褲子弟,還當街攔下她的馬車鑽了進來,她的閨譽算是沒了,現在還揚言要娶她,這玉墜又不是她要拿的,不關她的事,對,這玉墜砸的是雲卿,初瑤忙把玉墜塞到雲卿手里,「他的玉墜砸了你,你找他算賬。」

雲卿心里早淚流滿面了,陰魂不散啊他,一遇再遇,每回都沒好事,雲卿愕然發現,她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果然不看黃歷出門會出事,雲卿忍住想打顫的手,把玉墜遞了過去,「還你。」

男子氣的頭頂有青煙隆起,「沒這麼便宜!」

雲卿瞪了他,「那你想怎麼樣?」

「不嫁也得嫁!」

「去你姥姥的!」雲卿火氣上涌,把手里的玉墜朝遠處一扔,男子沒想到雲卿這麼做,轉身要去救玉墜,雲卿在千鈞一發之際,右腳一抬,直踢過去,然後,墨郡王就直接被踢趴在了地上,四仰八叉的,要多慘不忍睹就有多慘不忍睹,雲卿愣住了,初瑤想死的心都有了,直對雲卿道,「你,你……闖禍了!」

暗衛趙慎一直跟著墨郡王,瞧見玉墜飛出來,閃身去救,才接到手里就听見一聲噗通聲傳來,暗衛回頭就見自家主子以王八姿勢趴地上,趙慎嚇住了,忙過來,抽著嘴角不確定這地上的是他主子,輕喚一聲,「爺?」

結果沒有回應之聲,趙慎蹲下就瞧見男子後衣襟有暗紅色,男子暈了,趙慎回頭打算找人算賬的,結果就見雲卿睜著眼楮瞅著他,趙慎眉頭輕蹙了下,她不是丫鬟,竟是個姑娘,瞧樣子還是安國公府上的,知道是哪兒的就好辦了,趙慎原是打算讓人扣下馬車的,瞧見雲卿倒是改了主意,現在自家主子的身子更重要了。

雲卿瞅著趙慎招手喊了兩個暗衛出來,一同將墨郡王送走了,那邊窗戶處站著兩個男子,一個身著淡墨色,一個天藍色,淡墨色衣裝的男子睜大了眼楮瞅著天藍色衣服的男子,「你死定了,這玩笑開大發了。」

「我沒料到是這樣,我只是不想這麼輕易讓他拿到玉墜而已。」

「那你也不能扔人家馬車里去啊,就算你不是故意扔的,他要你直接給不就好了,還讓他被人踹下馬車,更是昏死了過去,他可是墨郡王,萬一放火燒了你府上,你怎麼……。」

「我爹會殺了我的,怎麼辦,怎麼辦,你快別幸災樂禍了,你倒是幫我想個辦法啊!」

初瑤現在背脊都是冷的,小廝忙上了馬車,一路飛奔著朝國公府而去,初瑤盯著雲卿,「你一腳踹了墨郡王,讓他昏死了過去。」

雲卿听著這麼陳述的句子,輕撅了下嘴,「我承認踹他是故意的,但是我沒想到他那麼菜,輕輕一腳他就趴下了。」這麼弱,弱的有些難以想象了,難怪被人傷成那樣了。

初瑤听雲卿說菜,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後面一句她懂,雲卿是責怪墨郡王武功不高,初瑤嘆息的看著雲卿,「你是沒听說過墨郡王吧,惹上他,祖父都救不了你的。」

听初瑤這麼說,雲卿擔心了,只是嘴上還是很硬,「他什麼來歷,一個郡王而已嘛!」

初瑤瞪了雲卿一眼,她就知道她對墨郡王一無所知,所以才會不管不顧的伸腳踹人家,就算看在人家那張無人媲美的臉也不該下那個腳吧,初瑤決定給雲卿好好補補一些京都大家閨秀都該知道的常識,「他叫葉歸墨,煜親王嫡孫,煜親王知道吧,當今皇上的親皇叔,他的兒子也就是墨郡王的父親,煜親王世子因為救皇上而死,世子妃悲痛自盡身亡,皇上破例封他為郡王,煜親王府永不削爵,更是寵的他沒上沒下,比那些皇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要是他想要的,皇上都會給,你踹了他,還踹暈了他,你覺得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且不說這些,京都有十大公子,原本他該排第一的,只因為人太過于紈褲不堪,喜怒無常,所以排在了最末。」

雲卿眉頭皺了起來,想不到他背景這麼深厚,這下她踢的哪是人,壓根就是鐵板嘛,雲卿靠著車身,欲哭無淚,原本偷了人家玉墜是罪,現在是罪上加罪了,她怎麼就踹腳了呢,還踹的那麼準,初瑤也不管雲卿了,她還在擔心之前墨郡王說的那句話,要娶她,只希望雲卿這一腳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才好,京都誰不知道墨郡王克妻啊,她可不想死更不想殘了!

很快的馬車就到了國公府,惜瑤和憶瑤的馬車也停下,兩人一臉興奮的走了過來,「方才雲卿真的一腳踹飛了墨郡王嗎?」

初瑤瞅著這兩個,心頭火氣上來了,要不是踫上這兩個,就不會耽誤那麼多時間,也不會去柳書閣,也就不會遇上這麼些事,這兩個禍害還好意思說這話,初瑤淡淡的瞥了她們一眼,提起裙擺就進了府,只希望一會兒別讓火燒到她身上才好。

雲卿不想去老夫人的寧暉院的,可是半道上挽玉就過來了,臉色很沉重,初瑤上前握了挽玉的手,「挽玉姐姐,老夫人知道雲卿的事了?」

挽玉點點頭,「老夫人暫時還不信,特地讓奴婢請表姑娘過去詢問呢。」

不用問了,那都是真的,我可以先回青竹院麼?雲卿嘆息的在心底月復誹,只是腳下隨著挽玉往寧暉院走,遠遠的就瞧見國公爺進了院子,身後還有大老爺和二老爺,雲卿額頭突突了,硬著頭皮進了屋子,屋子里幾位太太都在,眼楮都睜得大大的盯著雲卿,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三太太笑道,「雲卿果然還是小時候的頑劣性子,一個不順心就動腳,還一腳踢飛了墨郡王,我還以為你改了性子……。」

三太太還沒說完,重重的磕茶盞蓋的聲音傳了來,三太太立馬抿了唇瓣不說話了,雲卿上前行禮,老夫人蹙眉看著雲卿,「你果真踹了墨郡王?」

雲卿能搖頭麼,就算心里如何想但也不能信口雌黃欺騙長輩,雲卿輕點了下頭,老夫人什麼話就說不出來了,瞥頭看著國公爺,「國公爺,這事怎麼處置,我听你的。」

國公爺揉著額頭,雲卿立馬道,「禍是我闖的,我去跟他賠禮道歉,他應該不會跟我一個小女子一般見識吧?他無故闖進馬車嚇我和大表姐一跳還出言威脅,我踹了他,我們兩個都有錯,他也不能不講道理。」

跟墨郡王講道理,初瑤覺得方才馬車內那一番話是對牛彈琴了,不過雲卿說的也不錯,畢竟墨郡王錯在前,只是雲卿踹暈了人家,怎麼說錯的也是她大些,那邊國公爺端起茶啜了兩口,在雲卿心都跳到嗓子眼時,才開了口,「你回青竹院吧。」

雲卿睜大了眼楮瞅著國公爺,國公爺放下茶盞看著雲卿,「錯不全在你,你犯不著那麼擔心,你都能一腳踹暈他了,只怕墨郡王身上還帶著傷。」

說到傷,雲卿就想到那長長的傷痕了,這才過了幾天,應該是沒好,只能怪他倒霉了,雲卿稍稍放心的福身退下。

雲卿一走,屋子里就哄了起來,二太太瞅著國公爺,「這麼什麼也不做,煜親王府怎麼交代?」

國公爺沉了臉色,「怎麼交代,難不成將雲卿綁了送去給人家處置嗎?女兒家馬車豈是男子說闖就闖的,準備一些傷藥,一會兒讓人送去煜親王府。」

二太太被訓斥的臉一白,忙起身去準備藥材了。

賠禮送到煜親王府的時候,一大家子人全在葉歸墨臨墨軒正屋里坐著,煜老王爺一臉怒氣,「郡王重傷成那樣,怎麼沒人吭一聲?!」

趙慎和幾個暗衛跪在那里,「郡王爺有令,誰敢透露半個字,割了誰的舌頭。」

煜老王妃手里轉著佛珠,「所以你們就幫著隱瞞,以至于一個姑娘家輕輕一腳就能踹趴下他?」

趙慎額頭有汗,郡王不听勸,他能有什麼辦法,為了逮個丫鬟,不,為了找個姑娘,郡王這幾天要麼就在酒樓守著要麼就在寒雲寺守著,來回奔波,什麼藥也難治愈他身上的傷,今兒好不容易踫上了,好了,人家賞了一腳,爺飛了,暈了,他跟了爺十年了,還沒見爺這麼狼狽過,真心替那個姑娘捏把冷汗,不過想著爺後背上那些搓不掉的字,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替她祈禱晚了。

那邊丫鬟疾步過來,福身道,「王爺王妃,郡王爺不開門,太醫沒法進去瞧傷。」

煜老王爺眼神冷寒的瞅著趙慎,「郡王爺的傷到底怎麼來的?!」

趙慎跪在那里,只說不知道,丫鬟瞅著煜老王爺,繼續道,「郡王爺讓趙侍衛進去給他上藥,旁人誰也不許進。」

煜老王爺擺擺手,趙慎立馬起來朝著葉歸墨的臥室而去,一屋子的丫鬟守在門外,兩個太醫也在,結果門開了,趙慎進去了,然後門又關上了,兩個太醫你瞅著我我瞅著你,沒道理傷的連個姑娘都能踢飛了還不瞧大夫吧?郡王爺還要不要命了?

葉歸墨趴在床上,雙眼冒火的看著趙慎,「你怎麼不抓住她?!」

趙慎嘆息,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那姑娘呢,「爺,她是安國公府的姑娘,錯不了了,等傷好了,再去找她也是一樣的,爺,我給你上藥吧?」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冷哼聲,「把眼楮給爺閉上!」

趙慎暗翻白眼,「爺,該瞧的屬下都瞧過了,不看著傷口怎麼上藥?爺,那姑娘是不是有武功?」

葉歸墨牙齒咯吱響,要是有武功他也不用這麼氣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能踹趴下他,傳揚出去他的臉面往哪里擱,怪只怪他心急了些,她那一腳來的太突然了,他一時不察,才會那麼丟臉,新帳舊賬一起算!

趙慎幫著抹好藥,瞅著那一後背的字,想笑卻是拼命的忍著,「爺,這些字可怎麼辦?」依著自家爺的性子,若是除不掉這些字,只怕這輩子也不會娶郡王妃的。

葉歸墨拿了衣服自己穿上,臉色陰郁著,活像被人潑了墨似地,「洗不掉我能怎麼辦,看我逮到她,不寫她滿臉都是!」

突然,門被扣響了,有說話聲傳來,「郡王爺,安國公府派人送了好些藥材來賠禮道歉。」

「扔掉!」

回答的是男子暴吼聲,趙慎想揉揉耳朵,拿眼楮覷葉歸墨,「爺,人家是個姑娘家,闖馬車錯在先,又救了你一命,你把賠禮道歉的藥材扔了,人家回去還不定怎麼擔驚受怕呢,你不能……。」

葉歸墨危險的眼神掃過趙慎的臉,「不能怎麼她?不是你說她跟爺有緣嗎?爺潑她兩杯茶,在她手里栽了兩回了,每回都是奇恥大辱!」

趙慎抖了下肩膀,「禪鳴大師說你們有緣的,可不是屬下說的,沒有緣也不會一而再踫上不是,爺,您不克她呢。」

「爺那是不克她嗎?爺壓根就克不了她!反倒是她克爺,克兩回了!」

趙慎沉默了,也不能總是你克別人,偶爾被別人克一下也是不錯的是不是,只是這克的,咳,也不知道最後倒霉的是誰,「屬下還是覺得她跟爺有緣,她可是第一個拿爺玉墜的呢,雖然是賣了換銀子,但最後找到玉墜飛也是飛到她那里,屬下認為這玉墜遲早是她的,爺,你可不能嚇壞了她,萬一人家將來不願意做您的郡王妃怎麼……。」

「要不要爺送你去寒雲寺出家當和尚,好替人家算命測姻緣!」

「……屬下奉命寸步不離的保護爺,爺去,屬下就去。」

「滾!」

一聲暴吼,驚起閑落腳于屋頂上的白鴿,撲騰著翅膀朝著遠處逃命去,屋外面一群等著伺候的丫鬟太醫差點嚇的肝膽俱裂,煜老王爺蹙了眉頭,抬手敲門,「墨兒,讓祖父瞧瞧你的傷勢。」

門吱嘎一聲打開,葉歸墨邁步出來,「祖父,我沒事了。」

煜老王爺瞧他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精神卻是不錯,吼人的聲音也不像個有事的,也就稍稍放了心,擺擺手,讓太醫們回去,這才對葉歸墨道,「這回闖安國公府馬車,可是瞧上了安國公府上的姑娘,瞧中誰了,祖父給你提親去。」

葉歸墨听得眉頭稍隴,娶回來,他還有安生日子過麼,再說了,都給他提過不下十次親了,娶的回來麼,葉歸墨正要搖頭,趙慎往前湊了一步,右手伸出來,一張一合,拿捏二字盡顯,這啞謎打的一屋子人不明所以,葉歸墨卻是深呼一口氣,一錘定音道,「娶,一定娶她回來!」

這兩筆賬哪是三兩日就能算干淨的,娶回來再好好算賬,趙慎也松了口氣,還好爺沒有一口回絕,不然依著老王爺的脾氣,不娶回來那就要找安國公府算踢飛郡王爺的賬了。

雲卿出了寧暉院,一路忐忑不已的往青竹院走,雲卿擔心啊,要是她娘親知道她今兒一不小心就闖了這麼大的禍,不知道會如何,想著雲卿就頭疼不已,青杏跟在雲卿身後,眼楮從下馬車起就一直盯著她的腿,那眼神雲卿想忽視都難,雲卿止住腳步,回頭瞅著她,「看了這麼久了,還沒看夠呢?!」

青杏被雲卿聲音嚇的一怔,再抬眸時,雲卿就見到青杏一雙眼楮紅腫的可以跟水蜜桃相比了,青杏抽噎著聲音,「方才姑娘進屋說話時,奴婢守在外面听寧暉院那些丫鬟說,墨郡王脾氣很壞,有一次人家不小心踫了下他的手,他就把人家的胳膊折斷了,盯著他瞧夸他美的,眼珠子挖掉的都有,還有許多他的事,殺人放火都干過,奴婢是怕……。」

不是怕,而是幾乎就可以肯定,姑娘這條腿怕是保不住了,想想以往不過就是踫一下就受那麼大的懲罰,姑娘可是偷了人家祖傳的玉墜,在人家後背上寫字,還一腳踹飛了人家,數罪並罰,只怕一條腿都是不夠的。

雲卿听得哭笑不得,別告訴她這丫頭是在對這她踹人的腳默哀呢,雲卿望天,「人我已經踢過了,後悔也沒有用了,人家真要砍了我的腿,我能有什麼辦法,人家身後有煜親王府有皇上,我能逃哪里去,我若是逃了,國公府和娘親怎麼辦,只能听天由命了,以後還得你多扶著我點才是……。」

雲卿說著,整個人往青杏身上靠,青杏果然就扶住了雲卿,還口口聲聲保證她力氣大扶的住,不會讓她摔著,雲卿額下黑線滑下幾大摞,揉著太陽穴,這忠心耿耿的丫鬟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啊,非得把她想的那麼淒慘,然後自己傷心的巴拉巴拉掉眼淚不成?

雲卿不想逗她了,這丫鬟太缺乏幽默細胞了,雲卿站直了身子,拿帕子幫她擦眼淚,「放心吧,腿在人在,腿亡人亡,你想想,郡王爺背上的字除了我可沒人知道如何洗掉呢,他要敢砍我的腿,我讓他留一輩子字,字沒除掉之前他敢拿我怎麼樣麼?」

青杏听得眨巴眼楮瞅著雲卿,細細一想,這也算是個要挾了,拿這個換一條腿應該是干的,至少她就會,只是逃過這一回,那下一回呢?青杏還是有些擔心,不過瞧雲卿那麼鎮定,青杏心也鎮定了不少,跟著雲卿後頭繼續朝青竹院邁步。

另一條道上,孟初韶步伐稍快的朝雲卿這邊走過來,站在離雲卿五六米處停下,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雲卿,雲卿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下額頭,想著前天晚上那張畫像,雲卿就想繞道了,只是不好太明顯了,干脆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朝前走,甚至福身請安,「見過大表哥。」

孟初韶望著雲卿那雲淡風輕的臉色,在心底輕嘆了一聲,那晚他就少叮囑了一句,讓她這兩日不要出門,就少了一句,沒想到真就出事了,還直愣愣的栽在了墨郡王的手里,更是一腳踹飛了他,「你真偷了墨郡王的家傳玉墜?」

雲卿有些無辜的回視孟初韶,「大表哥覺得可能麼?」

孟初韶對雲卿無辜的臉色有些無奈了,但還是說出自己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今日之前我相信你做不到,可你都能一腳踹飛墨郡王了,又有畫像為證,我能不懷疑嗎?好好的你拿他家傳玉墜做什麼,不然人家也不會尋你,以致發生今兒這事。」

雲卿頭疼了,她早後悔了好不好,她哪里知道那是家傳玉墜啊,那時她氣頭上,總覺得不能太便宜了他才會順手牽羊的,只是沒想到這羊太精貴了些,她牽不起,「大表哥知道哪兒有後悔藥賣麼,我想買一打!」

孟初韶拿雲卿完全沒轍了,你說她這態度算是認錯了還是不算,「玉墜現在在哪兒?」

雲卿微怔了下,他不是來撒鹽的而是幫她的,只是他似乎理解錯了,那混蛋不是知道她在馬車里而闖進馬車的,而是因為追著玉墜才進的馬車,她是無辜躺著中槍的那個,那玉墜現在已經在那混蛋手里了,補救也來不及了,雲卿輕扭手里的帕子,「玉墜早回他手里了,除了還玉墜還有別的補救辦法沒有?」

孟初韶被雲卿的回答弄怔住了,他沒想到事情原本是這樣的,之前那小廝怎麼不說清楚除了墨郡王外還有玉墜呢,孟初韶哪里知道,相比于雲卿一腳踢飛墨郡王這事,所有的事都是芝麻大的小事了,小廝自然撿最重要的說了,再者玉墜被雲卿扔遠的時候小廝壓根就沒有看見,所以不清楚,這下孟初韶還真的一籌莫展了,「我回去再仔細想想。」

雲卿道了謝,然後帶著青杏回了青竹院,果然這事已經傳到夫人耳朵里了,雲澗也在屋子里坐著,眼楮里閃的都是光,是欽佩,一腳踢飛一個大男子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像姐姐這麼厲害,雲澗想著一會兒得尋個機會問問,那邊夫人吩咐安媽媽道,「帶雲澗下去。」

安媽媽瞅了雲卿一眼,然後請嘴角鼓起十分不願意走的雲澗出去了,等他們出了屋子,夫人就那麼看著雲卿,雲卿上前,癟著嘴看著夫人,「娘,我已經知道錯了,大家閨秀不該動手動腳行為不端的,只是女兒一時氣極了,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是您女兒,我有幾斤幾兩您還能不知道,別說是一個人了,就是一只雞,我也不一定能踢飛,那男子壓根就是故意的,他故意闖馬車在前,更是揚言娶拿玉墜的人在後,嚇的大表姐手足無措,女兒不小心踹了他,他就故意裝暈!」雲卿開始潑髒水了,誰讓他那麼弱來著,自己沒了面子不算,害得她也左右為難了,踫上他準沒好事。

夫人瞅著雲卿,有些不信,一個男子被個姑娘踹飛了可是一件貽笑大方的事,他還是位郡王,就更是該愛惜臉面的,只是雲卿不會功夫那是肯定的,難不成那男子真是裝的?好好的他為何寧願不要面子也要裝暈呢,夫人想不通,雲卿見夫人眉頭輕蹙,眸底有猜測之色,知道自己說的話還是有那麼三四分說服力的,當下擠出一滴可憐的眼淚,湊到夫人身邊,「娘,外祖父讓我回來了,也不知道這事最後怎麼了結?」

夫人輕嘆了一聲,「娘對墨郡王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他會如何行事,只是這一回你那一腳讓他沒了面子,也讓煜親王府沒了面子,只怕不會輕易就了結的,不過,你外祖父讓你回來,那這事他應該會幫你擋下的,雲卿,你那急躁的性子何時能完全改掉,一而再再而三,娘和你外祖父能護你一回兩回,可護不了你一輩子。」

雲卿點點頭,舉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吃一見長一智,她不會再這麼沖動了,其實她一直不沖動的,只是踫到那混蛋,她就忍不住了,下次一定忍住,忍不住拼了命也得忍住。

夫人看著雲卿三分委屈七分知錯就改的臉色,努力擠出一抹苦笑來,她現在滿心憂愁,雲卿還是那麼沖動性子急躁,以往在府里倒沒那麼嚴重,當年那件事就讓雲卿說親難了,今兒又來了這麼一出,萬一悍女的名聲傳揚出去,雲卿如何還能說個好人家,只希望煜親王府為了墨郡王的面子別鬧的人盡皆知才是。

雲卿在屋子里小坐了一會兒,確定夫人沒打算訓斥告誡她,雲卿就放心了,想著留回自己屋子,夫人說話了,「沒事多抄幾遍女戒,修身養性,娘知道你手能寫字了。」

雲卿愕然咽下口中要說的話,癟癟的瞅了夫人一眼,然後點頭應下,回到屋子,青杏把墨研磨好,紙張都擱好,然後巴巴的瞅著雲卿,雲卿深呼一口氣,然後開始抄起女戒來,抄一句,在心里罵一句,至于某郡王打了一晚上噴嚏暫且不提。

抄女戒到半夜,雲卿洗漱完上床歇下,臨睡前叮囑青杏第二天一早千萬別喊她,否則挨罵她不負責的,青杏應下才下去歇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雲卿睡的正熟,臉上有癢癢的還濕潤的觸感,讓雲卿很煩躁,夢里正要抬腳踹人呢,踹的還是仇人,想躲開不適的感覺,額頭卻被人給摁住了,雲卿火氣上來了,腳一抬,直接就橫踢了過去,緊接著一個熟悉的忿恨的聲音傳來了,「你是不是女的啊?這麼粗暴!」

雲卿睜開惺忪但是怒氣的眼楮,惡狠狠的盯著說話之人,「你是不是男的,懂不懂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大清早跑女子閨房里來,還擾人清夢!」

葉歸墨听得睜大了眼楮瞅著雲卿,「男女授受不親?要不要我把衣服月兌了讓你見見後背上的字想想是誰先把男女授受不親拋諸腦後的?」

雲卿噎住了,牙齒上下撞擊,心里卻是擔心不已,女子閨房容男子闖進來,傳揚出去,她這輩子都不用嫁人了,現在又听他說月兌衣服,雲卿心提到嗓子處了,吶吶聲道,「我那是見你快失血過多而亡,才出手救你的!」

葉歸墨呲了下牙,「救我?拿根針把我傷口縫上蓋兩根草就是救我了?救我用的著偷我玉墜玉佩還在我後背上留下你墨寶嗎?」

秋後算賬了,雲卿抱著被子瞅著他,「大夫救人還要收診金呢,我問了你的,是你自己不應的,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說話的。」不然憑著背後那幾個字怎麼能斷定是她呢,雲卿還真的小看了他,傷成那樣了還能听見她說話,果然言多必失。

葉歸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被男子闖了香閨,一點驚嚇都沒有,還理直氣壯的說救人要收診金,雲卿越是理直氣壯他越是氣,也不知道氣什麼,只覺得今天來的不是他換了旁人是不是也一樣,葉歸墨臉布滿了一層青色,「胡亂縫兩針就敢收那麼高的診金,爺還是頭一回見到,你那些字害得爺連大夫都不敢瞧,拿錢治病,你負責給爺治全了,至于踹了爺一腳,這筆賬慢慢算!」

葉歸墨說著,手就解衣服,嚇的雲卿臉都白了,忙道,「你別亂月兌衣服,不然我就喊救命了!」

葉歸墨好笑的看著雲卿,「你喊丫,喊一群人來瞧熱鬧正好,明兒我就把你接回去慢慢治病,還省的爺一大清早披星戴月的趕來!」

他昨晚可是氣的一宿沒睡著,傷口癢的他又難受,等見到第一縷光線時,葉歸墨就趕了來,哪知道他在屋子里溜達了半天,這女人還睡的安然,被人扛去賣了都不一定知道,她怎麼就能睡的跟個死豬一樣呢?趙慎還說他扔了安國公府的送去的賠罪禮她會擔驚受怕,擔驚在哪兒?受怕又在哪兒?他兩只眼楮都沒看見!

雲卿想哭了,他踫上的是個壓根就沒將禮教放在眼里的人,是她糊涂的了,一般人怎麼可能做出闖女子閨房的事來,就她還傻乎乎的想說服他,雲卿緊緊的摟著被子,往後躲閃的時候才發現手心有黑色,雲卿眸底霎時間卷起一陣風暴,「你在我臉上涂鴉!」

雲卿說著,伸手去抹臉,手心全是黑的,葉歸墨眼楮落在床邊小幾的硯台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女人脾氣差也就算了,眼神還不好,那麼大物什就擱那里都看不見,葉歸墨收回視線,繼續月兌衣服,很快就只剩下一件里衣了,雲卿嚇的臉都青了,屋子里這麼大動靜,青杏不可能還熟睡著,「你把我丫鬟怎麼了?!」

葉歸墨沒搭理雲卿,把衣服月兌完,然後坐到椅子上,很熟絡的下吩咐,「過來,幫我上藥!」

雲卿坐定不動,睜大了眼楮瞪著他,葉歸墨蹙眉,「你不過來,那我可就過去了。」

說著,葉歸墨**著上身就要起來,雲卿一激靈,立馬就下了床,從一旁拿了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胡亂套上,然後瞅著他,「你到底想干嘛,你堂堂一個郡王,會沒大夫給你上藥?要殺要刮你給個明話!」

葉歸墨听得直拿眼楮覷雲卿,還真的有骨氣,「放心,不會輕饒了你的。」

雲卿氣結,他這話什麼意思,殺她刮她都是便宜的,他想怎麼樣,還有他腦子沒壞吧,一邊告訴她不會輕饒她,一邊還要她幫著上藥,就不怕她背後下手,以她熟悉人體脈絡,手無縛雞之力殺他那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麼,雲卿想著要不要下殺手,想著花園里哪塊地缺肥拿他去湊合好。

葉歸墨就看著雲卿一會兒扭眉一會兒糾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一個玉瓶子扔雲卿懷里,「給我上藥!」

還好雲卿反應的及時,不然這玉瓶子還不掉地上摔了,「你自己有藥,不會自己上嗎?」

葉歸墨沒好氣的白了雲卿一眼,那眼神就跟看白痴似地,「你往自己背後上藥試試。」

雲卿一噎,脖子都哏紅了,「那你的暗衛呢,他不會給你上藥嗎?!」

葉歸墨眉頭隴緊,真想把她的嘴巴堵上,上個藥也問題一堆來推辭,葉歸墨赤果著上身就往那邊走,倒把雲卿怔住了,「你干嘛去,你不能走正門!」

「我去問問安國公,拿人錢財與人辦事的道理他有沒有交給你,爺可不是個自認吃虧的主。」

說著,葉歸墨就那麼往外走,雲卿只覺得頭頂都是天雷,這人不是想光著身子就出去吧,他不是怕人知道他背後的字麼,怎麼這會兒不顧忌了,激將法?雲卿知曉他的意圖,倒是上前笑著,「郡王好走,不送。」

葉歸墨滿心以為雲卿會屈服的,哪料到雲卿會笑著送他出去,葉歸墨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她,雲卿輕聳了下肩膀,「郡王爺不是要走麼?」

「你讓爺走,爺偏不走了,」葉歸墨就近坐到椅子上,雲卿無語至極,大哥,原則,原則你知道是什麼東西麼,不帶這麼出爾反爾的吧?

雲卿往窗外瞥了一眼,天邊晨曦的彩霞慢慢渲染開來,依照這時辰算,不過才早上六點半的樣子,以往她正睡的熟呢,知道她愛睡懶覺,娘和雲澗都不會來打擾她,元媽媽也不會這麼早送早飯來,雲卿嘴巴撅起,回頭就見葉歸墨蹙緊眉頭,後背上的傷轉身快了都疼,雲卿手里握著藥瓶子,想著上完藥,他就該走了吧,其實她壓根就鬧不明白,他一大清早跑她房里干嘛來了。

雲卿去淨了手,拿帕子擦了臉,也不知道洗沒洗干淨,一方白帕子全黑了,雲卿走到葉歸墨身後,方才他的傷雲卿已經見過了,傷的有些觸目驚心,似乎比上回見到的好不到哪里去,可見這些日子他壓根就沒有好好治過,還有那縫合傷口的線,被蹦斷了也沒有拿下來,就那麼在上面,傷口似乎還有些感染,雲卿也不記得自己與他的怨仇了,站在一個大夫的角度訓斥起來,「傷成這樣也不找個大夫看看,你想死是不是?」

葉歸墨有些磨牙,這女人到底長沒長腦子,記不得他說過的話,他不去看大夫是因為誰?提起這個他就想掐她脖子掐死她算了!

葉歸墨努力平復心里暴漲起來的怒氣,那邊雲卿重重的把藥瓶子往他手里一塞,葉歸墨以為雲卿又不給他上藥了,怒目回頭,就見雲卿轉身去抽屜處拿藥還有紗布剪刀,甚至還有一小壇子酒,雲卿知道自己被誤會了,毫不留情的剜了他一眼,「就這麼抹藥,只怕你這輩子都難好了,去那兒躺好。」

葉歸墨瞅著雲卿,雲卿懶得搭理他,直接朝小榻走過去,然後睜大了眼楮瞅著他,葉歸墨還真沒辦法,只得乖乖的去躺下了,雲卿打開酒壇子,倒了一些出來擱茶盞里,然後用小鑷子把傷口處的小棉線取下來,異常的小心翼翼,倒把葉歸墨愣住了,還以為這女人會趁機使壞呢,沒想到竟然沒有,正神游呢,雲卿一巴掌扇他腦門上了,「別亂動!」

葉歸墨的臉色當即黑了,瞥頭狠狠的剜了雲卿一眼,雲卿從鼻子里哼出來一聲,把茶盞往嘴邊一湊,然後噗的一下全部噴他傷口處,疼的葉歸墨一張俊臉慢慢的皸裂,「你想殺了我不成!」

雲卿擱下茶盞,「給你消毒懂不懂,你傷口再晚一天半天的都能化膿了,要是有鹽在手邊,我是要撒鹽的!」其實雲卿沒想噴酒的,而是一點點的給他抹,誰讓他瞪的雲卿心里不舒坦,誰樂意擱著好好的覺不睡,被人嚇個半死還受人威脅的,怨不得她想辦法消氣了,他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葉歸墨疼的額頭有汗珠出現,卻是趴在那里老實了,因為一動就疼的不行,他一老實,雲卿也就不拿他怎麼樣,認真的消毒,清除傷口處壞死的肉,然後拿了針來,重新縫合傷口,「疼也忍著,現在時候不早了,屋子外面有人走動。」

回答雲卿的是重重的不屑聲,雲卿就當他答應了,麻利的穿針過肉,然後抹藥,抹的是雲卿自己制的藥,然後拿了繃帶來給他包扎,「把身子撐起來點兒。」

雲卿趴在他背上,努力的把繃帶從他胸膛下穿過去,等穿了一回,雲卿只想拍自己腦門了,現在藥都抹上了,他完全可以坐起來的,干嘛為難自己,雲卿正要說話,葉歸墨卻是心猿意馬了,一條白皙的胳膊算是壓在自己身下,鼻尖是淡淡的女子體香,還有淡淡的藥香味,甚是好聞,聞的他耳根子有些微微紅,瞧的雲卿嘴角直抽,至于麼,一個大男人紅耳根子,不是說他是紈褲子弟,沒少流連青樓酒肆麼,還會臉紅,天上下紅雨的可能倒是還有大些,不會是,「你暈酒?」

葉歸墨當即翻了個白眼,「快點給我綁紗布,我餓了。」

雲卿再睜眼,那耳根子哪里還有紅色,白皙如玉了,雲卿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你坐起來,這樣我沒法綁繃帶,綁不好,吃虧的可是你。」

葉歸墨趴著不動,「傷口疼,不想動。」

雲卿磨牙,對著葉歸墨的腦袋一陣張牙舞爪,從煜親王府來怎麼不疼了,之前走的那麼瀟灑怎麼不疼了,幫他治傷口倒是疼了,雲卿咬咬牙,繼續穿過他胸膛幫著綁紗布,「好了,你可以走了,這回就不收你銀子了。」

葉歸墨無言的笑了,「你還真敢開口。」

雲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為什麼不敢,我出手救人就是這個價,嫌貴可以找別人啊,我又不勉強你。」

葉歸墨瞪了雲卿,「那我後背上那些字怎麼除掉?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雲卿挑了下眉頭,一臉委屈的瞅著他,「知道我不會,你還問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葉歸墨眉頭一皺,這話怎麼那麼耳熟,細細一想,可不是當日他潑她茶水時說的話麼,沒想到竟然轉送了回來,雲卿怎麼可能輕易就告訴他怎麼除去字呢,昨兒那一腳的賬可還沒提及呢,怎麼樣手里也得留些籌碼,不然到時候可就欲哭無淚了,「傷也治過了,可以走了吧?」

「我還沒用早飯,路途遙遠,沒有力氣走了,」說著,倒了杯茶準備喝,結果發現是隔夜茶蹙了下眉頭,拿起酒喝了起來,真當這地兒是他自己的了。

無恥,誰讓他來的,誰求他來的不成,還沒有用早飯,你趕集呢,不吃飯沒有力氣走,赤果果的威脅,無恥之徒!

雲卿正不知如何是好,地盤是她的不錯,可有個閨譽橫在那里,處處受制于人,還沒想出辦法來,外面叩門聲傳了來,是青杏的,「姑娘,起了沒有?」

雲卿嗯了一聲,「你去廚房端早飯來。」

青杏應下,接著腳步聲走遠,再門打開聲傳來,青杏出去了,約莫三四分鐘的樣子,青杏的腳步就傳了來,雲卿忙去開門,接了托盤道,「你再去廚房一趟,告訴元媽媽,一會兒我要自己做糕點。」

青杏啊的一聲,「姑娘要自己做糕點?」

雲卿連著點頭,「是啊,前些日子娘就說讓我跟元媽媽多學學廚藝,以後好相夫教子,我昨兒才犯了錯,今兒自然要乖一點,快去,別一會兒元媽媽都做上了,我在屋子里用飯,不用來伺候了,吃完了我再喚你。」

青杏不疑有他,點頭就跑出去了,雲卿端著托盤深呼了一口氣,轉身把門拴上,把食物擱桌子上,「吃吧,吃飽了趕緊走,我忙著呢。」

葉歸墨一點客氣的意思也沒有,拿起筷子就吃起來,「好好學廚藝。」

雲卿沒有搭理他,只希望他趕緊吃完趕緊走,那邊門突然扣響,「姐,你起來了沒有,你教我怎麼把人踢飛。」

雲卿听得身子一凜,瞥頭就見葉歸墨黑的滴墨的臉色,雲卿抬眸望天,天要亡她啊,卻是不管葉歸墨,應雲澗道,「先練拳頭,一會兒我讓青杏給你再做個沙包練腿腳。」

葉歸墨眼楮眯起,雖然被踹趴下事真,可他並未察覺那一腳有內力,他會摔的那麼慘是因為她那一腳正好踹在點力上,改變了他用力的方向,他又因為後背上的傷提不起勁,所以才會摔倒,這會兒听她說話,葉歸墨疑惑了,「你會武功?」

「不會!」

「那你怎麼……?」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粗俗!」

「你高雅,那你還一大清早到我閨房里來找我晦氣!」

「你以為爺樂意?」

「不樂意你還來?」

「那些字是誰寫的?」

「……字是我寫的,沒本事除去那是你的事,是誰連潑我兩杯茶水的?我自認倒霉,你也得認!」

「你這女人……!」真是愛記仇,他說的每一句她都差不多還全了!

「我怎麼了?沒話可說了吧,我會那麼對你全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爺潑你茶水是你的福氣!」

「……挨茶水是福氣?」雲卿氣結,問的一臉輕笑,活像個不懂就問的乖孩子。

男子輕嗯了一聲,優雅十足的吃早飯,嘩啦一聲一盞隔夜茶直潑他俊美無鑄的臉龐,還有嬌柔的說話聲,「有福同享。」

雲卿丟下這句話準備起身走遠,不想再跟他說話了,怕被活活給氣死,卻不料手被人拽住,雲卿還沒回過神來人已經朝他倒了過去,葉歸墨把臉往雲卿臉上抹,呼出的空氣直撲雲卿的頸脖子,還附帶四個字,「有難同當。」

臉挨臉何等親密的一件事愣是鬧得屋子里火藥味十足,針鋒相對,雲卿滿臉通紅,就像傍晚天邊的紅霞一般,一般是羞紅的,一般是氣出來的,想抬手打人,又動彈不得,開玩笑,已經被人踹了腳了,還兩回,要是還動上手,他也不用混了,找根樹枝掛了算了!

臉抹臉原是氣出來的,等磨蹭了兩下,就覺得磨的不是臉,而是拿羽毛在他心尖上撩撥了,癢癢的,有些受罪,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說話聲在耳邊響起,「別像狗一樣磨蹭我的臉,你不難受我難受!」

葉歸墨氣煞了,惡狠狠的松了手,雲卿拿帕子擦臉,才擦了一下,就被人給搶了過去,雲卿真想踹他了,跟他在一處待上三分鐘,絕對是對你耐性的極大挑戰,她快忍不住了,娘,我可能要對不起你了,雲卿腳一抬,直朝葉歸墨而去,葉歸墨早料到了,伸手握緊雲卿的腳,「再敢踢我,我就把這條腿給你掰斷了!」

雲卿努力抽回腳,左搖右晃的有些穩不住了,雲卿咬牙,「一個大男人除了威脅你還會做什麼?!」

「我還會娶妻生子,」葉歸墨淡淡的別有意味的瞥了雲卿一眼,松了手,擦完臉把帕子往懷里一擱,雲卿瞧得眼楮都睜大了,郡王爺,你是郡王,你家不會窮到連帕子也要順手牽的地步吧?那值幾個銅板?雲卿想到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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