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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就是要整你

這些日子因魔門之故,州衙及城中接連出事,方竹山護犢心切,已經給小胖子下了禁足令,根本不允許他出門。就連他習練《無影腳》與《靈犀指》也是葉易安抽空上門傳授,昨夜剛發生了那樣的大事,現在的他斷然出不了門才對啊。

葉易安抬頭看看小胖子衣衫上的褶皺還有那幾塊污垢,「你又逃家了,是翻牆還是鑽洞出來的?」

小胖子一坐上了處理公文的書幾,聞問沒好氣的給葉易安翻了個白眼兒,「再不出來,小爺不憋死也給氣死了」

葉易安一腳踹在小胖子的白女敕肥上,將他給踹下去之後方才問道︰「又是什麼事惹得方小爺不高興了?」

小胖子一邊齜牙咧嘴的揉著,一邊說起了上午州衙正堂里發生的事情。

他本是個生性跳月兌之人,這些天因為禁足令在家里差點被憋瘋了。適才正好听到他爹方竹山的貼身長隨說起那些士紳名流們的擠兌與陰陽怪氣,當下再也忍不住的跑了出來。

繪聲繪色帶著添油加醋將那些人的話學了一遍後,張牙舞爪的小胖子一把抱住了葉易安的胳膊,「師父,他們罵的可是你,咱不能忍哪。此仇不報,枉為人子,嗯,當然還有那個枉為人徒」

葉易安看著小胖子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貓般蹦來跳去激動的不得了,等他蹦夠了之後方才出言問道︰「你準備怎麼報仇?」

「這群鳥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慫貨,只要師父你解除襄州禁武令,一切都看我的」

「你爹能不能順利接任襄州刺史最近也該有消息了,你現在領一幫青皮大混混去報仇,坑的究竟是誰?孰輕孰重?」

一听這話,小胖子頓時蔫了。若是一般的官職也就罷了,但涉及到刺史這樣的主官時,地方士紳名流們的風評就很重要了。對于如今正處于關鍵時刻的方竹山而言,這些人還真是得罪不起,這也是上午面對眾多責難和陰陽怪氣的話語他只能啞忍的根本原因。

小胖子愣了一下後驀然一聲怪叫,「啊啊,真是憋死我了」

叫過之後,他也不知怎麼想到的,驀然又道︰「不對啊,師父,上午他們那般表現必然也是自知得罪了我爹,若這些賊廝鳥們心存忌憚,鐵了心給我爹升任刺史下絆子怎麼辦?」

葉易安驚異的看了小胖子一眼,能想到這一點,還真該對他刮目相看。

「鬧事的有那些人?」

聞言,小胖子雙眼一亮,爬在書幾上唰唰唰寫了一串名字。

葉易安皺了皺眉頭,把名單又扔了回去,「這些人太多怎麼下手?把挑頭的給我剔出來」

小胖子重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了三個人名。這時,劉班頭從外面走了進來,稟說八班九十六名捕快已集合完畢。

葉易安將全城大索的任務說了之後,又拿起那張錄有三個名字的竹紋紙遞給了劉班頭,「你親自帶人去此三家,他們名下有商賈貿易行的就查商賈貿易行,沒有的就查田莊,凡雇佣的流民都帶回來」

聞言,小胖子一愣之後頓時兩眼笑的眯成了一條縫,三聲仰天狂笑,「高,弄死他們」

葉易安沒理會他的鬼哭狼嚎,對轉身要走的劉班頭補充交代道「查回來的流民看管起來也就是了,不用打」

彼時按朝廷律令普通百姓不得擅離鄉土,若要出行尤其是長期在外,必須持告身往官衙申領過所之後才能動身。否則私自外出便屬流民,抓住之後先打三十小板再遣回原籍,容留流民者亦治笞刑。

這是明白無誤的朝廷律令,只是自高宗朝起,隨著人口迅速繁衍而朝廷授田不足,許多百姓不得不離家謀生,這些農人既不懂什麼朝廷律令,也怕進官衙,所以往往都無過所,按律他們都屬流民。

法不責眾,再則,前朝則天神龍天後主政的三十余年間對于流民一直是寬容以待,這麼幾十年的累積下來,又逢著如今天下太平,關于流民的這條律令就漸漸廢弛,以至于許多人想都想不起來了。

但廢弛是一回事,這條律令實實在在記載于《大唐律》又是另一回事。

相比于從城中雇工,流民們工錢既低,人又老實肯干,如今有產業的士紳之家就沒有不雇佣流民的。葉易安真要有心依據《大唐律》借查流民向那三個縉紳發難,那還真是一查一個準,他們想跑都跑不了。

跟小胖子的想法比起來,葉易安這手段才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背靠《大唐律》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回去把《大唐律》好生通讀,你以後可是要在刑名上出身的,縱然再不喜讀書,本朝律法總要精熟才成」

小胖子嬉皮笑臉的,「放心放心,我一定讀。這麼好的坑人玩意兒,放著不學豈不可惜了」

看著他那張嬉笑的臉,葉易安心底泛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州城百姓還沒從昨夜十二個賊輩僅僅幾個時辰後就被一網打盡的驚異中完全醒過神來,就見近百名捕快一起出動,全城大索,抓的人都是一串串一溜溜的。緊隨其後,州衙外及城門口處就流水般的貼出了一張張布告,上書內容大同小異,皆是某某逃犯因何事被某地某級官衙追緝,何時來襄州,今日被緝拿歸案。

先有十二個魔門徒眾被抓,隨著這些布告一張張貼出,襄州市井間一片熱議的同時,百姓們心中觸手可及的安全感也一點點越積越多,越積越厚。

經此一番秋風所落葉般的雷霆行動,在州衙展示了足夠的強力,且這種強力被證明成效非凡之後,襄州城前些日子的不安定,尤其是昨夜大亂後的全城恐慌迅速安定下來,坊間眾口一詞稱譽州衙用人得當,靖安有力。

由是,葉易安以及大膽啟用他的方竹山之民望又被推高了一大截。

葉易安回衙後的作為讓方竹山極其滿意,尤其是當那三個被查縉紳一臉賠笑的求到他面前時,他就更滿意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方竹山清楚的明白,這三人此前必定去找過葉易安。卻為葉易安嚴詞所拒,硬生生將這三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在當前的局勢下,葉易安這一手查流民真堪稱神來之筆。對城中士紳名流們的震懾、威懾作用不言而喻,對自己的用處實是太大了。

收攏縉紳,再听听市井間的民望,原本對他方竹山極其不利的局面就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完全逆轉過來,恰恰這正是監察御史入襄州的時間,還有比這更好的事?

這個葉易安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有腦子,手下有這麼一個人在,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給你來個驚喜,似這等得力之人若就此不能再用委實是太可惜了。

和顏悅色送走那三個被揉搓的再沒半點脾氣的縉紳之後,方竹山也徹底下定了決心,不管是因為自己用著順手省心還是為了輔助兒子,葉易安都必須留在衙門之內,為此,他不惜抹下老臉去求那人。

決心下定之後,方竹山便開始琢磨該怎麼去尋母親說話,此事能不能成,老夫人肯不肯點頭才是關鍵。

廣元觀內,清風听完小道童說完街上的熱鬧後深深的蹙了蹙眉頭,扭頭去看監觀虛谷。

虛谷揮手遣退小道童後許久沒有說話。

「觀主,我這就往州衙走一趟,擒住的那十二個賊人必是魔門奸邪無疑,既然是修行者,那這些人如何處斷就該由我廣元觀說了算。正好還可從他們口中打問哈德木等人的消息」

清風說完等了一會兒,轉身要走時卻被此前一直沒開口的虛谷給叫住了,「昨夜沒有出手,現在去要人,你此行豈非自取其辱?」

「那……這些魔崽子就任由州衙處斷了不成?觀主,這個先例開不得」

「這個先例是開不得」虛谷緩緩點了點頭,「但昨夜之事也確是我廣元觀做的差了」

「這事豈能怪得觀主,分明是虛靜都管……」

「放肆」虛谷喝住清風不使其接著往下說,面上憂色卻是半點未減。

清風見狀也只能含恨嘆息,他知道虛谷憂慮的根源。如今的廣元觀已經生生被夾在了州衙和代表本道總觀的虛靜之間難以自處。

虛靜只要哈德木五人,在他看來,能擒住這五個在魔門中地位並不算低的魔頭,即便襄州做些犧牲也算不得什麼。但襄州州衙顯然不這樣想,尤其是如今處境微妙的方竹山更不會有這般想法。

如今本道真一觀觀主倦于俗務在山南東道道門之內已非什麼秘密,虛靜需要擒殺哈德木等人維護顏面並為自己積累功績,以謀求觀主之位;方竹山也需要地方安寧謀求刺史之位。

兩人這般頂在一起,且各自執著,卻讓立觀于襄州,又歸屬真一觀管轄的廣元觀如何自處?

昨夜城中大亂剛起,虛谷便有意抽調人手回援卻為虛靜所阻,唯恐哈德木等人來後力量不足以擒殺。

決定是虛靜做的,但如今所有的尷尬與為難卻要讓廣元觀來抗,清風豈能不郁悶?

「方竹山那里我自去拜會,你去見見那個葉易安。為今之計,總要盡快探得哈德木等人消息,了結了此事才是根本」

面對虛谷的拜訪,方竹山直接稱病,根本未與其相見。方竹山與虛谷雖然素不親近,但如此直接的閉門羹卻還是第一次,由此可見其態度。

與方竹山比起來,葉易安對前來的清風雖不親近,卻也絕說不上疏離。清風要見那十二個魔門徒眾的要求他也給予了最大的配合。

個多時辰後,清風方才告辭,「一舉擒獲十二個魔門徒眾,且還是生擒,葉副都頭好本事」

聞言,葉易安哈哈一笑,「仙長說笑了,我有什麼本事?不過全仗著散修界各位道友抬愛罷了」

清風淡淡一笑,也沒提要接收這十二人之事,徑直出州衙回到了廣元觀。

見到虛谷,清風說了此行的收獲,見到了那十二人,確認了他們魔門的身份。但遺憾的是卻沒問出哈德木等人藏身地的消息,他用了術法,不是這些人不說,而是他們也確實不知道哈德木五祭祀現在何處。

听完,虛谷臉上憂色又起,這時清風開口道︰「如今本觀夾持兩端,既然虛靜都管那里不好說話,便只有從方竹山身上想辦法了,如今他正在謀求刺史之位,只要他接位不成……」

清風話還沒說透就被虛谷給堵住了,「道門不得插手朝廷之事,此乃鐵律」

「修行者不得入官衙也是規矩。論說起來,也是方竹山他先壞了規矩。再則,若沒有葉易安這個身為修行者的副都頭,州衙憑什麼擒住這十二個魔門弟子?方竹山又怎能在觀主面前如此放肆?」

這番話說完之後清風才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頗不恭敬,方欲致歉時,卻見虛谷沉吟不語,當下心中一動,「莫如觀主便直接以襄州道門都提點的身份行文州衙,直接要求開革葉易安,沒有了他這個身為修行者的副都頭,州衙自然就與修行界斷了聯系,屆時,方竹山縱然對我廣元觀再不滿,也決然不敢如此不恭敬了」

說完之後清風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此外,待哈德木等人的事情了結之後,散修界那邊也該好好敲打敲打了。若沒有他們湊手,葉易安也興不起風浪來,尤其是天機谷,再也縱容不得了」

這一次,虛谷倒不遲疑,直接點了點頭,「此事你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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