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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危邦亂國,虛空楪畫”

()鮮艷之s 被如數剝奪。

天地間被相互吞噬的黑白充斥著,回蕩出了靜音狀態下的悲鳴。

然後夜秋語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光景,發起了呆。

偏褐s 的瞳孔散盡了光芒,凝聚著灰暗,鎖定在一點之上。

那是這晦澀世界當中唯一的一點殷紅。

——定義為「堅強」的倒數計時,還剩五秒。

有那麼一瞬間,夜秋語甚至忘記了該怎麼呼吸,她閉上眼搖了搖頭,嘗試著質疑了一下自己的視覺。

雖然意義上更偏向于「垂死掙扎」,但這份自我暗示卻非常順利。夜秋語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便找到了希望。只不過同時,她也模到了恐懼的邊緣。

于是她十指相扣的放在嘴邊,做出了長這麼大以來的第一次,誠懇的祈禱。

由于祈禱的動作過于生疏,所拉扯著的時間則如同心髒律動一般加重了她心中的恐懼。

所以,當這份恐懼即將達到臨界點時,夜秋語咬了咬牙,睜開了眼。

——若是形容的話,夜秋語听到的聲響就像是鏡面破裂的聲音一般。雖然傷痕四處蔓延著,卻依然保持著它原有的形態。

世界終于在此刻,艱難地奪回了自己的顏s 。

再次運作起來的雨滴和夜秋語的膝蓋同時砸到了地面之上。

隨後,溫順的綿綿細雨像是數落著她一般,愈下愈大起來。

陷入空曠的嘈雜就像是嘲諷著她一樣,俯瞰著呆若木雞的夜秋語。

地面上循環著打散和凝聚,在那稀釋了的血液接觸到夜秋語膝邊之後,她才回過神來。

「生硬」被擠壓成了「顫抖」,如夢初醒的夜秋語嘗試了半天,還是沒能發出聲來。只能讓那連帶著的急促呼吸,引導著擴張的氣管,將酸味充斥在鼻腔之中。

突然有一種,連同思考的勇氣一起被挖空了的錯覺。

之所以描述成「錯覺」,是因為在秒針剛剛準備跳動的下一刻,夜秋語便捏起了手指。

——轟鳴的雷聲回蕩在耳際,讓她怔了怔神。

以一副安詳的微笑躺在她面前的少女,突然皺了皺眉。

死亡被強行否定之後,少女再次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那是連咳嗽的力氣都能抹消的,流逝感。

「……好痛啊、混蛋……」溫度沒能順利回到身上,感受著自身冰涼的伊諾半睜著眼,看著那不停落下「帷幕」的黑s 天空,輕微地抱怨著。

「阿九……發、發生了什麼……」生怕耽誤一點時間,夜秋語立即手忙腳亂地爬到了伊諾身邊。

「……秋語嗎……」伊諾小聲地呢喃著,語速緩慢到,好像她僅存的生命,連念完台詞的時間都沒有一樣。

「為、為什麼……會是你?」

「……這個問題、問得太那啥了吧……」迷離的視線,沒辦法有效的傳遞回自己看到的畫面,伊諾低聲詢問著,「你……哭了嗎?」

下落著的雨滴,滴到了伊諾的臉上。

「對不起、對不起……」夜秋語低著頭,用顫抖著的聲線不停地道著謙。

「好了啦……」由于肺部機能即將壞死,補充不了動能的聲帶顯得相當無力,「我又不怪你……」

「……為什麼?」體驗著無法被赦免的罪惡,夜秋語如此問道。

伊諾嘗試著,用上了最後一點力氣。

「又不是……什麼大事嘛……」

微笑在伊諾閉上眼之後,才緩緩成型。

然後夜秋語這才哭出聲來。

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樣,幅度很小,擠壓著的哽咽,粉碎了身體里最後一絲動搖。

之後,夜秋語再次捏起了手指。

——這次的轟鳴聲,像是天空在發怒一樣。

夜秋語抱起了伊諾冰涼的身體,讓她躺在了自己懷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一下她。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的、死一會兒嗎……」似乎是習慣了這種「正在死」的狀態,挽回了一絲生命的伊諾再次醒來之後,聲音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不要。」夜秋語抱緊了伊諾,「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死,我求你了……」

「別鬧……正常人、被M193彈sh 穿肺的話、都得死吧……」無聲流失的氣體,像是在嘆氣一樣,「我也不是……每次死、都有微笑的勇氣的……」

這是一句緩解不了氣氛的玩笑話。

夜秋語小聲地抽泣著,像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無能為力一般,緊緊地抱著懷中那即將逝去的生命。

盡管那斷斷續續的細微哭聲讓人听後會不自然的心頭一緊,伊諾還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動搖。

或者說,現在的她連表現出動搖的余韻都沒有,只能將自己剩余的生命以秒計算,耐心地等待著它的流逝。

看到伊諾再次閉上了眼,夜秋語連忙說道︰「你死了……我怎麼辦?你不是說好了要對我負責任的嗎?」

語氣中,比起呵斥,更像是祈願,

伊諾聞言,微微睜開了些眼楮,放棄了起不到多大效果的呼吸,緊咬著牙關抬起了一只手。

「嗯……我會的。」

念完台詞之後,伊諾輕輕地擦了擦夜秋語眼角殘存的淚水。

然後這個動作非常奢侈的,再次耗盡了她僅存的一絲生命。

縴細的手臂剛有滑落下來的趨勢,便被夜秋語一把接住了。

閉塞起來的氣管,如同充斥著病變的腫脹一樣,隱隱作痛。

這種感覺不是委屈,不是自責,不是恐懼,也不是絕望。思考的回路像是被重組了一樣,讓夜秋語覺得異常生疏。

所以,現在的夜秋語並沒有能力去定義它的真實效用。

季節里殘留的寒冷,隨著無情的雨滴滲透了進來,催促著身上顫抖的幅度,讓她感覺到了熱量的流失。

只不過這一切,都不如懷里的少女冰涼。

于是,夜秋語第三次捏起了手指。

——天空被撕開了一條裂縫,顯露出了之中的虛無。

體內的器官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攥著一般,驅除著名為「夜秋語」的意識。

這次,伊諾並沒有立即睜開眼,而是選擇了將氣管里殘留的積血咳了出來,以便自己能更好的呼吸。

吐出的血液帶著病變的黑s 。

「……姐姐,你還在嗎?」伊諾輕輕地呢喃著,附和著「遺言」一次所詮釋的重要x ng。

「嗯,我在。」壓下了肆意涌動的痛覺,夜秋語握住了伊諾的手微笑著說。

空曠的深紅就像是失去了效用一般,伊諾的瞳孔中透露著難以磨滅的晦澀。以至于明明睜開了眼,卻絲毫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請你一定要、保證縴言的安全,把她送回去。」無力的話語,在此刻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生硬。

「嗯,放心吧,我會的。」與真正的意義有些偏離,夜秋語的語氣相當的平淡,就像是說著瑣碎的家常一般。

「謝謝你,姐姐……」伊諾一臉安詳地向夜秋語的懷里縮了縮。

上涌的撕裂感不停地叫囂著,終于沖破了鎖定著的結締組織。

體表滲出了一層血珠之後,夜秋語的漆黑長發便開始一根根的變白。急速拉扯著的骨骼,就像是要撐破皮膚一樣。觸發痛覺的同時,也充滿惡意地詮釋著「成長」。

「姐姐……」聲線就像是使不出力氣一般,軟綿綿的。

「怎麼了。」夜秋語閉上了眼。

「我好害怕……」

——夜秋語突然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或者換種描述方式,身體上原本的疼痛,在這突然出現的悸動面前,完全不夠看。

「別怕,」盡管臉s 已經完全蒼白了下來,夜秋語還是擠出了笑容,「姐姐在這呢。」

抑制了七年的成長,隨著能力的復蘇,連本帶利地一並還了回來。

痛楚排異著其他觸感,夜秋語此刻連懷中少女的冰涼都感覺不到。

「我怕我、一不小心……」似乎是超出了閉氣上限,伊諾的話還沒說完,便開始錯亂地喘起氣來,「就會、永遠留在這里……再也無法、回到你的、身邊……」

至此,伊諾才表現出將死之人應有的無助。

「阿九……」夜秋語伸出手,輕撫著伊諾右胸前的傷口處,「伊諾,你已經很努力了。」

雨滴再次落到了伊諾的眼角。

像是听到了什麼恢復魔法的咒語一樣,伊諾在臨界到來之前,做出了略顯安心的表情,漸漸放緩了呼吸的節奏。

「接下來,就交給姐姐吧。」夜秋語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那一道裂縫。

「嗯……」

然後,少女輕輕地打了個呵欠,完成了今天的,第四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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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言一個沒站穩,就從二十三樓高的房頂摔了下去。

下落的過程中她反復地檢查著自己的記憶,試圖找出真正的原因。

由于帶著很大的不確定,縴言從最基礎的理論開始回憶了起來。

——這種刻印的作用,多數情況下,是使用在那些有著很多「身體」的敵人身上。

因為身體的死亡並不能代表敵人真正消逝了,所以需要依靠這種銘紋在靈魂上的刻印來幫助自己判斷對方究竟是不是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直到她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之後,她還是不明白放在伊諾身上的刻印為什麼重復了那麼多次的消失和浮現。

這種未知,一絲一絲地轉化為焦慮,讓她盯著天空的目光越發的凝重起來。

那道裂縫之中凝聚著的虛無,就像是瞳孔一般,冷漠地俯瞰著整個世界。

縴言怔怔地坐起身,連衣服上的皺褶都沒去整理。

雨滴瞄準了空隙輕巧地竄了進來,讓她在感受到冰涼之前,回憶起了最後一次看到的表情。

接著,她便決定無視伊諾的吩咐,立即回到她的身邊。

然後放下那些所謂的修養,放下心中那身為姐姐的自律,放下一切刻意的隔閡,一邊生著氣一邊向伊諾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算回不到之前的世界了也沒關系,就算即將要拆穿伊諾的謊言也沒關系。

因為比起自已一個人留在這陌生的世界上的勇氣,縴言更沒有自己一個人回去的勇氣。

于是,她放棄了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再次跳上了房頂,以透支著潛能的速度趕了回去。

根據刻印消失前的位置判斷,在那之後伊諾並沒有走多遠。

接近音速的行駛軌跡,讓她覺得撞到雨滴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不到一分鐘,她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棟只有四層的小樓。

回憶著刻印消失時的準確坐標,她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空蕩蕩的樓頂。

空氣中彌漫著的雨腥味,多少有些誤導的作用。

只不過,沒等她得出結論,那只能發出強光的金屬塊再次出現在了上空之中。

雙方對峙著,以毫無公平x ng可言的大小。

直到她再次听到了回響在街道當中的低鳴聲之後,才做出了動作。

——縴言扯下了戴在頭上的「保護傘」。

從提包里模出了「一次x ng魔法道具」之後,縴言大概給了對方十秒左右的時間。

之後,對方就毫不猶豫地噴出了火舌。

早有防備的縴言只是轉了個圈便錯開了身位,隨手扔出了打火機之後,她跳下了房頂,向著傳來低鳴聲的方向走去。

期間一邊感嘆著這些人的支援速度,一邊再次拿出了一個一次x ng打火機。

屠殺的速度保持在「憐憫」的節奏上,縴言留下了一堆燃燒著的淒慘畫面之前,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

足夠的時間去請求支援。

顯然,再次支援過來的人們通過單向認知改變了戰術。

一邊用著直升機在遠處高空火力壓制,一邊誘導了縴言躲避的空間。

退回小巷中的縴言立馬感知到了異樣,她轉過臉,看到了幾位面無表情的男人,正握著指向自己的匕首向自己沖來。

狹小的巷子中立即堆滿了惡意,卻沒有產生任何火焰。

不過就算如此,縴言依然給足了他們時間。

清理著手上的余孽走出來之後,縴言並沒有立即撤回那淡藍s 的能量,而是讓它集中在一點多維持了一秒。

也就是說,這次狙擊失敗,只是因為那零點幾秒的誤差而已。

伴隨著彈丸的落地,淡藍s 的能量這才消散。估算出距離的縴言,在下一秒直接消失在了瞄準鏡內。

狙擊手和觀測手同時發出了疑問語氣。

但經驗使然,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反映了過來,將情報匯報上去之後,又把目標最後出現的位置描述了出來。

換句話說,直到這一刻——保守估計死傷者已經超過一百的這一刻,他們還是認為,縴言是可以單憑他們就能殺掉的。

低鳴聲像是要沖入天際一般,回蕩在著空曠的城市當中。

計算出方向的縴言,這才睜開眼。

隨後看著前方呈弧線包圍著她的人們,翻開了打火機的安全帽。

——疑問聲、威脅聲、火石聲、爆炸聲、慘叫聲、槍彈聲。

天藍s 黯淡下去之後,畫面中沒有剩下一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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