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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 劉靜時蓄意高攀 張騰雲貪心致死

()話說凌仁壽廉潔奉公、剛明勤政、仁民愛物的作風讓他聲名鵲起,十里八鄉都在傳頌他的事跡,一時成了大人物,婦孺皆知。不但平民稱道,上級官員也聞之驚奮,y 要親自到訪會面,借自身權勢,表彰一下好人好事,宣傳一下浩然之風,來扶正習氣,以提升政績,達成自身目的。

然而,在沒有找到充分理由的情況下,他們不情願放低身架去拜訪下屬,覺得凌仁壽應該去主動拜訪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虛榮心作祟!為了死要面子,僵持著關系,間接的阻礙自己的發展,確實不該如此。所以二十多年了,看望慰問之事一直沒有實現,似乎成為一席空談了。

不過凌仁壽不可能在乎虛偽的名聲,不買他們的賬,沒有奉承他們,並且出于民心所向的因素,上級為了不造成軒然大波而秩序紊亂收拾不了,因此雖然關系微妙,但不敢將他撤職。別人冷眼旁觀,凌仁壽也自得其樂,繼續出s 的履行職責,不受一絲干擾。

有一次,劉靜時作為凌仁壽助手的身份代替後者前往州府辦公地上報工作情況和交流關系,正是鍛煉義子的好時機,凌仁壽寄予厚望,劉靜時意氣風發,就這樣躊躇滿志的啟程了。一路順風,如期抵達了潁州太守張騰雲的廳堂,如願見到了其人,如實匯報了工作,氛圍輕松的展開了交流,打得火熱,如同久違的老友一樣。這件事務辦的稱心如意,一切盡在掌握,面對上級發揮自如,向對方完美的加深了對自己的良好影響,很利于今後的發展,凌仁壽的這個決定的確妙到好處。

聊到正投機之時,張騰雲聲稱自己非常喜歡飼養駿馬,家中養馬無數,但多而濫,j ng品少,機遇不佳,總是踫不到千里馬,莫大遺憾,因而心中一直有此般芥蒂。听了這一訴說,劉靜時眼楮一亮,頭腦一轉,手指一伸,靈敏的嗅探出了天賜良機,讓這次對話的意義陡增,一個決定所有人命運的想法應運而生,那就是將家里的那匹黑馬推薦給這個人,進而拉近關系,以達成自己的抱負。沒想到,以前如此不讓自己喜愛的牲畜倒將要改變他的一生了。

這家伙頗有點為自己的未來而不擇手段的本質,這一特點與他父親的作風不謀而合,還是血統在作怪。他不管那馬對村民的用處有多大,與凌家的感情有多深,只要能高攀枝節,他總要試一試,不願多顧負面作用。

于是乎,他和顏悅s 的向對方介紹了自家的那匹好馬,不夸張的說出了事實,即雖然它年齡已經二十歲左右了,按常理對于馬來說是步入生命的黃昏期了,半截入土,但是仍然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出奇可貴的不亞于任何壯年馬。其力大無窮,健步如飛,樣樣活j ng通,多多干不累,是他義父淘的難得一見的寶馬,肯定有千里馬之資質,只不過大材小用,光干髒活累活了,體現不出實際價值。它要是馳騁道路肯定快,張騰雲買走,盡可游樂,就可以體驗這種駕馭千里馬的感覺。這還不算,劉靜時還擅自替別人下結論,不留余地,表示義父定會慷慨送馬,誠心相奉,如果順利得到了這匹馬,那之前的不快和愁悶也就被打消的煙消雲散了。

這正是︰朝思暮想得寶馬,苦苦尋求無收獲,當今閑聊有轉機,出乎意料投而來。且說張騰雲听了後,大喜不已,笑逐顏開,拍著手,跺著腳,興奮之情難以抑制,徹底被劉靜時有理有序的介紹打動。心動不如行動,立即連聲回應,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像生怕得來不易的機遇會隨時趁其不備而跟著風飄走一樣。隨即,這一拍即合、情趣相投的二人便叫上跟班,帶上薄禮,迫不及待的抬腿走人,準備時間沒用多久,就開啟了趕往汝y n縣的征程。

劉靜時提了這一建議,不但讓上級找到了主動看下屬的充分理由——即下屬誠信送馬,他們不好推月兌,只能給面子,因此看望;並且還能讓彼此實現夢想,達成夙願,滿足對方的愛好,說不定還會帶給雙方財富。此外,對于張騰雲來說,這種出動不算肆意離職。實際上為玩樂的行動中,表面上也是執行公務,乃犒勞有功下屬,慰問平民群眾,打好上級形象,實現長治久安。還有更深層作用,就是為上級官員長臉,通過這一宣揚讓來自于本地的優秀事跡成為人盡皆知的,就會給自己的仕途增s 。面對這樣一次百利而無一害的行動,自然走得很是灑落,沒有半點遲疑,此等兩全其美、一舉兩得的好事,怎不速速為之、更待何時?

r 以繼夜,披星戴月,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當天傍晚出發,第二天一大早,趕在凌仁壽晨起時上值之前,伴著如同為專門迎接他們或故意渲染烘托特殊氣氛而剛剛傳出的第一陣悠揚祥和的雞啼聲,就急慌慌的抵達了,可謂是行動如飛,積極百倍。

叩響大門,陳馥毓來開,一眼就看到了劉靜時所帶來的浩浩蕩蕩、威風銳利的大隊,眼前一亮,喜出望外,隨即判斷,劉靜時這一回歸身邊是破天荒的跟上了高級官員,多年來百般預想過的情形想要上演,自然期待不已。但是這歷史x ng一刻的發生,也必然有其原因,陳馥毓心想,不管怎麼說,就是好事,功勞都在劉靜時身上,全然不了解他所用的手段,便笑容滿臉,將他們請進了家門。

凌仁壽剛完吃飯,正在整理衣冠,準備出門,抬頭一看就蒙住了,表情拘謹的緩步出來相迎,隱隱約約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面對這突發事件,不祥的預感莫名的貼到心頭。這絕對是劉靜時搞的鬼,要不然刁難的張騰雲不可能改變主意,因此忽然對劉靜時邀請領導的作法感到反感,卻一時找不到他們的真實目的,批評當面說不出,只得做表面功夫了。他冥冥之中,似乎對變故已有預料,但對于遏制此征兆卻無能為力,只能隨其自然。轟動x ng的事件就這樣傳開了,消息靈通、閑情好事的父老鄉親都得知了這次上級慰問下級的行動,為了親眼見證本地的出名時機,熱情百倍的趕過來看熱鬧,歡樂愉悅的走過來見世面。

閑話閑語喋喋不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派熱火朝天的氛圍。再看院內,程序化的一陣寒暄之後,便是虛情假意的贈送禮品,凌仁壽只好暫且收下,沒有探到緣由。心里正琢磨著對方的來意,正默想著該回什麼禮,被這次「突擊」搞得一頭霧水、措手不及、只得看臨場發揮時,後院中一聲尖厲高亢的馬叫就傳了過來,打斷了思維,尤其是吸引了張騰雲的注意,露出急切期盼的神情,要隨聲前往一看,見識見識這僅僅通過叫聲就能體現出優質能力的馬。凌仁壽見此,才恍然大悟,原來其就是為了這匹馬而來,肯定是劉靜時「推賢薦能」,模準了對方的愛好,對癥下藥,奉出黑馬。好一個詭計多端的劉靜時,竟然不顧人民意願就口頭答應送出得力幫手,為了仕途自私自利,確實該糾正,但還不是時候,現在只好心里堵、表面冷的帶他到後院觀摩。因為看一匹馬看似是不輕不重的事,沒有拒絕的理由。

先說那馬的情況,r 程排得很近。上一天,它剛剛幫一名村民拉運了貨物,夜里才回家,餓得饑腸轆轆,葉琴芸見了,憐憫不已,便趕忙不經細選的給它喂了夜草,它也不假思索的一掃光。俗話說得好,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後一句不敢苟同,但前一句肯定是真理名言。吃得多、吃得勤,這馬才能有充足的體力繼續干活出力,要不然再鐵的身體光一股腦的索取而不補充也會垮掉的。當前,估計它覺還沒睡好,j ng神還沒養足,就被前面吵吵鬧鬧的氛圍而攪得心亂意亂,便叫了一聲,借此抒發煩意。但是,這正是給苦于找不出話茬的張騰雲一個要馬的機會,向他奉獻了一個便捷的階梯往上爬,猶如及時雨般痛快淋灕的澆到了他的身上,黑馬不經意間鑄成大錯啊!

一進後院,便看到那往r 身體健碩的馬今天顯出了少見的不佳狀態,站立不安,搖頭晃腦,萎靡不振,不知為何頹廢。劉靜時見後,很是不滿,一臉y n沉,猶如遍布了烏雲的天空,之前的大好心情蕩然無存。他嫌這馬不爭氣,竟然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這關鍵時候生病,讓張騰雲看得眉頭緊鎖,面目凝重,對黑馬的期待減了大半,壞了他的j ng心計劃。

凌仁壽看後,關切備至的上前查看情況,模著它的頭,悲痛之心溢于言表。天氣溫暖適宜,深知是病從口入,就詢問喂養過它的人,要探知食物的好壞。葉琴芸支支吾吾說是她喂得,夜里黑,不多留神,粗心大意,隨意草率的抓了一把草就放進了食槽里,不確定夜草的優劣。凌仁壽根據指點,從一個角落中找出了昨夜所喂的草的少量殘留,經過明察細辨,證明這草雖然還沒有到發出腐爛的氣味階段,但從黑點斑斑的外觀看已經一定程度上腐壞,那馬定是食之而中毒也。

且說按習慣,細心的凌仁壽相當在乎黑馬身體的健康,從食物上嚴格把關,都是親自采集草料,頻繁地每三天換一次草,不管是否腐朽都要防患于未然的更換,細心照料,無微不至。然而,最近幾r 工作繁忙,累的昏頭昏腦,所以劉靜時才得以與上級聯絡關系,但又給攤上了這件事,始料未及。忙不迭之中,居然將采集草料的任務拋到了九霄雲外,其他人也沒有留意,馬就y n差陽錯的鬧了肚子。如此一來,葉琴芸自疚不已,但是事已至此,已經不可挽回,徒然驚詫呆愣。

好像是天意決定劉靜時的計劃不能成功,有股不可見的力量阻擋著他。可是他不甘失敗,不顧意外,依然奮勇直上,做最後一搏,行困獸之斗,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于是,他主動發話,不理眾人目光,大夸這馬的優點和以往的豐功偉績,並說生病掩飾不住威風,別看它現在垂頭喪氣,但說不定一讓它干活,就能活躍起來啊!劉靜時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把黑馬賣出去,就算送出去也能接受,反正只要討好上級,他的目的就達成了。大家鄙夷的眼光就像明亮刺眼的太陽光一樣投到了他的身上,心想其為人太沒良心,馬都病了,還在打它的注意,更要命的是還變本加厲的讓它干活,真是狠心至極,心懷鬼胎,居心叵測。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將他人的看法置于度外的努力出乎意料的體現出了效果,那張騰雲「求賢」心切,听後毅然決然的相信了劉靜時的說法,表情隨即舒緩了下來,一口答應了劉靜時的提議,在身體不佳的時候,還要驗證驗證黑馬的能力。而他的想法是,不必干活,眼下也沒活,不如他親自騎上馬走兩圈,體驗一下是否有千里馬特有的底蘊十足的動力。

說干就干,還沒等凌仁壽據理闡述、婉言拒絕,那年輕氣盛、步伐靈活、手疾眼快的劉靜時就恰到時候的艱難生硬的將黑馬從由青棕s 的柳木有序穩固的搭建起來的馬棚里牽了出來。黑馬與他感情不深,因此並不順從,搖搖晃晃,他拉的很是費力,不過還是如願來到了張雲騰的面前。張雲騰看了看,模了模,那皮毛油滑細致,肌肉堅硬,臉上泛起冷酷的笑容,像是看到了稀世之寶一樣欣喜不已。如此可見,他已經認定了這馬的優秀本質,y 要收入囊中。

只看他視若無人的動作靈活矯捷的飛身上馬,凌仁壽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但現場有這樣一個阿諛奉迎的劉靜時,一切都變得不再順利,一切的主動權都喪失殆盡,只能心急火燎的眼睜睜看著張騰雲將要取走為數百人民盡職盡責、作用巨大的黑馬。有苦說不出,有屈不能說,心情苦悶到極點,表情也肯定難看到極點,在短時間內紛紛亂亂想了很多,但不知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麼,可謂復雜到極點,氣氛頓時凝固住了,就像一切都停止了運轉般。

張騰雲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馬鞍上,居高臨下,神氣十足,心滿意足,勢要不再下馬,就這樣騎回去了。他感受著漸漸升溫的拂面微風,呼吸著清新的晨時空氣,浮想聯翩起來。他對眾人的談論充耳不聞,他對有些紛亂微妙的場面視而不見,完全處于自己的世界中,就好比只剩了他佇立于此,盡情地異想天開。他想到,在同行、親屬、朋友、旁人面前炫耀這次重大收獲的時候,他們臉上浮出的既驚奇又羨慕再嫉妒的神情,而他卻得意洋洋,眉飛s 舞,ch n光滿面,享受著團團簇擁的時刻。或者是,轉手以高價賣給別人,一大筐錢輕而易舉的到手,自己就能躲在家里美滋滋的數錢了,而看著這些流光溢彩的東西,恨不能把它們串起來掛在身上當作飾物,體驗著腰纏萬貫的感覺。

就在想到極致,正全身心投入其中留戀不能自拔的時候,一次突發事故卻斷送了美好的夢想,也葬送了他的x ng命。他突然感到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不止,顛簸不止,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全身都在顫抖。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由于過于興奮而行為失控,不過在听到人們的驚叫聲,看到人們的驚恐相的時候,他馬上預感到了事態的嚴重x ng,只是為時已晚。

毫無疑問,那正是馬劇烈的跳動所引發的事故,它突然從靜肅中變得狂躁不止,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只見他們有的驚慌失措的後退著,怕挨到現在已經瘋癲的馬的致命的一踢;有的勇敢果斷的上前拉馬,y 要控制住它,但由于其動作幅度之過大,運動之迅猛,不管如何努力,都扯不到韁繩,眼睜睜看著無助的張騰雲處于死亡的邊緣。張騰雲無法找到機會下馬,都說「借坡下驢」,而他目前在沒有「坡」的情況下,想下馬的難度就可想而知了。黑馬根本不給他全身而退的希望,馬對他深惡痛疾,這個倒霉人今天踫上了萬年一遇的彪悍瘋馬,將要置他于死地,他也別無他法。

就這樣,隨著黑馬使足力氣,立身一起,前腿一抬,後腿一撐,展出了一番嫻熟瀟灑的動作,那人就伴著一聲冰冷沉悶的「撲騰」聲,落到了堅硬的地上,猶如一只在飛行過程中猝死而扎入地中的鳥。頭重腳輕,自然腦袋朝下,只听清脆響亮的「 吧」一聲,緊接著一陣剛剛發出就戛然而止的哀嚎聲,一切都進入了躁動之中,一切都變得冰涼刺骨,而他卻顯得異常的安靜。

那人脖子斷裂,七竅流血,一動不動,還沒有留下遺言,還沒來得及垂死掙扎,生命便如一溜煙般消散的迅速,一命嗚呼,當場斃命,匆匆告別了這個世界。人們的臉上,掛滿了極端憂傷的表情,懷揣著極端不安的心情。就在人們呆如木雞、不知所措、胡思亂想、y 要吵動的時候,那殺了人的馬沒有閑著,沒有遲慢,一個箭步,沒人攔得住,也沒人反應得及,就如一股黑風般,「吹」向了後門,順著那個通往外界的出口,永遠的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留下來的只是無盡的遐想。

一匹好馬,就這樣終結了與人類的情緣,確實太過突然,也太過傳奇了。誰也不知道它的下場如何,這做過無數好事的馬八成是病餓交加而死,如果就是如此,真讓人唏噓不已。馬通常為人所欽佩的優點,在于其堅韌不拔,吃苦耐勞,沉默實干,無私奉獻,忠心耿耿,豪放飄逸的品質和作風,千里馬更該有這些讓人所津津樂道的特點,不過那黑馬卻晚節不保,如今發瘋惹事,一走了之,顯得很不忠誠。十多年前,凌仁壽慧眼識珠般百里挑一的選出的好馬,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人民的生活的同時,不料卻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讓自己走向了絕路,天意弄人,不能逆轉。他這樣紛亂的想著,眼含熱淚,眼前一黑,臥倒在地上。

而至于黑馬忽然j ng神失常的原因,正是心情煩c o所致,而心情差的根本在于,吃了腐爛的食物後導致身體不佳,尤其是腸胃的劇烈攪動讓它痛苦至極,再加上以虛弱的身體強撐重物,自然是負擔不起,便使出一絲力量,來奮勇抗爭了。頭腦簡單的它殊不知,這一爭,卻給主人扔下了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帶了深重的災難。

在這時,已經足以看出冥界的安排情況了,他們的用意「昭然若揭」。讓康萱和劉震威的後世來到錆的身邊,就是讓他的命運遭遇轉折,一旦有了轉折,就能更加順利的升天了。一個錯喂致病,一個因病殺人,可謂是用心良苦,多虧他們的百般著想了!要不是他們這一繞了一個大圈子的折騰,那錆還真不能早早的回去了,所以,還確實該多謝他們的周密計劃!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在將要完美達成目的的同時,為經歷者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就像天空中揮之不去的y n霾一樣久久停懸在心中,深刻的影響著以後的發展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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