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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 兩路新鬼來喝湯 孟婆阻止顯威嚴

()在鬼山鬼海的奈何橋上,中部的棚子里站著數不勝數的已經昏頭昏腦的亡靈,正要接受牛頭和馬面為他們進行的投胎事宜。只見牛頭有備而來,早就選定了目標,從手掌上寫好了這個亡靈的所投之處,所以要做的就是一溜煙的撲上去,抓住目標,向其附上手掌中的信息,金光閃閃的字跡就像永不能揭的膏藥一樣貼在了對方身上——此為定向法力,以使對方準確無誤地投到目標上。這亡靈應該是男人,生一頭稍微卷曲的齊肩金發,藍s 的眼楮深陷,面s 煞白,身披一身簡略的白衣,在頭暈目眩的情況下胡言亂語,听不懂是為何意,所以綜上面的觀察,此乃一個胡人。語言不通,對于冥界來說是可以迎刃冰解的問題,因為在審判的過程中,存在全能的助理鬼吏,譬如閻羅王身邊的「盡知者」就是冥府判官,後者確實還有這種通曉生靈語言的特長。

隨後,牛頭拉著那亡靈走出了棚子,他雙手揪住亡靈,發出的耀眼藍光照sh 在對方周圍,隨手將暫時帶著這種能夠穿梭空間的法力的亡靈往橋下一投,跟著往下看去,對方沒有落到污濁的河流里,而是消失不見,如同蒸發了一般——如此一來,這一個亡靈的投胎任務就算完成了,必定能找對目標。投胎,顧名思義,最後往下一投就是完事了!馬面不甘示弱,也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了自己的目標,隨即寫好信息,對亡靈注入與牛頭的藍光作用相同的閃亮黃光,然後往下一投,這項任務就這樣瀟灑自如的辦完了。牛頭和馬面的記憶能力高超,對每個亡靈的審判結果都銘記在心,所要做的,便是根據閻羅王的命令制定投胎信息了。正如事實所驗證的這樣,那奈何橋附近有一個讓外來者睜眼難見的通道,其四通八達的通往世間的各個區域,能毫無疏漏的抵達要去的地方。

在如此行動的反復進行下,牛頭和馬面你爭我搶的很快就讓那些喝了湯的亡靈找到了歸宿,「清理」完畢,橋上頓時空蕩了許多,不知從何而來的微微寒風輕拂吹過,心緒更顯空蕩。一番任務告一段落,現在又該帶入新的一批亡靈進入棚子了,而孟婆還沒有從爐灶上跳下來,等亡靈堆滿了她才開始干活。這是第二批亦是最後一批亡靈了,其中當然包括康萱和劉震威,他們投胎完畢,就該讓錆縱身一躍了。

但就在牛頭和馬面正要開始動手之際,從橋的另一頭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悠悠揚揚,越傳越清,似乎有好多鬼神在走向這里。事實正是如此,眺望一番,看到左右兩邊竟各有一路鬼神正朝這邊走來,浩浩蕩蕩,聲勢巨大。

等到走近了些,凝神一看,清清楚楚的望見左邊一路隊伍的帶頭者是兩個鬼吏,一個紅臉,頭戴雲紋飄飄巾,穿著紫s 短褐,一派儒雅穩重的風範;一個綠臉,頭頂黑s 四方平定巾,身著藍s 直裰,一種飄然j ng干的形象;而他們身後的,亦是亡靈,肯定是到這里投胎的,只不過不是主導者,而都是普通生靈,被一根粗長結實的繩子連在一起,紅臉、綠臉鬼吏竭盡全力的牽著它們盡可能快的往前走,不過這樣仍然會留給它們寬闊的展現自我本事的余地。且看這邊雞飛狗跳,狼奔豕突,虎嘯龍吟,猴抓猿撓,熊爬羆立,黿行鼉趨,還有一群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叫不上名字的奇形怪狀、行為異常的生靈,這些大概就是除地球之外的天體之上存在的普通生靈,在冥界它們殊途同歸,真是一次大集合。對于這次彌足珍貴的相聚經歷,它們顯然是不夠珍惜,一心吵吵鬧鬧,永不嫌累,甚至反目成仇,廝打在一起。故亂哄哄一片,秩序混亂,讓兩個鬼吏手忙腳亂的不斷回頭管制著,訓斥著,但它們充耳不聞,很快就會恢復常態。鬼吏們可謂是一步三回頭,三步一停頓,慢吞吞的走過來。

他們正是從第十殿中的轉輪王那里接受完審判而來,後者專管普通生靈的靈魂歸宿問題。不過審判它們就比較輕松了,因為其沒有復雜錯綜的思維,粗略的批量安排一下就可以了,所以轉輪王的工作很是容易,只是有點不上台面罷了。而這些靈魂也是由黑、白無常帶入的,所有亡靈一起進來之後會接受分類調配,所謂萬物有靈,這一點都是大同小異的。

再看右邊一路亡靈隊伍,悠閑自得的如閑庭信步般,令眾鬼神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橋的腳下,速度比左邊的快很多,所以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望到他們的形象,判斷身份和出處。剛才注意力都被放蕩不羈、虛張聲勢的左路大隊吸引住了,而冷落了有板有眼、規規矩矩的右路大隊,但以無拘無束的表現引神注目只是暫時的,關注的太長久就乏然無味了,真正的重點還是在于那些水平深藏不露的對方。

只見前方帶頭的也是兩名鬼吏,不過區別所在是一男神一女神。男神是「再輪回」,面s 青紫,長臉小眼,頭戴吏巾,配一身青衫,一派溫文爾雅的形象,正轉身確認亡靈數量,做投胎前最後的準備,可謂是做事仔細的神;女神是「魂無怨」,眉細眼大,紅光滿面,頭佩布包頭,上身著棕s 圓領布襖,穿米s 布裙,一副和藹j ng明的風範,正催促著「再輪回」不要拖泥帶水、謹小慎微,須加緊腳步,以免喪失了優勢,為求搶先一步到達奈何橋,可謂是顧全大局的神。二名鬼吏手中各拿一條鐵鏈,拴著身後形態各種各樣、從行為舉止上就能判斷出大部分都智商高超的亡靈,他們老實守矩,神情淡定,穩健從容的前行,雖有少量x ng情不穩、智力一般的害群之馬而無傷大局,因此栓在一起是畫蛇添足的做法。這些亡靈有的頭大,有的身細,有的多肢,有的肢體算是正常,有的好似有鼻子有眼,有的五官不分;有的適中,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有似石的,有像鐵的;有的爬行,有的趨步,有的蹦跳;更有甚者,一副首末不分、混沌不清的外表,看不出哪是前哪是後,哪是頭哪是肢,緩慢的蠕動著;這超乎想象的外表和行為方式,讓旁觀者有拍案叫絕的沖動。從這方面的觀察可知,這是宇宙中除地球之外的天體上生存的主導者的亡靈,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有些所具有的水平,比他們的外表更讓他者舌橋不下。

這個隊伍來自第六殿卞城王,此殿王專門處理除地球之外的主導者的輪回轉世事務,這活比轉輪王所干的體面多了,並且畢竟面對的都是比較高等的生靈,所以作風也潛移默化的變得高深不可測,古怪難以接觸,不同于閑雲野鶴般活潑開明的轉輪王。

這兩道大隊明爭暗斗,你追我趕,就像黑壓壓的兩隊忙忙碌碌的螞蟻盡量有條不紊的趕著路,都誓要佔得先機率先上橋,首先「處理」掉像累贅一樣的亡靈,以盡快完成任務,給自己所屬的一殿漲一下聲勢。右路稍稍領先,但「再輪回」的停頓讓懸念重生;紅臉和綠臉審時度勢,見到機會趕快把握住,齊心協力拼了死命把自己一方桀驁不馴的亡靈拉到了橋邊,與右路一隊並肩而站,扳回了劣勢,勝負即將決出。事不宜遲,就當右路一隊返過神來,發現優勢蕩然無存、遲疑誤了大事、輕敵釀成了大錯,感到事態不妙、風雲突變、勝利轉瞬即逝,y 要亡羊補牢之時,那左路一隊的領頭者一馬當先,腳先踏到了橋面上,勝負似乎已經決定。但就當紅臉和綠臉的腳底剛踩到橋面,隨即如釋重負、滿心歡喜、笑逐顏開,心想這次終于通過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機會而為第十殿爭了一口惡氣的時候,同時在「再輪回」懊悔不已和「魂無怨」滿口責怪之時,孟婆的一席話這個爭斗的結局全然作廢。

「停停停!給我把腿收回去!」只見那孟婆猛然從爐灶上跳了下來,指著紅臉和綠臉,對他們y n陽怪氣的說道。看來她已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而j ng神抖擻了,不過紅臉和綠臉卻由于她這一番話而如同被劈頭蓋臉的潑上了一盆冷水般全身乍涼、萬念俱灰、神情恍惚,讓之前得意忘形的神態消失的無影無蹤,剛剛的努力徒勞無果,自然是不甘心。

「為什麼?」紅臉伸著手,首先疑惑加氣憤的問道。

「就你們這幫亡靈,只配吃個殘羹剩湯的份!」孟婆變得蠻不講理的說。

「你這婆子別狗眼看鬼低!它們雖然是畜生,但前世也有輝煌光耀的經歷!在它們當中,有的當過主導者,有的還將要成為主導者,對于這種資歷絕不亞于任何生靈的它們,在先到的情況下,就應該有不吃剩湯的權利!」綠臉義正言辭的說著,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其實這二位鬼吏並不是為這些亡靈打抱不平而生氣,只是為了第十殿的尊嚴而奮斗。

「就算先到也不能搞特例,以前該怎麼喝的就得怎麼喝,高等生靈和普通生靈明擺著就是有別,而對貴方並無惡意,這是我的準則,請你們在天界成員面前尊重這個常規,別無選擇,只能退回去等著!」孟婆言辭堅定的說。

「那當著天界成員的面,咱來論論是不是要萬物平等?」綠臉毫不相讓。

「按正常來說,是應該先到先得,誰來的早誰早喝。」梟緊接著就表了態,他現在代表的是天界的權威。

「這里我說了算,想要反對請走出奈何橋,誰也改變不了,只能按著我的準則來!」孟婆在自己的地盤上顯然是誰也不怕,理直氣壯的說。梟想回話,被錆阻止,因為在當前的形勢下,得罪了孟婆沒什麼好處。

綠臉還想爭論,但紅臉見孟婆意念堅定,局面不可挽回,爭下去只能讓天界成員見笑,所以干脆就吃個啞巴虧,忍氣吞聲的攔下了綠臉。後者還喋喋不休但毫無作用,被一把摁了回去。二位退了回去,為了騰出停留的空間,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過來的亡靈驅趕到了邊上,而後一同愁眉苦臉的一蹲坐在橋邊的大石頭上,像兩只駝背的猴子般團著身體坐著,嘴里還小聲念叨著,一會雙手抱頭,一會捶胸頓足,可謂是「垂頭喪氣」一詞的最典型示範。「再輪回」和「魂無怨」見此情景心中竊喜,伺機走上來,心想虛驚一場,還是佔得便宜,能盡快喝湯,但也被孟婆制止了。

「對于高等生靈是要遵守先到先得的準則,閻羅王那里的亡靈是先來的,所以你們得暫且退回去!」孟婆語氣厚重的說,看來是決定先把牛頭和馬面的隊伍處置妥善,秩序仍然沒有因為這些不速之客的到來而起變化。

「你們倒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而有沒有神看看我們有多苦啊!幾乎天天跟這些不知好歹的亡靈打交道,弄不好就惹了一身污垢,要說這是遭的哪門子孽啊!這麼個出力不討好的職務怎麼就砸到了我們的頭上啊!我們都被累成了什麼樣了?可竟然白忙活一場,世道不公啊!」綠臉突然發了話,自暴自棄的搓著手說道,羨慕著來自第六殿的鬼吏們。

「覺得不好干了就想退縮了?想當時宇宙化成之初,還不是你們自己認為這個差事空閑好辦而爭先恐後、目中無神的不擇手段取得的?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在得到了後,自己一旦厭倦了就想棄之不管?把留下來的爛攤子托給誰?沒一點責任心!」「魂無怨」有理有據的對紅臉和綠臉痛斥道,讓他們無地自容。

「要不也給你安排一個女神?」牛頭坐山觀虎斗,趁機調侃道,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

「你沒資格在這說風流話!管好你自己吧!」紅臉先反應過來,大聲向牛頭j ng告說。

「我只是有感而發。」綠臉理屈詞窮,經反省認為自己說的確實有些過頭,趕忙解釋說。

「你不能把人界習氣帶入冥界!」「再輪回」察覺到了牛頭這句話觸犯了神靈的底線。

「你確實該好好管管自己的嘴了。」馬面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提醒著犯了錯的牛頭。

「怎麼了?我一句話就引起了群情激奮了?」牛頭不知悔改的說,覺得他們大驚小怪了。

「行了,吵死了!真是讓我耳朵轟鳴、頭昏腦脹!要打都給我出去打,別在這毀了清淨!要不想完成任務,你們趕快卷席走神,都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孟婆的一聲疾呼,打住了這次爭論,保留了冥界的顏面。時間幾乎凝固,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再次成為了焦點,都不敢再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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